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春来by春枝绿
春枝绿  发于:2025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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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出去一趟。”Lisa敲了敲她的桌面,说道。
江栖悦眼睛一亮,捡起?座位上的包就站起?来了,亦步亦趋地跟在Lisa身后,好奇问道:“主?编,我们这是去哪儿?”
Lisa脸色一如既往地冰冷,但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周氏集团的周董约了一个局。”
她按照江栖悦的提示,给周氏集团的周董送了一副玛瑙围棋,终于获得了他的采访资格,更让她惊喜的是,周董组了一个局,邀请她参加。
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种大佬的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也是结交人脉的机会。
她那副玛瑙围棋,是她朋友以前送她的,不贵,就是工艺独特,很?值得收藏。她不喜欢下围棋,也不会,把这幅在她这儿落灰的一副围棋送出去,能得到这样大一个收获,简直物有?所值。
这个信息是江栖悦给的,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
Lisa也有?自己的私心?,江栖悦也是那个圈子的人,和上层圈子的那些人认识,带上江栖悦,她也不会太局促。
下到地下停车场,Lisa带着她走向了一辆大众,很?经典的款式,十多万,并?不贵。Lisa家境其实很?差,家里父母身体不好,帮不上她什么忙,甚至需要她每个月都承担一大笔医药费。她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靠她自己打拼来的,平常消费也不高。
她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因为没钱,整天自己带饭,任何集体活动都不参加,和同事?们走不到一起?,渐渐的,公?司里也开始说她穷酸,过于节俭,甚至有人对她打起了坏心?思,说可以包养她,让她开个价。
后来她跳槽到了现在的公?司,经济上也有?了一定的能力,但她看了一眼浑身精致昂贵的江栖悦,和她这辆车格格不入,她脑海里瞬间涌现出那些尖酸刻薄,嘲讽她穷酸的人的脸,犹豫了一瞬,“你不介意吧?”
江栖悦已经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闻言,懵懵地抬起脑袋:“介意什么?”
Lisa看着那支喜马拉雅鳄鱼皮的包就被随手扔在了车后座,沉默了一瞬,“没什么。”
江栖悦一头雾水,系好安全带。
Lisa开车的时候,紧绷着一张脸,眼角余光不停注意着江栖悦的神情,生怕她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
她脾气冷冰冰的,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减少和同事?们的接触,也是为了减少伤害。
江栖悦察觉到Lisa的走神,提醒道:“前面红灯。”
Lisa回神,着急地踩刹车。
江栖悦紧紧握着安全带,紧张兮兮地望向Lisa:“主?编,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前几天才?出了车祸,不会又要出事?吧?
Lisa满脸歉意:“抱歉,我有?点走神了。”
接下来她没再走神,顺利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家茶楼,Lisa报了名字,就有?人领着她们去了二楼包厢,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古色古香的屏风,江栖悦多看了两眼,忍不住和上次闻辛尧带她去的那家茶楼里看到的屏风作比较。
这扇屏风工艺粗糙了不少,远比不上那一扇。
她没了兴致,收回目光。
绕过屏风,室内场景映入眼帘。
偌大的房间里,木质窗户下摆着一盘围棋,有?两个人正在对弈,一老一少。年纪大的就是这个局的发起?人,周氏集团董事?长周进,年轻的男人她不认识。
年轻男人隐在阳光下,侧脸模糊。但侧颜线条流畅,鼻梁挺拔,看得出来,是个长相不错的男人。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收回视线。
旁边还坐着两三位,江栖悦只认识其中一位,好像是姓冯,是和江家有?过生意来往的叔伯。
听到动静,周进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除了那个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头也不抬,目光专注地望着棋盘。
“郑小姐来了?”周进随意撇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道:“劳你坐一会儿,我先下完这一局。”
Lisa忙道:“不急,您先下。”
她冲江栖悦使了个眼色,带着她走向不远处的座椅。
两人刚进来的时候,一前一后,Lisa将身后的江栖悦挡住了大半,此刻,她的面容渐渐清晰,被人认了出来。
那位相熟的伯伯轻咦了一声,“这小丫头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
一旁的人闻言也多看了一眼:“是有?点儿。”
周进随口笑?骂了一句:“你们别看这个漂亮姑娘就眼熟,正经儿点,这是我今天请来的贵客。”
冯力丰不高兴了:“真眼熟!”
周进放下一颗棋子,抽空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有?些眼熟,想了几秒,“这不是江家丫头吗?”
江栖悦笑?吟吟:“周伯伯好。”
“哗啦——”
她话音刚落,房间内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几颗棋子被弄乱,洒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不停。
那个一直未曾抬头的男人此刻却是看了过来。
光影下,浓郁的阳光刺眼,那张脸清晰地映入眼帘。
是一张很?俊秀的面容。
桃花眼,双眼皮褶皱很?深,有?种风流多情的倜傥,鼻梁挺直,唇瓣饱满。
只是他的表情很?怪异,定定地望着她,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江栖悦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那种眼神情绪太浓烈,藏了很?多情绪,配着他那副桃花眼,给人一种让人沉溺的深情,但她不知为何,平白厌恶,被他看得起?鸡皮疙瘩。
江栖悦抿了抿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这怎么回事?啊?”周进满脸可惜,“这怎么把棋子给洒了呢?”
年轻男人深深看了江栖悦一眼,收回视线,“抱歉,手滑了一下。这次就暂时下到这儿吧,棋局都乱了。”
他弯腰将散乱的棋子一一捡起?来。
周进满脸不舍:“我这马上就赢了呢。”
年轻男人笑?道:“您这儿来客人了,我就不占用您的时间,您要下棋,我随时奉陪。我会在京市待一段时间。”
周进终于满意了:“那就好,到时候我喊你,你可得来,你要放我鸽子,我非得跑澳城去逮你。”
年轻男人忙说不会。
周进望向江栖悦:“江丫头,你怎么来了?”
江栖悦眨眨眼,俏皮道:“我这上班了。”
周进稀奇:“你上班?你家里可不缺你钱花吧?怎么还得辛苦你亲自赚钱呢?”
江栖悦:“……劳动最?光荣,周伯伯,自己赚的钱花着才?开心?呐。”
大家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冯立丰调侃道:“你自己赚的钱恐怕连你身上一件衣服都买不起?咯。”
江家家大业大,江栖悦又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加上嫁给了闻辛尧,她手里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她打工赚钱?恐怕那点钱支撑不了她奢靡无度的生活开支。
江栖悦娇嗔:“冯伯伯!”
冯立丰见状,笑?呵呵地说道:“不说了不说了。”
因为江栖悦这一插曲,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好了很?多。
Lisa在一旁本来有?些紧张,但是看江栖悦游刃有?余地和在场的几位大佬说话,几位大佬言语间自然温和,这些在商场上都是鼎鼎有?名的商业大亨,此刻也像是普通长辈一样,让Lisa对这些人的敬畏也少了很?多。
“几位叔叔伯伯,这可是我领导,你们可别吓她。”江栖悦嗓音清甜,引导着Lisa加入谈话。
Lisa和几位大佬打招呼,几人看在江栖悦的面子上,也都一一回应了。年轻男人对采访不感兴趣,未参与进来,Lisa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敢乱来。
谈话进行得很?顺利,不但周进的采访拿到了,另外几位大佬也说有?需要的话也能配合采访,这让Lisa高兴坏了。
此刻临近饭点,周进干脆让她们留下来一起?吃饭,Lisa应是,江栖悦有?点不太乐意,主?要是那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看,眼神怪异,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凶巴巴地瞪了回去。
年轻男人一愣,笑?了一下,表情很?温柔的样子。
江栖悦:“……”
神经病。
“小槐,你和江丫头认识?”周进察觉到两人的眉眼官司,问道。
年轻男人愣了一下,“认识。”
江栖悦:“不认识。”
众人见状,纷纷笑?起?来。
这一看就是有?情况啊?
孔槐之见江栖悦一副嫌弃的样子,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当时做得太过分了,是连他自己都想扇他的程度,将人完全惹怒了,她装不认识他无可厚非。
江栖悦那样骄傲,刚才?见面的一瞬间没有?转头就走,他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江栖悦讨厌死了他那副表情,好像他们之间关系很?不一般一样,黏腻得恶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饭局结束,江栖悦迫不及待地拿起?包就走。
孔槐之见状,连忙跟上来,柔声喊她。
“岁岁。”
江栖悦脚步顿住,蹙眉:“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名字?”
孔槐之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愣住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见她眸底满是困惑,他脸上的神情微滞,小心?翼翼地说道:“是你告诉我的。”
江栖悦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孔槐之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急急上前一步,“是真的,我们交往后,你告诉我的。”
江栖悦:“!”
交往?和谁?和他吗?
“你不记得我了吗?”孔槐之问道。
江栖悦脑子有?点懵,下意识想逃,她不耐烦地说道:“不记得了,我已经结婚了,你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早忘了。”

第22章 诈尸的前任
Lisa远远地就看到江栖悦和孔槐之的身影,那气氛隐隐不对,于是她让代驾摁了一下喇叭。
尖锐的鸣笛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江栖悦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往外走。
孔槐之一脸不舍的望着她,还有点想追上来纠缠的样子。
“快走快走!”江栖悦拉开车门,就急声催促道。
代驾闻言,一脚油门踩到底,江栖悦被牢牢地压在椅背上,她看了一眼后视镜,那个?男人逐渐变成一只蚂蚁似的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江栖悦翻了个?白眼,晦气。
对于这种出轨的渣男,她一万个?看不上眼,现在还居然一副深情不悔的表情,更是让人倒胃口。
Lisa瞥了一眼她的表情,随口问了句:“你们认识?”
刚在包厢里,两人气氛就很奇怪。
“突然诈尸的前任。”虽然江栖悦很不想承认,冷冷道。
“哦,了解了。”Lisa识趣地没再问了,看样子就是闹得很不愉快分得手。“确实,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
江栖悦不想提他。
刚在饭桌上,Lisa喝了点酒,现在也有点头晕,“下午就回?去吧,补个?外出卡就行。”
Lisa干脆给两人放了个?假。
江栖悦没有异议,白得一个?下午的假。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江丽一品。”江栖悦没和她客气,直接报了一个?地名。
Lisa心里升腾起一股羡慕。这个?小区是京市赫赫有名的富人区,二环内,寸土寸金,可以说,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都住在那儿。
这儿离江丽一品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Lisa接到了一个?电话,突然有个?紧急会议需要她参加,时间上很紧迫,半个?小时内就要她到场。
小区占地面积非常大?,不熟悉路况的人很容易走错绕路,于是江栖悦让司机把她放在路旁就行,她自己走进去。
Lisa一脸歉意,说好了把她送到家,半路把人放下去了。
江栖悦朝她笑笑,表示没关系。
电话不停地打过来,Lisa满脸焦灼,没敢和她多聊,匆匆叮嘱她注意安全,就扬长而去了。
今天天气很热,烈日?当空,江栖悦拎着包,踩着高跟鞋,走了一段距离,就有点受不了了,白皙的脸蛋被晒得泛红,她看到小区门口旁边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哒哒哒就过去了。
这个?地方?是高档小区,住在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去高档超市买东西,这种便利店来得人不多,又是大?中午的,便利店里很冷清。
店内有空调,江栖悦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凉风,舒服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货架旁,挑了一包湿纸巾,又买了一把太阳伞,经过冰柜时,从里面挑了一支雪糕。
结账的时候,她发现她前面居然有人也在结账。
是个?女孩子,身形纤瘦,皮肤白皙,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白,瓷器般精致又脆弱。
她站在收银台前,不停地用?手比划,焦急又慌张,手腕上的钻石手镯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收银员是个?中年女人,看她不停地比划,歉意地说道:“我看不懂手语。”
江栖悦眨眨眼,探身看了一眼女孩儿的手势,软声道:“她说她手机和钱包被偷了,身上没钱,可不可以用?东西抵押。”
她一开口,女孩儿倏地转过头,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
女孩儿长相精致,气质清纯,此刻杏眼圆瞪,好似森林中纯稚无辜的小鹿,惹人怜爱。
江栖悦挺喜欢她身上的气质,柔软,纯净,像是一张未曾被污染的白纸。她眨了眨眼,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可女孩儿还是怯怯地望着她,一双素白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裙角,指尖都有些泛白,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
江栖悦有些讪讪,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她耸了耸肩,对着收银员道:“我和她的一起付。”
她打开手机付款码,把两人的东西都一起付了。江栖悦撕开雪糕的包装袋,一边吃一边往外走。
女孩儿呆呆地望着她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江栖悦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她挑了下眉梢,看到刚才便利店女孩儿跟在她身边。见江栖悦看她,她又被吓到了的模样,杏眼凌凌闪烁,下意识松开了手。
“你跟着我干什么?”
江栖悦有些无奈,怕她又跟着她?
‘给你。’——女孩儿比划着手势,递给她一条手链。
江栖悦随意看了一眼,这条手链想必就是刚才她准备拿来抵押的,梵克雅宝的红玉髓手链。
她第一次见比她还败家的人。
刚才她替她就付了十块钱,两根火腿肠,她拿一条大几万的手链给她。
“抵债的?”江栖悦问道。
小女孩儿小鸡啄米般,不停地点头。
“不要。”江栖悦拒绝得干脆。
女孩儿愣住了。
“我自己有好几条一模一样的,不需要了。”
她首饰柜里有几条这种款式的手链了,审美?疲劳了。
女孩儿一怔,闻言低头去解自己的手镯,一副“你不喜欢手链那我送你手镯好了”的架势。
江栖悦:“……”
“小妹妹,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江栖悦咽下最后一口雪糕,她刚吃完雪糕,红唇嫣红,玫瑰花般娇艳,她漂亮的脸上笑吟吟的:“你就当遇到了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吧。”
说着,她拉开手臂上挂着的鳄鱼皮包包,从里面拿出太阳伞撑开,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走入热烈的阳光里。
女孩儿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
江栖悦走得脸颊泛红,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她撅着嘴,边走边抱怨,这破小区建这么大?干什?么?
又走了几步,开始埋怨起闻辛尧,买房子买这么偏干什?么?
她完全忘记了,这个?小区是高档富人区,出门都自己开车,业主?都讲究清净,所以房子与房子之间隔得很远,保留了很大?的私密性?。
江栖悦走得气喘吁吁,脚跟发酸。
她今天穿的是八厘米高的小羊皮高跟鞋,鞋底柔软,这种高跟鞋,十分适合走红毯,或是室内穿一穿,长距离走动就会十分累脚。坚硬的鹅卵石小径更是硌得她脚心泛疼。
江栖悦委屈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凉亭,她哒哒哒地走过去,本想一屁股坐下去,腰弯了一半,又硬生生地站起身。
她从包里掏出刚买的湿纸巾,将石凳擦了好几遍,才骄矜地坐了下去。她鼓着脸颊,拿出手机啪啪啪地联系了按摩师,预约下午来给她做个?足底按摩。
休息了一会儿,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准备一鼓作?气走回?家。
刚走了几步,花丛里突然窜出来一只狗,猛地扑向她。江栖悦吓得花容失色,她最怕狗了,小时候她亲眼看到幼儿园的小朋友被狗咬过,手臂上一大?块疤,当时鲜血淋漓的画面对她幼小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刺激,导致她对狗很是惧怕。
那狗是只金毛,浑身脏兮兮的,养的很肥,对她的刺激更大?了。
江栖悦吓得腿软,泪眼婆娑地摔倒在地,她挥舞着手里的包,试图将狗赶走。
那只金毛不停地朝她吠,江栖悦脸色苍白,眼见着那条狗想要扑到她身上,斜地里突然窜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挥舞着树枝,对着金毛一顿甩。
金毛见状,叫的更大?声了。女生把自己手里的火腿肠扔向不远处,金毛嗷呜一声,转头就跑向那根火腿肠,大?快朵颐起来。
女孩儿见狗被引开了,立马转身,江栖悦明?艳的小脸煞白,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她呆愣愣地抬起脸,认出眼前的人是刚才的便利店女孩儿。
女生蹲下身,关切地看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江栖悦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泪意,摇了摇头,软声软气地道谢:“谢谢。”
女孩儿:‘我只有一根火腿肠,我们得快点走,趁它还在吃。你还能站起来吗?’
江栖悦点点头。
女孩上前搀扶着她站起来,江栖悦腿还有点软,但?察觉到女孩身形纤瘦,力气也不太大?却还在努力扶起她时,她心里一软,咬着牙站直了身。
女孩拉着她跑起来,脚心好疼,江栖悦忍着疼,跟着跑。
害怕驱使着她,她们不敢停下来,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
徐姨见她脸色苍白,满身狼狈,吓了一跳:“哎哟,这是怎么了?”
她来不及询问这个?陌生女孩儿是谁,着急忙慌地扶住她,在沙发上坐下,江栖悦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浓密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额头冒着汗,虚弱地躺在那儿。
徐姨打了水替她擦拭了一下脸,一摸她的脸颊,惊呼:“怎么这么烫?”
徐姨察觉到江栖悦的不对劲,立马给闻辛尧打了个?电话。
闻辛尧交代过他,如?果?小姐有什?么不舒服的,第一时间要告诉他。她刚出院不久,需要小心照料着。
电话很快接起,徐姨告知他江栖悦突然发起了高烧。
闻辛尧呼吸一滞,沉声道:“你让家庭医生先去家里,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闻辛尧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神色晦暗。
医生说,有些时候,记忆恢复就在一瞬间。或许是睡一觉醒来后,或许是一场高烧后。
他想到这几天全然陌生的江栖悦,或许恢复记忆后又变回?以前的模样,他的喉结滚了滚,矜冷的脸绷了绷。
几息后,他站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江丽一品。
高档小区内有社区医院,里?面的医生大多是国?内知名专家,这些富人花了大价格将他们请来,为他们解决一些生活中的紧急情况。
徐姨给家里?比较熟悉的医生打来电话,因为就在小区内,五分钟的时间,医生就出?现在了家里?。
一通检查后,判定为中度中暑。
医生道:“用冷水或者冰袋在颈部、腋窝和大腿根部冷敷,帮助散热。再喝点解暑药,藿香正?气水也行,另外注意补充盐分,兑一些淡盐水给病人喝下。”
徐姨连忙应是,匆匆跑去厨房拿冰袋,她拿了冰袋,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她要是在这里?冷敷的话,就腾不出?手去准备淡盐水和药了。一旁的女生见状,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可以帮忙冷敷。
徐姨看了一眼,感?激道:“那就麻烦您了。”
小姑娘摇了摇头,乖巧不已?。她担心冰袋太冰,直接接触皮肤会冻伤皮肤,从一旁取了几块干净的帕子,裹住冰袋轻轻敷在江栖悦的颈侧和大腿上。
徐姨端着一杯温盐水过来时,就看到女孩儿屈膝坐在客厅的地上,地上是陶瓷和大理石材质,有些凉,徐姨找了个抱枕让她坐着。
女生漂亮秀气的眉毛轻轻蹙着,笼罩一层淡淡的关切,很有病西子的柔婉,一双手不停地替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徐姨有些诧异,自家小姐什么时候有一个这样好的朋友了?
女孩儿见她过来了,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一点位置给徐姨。徐姨用瓷勺舀了淡盐水放到江栖悦唇边,可她双唇紧紧闭着,像是干枯的花瓣,少了许多艳丽的亮色,那些盐水几乎都?被挡在了唇外,洒了大半。
女孩儿眼疾手快地用纸将她唇边的盐水擦干净,满脸担忧。
“医生,这怎么喂不进去啊?”徐姨着急。
“病人似乎刚才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现在有些惊厥昏迷。”医生又检查了一下,道。
“这怎么办啊?”徐姨蹙眉。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玄关处传来动静,一道矜冷高大的身影快步走进来,他面色沉静,脚下动作却好似带风,不过几瞬,就行至众人面前。
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儿,她满脸潮红,唇瓣却发白,有些干燥起皮,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糜丽的艳色,那头被她精心呵护保养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脑后,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汗涔涔地黏在脸上。他几乎不敢相信,早上出?门前明艳动人的妻子,现在却好似一朵枯萎的玫瑰花一样躺在那儿。
他眼底的晦暗如海水,翻涌成浪,他的喉咙一紧,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姨见到了他,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样,着急道:“姑爷,我家大小姐受了惊吓,昏迷不醒,现在给她喂盐水都?喂不进去。”
闻辛尧抿唇,当机立断:“我试试。”
他走到沙发前,终于注意到了坐在地上的人,女孩儿往一旁挪了挪,露出?一张娇美的脸。
“呦呦?”他一怔,喊道。
女孩儿怯怯地抬起脸,觑了他一眼。
徐姨见闻辛尧居然?也认识女孩儿,甚至看样子关系不一般,有些诧异。
闻辛尧现在无暇顾及,自己的妹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京市。
他弯腰,眼眸沉沉地落在眼前这张娇艳的脸上,又从上到下观察了一遍。
她一向是娇贵的,是这世上最难养的花,挑剔,有着许许多多的小脾气,更是难以忍受脏和乱。他想到医生的话,她受到了惊吓才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她刚刚遭遇了什么,裙角也脏了,膝盖破皮了,白嫩的掌心还?有一些血痕,脸上甚至有几道灰痕,整个人狼狈得?不像话。
她蹙着眉,很难受的样子,他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闷闷地,心湖也泛起涟漪,惹人烦躁。
他胸口?有很奇怪的情绪翻涌,鬼使?神差的,他抬起了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下的触感?细腻,滚烫,温软的气息缠绕上他的指骨。长指修长却冰凉,冷玉般的凉。
似乎是他的温度对她而言很舒服,梦魇中的女孩儿下意识往他的手上蹭了蹭,像是只粘人的小猫咪。
“……”
他呼吸微微一紧,很克制地将她把脸颊上的碎发拨至耳后,低声唤她:“岁岁。”
江栖悦昏昏沉沉间,隐约听到一道很好听的声音在喊她,那声音很模糊,像是隔着浓浓的雾,飘飘荡荡地传入她耳中。她脑子像是被塞了一团吸满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重,又黏又腻,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可她知道,有人再喊她。喊她的小名。
那是亲近之人才会喊她的,爸爸、妈妈、或是哥哥。
她心底涌上点点依赖,可这个声音又不是他们的,她蹙了蹙眉,好想知道是谁在喊她,可她的眼皮好似千斤重,根本睁不开一点儿。
闻辛尧见她眼睫颤了颤,好似振翅欲飞的蝶,却没能睁开眼,知道她可能是有一丝意识,却不多,难以让她清醒过来。
他指尖一转,轻轻握住她的肩头,将人扶起来,靠坐在自己怀里?。
他低眸,左手轻轻将她的头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的更舒服一些,右手往前伸了伸,头也未抬,“水给我。”
徐姨忙将水递给他。
似乎是坐起来的缘故,又似乎是鼻腔里?温沉淡雅的木质香让人心下放松,这次喂得?很顺利。
徐姨终于高兴起来,还?是姑爷有办法。
轮到喂药的时候,又有些困难,药有些苦,江栖悦蹙着眉,不愿意喝,被逼得?狠了,娇声娇气地哼哼个不停,小脸往旁边一蹭一蹭地,试图藏起来。
哼唧声中带着哭腔,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屈得?不行,好似他在欺负人一样。
偏偏凶又凶不得?,闻辛尧也只得?哄着:“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脸埋在他的颈侧,滚烫的呼吸洒在他的肌肤上,泛起细密的颤栗,乖巧又安静。
“徐姨,你再加点蜂蜜进去吧。”闻辛尧只得?妥协,纵容她的娇气。
喂完药,他感?觉自己浑身燥热,人终于从他身上移开了,他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旁的闻幼宜在一旁全程看得?双眼微瞪,她第一次看到大哥这样温柔地照顾人。
前面冰敷降温过了,喝过药没多久,江栖悦的高热就退了下来,只是还?昏迷着。医生又检查了一遍,替她身上的小伤口?上药消毒后,说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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