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赵旎歌短信的时候,陆宴岭正好也在部队食堂吃饭。
部队的食堂亮堂整洁,不锈钢桌子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兵官们即便是吃饭也保持纪律严明,偌大?的食堂里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没有过多哄吵和?嘈声出现。
大?批士兵排着队走进?食堂,简明快速吃完饭,又排着队离开?食堂,气?氛秩序盎然。
陆宴岭和?几个?同僚一起,坐在里侧更为安静的单独包间。
跟他坐一桌的其余几人,有杨参谋,还有两个?团长。
大?家正吃着饭,聊着一些闲事,陆宴岭放在长裤口袋里的手机微微振动,他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眼。
陆宴岭盯着手机,眼神?顿了顿。
他的目光在那张玫瑰花照片上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意味不明地抵了抵下颌,将?手机收了起来。
他低头准备继续吃饭,却?突然觉得没了胃口。
陆宴岭放下餐具,用湿毛巾擦着手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沉沉吐了口气?。
杨参谋总是第一个?发现陆宴岭异常的人。
毕竟是工作上的搭档嘛,他平时的工作主要就是做思想政治工作和?心理辅导,所以对陆大?旅长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
听到他沉声叹气?,杨参谋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这次的演习成效汇报上去军总部不满意?”
陆宴岭瞥他一眼:“没有。”
“那是什么事?”杨参谋不解,还转头和?旁边两位同样一脸茫然疑惑的团长对视了眼。
陆宴岭索性站起身往外走,冷淡道:“私事。”
走到食堂大?门外,陆宴岭抬头看了眼天色,阴云沉沉,天空昏暗,偶尔还响起两声闷雷,这是要下雨了。
他抬步往外走,手机在迷彩裤口袋中的掌心摩挲了片刻。
最?终还是掏了出来,垂眸回了两个?字过去:“不错。”
陆宴岭知道,他一旦这么回过去,她一定会立马缠上来。
不用看见人,他都能想象得到她会在那头露出一张怎样洋洋得意的笑?脸,狡黠,不怀好意,还有一丝戏谑。
但他明知会这样,却?还是回了。
其实陆宴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她,明明可以直接无视,一眼就看穿的小把?戏。
或许是那束玫瑰花颜色太红,刺到了他的眼吧。
但这一次。
赵旎歌的反应却?出乎了陆大?旅长的预料。
他那条信息回复过去后,便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回音。
一直到当天晚上,女人都没有再给他回过、发过任何信息。
晚上,陆宴岭忙完手头工作,回行政楼的宿舍洗了澡。
洗完澡他出来,围着一条军绿色大?毛巾,一身还挂着水珠的矫健腹肌在走动间肌理分?明,顺着那沟壑深邃的人鱼线淌进?围在腰间的浴巾里,将?那处沁染成一片暗色。
他顶着一头半干的黑硬短发,走到书房,抄起放在书案上的手机看了眼。
除了几条不重要的通知短信,那个?被他备注为【伶牙俐齿的小骗子】的女人,没有任何动静。
陆宴岭拿着手机,低垂的黑眸慢慢顿住。
第二天上午,文工团。
在练习完基础拉伸后,编舞老师来找赵旎歌单独谈话?,问她想不想当领舞?
如果赵旎歌想,那她就按照一领六的方式来编排;如果她不想,那么又是另外一个排法。
赵旎歌听了孟指导的话?,却低头犹豫,迟迟没给?话?。
孟丹鹤见状,便开?门见山地说:“赵旎歌,我本来以为你天赋条件这么好,应该是个有野心的人。但你让我很失望。”
说完,孟丹鹤转身?就走。
“孟指导。”
赵旎歌叫住她。
赵旎歌叹了声气,真的不是她要故意摆烂。
而是她现在只有一年零几天的生命值啊!
这两个月她辛辛苦苦攻略男主,累计的积分也?仅仅只有一百二,甚至不够她再兑换一年生命的。
她要是把主要精力和时间放在舞蹈上,不管陆宴岭那边,那一年后,她就死翘翘啦!
舞蹈是她的第二生命。
可现在她的第一生命也?岌岌可危啊!
赵旎歌看着?孟指导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曾经她少女时因为贪玩偷跑出去不练舞,被主教老师发现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她心下一叹,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好吧,我试试。”
此后这一周,赵旎歌便和孟指导一起?,开?始编排练习那支新的古典舞蹈。
人一旦投入一件事?,时间便过?得很快,也?不会有杂念。
这几天,她故意不回陆宴岭的信息,本以为会过?得很漫长,但没想到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周五。
中午的时候,赵旎歌接到一个人的电话?,来自关褚。
他问赵旎歌今晚有没有空,邀请她参加给?老爷子举办的出院晚宴。
赵旎歌爽快答应下来。
结束和关褚的通话?,赵旎歌又点开?短信看了眼——
她和陆宴岭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
不回他信息,虽说是赵旎歌故意为之,但她告诉他有别的追求者送玫瑰花给?她,他竟然给?她来了一句‘不错’,也?是有点吊。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短信箱里?突然弹出一条新信息。
赵旎歌一看,居然是陆宴岭给?他发来的。
稀奇啊?
陆大少居然会主动给?她发信息了,看来这几天的冷落招数起?作用了。
赵旎歌笑笑,点开?信息。
陆宴岭:“今晚有没有空?”
赵旎歌想了想,也?爱答不理?学着?他以前?的语气回了两个字:“干嘛。”
陆宴岭:“六点来接你。”
赵旎歌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没回,而是直接给?关褚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接通,她就开?门见山问:“晚上的宴会陆宴岭是不是也?会去啊?”
得到关褚肯定的答复后,赵旎歌大概猜到为什么陆宴岭突然要来接她了。
于是赵旎歌对关褚说:“那你帮我保密,不要告诉陆宴岭今晚我也?会t?去。”
关褚在那头无奈失笑,说了句:“你们俩,总是喜欢拿我当游戏的一环是吧?”
不过?最后关褚还是答应了。
因为他也?很乐意看到一向目下无尘的好友难得在一个女人面前?认输。
打完电话?,赵旎歌犹豫了下,还是点开?了系统面板。
这次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当看到那寥寥无几的10分心动值时,心态在几番波折下已经变得很平静了。
10分是个什么水平呢?
以赵旎歌这段时间对系统的研究,大概就是某个晚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时,某人脑海里?闪过?了一下她的脸,但又马上抛诸脑后。
只能说想了,但不多。
进展这么慢,赵旎歌觉得,有必要下一剂猛药了。
下午放班的时候,那天那个送花员又来了。
这次他熟门熟路,径直在门口保安室问了人,找到还没走的赵旎歌,把同样一大束玫瑰花递给?她:“赵小姐,您的玫瑰花。”
赵旎歌看着?那束花,拿出里?面的卡片,上面写?着?:“祝你天天开?心,小帅^▽^”
赵旎歌啼笑皆非。
这傻小子还真是有点憨。
她刚准备把花处理?了,但没走几步突然一顿,想到什么,看了花束一眼,心里?冒出个主意。
哈!她刚想要对陆宴岭下一剂猛药,这不药剂就送来了嘛?
赵旎歌心情大好,就这么高调地抱着?那束玫瑰花,无视同事?们的八卦目光,婷婷曳立站在路边等车。
这阵差不多也将近六点了。
赵旎歌在路边等了几分钟,一阵凉风吹来,有点冷,她穿得有点少,不由得搓搓手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不多时,一辆熟悉的连号军用越野车从前面不远的十字路口驰了过?来。
车缓缓停在赵旎歌面前。
黑色的车窗降到底,坐在车里?的男人转头,一眼就看到了赵旎歌怀里?抱着?一捧巨大又红艳的玫瑰。
比那天她拍照片发给?他的,看着?还要刺眼。
隔着?车窗,陆宴岭的眼神在她捧着?的玫瑰花上停了一秒,然后淡淡转头:“上车。”
赵旎歌却盈盈一笑:“不好意思啊,陆大少,我今天有约了。”
陆宴岭再次转头,黑沉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
赵旎歌发现他表情有点不太好看,似乎是生气了,但似乎又没什么情绪,反正他一向是这么一脸不动声色的样子。
但她就是要气气他!
陆宴岭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在收回眼神时似是无声嗤笑了下,随即面无表情一踩油门,猛地将?车驰行出去。
那辆连号牌的黑色越野就这么在赵旎歌的眼前?越开?越远。
她站在路边看了会儿。
这次可以确定,他是真的生气了。
车上的陆宴岭目光从?挡风玻璃移开?,透过?后视镜朝后看了眼,看到女人裹着?大衣站在路边,怀里?还抱着?那束花,不知道是在等车还是等人。
她拂着?耳边的长发看手机时,甚至还低头轻笑了下。
陆宴岭冷淡收回视线。
微蹙的锋利眉峰间划过?一抹躁意,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
夜幕下的霓虹灯影光怪陆离变幻,像极了心头不停变换的细密情绪。
今晚关宅的家宴人不少,筹光交错,美酒佳肴。
因为关褚刚从?伦敦回来,其?父母也?受西式餐桌礼仪影响,所以关宅举办的是一场自助式晚宴。
关家的亲朋好友们,都来祝贺关老爷子手术成功出院,宾客们渐渐到场,正举着?酒杯站在夜幕星灯下和关家人闲聊。
陆宴岭斜倚在一张高脚小桌旁,手里?端着?杯威士忌,一条长腿撑着?地,一条腿就那么姿态散漫的曲着?。
今天下午他才?刚从?部队基地回来,身?上还穿着?笔挺的军装。
这样一身?冷峻威严的气场,让他与这里?纸醉金迷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但也?格外吸引人。
有个关家世交家的女儿见了,试图上前?搭讪。
她上前?说了两句话?,陆宴岭只是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
年轻女孩脸色讪讪,只得转头离开?。
一旁的关褚见到这一幕,端了杯酒走过?去,笑道:“怎么?心情不好?”
这一个多月,关褚一直在医院照顾住院的关老爷子,因为之前?赵旎歌的事?他和陆宴岭也?别扭了一个多月。
现在,老爷子终于出院了。
关褚的那点气也?消了,于是给?陆宴岭打了电话?,让他休假到关家吃家宴。
关褚还以为,一个多月没见,陆宴岭和旎歌小姐的关系肯定已经更?进一步了,却没想到……
“今天的晚宴,大家都带着?同伴和家人来的,你怎么一个人?”关褚明知怎么回事?,却故意打趣他,“旎歌小姐呢?”
陆宴岭瞥他一眼,抿了口酒,没说话?。
关褚笑得愈发开?心了。
现在陆宴岭有多吃瘪,当初他感?觉被好兄弟耍了一道的那股郁闷之气就出得有多畅快。
“怎么?没追到啊?”关褚酒杯与他碰了碰,挤眼问。
陆宴岭舌尖抿着?涩凉的威士忌,提起?眉梢盯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追她了?”
“哦?”关褚仔细打量他,突然一笑,“你确定不追?你要真不追,那我可就要追了啊。”
听到这话?,陆宴岭也?不知想到什么,垂下眼皮,仰首将?杯子里?的酒倒入口中,喉结吞咽间,漫不经心哂笑:“她的追求者也?不差你一个。”
关褚听话?听音,若有所思琢磨了会儿这话?的意思。
半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宴岭:“你不要告诉我,因为有别的男人也?在追求旎歌小姐,你就要知难而退了吧?”
“这可不像是你陆宴岭的行事?风格。”
赵旎歌到关宅时,宴会已经开?始约莫半小时了。
她专程回家去换了身?晚礼服,化了个妆才?来的,所以耽搁了会儿。
她给?关褚打电话?时,他正在花园里?和陆宴岭小酌聊天,接到电话?,他转身?捂着?听筒低语了几句。
而后他转过?来,看了陆宴岭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出去接个朋友。”
陆宴岭并未在意。
宴会索然无味,人群里?的应酬交际也?调不起?他的兴趣。
今天主要是来看望一下关伯父,陆宴岭打算过?去打声招呼,便提前?离场了。
他放下酒杯,正要转身?时,眸光突然一顿——
他看到花园外,关褚携着?一道婀娜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女人似乎从?来不懂什么叫低调,穿着?一袭收腰抹胸的黑色长裙,红唇卷发,就这么搭着?关褚的手臂,款款走进来,还一边走一边挥手和人打招呼。
毫不费力就吸引了宴会中所有人的目光。
她似乎似有所觉,目光在场地中环扫一圈,感?觉到一道不可忽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转头,目光便和远处的陆宴岭对上。
她挑眉,莞尔含笑的视线与他对望半秒,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陆宴岭感?觉舌尖残留的酒精灼烧起?来,用力抵了抵牙关。
赵旎歌随着?关褚一起?走到关老爷子的轮椅前?,将?裙角一提轻轻蹲了下来,把带来的礼物放到老爷子膝上,甜甜地笑着?说:“老爷子,我又来看您了,祝您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老爷子被她哄得合不拢嘴。
人美嘴甜的女人一下子就成了晚宴的话?题中心,大家都围着?她。
陆宴岭就这么长腿叠倚着?桌子,面无表情看了会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不一会儿,赵旎歌终于和大家寒暄完,然后挽着?关褚的手臂朝陆宴岭走过?来。
关褚一脸揶揄,说:“怎么样,不介意我邀请了旎歌小姐吧?”
赵旎歌看着?陆宴岭,眨了眨眼,抬手做作地捂住嘴唇,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真巧呀,陆大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到呢。”
“……”
陆宴岭乜了她一眼。
关褚没忍住,握着?拳头抵唇偷笑了两声。
陆宴岭眼神又冷冷瞥过?来,乜了他一眼。
关褚赶紧站直了身?,咳嗽一声道:“那你们先聊,我去招呼客人了。”
这张小桌位于晚宴草坪的一隅,还算安静,场地中放着?舒扬的钢琴乐,一串串明黄的星灯灯带挂在草坪四周,让这个宴会场形成一个固定场地。
夜幕下,月朗星疏,晚风徐徐。
“喝酒了呀?”
赵旎歌看一眼陆宴岭,见他面前?的杯子里?还残留了一点清黄的酒液,看起?来像是威士忌。
她笑笑,转身?让穿梭在宴会中的帮佣给?她也?拿一杯鸡尾酒。
她端起?鸡尾酒杯晃了晃,转头时,却发现陆宴岭在盯着?她看,逆着?光眼神有点晦暗不t?明,但下一瞬,闪烁的星灯坠进他黑色的瞳眸里?,黑眸又亮了起?来。
“不是说有约了吗?”他淡声开?口。
赵旎歌抿一口甜甜的鸡尾酒,笑得狡黠灵动:“是啊,关褚邀约我啊。”
她又没说跟谁有约,要是他想多了,那可不怪她。
“哦?”他眼神有种莫名的野性:“那玫瑰花也?是他送的?”
赵旎歌眼眸微微一闪,隔着?小桌,笑脸盈盈凑近他,红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不——是。”
说完她双手捧颊,期待地冲他眨眼:“怎么,你吃醋啦?”
陆宴岭看了她得意洋洋的表情一会儿,突然就有点无奈,转过?了头。
明知道这个女人越是给?她颜色,她就越无法无天,偏偏每次她的那些小把戏,在天性的可爱和不自知的调皮包裹中,一次又一次让人甘之如饴。
陆宴岭抿了口酒,感?受酒精从?他的口腔一直烧到喉咙,再滑进胸腹,在心口烧成一团。
“不回答,那就是默认咯。”
“原来陆大少……也?会吃醋呀?”
她喋喋不休的声音还在对面问个不停。
陆宴岭抬手扯了扯军装领带,回头睥她一眼,目光落在那一启一合的唇瓣上,真想给?她堵上。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老爷子有点累了,佣人便过来推着他回房休息。
剩下一群年轻人在大厅花园里继续畅聊。
也?不知道是谁把音乐给换了,柔和的?钢琴曲换成了节奏轻快的?舞曲。
年轻男女们纷纷放下酒杯,滑入星灯下的?草坪中跳起舞来。大家随着音乐一起摇摆,轻晃,气氛逐渐升温放松。
赵旎歌端着鸡尾酒看了会?儿,转头问陆宴岭:“要跳舞吗?”
陆宴岭挑了挑眉。
他还?没说话,那边关褚就走?了过来,将手放在胸前?,对着赵旎歌行了个标准的?英伦绅士鞠躬礼,含笑说:“美丽的?旎歌小姐,我有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陆宴岭睥他一眼,放下酒杯,目不斜视拉着赵旎歌的?手就走?了。
关褚:“……”
卑鄙的?家伙,刚才是谁说不追的?!
陆宴岭穿着笔挺军装,拉着赵旎歌的?手进?入舞池时,音乐又换成了下一首舒缓慵懒的?爵士。
他刚站定,身前?的?女人就贴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轻笑:“陆大少会?跳吗?要不要我教你啊?”
她的?声音轻到只有他能听到,像气音,又像悄悄话。
亲密地,暧昧地。
带着鸡尾酒的?微醺。
她将一只胳膊攀上他的?脖颈,柔软滑腻像灵蛇缠绕,一股馥郁的?来自女人身上的?甘甜浅香被夜风送到他鼻尖,缠人得紧,想避都避不开。
她仰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陆宴岭一垂眸,就能看见她近在咫尺的?面庞,微启的?唇瓣,还?有那双映着闪亮小星灯的?眼睛。
陆宴岭只觉得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挠,痒痒的?。
他神色如常扶住女人的?腰,将她的?手攥进?掌心,带着她滑入舞池时在草坪上旋转了一圈。
见他交际舞姿势这?么标准,赵旎歌有些讶然:“原来你会?跳舞啊?”
陆宴岭鼻腔里轻哼一声:“当?我在伦敦留学白留的??”
赵旎歌嗔他:“那上次在联谊舞会?,你说什么也?不肯陪我跳?故意的??”
陆宴岭没吭声,但那轻抬眉梢的?表情意思很明显——怎么,就许你戏弄我?
赵旎歌也?不说话了,但她高跟鞋尖却挪过去,用?力踩了他一脚以示报仇。
陆宴岭:“……”
随着爵士乐的?曲调转换,舞池中的?赵旎歌和陆宴岭渐渐被舞步的?带动旋挪至了中间。
不管何时,俊男美女总是养眼且惹人瞩目的?。
赵旎歌的?舞姿,就是这?个夜晚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更何况,牵着她手的?,还?是这?么一位英挺逼人的?冷峻军官。
大家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了。
舞池中的?其他人停下来,驻足欣赏赵旎歌的?舞姿,不知是谁还?吹了两?声口哨,旁边路过侍者也?够着脖子往这?边瞧,险些没看清前?面的?路洒了托盘里的?酒。
陆宴岭手揽着她的?腰,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她的?腰肢太细还?是他的?手掌太宽,只要她轻轻一旋出去,裙摆飞扬,他的?手掌就握不住了。
她在他面前?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渐渐舒展身体,释放生命力,绽放成一朵娇艳的?冶莲。
她的?头发拂动起来,每一根发丝都像在与她的?身体合奏起舞。
或许是被鸡尾酒熏得有点醉了,也?或许是舞动中情绪感染不自知,她偶尔飞过来的?眼神媚眼如丝。
陆宴岭的?眸光长?久停驻在她身上。
赵旎歌跳到最后?,索性连手也?不肯抬了,直接双手往上一环,搂住他脖子,整个身子依偎上去。
轻薄丝滑的?小礼服,贴着他冷硬笔挺的?军装,就这?么安静地靠着他的?肩轻轻晃动。
陆宴岭没制止,圈在她腰间的?手也?没有放下来。
远远看去,就像一对跳舞跳累了的?情侣停在那里缠绵相拥。
过了一分钟,赵旎歌抬起头来,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手心,促狭地问:“陆宴岭,你刚刚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别以为她没发现,刚才她跳舞时,他眼睛盯着她都没挪一下。
陆宴岭手心被她小猫一样挠得发痒,闻言却轻嗤一声,面无表情松开了她。
他直视着她,抬手漫不经心扣上刚才被她勾着脖子时蹭开的?领口,语气平淡:“赵小姐想多了。”
赵旎歌:“……”
宴会?在十点钟结束。
作?为东道主,关褚十分绅士地将客人们送至大门?外。
客人陆续散场,陆宴岭和赵旎歌也准备离开了。
关褚看了眼赵旎歌,无奈对陆宴岭说:“那……旎歌小姐就麻烦你送她回去了?”
没等陆宴岭说话,赵旎歌就一副熟稔的?语气挥手道:“今天多谢款待,那我们就先走?了。”
关褚也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一直走到关宅小区外的?临街绿化处,陆宴岭的?车就停在那儿。
陆宴岭不慌不忙走?到车前?,拉开车门?时,才仿佛想起什么,回身看她:“赵小姐来的?时候都有人送,想必回去也?应该有人来接吧?”
赵旎歌:“……”
反将她一军是吧?
赵旎歌拢了拢身上的?羊绒披肩,微笑了下:“嗯,没事的?,如果陆大少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踩着高跟鞋,在月黑风高的?夜里穿着抹胸小礼服,独自步行四五百米,到前?面的?路口去等半个小时的?车。”
陆宴岭:“……”
他好整以暇看着她,不作?反应。
就想看看,她这?张伶牙俐齿的?嘴,还?能编出点什么来。
赵旎歌见他不动,继续说:“我没事的?,我很坚强的?。我一点儿也?不怕半夜遇到色狼啊歹徒啊劫匪什么的?。毕竟有像陆大少这?样伟大的?兵哥哥保护我们这?些老百姓,世界和平嘛。你先走?,我一个人可以的?。”
陆宴岭睇她一眼,无声哂笑,拉开了副驾门?。
躬身伸手,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吧,赵小姐。送你回家,是陆某的?荣幸。”
赵旎歌矜持地走?过去,朝他感激一笑:“哎呀,陆少真是助人为乐呢,回头我给你们首长?写表扬信。”
“……”
越野车在深夜的?街道上行驶着,这?阵路上的?车已经不多了。
深秋的?夜有种干燥的?凉意。
车里的?空调温度调得有点高,本来赵旎歌刚才在外面还?觉得有点冷,这?阵却觉得正正好,暖气吹得她浑身暖洋洋的?,有点困了。
她每天晚上十点之?前?都会?准时睡美容觉,这?阵早就已经到她的?作?息了。
赵旎歌忍不住捂唇,打了个哈欠。
开着车的?陆宴岭看她一眼,问:“困了?”
“嗯。”赵旎歌半闭着眼,轻轻应声。
陆宴岭便稍微将车提了些速。
没过一会?儿,等他再侧头看她时,赵旎歌已经不知不觉靠着车窗睡着了。
她抱着肩膀,靠在窗户上,大概是硬邦邦的?玻璃硌得脑袋不舒服,她便转了个方向,朝向了陆宴岭这?边,脸贴着椅背。
因为转身的?动作?,搭在她身上的?披肩滑了下来。
霎时间春光乍泄。
露出一截光洁莹润的?肩头,抹胸礼服将她胸前?的?饱满包裹得婀娜起伏,精致的?锁骨在细碎的?灯影下泛着莹白的?光。
陆宴岭平静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继续开车。
又过了会?儿,他有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最后?实在忍不住,伸手捡起t?滑落下来的?披肩往人身上一甩,又给她盖了回去。
不过因为力道稍微偏了点,披肩盖在了赵旎歌脸上。
她迷迷糊糊伸手一抓,掀了半扇眼帘嗔他一眼,嘟囔:“你干嘛啊……”
她又自己?把披肩扯了下来,车内空调开得高,她觉得有点热。
扯完什么也?不管,就这?么歪着脑袋继续睡了。
陆宴岭:“……”
赵旎歌这?一觉睡得很香。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才嘤咛一声睁开眼。
“到了?”
她茫然地问。
“嗯。”男人低哑的?嗓音在旁边响起。
赵旎歌这?时候才坐直身,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她刚要伸手去解安全带,却发现动不了了,一低头,才看到自己?被肩膀上的?披肩裹得严严实实的?,裹了好几圈。
她疑惑地一边解着一边想,这?是她自己?裹的?吗?
但这?阵赵旎歌瞌睡虫上来了,脑子也?不太清明,实在也?想不起来这?些细节。
她摘了安全带便准备下车。
就在这?时,陆宴岭侧头叫了她一声:“赵旎歌。”
赵旎歌:“啊?”
她脑子是真有点懵,这?好像还?是陆宴岭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从他暗哑低醇的?嗓音里喊出来,莫名地还?挺好听的?。
有点缱绻的?味道。
赵旎歌就这?么歪着脑袋站在车前?,眨着困倦的?眼睛,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陆宴岭看她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
片刻后?,他语气寻常地问:“猫养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赵旎歌稍微清醒了点,她笑着说:“养得挺好的?呢,它很乖,很粘人,还?长?圆润了点。”
“那我明天来接它。”陆宴岭说。
“啊?”赵旎歌又清醒了一些,“什么?”
什么意思???
他要将小可爱接走????
“不行!”她这?下是彻底清醒了,“说好了我帮你代养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