她在他怀里撒娇,又按住了他去储物?戒中拿宝物?的手,向他眨眨眼睛,嫣然一笑。
两人温存了许久。
崔莹轻轻喘息着,瘫在柔软的床榻上?蜷起身子,却在他欺身过来时,用手抵他。
“淮哥哥。”她唤道?,声音因为之前的荒唐而有些发颤,愈发显得温柔似水。
“嗯?”连淮看着她。
他那?双深邃的星目就在她正前,是那?样澄澈而动人,她从他眼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脸庞,好像也听到了自?己胸口的心跳。
“我不是想?要?你的礼物?才?说的,”她忽然觉得口中的话太过酸涩,竟有些难言,“我是真的喜欢你。”
“是真心喜欢。”她又重复了一遍。
连淮笑了起来,那?一笑宛如高岭雪莲绽放,其间的情?绪阳光灿烂,毫无保留,令人怦然心动。
“我知道?的。”他温柔地说道?。
崔莹有些怅然地想?到,只可惜,恐怕知道?的还不全。
他大概还没?有调查出自?己不是九州人,下凡很有可能只是为了和他双修吧。
“我想?回紫金阁一段时间。”崔莹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说道?,她不忍心欺骗他,和他同床异梦了。
“好啊。”连淮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是我们的婚宴了,莹莹是想?把婚宴地点改到永夜之地吗?”
“婚宴的事情?……”崔莹闭上?眼睛说道?,“先不着急,缓一缓吧。”
“缓到什么时候?”连淮也没?有办法?再让自?己刻意无视她的言外之意了,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平淡而清冷。
崔莹心里一跳,她很久没?有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了。
“最近国事繁忙,等平复一段时间……”她在他清冷的眼神下,忽然说不下去了,失去了找借口的底气。他和她一样知道?当下各个方?面的情?况,有些事情?在两人之间不必遮掩,也无法?遮掩。
“是真的缓一缓,还是不想?办了?”他淡淡的说道?。
崔莹身上?的热潮褪淡,忽然觉得有点冷。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她觉得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冰雪落在溪中。
“可是,假如我没?有时间让你等呢?”连淮说道?。
“怎么会没?有时间?”崔莹有些着急道?,“你中什么毒了吗,是不是还有什么危险没?告诉我?”
“我是说假如,”连淮直视着她的眼睛,“假如不按照我们约定的日期举办,你就没?有机会再和我举办婚宴了。”
崔莹被他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如今忽然遭他这样说话,心里不自?觉地又难过又慌乱,竟然赌气道?:“你要?是这样逼我,那?就不成婚好了。我原本就不喜欢成婚,本打算这辈子不嫁人的。”
连淮听她这样说,再加上?留影石里的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心如坠冰窖,却又从冰里碎开裂缝,钻心地疼。
他忽然有些后悔地想?,假如不把话说明白,也许她过段日子还是会和自?己成婚的,可是他也知道?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不与?人结成道?侣,是因为那?样就可以和更多的男修双修吗?”连淮强作平静的说道?,声音却因为激动而有轻微的发颤。
果然,她拿到他的元阳之后,他就再也不值得她珍惜了吗?失去了固然是损失,但也无伤大雅。
崔莹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伸手去推他。“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出去!”
这最后半句落在连淮心里,却宛如针刺一样。
他无视她推他的动作,忽然钳住她的手腕,双臂撑在她耳畔,将她抵在床上?。“我为什么要?出去,这里是我的居室。”
崔莹听他说这话更生气了,当即说道?:“那?我走就是了。”挣扎了几下却不得脱。
她气得睁大了眼睛瞪他。“你干什么不放我走?难道?你堂堂麒麟神君,光风霁月,还会做这种强抢女子的事?”
连淮却恍若未闻,他将她按在床上?,目光无比幽深,却在最深处藏着几分?湿润。
“我为什么要?放你走?你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他头一回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哑着声音道?,“你为什么招惹了我,让我为你动心,为你九死一生,为你失去元阳,结果就这样把我抛下呢?你现在打算一走了结,连编个理由敷衍我都不愿意了?”
崔莹愣住了。她这个时候意识到,他知道?的原比自?己以为的多。
“连淮。”她的声音轻了下来,说道?,“既然你能问出这种话,说明你知道?原因,不是吗?”
连淮的目光变得越发深邃,其中饱含的浓烈情?绪几乎要?将她吞没?。
他忽然俯下身吻她。
这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是某种惩罚,一种声嘶力竭却无法?得到回应的宣泄,却又饱含着绝望的爱怜。
崔莹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的吻完全掌控,只能发出断续的呜咽和嘤咛。
她睁着眼睛,奋力地反抗他,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对着烛光,眼中一点点湿润。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感觉到当自?己的眼眶湿润得什么都看不见?,眨眼留下一滴清泪时,他目光中的涩意和水泽却已然褪去了。
他松开了她。
“我看到了柳如媚在密室中整理的资料,她对这里不熟悉,不知道?这里的所有密室墙壁都是用镜子的背面做成的,只有我能翻转。”他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你和我双修,其实根本不是双修,而是采补,对吗?”
崔莹没?有说话,算作默认。
“怪不得,”他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极轻的嘲讽的笑意,“那?次过后,我感到自?己的修为好像稍有倒退。”
崔莹心中崩紧,她没?有想?到自?己对连淮的爱竟然确实与?他对自?己的爱是不对等的,酸涩和绝望席上?心头,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不是故意的。”她哭着说道?,心中歉疚,也知道?他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连淮既然知道?了采补的事,又能从修为倒退中推断出她不是真心爱他,那?么这一切也都结束了。
“那?么,你确实恢复记忆了吗?”连淮又道?,“我在留影石里看到,你对上?仙界的八宫主唤姐姐”
“我……”崔莹慢慢止住抽泣,这才?有能力说道?,“我只恢复了一小部分?记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当时我只是为了吓退他们,才?故意那?样说的。”
她知道?瞒不住了,索性也没?有隐瞒,又道?:“但是我确实想?起来我是十七宫主了。”
“那?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下界吗?”连淮问。
“我不记得了。”崔莹摇了摇头,“我只是猜测……”
“猜测是为了采补我?”连淮淡淡说道?。
崔莹忍不住又流下泪来。往常她哭得这么伤心,连淮早就抱她在怀里百般哄着了,可是如今,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更加伤心了。早知今日,她宁愿从没?有遇到过他,也不拿他提升修为。可惜从前的她大约没?想?到过自?己竟然真的会对连淮动心吧。
“你大约是猜到了。”他半晌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上?仙界人人都知道?十七宫主虽然是修合欢宗,却没?有与?人双修过。因为她的修炼天赋实在太好,与?她双修的人往往刚刚开始就会因为跟不上?她的修炼速度暴体而亡。因此她虽然修炼到了化神期,已然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却因为参悟不到合欢宗的要?义而无法?跨越瓶颈,只得一直待在化神期无法?精进。”
“为了寻找一个能与?她双修的人,合欢宗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却始终没?能寻到。为此上?仙界很多门派都对自?家资质最好的男弟子严加看管,严禁他们与?女子接触,只怕他们受到蛊惑毁了仙途。直到有一天,上?仙界忽然开始流传一个隐秘的谣言……”
崔莹浑身一颤,随着他的话,尘封的记忆开始复苏。
“传言有人推算出,有一位纯阳体质的人现世已久,只是没?有被人发现。纯阳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体质,他的功法?可以复苏万物?,他的血肉可以救活生灵,他所到的地方?苦难弥除,接近他的人都会气运加身仙途顺遂,他更是天生的炉鼎体质,与?他双修之人能获得百倍的成效……”
“好了。”崔莹流着泪说道?,“你不要?再这样说了。”
她听了只觉得心碎,尤其是当她觉得这一切很有可能是真的的时候。连淮确实是能给身边万物?带来幸福的人,可是这体质却也让他把所有的厄运都加诸在了他自?己身上?。
连淮静静地看着她。
在表面的平静之下,他的心中充满着悲愤和绝望,甚至隐隐滋生出了怨恨,可是,当他看着她如此伤心,看她似要?喘不上?气的时候,他心中还是无法?克制地滋生出那?种让他痛恨的柔情?。
十七宫主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合欢宗女子中最绝情?的一个。
她为了找双修炉鼎,骗他谈情?说爱,原本也是为了她的利益所在,他又能怪什么?
他只恨自?己。
“你走吧,我不怨你。”
他轻声说道?,披上?外袍坐在床边,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我们以后只当是没?有认识过。”
崔莹原本以为,自己与连淮斩断情缘之后会痛不欲生。
但是真的等到了那一天时,她发现世界也没有天崩地?裂。
她不过是时常毫无征兆地呆呆出神,时常会梦到与他?在一起的时光,在看到天上明月的时候想起那晚他?们登楼望月,在走?入卧室的时候就想起他在这里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不用太思念他?,因为她时常可以用万窥镜看他现状如何,直到忽然?有一天,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连淮那边一直静悄悄的没什么消息,崔莹动?用了手段才知道,他?是闭关冲击凝元期了,因此闭关结界自动?隔绝了万窥镜之类的联络物品。
在漫漫流逝的岁月中,她却发现了另一种办法。她开?始使用问?物的法术搜寻每一件她从连家带回来?的物品,那些物品都已然?见证了他?们数月的甜蜜,她只需要查看物品的回忆,就能重新见到他?的身影。她在自己曾沉溺于?甜蜜热恋而有所忽视的每处细节里?,一遍遍地?发现他?的存在,一遍遍更深地?陷入他?的温柔,然?后感到心碎。
她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从今往后她的心就会变得更坚不可摧了,再也不会有任何男子能入得了她的眼。
然?而很快,她就没有时间再去伤心了,接踵而来?的天灾让她作为帝王忙得不可开?交。
九州的保护层几次动?荡,短短十天之内,就又裂开?了两道裂缝。而比从前更可怕的是,这些裂缝开?始泄露灵气,破裂之处变成一片乌黑的漩涡,生出乌云雷电,致使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古有女娲补天,可那是遍地?灵宝,人?人?皆神的上古时代,而今却去从哪里?找来?女娲和七彩石呢?
崔莹的手段很强硬,当她知道只有神仙下?凡才能制作出抵抗天际裂缝的结界时,她当机立断放弃了那片土地?,以最快的速度把当地?百姓接到了附近的城池。
然?而,当地?的田地?和房产都在狂躁的天象异变中化?为乌有,当地?的乡绅和富豪当即不乐意了,开?始抗议朝廷放弃救治那片地?方,希望得到补偿。文官们其实已经开?始草拟补偿方案了,然?而那些原本与紫金阁关系敌对,因为崔莹称帝而胆战心惊的门?派故意掀风作浪,在背后给他?们做推手,从而迅速壮大起一支起义队伍。
这样一来?,皇军和紫金阁在负责救援以外,还得平复内乱,救援的速度大幅下?降,短时间内,大量伤民死于?异象之中。
崔莹听闻消息也怒了,当机立断不再平反,让军队全力救援,任凭起义军一路打到皇城底下?,然?后她也不派亲卫兵守城,自己往城头上一站,衣裙飒然?,挥袖就是一把火。
底下?有人?逃窜,有人?叫骂,骂的话听上去有理有据,颇能鼓舞起义军士气。
崔莹知道他?们所来?为何,却没心思去管那么多蝇营狗苟,她嫣然?一笑,用灵力将声音传到他?们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要是觉得朝廷救援不好,大可以不接受救援,可别教我做事。看到我修为高于?结丹,就觉得我能者多劳,必须要给你们修补天际裂缝?这是哪里?听来?的笑话!
你们在空张着?一张嘴叫唤之前,先想想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从前作威作福过没有,如今这番起义之下?踩的又是哪些人?的血肉。我向来?没什么善心,当初我无父无母,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没见哪个有权有势的人?能者多劳,给我一点饭钱。你们要想受困时有人?帮助,不如自己先多做点善事,将来?还有人?投桃报李。
几日前,补偿方案便在草拟的过程中,各个官衙门?口都张贴了告示,倘若确认财产得之公正,朝廷会依法补偿。我待会儿派人?逐一检查,你们之中若有盲人?看不见字,那么不知无罪,可以如常得到补偿,倘若没有,今后的补偿也就没有你们的份了。”
说完这些,她的最后一段话将最后那一点的群情激愤也都按灭了:“我反正是元婴期的修为了,想飞升随时可以,这皇帝的位置也大可以懒得做的,如今做这些只是凭我的一点责任而已,也不贪图什么。你们到底是为谁来?到这城门?口,到底谁是敌谁是友,你们自己想清楚,别自断了前程。”
那群起义军中原本掺杂了上仙界的内鬼,因此才有实力对抗元婴期的崔莹,然?而听到这样的话后,几大门?派都有些犹豫。
他?们原本做好了万全的筹谋才会攻至城下?,现在忽然?改变态度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一件事:崔莹仿佛变了。
她不再像从前火烧婚宴等事所彰显出的那样记仇,也不再像一夜登基时所表现出的那样野心勃勃,她忽然?变得对大部分事都兴致缺缺,将什么都看得无足轻重,仿佛有点厌世。
因此现在,只要他?们安安分分不去惹她,她也不会寻私报复。既然?这样,他?们与其推倒她后再经历前途未卜的内斗夺权,还不如让她继续当圣上呢!至少她是一位有能力的君王。
起义平息之后,灾难却没有就此止步。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气象的变化?开?始从裂缝处向外蔓延,覆盖了整片九州。
太阳的光芒在灵气的异变下?变得细微而模糊,无法照耀万物,溪水的流淌受灵力扭曲而变得歪斜,河道改变了原来?的流向,很多地?方干旱缺水,而另一些地?方则忽然?爆发洪涝。
四?处开?始散发瘟病,人?们的生活逐渐迈入水深火热之中。
崔莹的时间在处理公事中度过,连家那边却始终很安静,二十余天过去,没有传来?丝毫消息。
不过,渡劫闭关的时间比较长,这也属正常。
总之连淮现在与她已没有任何关系,她也该学会放下?,不再去打听了。
然?而,不正常的事终究来?了。
不知是哪方势力在背后做推手,民间忽然?开?始盛传一个流言,说麒麟神君在如此动?荡的局面中都未曾露面过,实在一反常态,而这正是因为他?就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传闻他?要渡劫闭关,才故意引来?的天下?异象好给他?造势,帮他?顺利冲破境界。这种流言原本荒唐,可是在接二连三的灾祸莫名其妙降临,人?心惶惶的时候,所有人?都需要为自己所面对的灾难找一个理由,获得些许心安,或者找一个出气口,让负面情绪有宣泄的地?方。曾经光风霁月的神君一朝成为了罪人?,这是多么有冲击力的话题,人?们信其有便能聊以□□,因此这本该消散的流言越连越烈,倒让人?觉得十有八九为真了。
崔莹一开?始没有管理这件事,因为她相信以连家的能力,管控这些不实言论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令人?无比诧异的是,连家好像也随着?连淮的闭关而闭关了,对外界的流言只有一个简单的澄清告示,没有做出任何其他?举措,安静至极。
崔莹多次告诫自己连淮与她没有关系,不要多管闲事,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忽然?有点按捺不住了。
就在她即将打算偷偷回金陵看看的时候,殿堂之上,忽有侍卫带着?一个犯人?进来?按倒在地?上。
“报陛下?,此人?意图刺杀陛下?,被?臣等制服,来?请陛下?指示。”
崔莹低头看时,却见那刺客的黑色面纱被?侍卫们扯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本该将美白?皙的脸粘上了泥土和撞痕,原本水灵有神的目光,此刻充斥着?悲伤和绝望。
“你杀了我也没关系,我转世投胎还会纠缠你的!”她几乎用尽胸膛中的全部力气叫道。
崔莹看到连芊芊,愣了一下?,顿时对那些护卫说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这位大小姐千里?迢迢从金陵只身前往永夜之地?,看样子吃了很多苦,实在难得,看来?连家发生的事情不小。
连芊芊一旦挣脱周围护卫们的控制,就开?始发疯般地?挣扎。
崔莹看她恨自己到如此地?步,心莫名沉了下?去,跳的有些慌乱了。看来?一定出了很严重的事,而且多半和连淮有关。
“你为什么要刺杀我?”崔莹问?。
“我只恨自己杀不死你,我要替哥哥复仇!”连芊芊气地?睁大了眼睛,泪水成串地?从脸上滑落,“你恨我就恨我,为什么对哥哥这样不依不饶,一定要把他?彻底毁掉才罢休!”
“你把话说清楚。”崔莹冷然?说道。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吗?还要在这里?假惺惺的装什么?”连芊芊的情绪太过激动?,她眼眸中的血丝显示出她彻夜未眠,几近崩溃。
崔莹从座上站了起来?,飞跃而下?,一伸手按住她的太阳穴,强行把灵力灌入其中。
“说正经事。”
“你真要装到底吗?”连芊芊感受到脑海中清明一瞬,见到崔莹神色间仿佛真的不知情,含泪冷笑道,“那好,我告诉你。”
“你得逞了,哥哥因为你生了心魔,渡劫失败,周身灵力乱走?,余生都是废人?了。”
连淮怎么可能会渡劫失败呢?
她早已和所有人一样,习惯了他是无所不能的,习惯了他的周全与强大,他着力去做的事情从没?有不成的,他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都能克服。
可是这?样完美无缺的人,这?样本该在神坛上受人仰慕的人,如?今却……
“你故意接近哥哥,假装爱他,骗他对你动了真心,就是为了此刻吧!你现?在一定称心如?意了,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连芊芊边哭边喊,转眼之间,却发?现?火光亮起,崔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殿外。
连芊芊愕然地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绑绳也被火星烧开了。
她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当即站了起来,急道:“你还要去落井下石吗?”
她恨得?咬唇出血,急忙追跑过去。
崔莹御火在空,只?过了半日就到达金陵城中,直奔连家府邸。
她远远看到连府上空结界波动的异状,心中微沉。连家此刻已开启了所有隔绝结界,虽然居于繁华闹市正中,却与外界气息不相沟通,与坐落于僻静山林或是某个天外秘境无异。
连府大门紧闭,四周静悄悄的,仿佛就连看门人在哪都找不到了。
崔莹从怀中取出连家家符,放在大门圆环之前,灵波荡漾,门感受到符咒的气息,缓缓向内打开了。
隐藏于门后的守门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然而感知到符咒的力量之后,就立刻恭敬的鞠躬行礼,没?再说什么了。
崔莹也没?有功夫与他们?说话,只?在门口一闪而过,身影直奔青莲居而去。
她远远地看到熟悉的莲花池和回廊,看到那?些面熟的侍从,心里越来越乱,时不时迸发?出莫名其妙的思?绪。
连淮在分手的时候忘记把他送自己的连家家符收回去了,那?她在这?里不还是如?从前一样来去无阻,甚至能调动连家卫队吗?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她的淮哥哥一般傻的人物?。
她正要踏进木廊,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住了。
“这?里不能进,请离此地远一些。”他的声音显得?严肃至极。
崔莹转过头去看他,一双眼睛与他相汇,他的神色明显顿住,目光变得?空洞失神。
火光映射了在他的瞳孔里,她看到他的回忆像浮光掠影一样闪过。
“不能进青莲居的规定是谁传达出来的?”崔莹问道,同时快速检索那?些画面。
“家主刚刚闭关时,还没?有这?个规定,只?是自从有一次灵波大乱,整个连府差点被震倒后,家主的祖父亲自传达了这?个指示,说务必让人不要打扰。”那?人目光依旧失神,口中如?实回答。
“你们?知道为何?忽然由此禁令吗?”崔莹道。
“首座师兄和我们?转达过家主祖父的话,说结丹期以上的境界都太强,渡劫期间难免会有宁波异常,为了避免误伤,也为了让家主更好的闭关,让我们?死守这?里。”他回答。
崔莹微微抿唇。看来连家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在瞒着这?件事。只?有连芊芊天真无邪,不知道保密信息,千里迢迢来刺杀自己。
“你们?所守的地方都是青莲居结界以外的地方,那?青莲居里面可有人伺候,来往进出吗?”崔莹又?问。
“没?有。这?一片所有厢房中的下人都被移至他院,除了我们?守在外围以外,这?里只?有家主。”他又?说道。
崔莹熄灭了眼眸中的火焰,那?侍卫顿时闭上眼睛靠在墙上,意识眩晕。
她索性将他催眠了,任由他平躺在地上。她立刻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如?水般波光粼粼的阵法?上。
这?个隔绝阵法?灵力浑厚,结构严谨,找不出丝毫破绽,她认得?出,这?是连淮自己设下的。
崔莹伸手触摸在阵法?上,只?感到柔波荡漾,有种无形的抵触之力让她无法?推进半寸。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神识探入,当精神与法?阵相接触的时候,那?法?阵感到她的神识里带着连淮双修时留下的神识气息,自动化开了。
步入隔绝阵法?以内,崔莹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周遭的空气流动异常,像毫无方向感地乱窜,让人浑身微微紧绷。
一路上,她又?遇到了许多?强劲的结界,那?些结界像是不久前有人刻意加上去的,而且都不是连淮的手笔。
崔莹到了连淮房间门口,当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心跳已然快到极点,脑海中一片空白,竟感到了近乡情怯般的害怕。
她敲了敲门,很长?时间都没?人回应。
她终于鼓起全部的勇气将门推开,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居室还是原本的模样,就连她留在他榻上的软枕都未曾挪动过半分,就好像等着他们?像从前那?样说说笑笑地进来,闹上一阵,然后互相哄着吹灯就寝。
却在此刻显得?空荡荡的。
她只?觉蓦然间一酸,像是心中也缺失了一块。
他在哪里呢?
她头一回感到这?样恐惧慌乱,像是失去了任何?办法?,然而片刻的空白过后,崔莹终于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太过心急,以至于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忘记了。
连家不是有一个最?适合渡劫的密室吗?她当时冲击元婴期成功,就是从那?里醒来的。
崔莹立刻寻着记忆里的方向找了过去,直到走过一重重暗门,感受到空气中越来越强烈的暴动灵波……
她从灵波中感受到了那?曾经令她迷恋,令她安心的气息,那?是连淮神识混乱崩溃后泄出的丝缕,如?今竟混迹在这?片残暴的动乱里。
她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崔莹停顿了片刻,又?敲了三下门。
“离远一点。”里面传来连淮的声音。
她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讲话,那?样低沉,冷酷,带着戾气。
她心中没?由来的宛如?针刺一般。
崔莹强压下心头的情绪,放柔声音道:“连家主,我可以进来吗?”
“出去。”他仿佛在强行压抑着什么,又?仿佛根本没?有听出她是谁。
“那?我就进来了。”她随即轻轻推开门。
门刚刚打开的一瞬,劈面而来的灵力攻击就让崔莹差点喘不过气。好在她早有准备,右手已然结成防御法?阵,火消化了尖锐的攻击。
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站定脚步,寒光闪动,剑间就已到了她喉前。
好犀利的剑法?。
崔莹第一次感到如?此凌厉的杀意,背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险险避过,手中的火蛇烧上了剑尖,将它?缠绕住往旁边一带。
剑尖擦着崔莹的脖颈插进墙壁,削下她的一缕青丝,在空中飘落。
崔莹这?才有机会看清房中的情景,只?见墙壁和地板上到处都是错乱的剑痕,榻边的幔帐也早已被削成碎片,只?剩下边缘零星的碎砂。
塌上侧卧着一人,手臂和衣袍顺着榻边垂落,指尖无力地曲在地板上,白色的衣袍将临近的地面覆盖。
她来到榻边,与一双深邃冷然的眼眸相对,宛如?落入寒潭。
“淮哥哥,你的……”崔莹的目光骤然之间变得?错愕,然而还没?等她将这?句话说完,四周的灵力忽然暴乱起来,一道波风直划向她的咽喉。
好强的能量。
与此同时,那?把插入墙上的剑重新抽出,剑光成网,将崔莹笼罩在其间,招式连绵不绝,让她根本应对不暇。
假如?她不是元婴期,很有可能就会死在这?里。
原来这?就是连淮在最?原本的状态下的攻击能力,从前他们?那?些打斗,他对自己有多?少惜才之意,后来又?含了多?少情愫,她这?会儿才忽然有了分明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