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春来by春枝绿
春枝绿  发于:2025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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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辛尧垂眸,落在手机屏幕上,迟迟没有动静的手机让他心中莫名烦躁。
玫瑰花送了?怎么没有回复了?到底喜不喜欢?
他指尖轻轻扣动着手机金属的边框,脑子里却多了太多此时?不该有的思绪。
“停一下?。”闻辛尧抬眸,眸光冷沉地直射向正在说话的下?属,“最简单的加减都算错,多的营业额你打?算补上吗?”
下?属一愣,连忙去看报表,发现末尾的数据小数点移错了地方,导致数据直接暴增。
他脸上划过一抹冷汗。
“闻总,对不起,这份文件是实习生交过来……”
“我?不想听任何?理由。”闻辛尧沉声打?断,“这种低级错误,只能证明你没有做好审核工作,等会儿收拾东西离开吧。”
下?属一愣,脸色惨白:“闻总,您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错……”
闻辛尧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眼底是毫不留情地冷。
明明没说话,可?众人仍是感觉到了沉沉的压迫感。
偌大的会议室内落针可?闻,众人呼吸几乎都不敢了。
有人给中年男人使眼色,让他安静离开,真?惹怒了闻辛尧,就?不光是失业这么简单了。
中年男人只能咬着牙离开了。
闻辛尧一向很严格,但今天似乎更加不留情面。
会议结束,众人都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出了会议室,后?背都满是冷汗。
吕竞川挑眉,说道:“你今天吃火/药了?”
这些错误按规章制度确实该开除,但总得?要点人情味儿吧?
闻辛尧敛眉,“我?给过他好几次机会了。”
那?人不是第一次犯错了,今天他没心情再次宽恕他。
吕竞川耸了耸肩,没再说话,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你在等谁的电话吗?”
会议期间,他坐在他身边,清楚地注意到,他好几次都在查看他的手机,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闻辛尧面无表情:“你很闲?企划书你都半个月了还没写好?”
吕竞川不敢相信炮火对准了自己,讪讪道:“我?现在去写。”
呜呜呜,他讨厌工作。
闻辛尧没理会他的哀怨,抬腕看了眼自己时?间,“我?有事,先下?班了。”
吕竞川巴不得?他快点走,整个公司现在都是低气压。
闻辛尧想了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决定亲自当面问清楚。
他没谈过恋爱,也是第一次结婚,哄女生的经验为零。
要是不满意,她可?以说出来,他可?以按照她的心意去改。
离婚,闻辛尧蹙了蹙眉,他现在并不想听到这个字眼。
他想到那?个吻,如果真?因?为这个吻而导致婚姻破裂,他觉得?这场婚姻会变成一场笑话。
至少,他目前不想离婚,如此窝囊,如此荒谬。
可?他在她的公司楼下?等了很久,往常五点半的下?班时?间,人都陆陆续续走光了,他也没见到那?个人影。
闻辛尧坐在车里,深邃目光望向窗外,有保洁员在清理打?扫大楼了,那?两大捧巨型花束出现时?,他愣了一下?。
闻辛尧面色沉凝,让司机下?车打?听。
几分钟后?,司机手里捏着两张硬质卡片,小心翼翼地递给他:“太太早就?提前下?班了,她把您送的花都扔垃圾桶了。”

司机犹豫了一下,问道:“要把花……拿回?来?吗?”
闻辛尧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他那个停顿,更?想说?是捡回?来?吧?
从垃圾桶里?捡回?来?,是觉得他还不够可笑吗?
司机也知道,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老板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难免受挫,气不顺。但他又是有涵养的人,嗔痴喜怒皆很淡,并不迁怒他人。
司机有些时候都有些心疼他,做人不发脾气,一举一动跟尺子?量好了一样,赚这么多钱又有什么意思?
他压下心底荒谬的念头,问道:“先生?,现在去哪里??”
还没下班就提前来?杂志社楼下等?着了,守株待兔几个小时,都没见到人,现在要去哪里??
闻辛尧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沉声道:“去机场。”
戚莺上午来?电说?闻柏青有个很重要的朋友突然去世了,闻柏青要去参加追悼会,她也要陪他走一趟,所以说?好的上午来?京市,时间也推到了下午。
闻柏青要在那边帮衬一二,不打算来?了。只有戚莺一人北上,航班信息也已经发给他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抵达。
闻辛尧无奈,本来?夫妻俩一起去机场接机,戚莺肯定格外开?心。可被自己搞砸了……
小妻子?难哄,更?棘手的是,他无从下手。
闻辛尧看着窗外急速掠过的风景,揉了揉眉心。
车厢内很安静,对他而言是绝佳的办公环境,平常他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回?复几封邮件,或者是签几份合同。
可现在,他却?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安静。
若是今天哄好了江栖悦,她此?刻该坐在他身边,滴滴答答地用装饰得华美漂亮的美甲敲着手机,或是刷短视频笑得花枝乱颤……
闻辛尧摁灭手机,压住这些莫名想法。
汽车疾驰而去,高架上的车流如织,不过好在他因为在那儿干等?着,正好碰上了晚高峰。
滴滴答答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烦。
司机感觉到了车厢内过于沉闷的气氛,悄悄地打开?了广播电台。
恰好是一档晚间情感电台。
“这位先生?是苦恼不知道女?朋友为什么生?气,又该如何哄好她对吗?女?生?其实是个可爱又奇妙的存在哦……”
司机脸色一急,连忙道:“抱歉先生?,我立马关掉。”
平常电台广播也会播一些东西,但闻辛尧只听?一些金融财经类的采访和新闻。这个电台是他今天用的,一时忘了调回?来?了。
司机恨不得把自己捶死,今天闻辛尧心情本来?就不好,自己还犯了这种失误?
他攥紧方向盘,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掉,让它?们自作主张,开?什么广播。
“不用。”出乎意料的,闻辛尧出声制止了他的行为。“就听?这个。”
司机一愣,把刚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这种风格的广播,闻辛尧也听??
闻辛尧凝神,耳朵敏感地捕捉到这个信号,或许是有能解决他困境的办法。
“请对她们的小脾气给予理解。她们也许敏感又脆弱,但她们同样温柔又包容,其实哄她们开?心的方法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爱。”
“爱,才是关键。”
闻辛尧眸光微闪,爱?
他们比预计时间还要晚一个小时才抵达机场,闻家航运发家,有自己的航空公司——闻远航空。
机场内有专属闻家的候机室,闻辛尧大步走过去,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
闻辛尧询问了公司的人,一查信息,戚莺早就在一个小时前离开?了。
“小闻总,闻总和太太是被人接走的。”公司员工见闻辛尧这个时间才来?接机,小心提醒道:“有其他人早来?过了。”
这接机的人都没商量好吗?分批来?接人。
闻辛尧一愣,“有人接机?”
工作人员点点头,“是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士。”
那辆骚包的红色保时捷911格外吸睛,在机场外停留了一小段时间,就引得人纷纷拍照。
闻辛尧抿了抿唇,年轻的女?士?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生?穿着绿色的旗袍,明眸皓齿,抬着下巴看人,却?又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倨傲,一身的气质矜娇又高贵,好像天生?的公主。
“是她吗?”闻辛尧将照片展示给工作人员看。
他们看了看照片,辨认了一下会一致摇头:“不是。”
意料之中,可闻辛尧心底冒出点点失落,他啼笑皆非,他刚刚在想些什么?居然会以为江栖悦跑来接机了。
闻辛尧又找到一张闻幼宜的照片,这次大家才点头,说?是这个人把人接走的。
闻辛尧颔首,果然是她。
戚莺大概率是给闻幼宜打了电话?,让她来?接。
只是他有些奇怪,戚莺知道闻幼宜社恐又胆小,怎么会让她出门接她?而不是给他打电话催他?
闻辛尧没接到人,只能往回?走。
他给闻幼宜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又给戚莺打,同样没人接。
闻辛尧:“……”
他有些心累,两人都联系不上,实在让人担心。
他眸色渐深,只能等?他亲自回?家了。
可等?他抵达江丽一品,家里?除了徐姨,没有别人。
徐姨:“姑爷?你回?来?了?”
闻辛尧点点头,第一时间问道:“栖悦呢?”
徐姨:“小姐还没回?来?。”顿了顿,补充道:“幼宜小姐也还没回?来?。”
闻辛尧脸色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暗色,人都不在,这房子?竟看上去格外空旷寂寥。
他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说?话?,电话?铃声响了。
戚莺给他回?了电话?。
“儿子?,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晚上不是在开?会吗?会开?完了?”戚莺笑呵呵的声音传出来?。
闻辛尧一愣,他什么时候要开?会?
“妈妈,您看这条项链怎么样?这朵郁金香吊坠真的很衬您。”
一道娇滴滴的悦耳嗓音响起。
闻辛尧脸色一滞。
“真的吗?是哦,确实很好看。”
“妈。”闻辛尧喉结上下滚了滚,出声喊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人聊得兴起,丝毫没注意到闻辛尧的声音。
“搭配我今天的耳环也挺合适的。”
“妈。”闻辛尧无奈,嗓音稍扬,出言又哈。了一声。
没人理,那边说?话?声清脆悦耳,像是小羽毛,挠得人心头犯痒。
闻辛尧唇线抿得笔直,心头突然漫开?一股说?不清的期待和紧张。
是她吗?
这世界上难道还有这样相?似的声音吗?
不,不可能。
没有人的嗓音会像江栖悦这般,让他有这样陌生?又悸动的心情。
好在戚莺女?士也终于注意到了还在等?她回?电话?的闻辛尧。
“你没什么事就挂了,我和悦悦呦呦逛街呢。”

闻辛尧眉心一跳,“栖悦也在您身?边?”
戚莺翻了个白眼,“当然啊,我可指望不上你,还是得靠我的宝贝儿媳妇和女儿,让你接个人可比请神还要难。天天开?会开?会,我看你就?是不想来?接我这个妈,也好,我和悦悦她们逛街也挺好玩的,你就?和你的那些工作?过去吧。”
开?会?
开?什么会?
闻辛尧敛眉,刚要解释,却?听到那头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哎呀,妈妈,您别怪阿尧,他工作?忙,要赚钱养家很辛苦的,没办法?来?接您,这不是我和幼宜多?多?她们来?陪您了嘛。”
她说话一副“善解人意”的体贴语调,是熟悉她的人都未曾见过的乖巧,温柔得有种矫揉造作?的可爱,听得闻辛尧唇角微微上扬。
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定是她谎称自?己开?会来?不了,把戚莺接走了。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就?是要让他吃点苦头。
但江栖悦去机场接机,意味着离婚风波过去了,闻辛尧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这点捉弄无足轻重。
“阿姨,这只翡翠手镯也好衬您啊!”
闻辛尧听出这道声音主?人是江栖悦的闺蜜,钱多?多?。他挑了下眉,这次的组合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也不明白怎么就?发展成现在的情况了。
“悦悦,你拿着手机,和阿尧先聊着,我试试这只手镯。”戚莺美目望着钱多?多?挑出来?的手镯,随手将自?己的手机往江栖悦手里一塞。
江栖悦不想搭理他,想直接挂电话。但看了一眼戚莺,忍了下来?。她默声不说话,闻辛尧想象着她气闷的模样,唇角弧度勾了勾,低声道:“你们在哪里?我来?找你们。”
江栖悦轻轻哼了一声,“不告诉你。”
闻辛尧思索片刻,决定另辟蹊径:“也行,不过可能就?辛苦你带我母亲到处逛一逛了,我先回家了。”
江栖悦听他要甩手不干后,美目一瞪,他凭什么可以舒舒服服回家休息?她心里有点不平衡,立马道:“我们在伊丽莎白百货商场,你快来?!不许回去!”
闻辛尧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一直顺着她,大小姐可能正在气头上,和他反着来?。偶尔和她反着干,让她期待落空,不理她,她反倒自?己着急起来?。
就?是一只傲娇的小猫。
江栖悦挂断电话,冷哼一声,眼底露出得意,还想着偷懒,想都别想!
她不但要使唤他,还要刷他的卡,用他的钱。
戚莺正好试戴了那只翡翠手镯,澄碧如洗,皓腕凝霜雪,是难得的帝王绿。
“好看吗?”
江栖悦看了一眼,点点头。
这种品相的翡翠,已经不是简单的好看能形容了,收藏价值也极高。
不过她不喜欢戴这种帝王绿,她更喜欢玻璃种的翡翠,纯净细腻最佳,仿佛腕间缠上了一圈月光。
江栖悦撑着腮,脊背挺直,优雅地坐在那儿,眼前?摆着一本珠宝集册。
上面一半是一些独家设计图,要是有喜欢的,选定款式,店里也能安排加工制作?。
一半是店内的一些珠宝,不过能入册的都是珍稀珠宝,不会随随便便摆出来?的。
江栖悦翻着一旁的珠宝册,“这个,这个,这个,都帮我包起来?。然后这一页和这一页的设计图,我要用玻璃种做。”
设计图自?然可以选择材质,不过一般为了实用,会选择结实一点的材料。
江栖悦才不想带个珠宝首饰还小心翼翼的,干脆选了款式和材质完美相配,但是性价比格外低的玻璃种。
店员喜不自?胜,今天的客户大方?又?利落,服务了这样一位顾客,分红都有,相当于少?干一年半。
戚莺很喜欢手上的手镯,见江栖悦也买了这么多?,她从包里取出一张卡,准备一起付钱。
江栖悦拦住她,“等会儿闻……阿尧会过来?,让他付钱。”
戚莺没有拒绝,她收回卡,“既然阿尧会来?买单,你们也都挑一挑啊?”
她鼓励钱多?多?和闻幼宜都挑选几款。
钱多?多?对这种不感兴趣,随便挑了一只翡翠戒指。闻幼宜更不喜欢这种太脆弱的首饰,总让她顾影自?怜。
几人挑完,闻辛尧就?适时赶来?。
闻辛尧一走进店内,目光就?不动声色地第一时间落在了江栖悦身?上,江栖悦见到他眼眸一亮,挽着戚莺的手,笑容甜美:“阿尧来?了,我们就?先去逛下一家店怎么样?”
闻辛尧才知道自己只是个工具人。
他失笑,将自?己的卡掏出来?,递给前?台。
江栖悦故意折腾他,带着几人走得飞快。店员恭敬问道!“先生您好,这是您的票据,请收好。”
前台看了一眼眼前的黑卡,愣了一下,神色越发恭敬起来?,垂眼接过。
“共计四千两百万,请您核对一下小票,看看是否有错误消费。”
闻辛尧没有看,直接将卡握在手里,大步往外走,去追江栖悦。
她们几个人又?晃到了一旁的奢侈品包包店,爱马仕新上了一批包包,前?几天店家让人去江丽一品送过货了。
但有一款香槟色鳄鱼皮包包因为诸多?原因没有拿到手,江栖悦在这家店里看到了那款包包。
她眼眸一亮,“这款我要了。”
店内的导购温柔地提醒道:“女士,这款包包需要配货金额达到八十万。”
江栖悦颔首,表示理解。爱马仕的规矩又?多?又?杂,还喜欢捆绑消费。订个包必须得配够该有的金融数据,才能买下心仪的包。
江栖悦眨眨眼,走向另一个空间。
“这个,这个,这个……”江栖悦挑了几个配品,丝巾和袖扣领带。
闻辛尧进来?就?看到她正在男士区挑选东西,他眸光微动,心下莫名愉悦,他唇角带笑地走过去。
“还差多?少?钱?”
“还差一万五。”
“那就?这条真?丝领带吧。”江栖悦随意地指了指橱柜里的领带:“凑单差不多?了吧?”
闻辛尧:“……”
他的这些原来?都是凑单品,连赠品都算不上。
不是她特意为她买的。
心情稍稍没那么愉快,闻辛尧不懂高奢品牌店的配货标准,现下才明白是他自?作?多?情。
戚莺见他一来?就?蹭到了江栖悦身?边,善意的笑了笑,小两口长得好看,小孩子肯定也好看。
她想催生,但又?怕惹恼了江栖悦。到底儿媳妇比孙子孙女更重要,她闭上眼睛,不再想这件事?。
江栖悦见闻辛尧靠近了,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蓦地,手腕上传来?一道温暖燥热的温度,她被人拉了回去。
“别走。”

干燥的掌心紧紧贴着她的肌肤,男人的体温比她高?一些,存在感也就极为强烈。
男人又往她这个?方向移动了几?分,更加贴近她的身体,但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轻浮又冒犯地靠近她,似乎是害怕他的触碰让她厌恶到发脾气。
他又软和?了一些嗓音,重复了一遍:“别走。”
江栖悦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前一句命令式的语句让她下意识想挣脱,但是,再重复一句,就有那么一丝乞求的意味了。
江栖悦:“……”
她觉得定然是自己的错觉。
她抬起卷翘的长睫,撞入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他垂眸看她,目光沉沉,望着她的眼底有细碎星光,比店里的珠宝还要让她目眩神迷。
戚莺他们见两人站在一起,四目相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仿佛时光都?在他们身边静止了一般,几?人面面相觑,眼底满是笑意。
夫妻俩感情真好。
江栖悦只感觉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烫的吓人,她只能撇开?眼,仓促避开?,语调又轻又软:“我不走,你放手……”
闻辛尧唇角勾了勾,适时地松开?手,可他却保驾护航般,缀在她身旁,一旁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的架势。
戚莺和?钱多多几?人十分有眼色地去了另一边的柜台看珠宝。
江栖悦气闷,瞪了他一眼,都?怪他,霸占住自己身边的位置,她就只能跟他一起逛街。
闻辛尧面色自若,对于她的瞪视无动于衷。不过这种耍无赖的行?径,也是头一遭,闻辛尧多少还有些不自在。但是,想到方才?在电台中听到的那些心得声称能够成功将人哄好,他压下那点不自在。
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江栖悦的丈夫。
江栖悦不知道他居然在心里这样歪曲老?祖宗的话,她只觉得满是不自在。男人身上的温沉雅重的木质香气萦绕在鼻尖,沾染上了她的每一寸肌肤,无孔不入,让她不得不分神去注意他。
江栖悦心不在焉,眼前的珠宝首饰都?看上去没那么顺眼了。
闻辛尧有心要讨好她,正在挑选项链,他的一切都?以低调为主,贵在品质,不喜浮夸。可江栖悦不同?,她爱珠光宝气,也爱锦衣华服。他目光掠过那些他的喜好,落在那些华美精致的东西上。
这些在他看来太过高?调夸张的东西但一想到戴在江栖悦身上,莫名?也变得顺眼起来。
他目光落在橱窗中的一条项链上,以山茶花为设计元素,中央的山茶花花瓣繁复,呈现盛开?状态,碎钻点缀其间?,如露珠般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他看着这条项链,一瞬就想到了江栖悦。
人间?富贵山茶花。
徐姨说她喜欢山茶花,可吕竞川又说男女之间?该送玫瑰。
但是下午的花都?被她扔进了垃圾桶,他担心自己弄巧成拙,一时之间?犯了难。
江栖悦没心思?在珠宝上,逛了一圈没再买任何东西了。
“好累,想回去了。”
她哼了哼,径直往外走。
一行?人连忙跟上。
钱多多的红色保时捷911本就是超跑,不适合载人,四个?女生坐一起都?有些挤,加上闻辛尧就完全没地方。江栖悦的意思?是,闻辛尧继续坐他那辆迈巴赫回去呗,她们女生坐这辆保时捷。
但刚才?一行?人买了太多东西,保时捷都?被塞满了,几?人除了钱多多,都?被迫坐上了闻辛尧的车。
当然,只有江栖悦觉得是被迫。
她别开?眼,看着窗外不停飞逝往后退的景色,没一会儿就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闻辛尧坐在她身旁,看她脑袋一点一点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在她往前栽去的时候,眼疾手快地伸手拖住了她的脑袋。
小姑娘还蹭了蹭他的掌心,小猫咪一样乖巧。
等江栖悦醒过来,发现外面一片昏暗,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醒了?”
身旁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江栖悦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后背紧紧贴着车门,娇嗔:“闻辛尧,你吓死?我啦!”
“抱歉。”闻辛尧从善如流地道歉。
他打开?车内顶灯,昏黄色的灯光瞬间?填满了整个?车厢。
江栖悦看到他坐在她身侧,西装外套脱掉了,白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冷白漂亮的喉结和?锁骨。深夜刚醒,这样的美色有着极其强烈的冲击,江栖悦那一瞬间?被男色蛊惑到心跳微微失速。
她脸烧起来,好在光线黄,看不分明。她匆匆垂眼,看着滑落在她腰间?的西装外套,随手抓过扔向一旁,带着点迁怒的意味。
烦死?了,今天都?要被这个味道熏入味了。
她自顾自拉开车门下车,砰的一声把?门甩上。
身后很快传来另一道开?门声,男人身高?腿长,追起人来也快,三两步走到她身侧。
“你还在生气?”闻辛尧半挡在她身侧,低声问道。
江栖悦是有一瞬间?愣怔的,记忆稍稍回溯。
她气头上有些话总是不经脑子就会脱口而出,随性?惯了,也一直想一出是一出。一整天过去了,昨晚那个?吻除了激起的涟漪现在想起来仍是会让她荡漾之外,那点怒意早就随着时间?的逝去,而变得苍白。她不是会让情绪一直消耗自己的人,吻过就吻过了,太斤斤计较就过于矫情了。
经过他的提醒,她意识到自己是应该生气的,且她还提过离婚。
虽然忘记了,但没关系,她现在又记起来了。
不耽误她发作?。
她抱着手臂,仰着小脸,“对啊。”
闻辛尧其实刚说完就后悔了,从她茫然到高?傲的表情中,他就意识到了,这场祸端本该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可自己没头脑地又搅动了风云。
但火被拱起来了,人还是要哄的。
“那你要怎样才?能消气?”闻辛尧薄白的眼皮垂落,声音低了下来,莫名?带上了一丝柔意。
月光凉凉洒下,江栖悦抿了下唇,被他问懵了。
她要怎样才?能消气?
并且是让闻辛尧如何做才?能让她消气?
想不到。
她贝齿咬了咬下唇,嫣红唇瓣微微压下漂亮的弧度,她皱了下鼻子,不满:“你是让我教你怎样哄我自己?”
“嗯,我太愚笨,总是猜不透你的心思?,还请江小姐指点迷津。”
他放低了姿态,用一种温沉又真诚的态度说着话,江小姐的称呼似远似近,无形中又将两人的氛围拉到了极致的暧昧,仿若他此时此刻正是一位为讨佳人欢心的陌生男人。
江栖悦很吃这一套,被他捧得心里飘然,那点气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你好笨啊!”江栖悦端着架子,天鹅颈弧线柔美,高?傲又矜持,“哄女孩子很简单啦,态度端正,积极认错,及时改正,再送花送礼送惊喜,一般没有哪个?女生还会生气。”
闻辛尧叹了口气,声音低低:“可是栖悦,你把?我的花都?扔垃圾桶了。”
江栖悦瞪大了眼:“胡说!你都?没给我送花!”
她下午还期待了一下来着,当然,她只肯承认只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闻辛尧看她震惊的脸,喉结滚了滚,“真的,一束白山茶,一束红玫瑰,我看到它们都?在垃圾桶。”
白山茶,红玫瑰?
江栖悦:“……”
她惊呼:“那些花不是孔槐之送的吗?”
闻辛尧挑了下眉梢,“你以为花是他送的才?扔垃圾桶?”
“对……”
江栖悦的嗓音戛然而止,心尖颤了颤。
因为闻辛尧微微俯下身,漆色的眼眸凝着她,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调带着股懒洋洋的笑意:“做得好。”
头顶上的触感很轻柔,江栖悦的瞳孔微微放大,眼底有些茫然,心脏好像有什么在一下一下敲击她的心口。
知道她讨厌别人触碰她,闻辛尧很快收回手。此刻他心底不知为何多了一丝愉悦,知道扔掉孔槐之的花,比知道不是故意扔他的花还要开?心。
“以后他要给你送东西,你都?一律扔垃圾桶,或是给我,我退还回去。”闻辛尧低声叮嘱。
追求异性?是人之常情,但妄图破坏他人的婚姻,却是不耻。
或许是自己的存在感太低,让他有了觊觎的心思?。
闻辛尧眼眸晦暗不明,多了点冷意。
江栖悦心脏像是失控,她往后退了退,迅速往前走。
闻辛尧直起身,望着她的背影,神情柔和?了些许。
高?跟鞋急促敲打在路面上的声音戛然而止,江栖悦转过身,为自己的狼狈羞恼,她尽力冷着一张脸,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气势:“但是我不是一般的女生,别想着送几?束花就能哄好我。”
“那你想要什么?”
“只要我有。”
闻辛尧遥遥望着她,语调里带着点纵容和?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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