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春来by春枝绿
春枝绿  发于:2025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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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栖悦很满意地又在床上翻滚了几圈,最后趴在床上,丝质睡裙略有些凌乱地从她肌肤上滑落,白皙细腻的小腿在空中悠悠晃着。
她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是一张自己的独照。
她穿着烟粉色的绸缎长裙,笑意盈盈地望着镜头,褪去了少女青涩,多了点秾丽的风情。
是自己失去记忆的四年中的模样。
江栖悦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想到了,自己都没见到她和闻辛尧的结婚照。偌大的房子里,居然一张两人的婚纱照都没看见。
穿婚纱的自己肯定绝美。
她眸光转动,伸出手去够一旁的手机,找到了闻辛尧的电话,拨了过去。
耳边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直至提醒“无人接听”,江栖悦撅了下嘴,没耐心打第二遍,直接翻身下床,打算当场去找人。
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回应,江栖悦蹙了一下眉,难道睡着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门缝里透出明亮的光。
她舒展眉头,试探着拧开门,探进半个身体,她心头一喜,刚要扬声喊人。
门倏地从内拉开,她身形不稳,踉跄着往前跌去。江栖悦猛地闭上眼,意料之外的摔倒并没有发生,而是撞进了一道温沉结实的怀抱里。
“栖悦?”
头顶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江栖悦愣住了,卷翘长睫颤了颤,睁开了双眸,视线中若隐若现的漂亮线条让她顿时愣在了原地。
浴袍衣领下微微起伏的流畅肌理,透着釉质的冷白,褪去禁欲沉稳的商务系西装,衣服下的身体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瘦,而是结实有力的精壮,是一具荷尔蒙十足的成年男性身体。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水汽氤氲,让她的鼻尖染上些潮意,云杉气息的木质调沐浴露香味萦绕在她鼻尖,很高级的清冷感,可她却感觉到自己的脸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闻辛尧垂眸,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发顶,微卷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不停颤动的羽睫和胸口上的热意让他呼吸微微一紧。
江栖悦耳尖发热,她慌张地从他胸前站直了身,她脚趾紧紧蜷缩起来,眼神根本不敢往上抬,垂着脑袋站在那儿。
“怎么了?”闻辛尧低声问道。
视线中是她柔美纤细的脖颈,微微折颈,好似夜色中那一抹皎皎月色。
“……”江栖悦咬了咬唇,心跳略有些加快,对方低沉的嗓音让她耳尖发痒,她深吸一口气,小声指责他:“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闻辛尧愣了一下,“抱歉,刚才我在洗澡,可能没听到。”
他这样轻易就道歉,反倒让她那点羞窘的小气恼无处发泄,衬得她有些无理取闹。江栖悦抿了抿唇,心里还有些乱,不知道如何开口。
“是不舒服吗?”闻辛尧轻声问道。
闻辛尧想到她刚出院,医生也让他时刻关注她的状态,于是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江栖悦飞快地说道,抬起纤白的手指,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没事了!”
说完,也不等闻辛尧反应,转头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闻辛尧对于她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她急匆匆仿若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光幽深。
来敲他的门就是想要骂他不接电话?
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小姐脾气。

第5章 身材还不错嘛
江栖悦将自己抛进大床里,将脸埋进枕头,烦躁地“啊”了一声。等喊完,她一股脑地坐起来,双手捧着脸颊,脸颊的温度仍旧烫手。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出刚才看到的画面。
江栖悦简直要疯!
天知道,自己的记忆还纯洁得很。江家家教严格,从小家里对她保护很多,成年之前,她也没谈过恋爱,男生的小手都没拉过。刚刚近距离地埋进一个男人的怀里,这真的是人生头一遭,让她惊慌失措。
但刚才的表现,让江栖悦觉得,已婚的自己这样显得有点呆。她很不满意自己的青涩,哼了一声,“江栖悦,这是你老公!你抱一下怎么了?”
尺度更大的事情都干了……
思绪逐渐跑偏,江栖悦脸颊又涌起一阵一阵的燥热,她猛地倒了下去,将被子往头上一扯,在心里唾骂自己思想不纯洁。
过了好半晌,她脸上的酡红褪去,将被子轻轻拉了下来,黑暗中,有女孩儿软糯的声音响起,她轻轻哼了一声:
“身材还不错嘛。”
一夜无梦。
厚重的窗帘将光线拦在外面,防止它惊醒睡梦中的女孩儿。室内寂静,中央空调无声地保持着舒适的温度,但即便如此,床上的人还是蹙了蹙眉,翻身醒了过来。
她迷迷瞪瞪地坐起身,下意识在床边摸了摸,没有摸到杯子,她有些不悦地蹙了下眉。随即掀开被子下床。地上铺了波斯手工地毯,比拖鞋还要柔软。
窈窕的身影虚浮地飘向楼下,睡眼朦胧地开始喊人:“徐姨……”
无人应答,她又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瘫软下来,柔弱无骨,像是一团柔软的云,身体线条柔美。女生睡醒的嗓音还有点沙沙的软糯,“我要喝蜂蜜水。”
周围还是没有人应答。
江栖悦不太高兴地皱了皱鼻子,呜咽着在沙发上翻滚了一下,艰难地坐起身。
“给你,蜂蜜水。”
眼前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蜂蜜水温度适宜,入口温甜,这让江栖悦心情好了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起来。
蜂蜜水逐渐变少,江栖悦脑袋也渐渐清醒,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丁点儿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男人!不是徐姨!
她先是一惊,刚要大喊,后知后觉认出人来,提起的心脏也缓缓下落。
闻辛尧啊,她老公。
那没事了。
江栖悦慢悠悠地喝着温蜂蜜水,抬着长睫偷偷打量着他,他又换了一身炭灰色西装,收腰的设计让他的比例完美展现,窄腰宽肩,看着清瘦颀长,但江栖悦清楚,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模特身材。
她咽了咽口水,迅速收回目光,生怕脑子里又想到昨天的记忆。
闻辛尧掀起薄白的眼皮,淡淡扫了她一眼,她自以为动作很隐秘,但那双眼睛不停地瞟向他,像是一只探头探脑的小猫咪。她把蜂蜜水喝光后,将杯子放在不远处的茶几上。
她倾身往前,腰肢拉开漂亮的弧度,轻薄的丝质睡裙微微上移,露出瓷白的大腿。而俯身的动作,胸前那抹白腻如玉也若隐若现,再往下……
闻辛尧眸色倏地一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别开眼。
“你要去上班啦?”女生毫无所觉,嗓音软软地问他行程。
闻辛尧眼角余光瞥见她直起了身,稍稍偏过脸,但下一秒,她又像是没了骨头般,软软地往沙发抱枕上一趴,窈窕身形分毫毕现。
闻辛尧:“……”
他目光沉沉地扫过她的穿着,又克制地收回,低声道:“以后还是换好衣服再下楼。”
他和江栖悦结婚两年,有名无实,一直都是分房睡,自然不清楚她的睡衣风格。更何况,他一向起得早,和睡到自然醒的江大小姐几乎碰不到面。
江栖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耳尖红了红,讪讪的坐直了身,觑了一眼闻辛尧,又偷偷地拉了拉裙摆,试图将自己的大腿遮盖得更多一些。
但她不是认输的性格,她嘟囔道:“我就下楼喝杯水。”
她不满地抱怨:“谁让我床头柜上没有蜂蜜水。”
每天清晨她都要喝一杯蜂蜜水,从小到大的习惯。今天一觉醒来,本来就没喝到蜂蜜水,肚子里有气呢,还有个人对她命令来命令去,教她做事。
江栖悦不高兴地撅嘴,环顾了一圈,发现房子里空荡荡的,好像就她和闻辛尧两个人:“你家里连阿姨都没请吗?”
这么大的房子,不会都要她打扫卫生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江栖悦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高姨请假了。”闻辛尧抿唇。
江栖悦眨眨眼,有阿姨就好,她可不是那种任劳任怨操持家务的贤妻良母类型的人。
结婚前她在家就十指不沾阳春水,没道理嫁了人之后生活质量还得降低。那她嫁人干嘛?自讨苦吃吗?
“我失忆了,不记得了。”江栖悦耸了耸肩,说道,“高姨什么时候回来?要是请很长时间假的话,我回家让我家的徐姨来照顾我好了。”
徐姨名叫徐英兰,在江家干了三十多年了,从小照顾她长大,对她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
闻辛尧淡声道:“这个家里都是你在管。”
言下之意是她才是清楚阿姨请假的事情。
但如今她失忆了。
江栖悦无所谓地说道:“那就让徐姨和高姨都在这儿干活呗。”
她现在失忆了,正需要一个熟悉的人照顾她,更何况她有钱,又不是不能多请几个人照顾她。
闻辛尧对此并无异议,如果熟悉的人能让失忆的她更安心一些的话。
他低低“嗯”了一声。
“喝完了?”闻辛尧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江栖悦刚打算上楼继续躺着,顺着他的动作抬起眼,“干嘛?”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门吃早餐吧。”
家里佣人不在,无人准备早餐。
江栖悦想说自己不饿,但一想,自己在医院里关了好几天,人都要长蘑菇了,总得出门活动一下,于是兴冲冲地把抱枕一扔:“那等我换个衣服。”
闻辛尧这才发现她没穿鞋,虽说家里大部分房间都铺了地毯,可是如今是夏天,公共区域的意大利手工瓷砖为了表现其艺术品的特质,都是没有铺地毯的。
比如,他们现在脚下踩着的客厅,则是天然石材和陶瓷铺就的一副宝格丽蓝星空画。
闻辛尧蹙了一下眉,抬起冷白的腕骨,握住正要离开的江栖悦。
江栖悦的手腕上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道,干燥却比她体温还要高的触感瞬间浸润上她的肌肤,惹得她呼吸微微一乱。
男人的指节修长,指腹轻轻陷入她柔腻的肌肤,陌生的男性触感让她心脏加快,“十八岁”的江栖悦对此格外敏感。但她不想让自己表现得跟昨天晚上落荒而逃那样丢脸,她稳了稳气息,脊背挺得更直了,像是只优雅的天鹅。
“怎么了?”
闻辛尧扫了一眼她的脚,一言不发地松开手,转身往玄关处走。
江栖悦一脸莫名其妙地瞪着那道宽阔颀长的身影,这人怎么回事呀?把人拉住又不说话。
故作神秘,吊人胃口。
她不爽地一扬脑袋,浓密乌黑地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气鼓鼓地就要离开。
她刚绕过沙发,前面又出现一道身影,她心里哼了一声,扬着漂亮的下巴打算径直绕过他。
闻辛尧黑眸扫了一眼她的脸,不清楚江大小姐怎么又生气了。
但以他对她的了解,此刻必须顺毛哄。
他稍稍挪了半个身位,江栖悦又险些撞进他怀里,不悦地瞪圆了眼看他。
江栖悦的眼睛很漂亮,瞳色是带点浅淡的褐,亮如琥珀,睫毛浓密而卷翘,眼尾微微上弯,有种天然的妩媚,仿佛灼灼而开的桃花。但此刻美人怒目圆瞪,又多了股娇憨的灵动。
闻辛尧喉结滚了滚,被这双美眸看得有些闪神,沉默了好几秒,弯腰将手里的拖鞋放在她面前,语气也不自觉地放柔了一些:“穿上鞋,地上凉。”
江栖悦愣了一下,不耐烦的表情蓦地僵在了脸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拖鞋,几秒后,她小声地道了声谢。
她将双脚塞进拖鞋里。
温暖将她的双脚裹住,后知后觉,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脚已然冰凉。
出院后第一次出门,即便只是出门吃个早餐,江栖悦也绝对不允许敷衍自己。
对于衣帽间那么多美丽小宝贝,江栖悦觉得不能冷落它们。
她如同一只蝴蝶穿梭在满室的花团锦簇中,衣服挑了一件又一件。
等闻辛尧在楼下再三看了好几次时间后终于忍不住上来看什么情况时,就看到卧室的床上、沙发上,甚至是地毯上,摆满了衣服和各类配饰。
闻辛尧:“……”
他挑了一下眉,颇觉意外。
恰好这时衣帽间的方向有脚步声传来,他应声看去,就看到江栖悦手里提着几只包包走出来。
重工刺绣花瓣连衣裙,腰肢窈窕,樱花粉的颜色元气又少女,圆润的澳白珍珠项链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缠绕,坠在她精致的锁骨上,更是衬得她肤如羊脂,白皙细腻。
她皱着的眉头在看到闻辛尧的时候舒展开来,眼眸微微亮起,哒哒哒跑过来,“闻辛尧,你觉得我今天适合背哪个包啊?”
她垂着眼,很是苦恼:“粉色小羊皮包颜色和我的裙子很搭,水钻mini包也很可爱,白金小方包设计很独特,缠一条丝巾肯定很好看……”
闻辛尧垂眸,看着她手里的几个包,冷眸中泛起几缕困惑。
在他眼中,这些包没有任何区别,不知道她为什么能纠结这么久。
“换做是你的话你选哪一个?”江栖悦期待地看着他。
闻辛尧定定地看了一眼她的表情,敏锐地看出她的目光总是会多扫向那只白金色小方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淡声道:“白色的。”
江栖悦脸上一喜,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认可:“是吧?我也喜欢这一款,你眼光真好。”
闻辛尧对于她的称赞,并没觉得荣幸,反倒心里生出几分荒谬,他在商场里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事竟然用在这种地方。
他看她又要折回衣帽间,抿了抿唇,那点仅存的耐心告罄,沉声提醒:“我们还要出去吃早餐。”
再磨蹭下去,直接出门吃午餐得了。
而且只是吃个早餐,不是要去参加名流宴会。一个半小时,他第一次知道,一个女生出趟门,化妆打扮要这么长的时间。
江栖悦似乎终于想起来,“哦,抱歉啊,我好像耽误太多时间了吧?”
她嘴上说着抱歉,但动作上看不出一丁点的歉意,她甚至饶有兴致地拿着一副墨镜不停比划。
闻辛尧能感觉到自己向来平静无波的心脏此刻波澜迭起,蹙起眉低声喊她:“栖悦。”
“好啦好啦,别催我啦。”江栖悦头也不回,敷衍地回道。
她终于挑了一副合适的墨镜,在闻辛尧愈发冷沉的视线下,她兴冲冲地走过来:“走吧,去吃早餐呀。”
江栖悦看着闻辛尧低头看腕表的动作,有点心虚,但脸上的表情镇定自若:“你下次要约我的话得提前和我说,女孩子出门都要好好准备的,化妆打扮弄头发,都是需要时间的。”
“……”
闻言,闻辛尧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她今天没有洗个头再出门。
“今天太仓促了,我都没有时间让造型师给我弄头发。”江栖悦很不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发,昨天太晚洗头了,保养都没做好,今天头发就有些蓬松。
闻辛尧看了一眼她的头发,简单地披在肩头,透着慵懒,黑发如墨,泛着缎子般的光泽,宛若一幅水墨画,每一缕都是古韵的烟雨。
江栖悦在想着要不要干脆去一趟化妆工作室,就听到对面的男人嗓音淡淡地说道:“头发散下来很漂亮。”
“……”
江栖悦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心花怒放,他的表情一派沉静,贵气十足的脸无疑给人一种说服力,并不让人觉得阿谀奉承,反倒认为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赞赏。
她心情瞬间变得轻快起来,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唇角翘起,算他有眼光。
自己这张脸,即便披个麻袋也是好看的。

因为比预计晚了一个多小时出门,于是闻辛尧就近选了个中式餐厅。
这是一家粤式茶楼,百年老字号了。现在上午九点半,外面已经过了早餐高峰期,但店内客流量却很多。广式早茶一般都很晚,十一点多都有人。
一楼是大厅,堂食的人大部分都坐在这儿,聊天声叽叽喳喳,很有烟火气。
这种高档茶楼也自然接待贵客,二楼则有专门的包厢供给。
这几年因为自媒体的发展,这家店被很多美食博主推荐,逐渐成为了一家网红店。不过,店家也有经商头脑,采用饥饿营销,限量供应,所以来这儿吃饭,也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当然,权贵在哪儿都有特权。
闻辛尧一进门就有专人领着他们往二楼专门的包厢走,不过两人的出现,到时引起了一小波注目。
男人温隽沉雅,通身气度非凡,女生明艳精致,专人引路,一看就身份不低。
服务生领着他们去了一个包厢,屏风古画,木香徐徐,环境十分清幽。
江栖悦被屏风吸引住了,目光频频往上瞥,竟然是手工刺绣,一针一线,栩栩如生,她不太懂刺绣,也不清楚隶属于哪一派系。
闻辛尧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茶壶,低眸正在倒茶,气质温雅沉静,与这个环境格外相衬。
“这屏风上是什么工艺啊?”江栖悦随口问道。
闻辛尧将茶杯递至鼻尖,浅浅嗅了一下,认出是雨前龙井,才啜饮了一口,随口回答:“苏绣。”
江栖悦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喜欢珠光宝气,璀璨夺目的东西,衣服包包,珠宝首饰,是哪个高奢品牌,出自哪位知名设计师,她能说得头头是道,但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她还真不了解。
闻辛尧解释道:“这家店是孟家的产业,孟夫人是苏绣传承人,她创立了工作室,这家店内的屏风都是出自她店中。”
江栖悦眨眨眼,“港城孟家?”
上流圈子的那几个顶级豪门,江栖悦即便失忆了,也能脱口而出。毕竟,不出意外,自己总是要嫁进其中几家的。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要联姻的。
当然,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娇气也娇贵,普通家庭无法满足她的购物欲,她不喜欢在生意场上和那些老狐狸算计来算计去,加上她有一位精明能干的大哥,更不会费劲想着和他争夺公司。
父母宠她,大哥二哥也宠她,她什么也不干也能衣食无忧,肆意吃喝玩乐。
但她知道,所有人都说她花钱如流水,觉得她难养,即便父母和大哥不会觉得她花太多家里的钱有什么问题,但大哥和二哥总会结婚的,未来大嫂会怎么看她呢?
肯定会嫌弃这个吞金兽一般的小姑子。所以,江栖悦也没有不结婚的想法。
她也关注了那几个顶级豪门,但是除了京市陈家,江城谢家和银川程家,剩下的港城孟家和沪市闻家都十分低调神秘,网络上都鲜少看到他们的消息。
她最开始是中意江城谢家,谢大少爷性格温和,平易近人,和她年龄相仿,两人在聚会上有过交流,共同话题还挺多的。最主要的是,他对她也有好感。
江栖悦对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她觉得不重要。她只想选一个喜欢她,能容忍她的小脾气,大方给她花钱的老公就行。
虽然不清楚最后她怎么嫁给闻辛尧了,但好在,和她预期的差不多。
她挺满意的。
江栖悦回过神来,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孟家并不常在内地活动,那位孟家掌权人更是极少出现在酒会上。不过有可能是他参加的酒会与她会去的酒会不是一个性质,她并未没有见过那位传闻中端方冷情的孟氏掌权人孟怀京。
不过后来她听说了他不声不响地就结婚了的消息。
当时圈子里还热闹过好一阵,港城小报上也胡乱刊登了他的绯闻,造谣孟怀京乱了伦理,对亲侄女下手。当天热搜爆了好几个,网络一度瘫痪。当时江栖悦也在网上吃了好几天瓜。当然,新闻是假的,最后瓜变狗粮,更撑了。
那位孟太太家世普通,能嫁入顶级豪门也着实成了一段传奇。
江栖悦来了点兴趣:“他们离婚了吗?”
闻辛尧很淡地抬了下眼睫:“没有。”
“那你有见过他们吗?是不是真的感情非常好啊?还是说两人私下里还是各玩各的?”江栖悦双手搭在桌上,好奇问道。
江栖悦从小在这个圈子,清楚跨越阶层有多困难。有钱人比普通人更算计,对于辛辛苦苦积攒下的家业,舍不得让人分享,他们只有利益交换。
比如联姻,这样才能确保资源不外流,能一直在这些人手中轮转。江栖悦身边,远的不说,近的比如她父母,也是家族联姻。像孟怀京和姜南音童话故事般的爱情于江栖悦而言是不可思议的。
她父母感情好,江文鸿一度也是上流圈子里的绝世好老公。可她清楚,是乔冬灵女士手段了得,能将他的心牢牢攥在手里。她身为千金大小姐,也能亲手下厨,为男人洗手做羹汤。更能尽心尽力地在医院里照顾病重的公婆。她也是殚精竭虑地经营着婚姻,远没有外人看上去那样光鲜亮丽。
闻辛尧伸长手臂将另一杯茶轻轻放在她面前,寡声道:“背后莫议人。”
江栖悦:“……”
她翻了个白眼,对于他的无趣简直无语了。
气死人了。
没人和她聊天,江栖悦自顾自玩手机。
闻辛尧挑了下眉梢,有些意外她这样乖巧,但她长得过于漂亮,瓷娃娃般精致,安静下来也十分赏心悦目,他也难得享受起眼下的静谧。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她忽然说:“我不喜欢和任何人共用任何东西。”
闻辛尧眉心一动,看向她。江栖悦却没看他,低着头玩手机,语调中透着点傲娇:“你可以在外面养乱七八糟的情妇,但闻太太一定不会是我。”
江栖悦喜欢独一无二,别人有的她不屑于要,她偏爱独属于她的东西,老公也得如此。
豪门圈都是表面恩爱,背地里各玩各的,但她无法忍受。
她可以离婚,但不能被人落面子。
闻辛尧目光掠过她的脸,大概猜到是她骄傲霸道的大小姐脾性使然,婚姻对她而言,总是那样云淡风轻。
江栖悦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睫颤了颤,没忍住抬起眼看向他。见他黑眸幽深地望着她,目光有些奇怪,她问:“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对你而言,只要对婚姻保持忠诚就不会离婚。”闻辛尧悠悠说道。
“当然啦,我也是很通情达理的。”
江栖悦稍稍坐直了身体,掰着手指软声道:“你要是工作太忙不常回家、和我没有共同语言、不够体贴温柔这些也都没关系啊,这些小缺点我都能理解,不会随便跟你离婚的。”
赚钱的人忙点好啊,太闲了可不行。
没有共同语言,这也不重要。她是喜欢谈论包包首饰,但她更喜欢有人送给她。
不够温柔体贴那就更没关系了,会赚钱的男人已经吊打很多人了。她有自己的爱好和生活,数不清的宴会和吃不完的美食已经让她目眩神迷,老公只占她生活的一小部分。
她说着,就看到身旁的男人挑了下眉,仿佛她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很淡地笑了一声。她要细看,却见他又垂下眼眸,平静地咂了一口茶。
小骗子。
闻辛尧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是谁结婚前就用“怕他年纪大离婚太丢脸”让他签了两年期限的离婚协议书。
在微妙的气氛中,他们点的餐点也陆陆续续上满了。
江栖悦点了很多,她看菜单总是心猿意马,哪一样都想尝尝,要不是闻辛尧提醒她点太多吃不完浪费,她能把整个菜单都点一遍。
好在粤式早茶讲究量少精致,看着种类多,但份量并不是很足。
十点钟才吃上早餐,这种经历是闻辛尧人生第一次。他也有忙起来脚不沾地的时候,但一日三餐他是严格执行的。于他而言,压缩吃饭时间从而影响到身体健康,更是得不偿失。
食物的香气四溢,勾得人食欲大增。没受过委屈的胃立刻就有了感觉。
就在闻辛尧的筷子即将碰到那碟手作虾皇饺时,斜地里伸出来一只纤白玉手,“诶,等一下,等我拍个照。”
江栖悦举着手机,兴致勃勃地对着满桌的餐点拍照。
闻辛尧脸色沉了沉,早上等了她一个多小时的不悦此刻升腾起来,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她这样折腾。
他眸色暗了暗,刚要开口说话,鼻尖蓦地拂过一阵香风。江栖悦直接坐在他的身侧,举着手机开始自拍。
快门声响起的时候,闻辛尧仍没有反应过来。
她似乎觉得这个角度不好看,用手指撩了一下长发,露出她浑圆饱满的额头。
那缕长发掠过他的颈侧,裹着馥郁的香气,热烈,却不俗艳,惹人目眩神迷。闻辛尧的呼吸紊乱了一息,指尖微蜷。
那点儿不悦突然就不知如何发作了。
“你在干什么?”闻辛尧嗓音低沉了几度。
江栖悦狐疑地看他一眼,满脸的“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问是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闻辛尧当然知道是在拍照,他只是有些讶异,她这样自然又亲密地与他拍合照。
仿佛两人是一对恩爱夫妻。
江栖悦眨眨眼,想到上次问父母看他的照片无果,还以为他不喜欢拍照,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删掉,我是想记录生活,下次要是再失忆的话看看相册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
记忆的空白让她不安,江栖悦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能定格时间的照片帮她记录人生轨迹。
那些人生的重要时刻,像结婚,她一点儿都没印象。
闻辛尧喉结滚了滚,“留着吧。”
正打算删照片的江栖悦指尖一转,保存照片。
下一秒,江栖悦抬了抬眉,想到昨天晚上本来就想去问他婚纱照的事情,问道:“我在家怎么没看到我们的婚纱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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