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面面相觑。
“你不是出门了吗?”
“你怎么从妹妹房间出来?”
父子俩同时开口,声音不小,叠加在一起,震耳欲聋。
第59章 落在她额头的那一枚吻
戴柯拨了拨后颈发茬,单手抄进睡裤裤兜,庆幸没有抱着枕头和被子出来。
“抄近路。”谎言说了两遍,几乎成了真话。
戴四海像听不懂,“抄什么近路?”
戴柯:“走她房间过来比较近。”
戴四海:“妹妹醒了?”
戴柯:“她生物钟哪天比我迟?”
话毕,戴柯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无论上学还是放假,梁曼秋总是起得比他早,没有一天例外。
戴四海转头看向戴柯房间洞开的房门,将信将疑:“我好像一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你?”
果然忘了关门。
戴柯的心脏抖了抖,“你看错了吧。”
戴四海:“你早上一直在阳台?”
戴柯若无其事走进房间,“空调坏了,今天叫人来修,热死了。”
戴四海进房捡起遥控器试了试,举手摸风,“什么时候坏的?”
戴柯定了定神,越发清醒,“早上。”
戴四海似乎打消疑虑,“难怪起那么早。”
往床边桌放下遥控器,戴四海看见床上光秃秃的,“枕头和被子呢?”
“热出汗,一会要洗了,”戴柯转移话题,“你刚刚出去又回来?”
戴四海:“忘记拿东西。”
戴四海可能赶着出门,没在深究,瞥一眼梁曼秋紧闭的房门,便出去了。
戴柯松一口气,骂了一句。
折回梁曼秋房门口,刚要推门,眼前浮现昨天香艳的一幕。
只好先敲门。
梁曼秋应门速度奇快。
戴柯:“你没睡着?”
梁曼秋抿了下唇,“饿醒了,我想吃了早餐再睡。”
戴柯抱了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塞厕所门口的洗衣机。
“吃了就睡,猪一样。”
上午空调修好,戴柯和梁曼秋各自补了一个冗长的午觉,正好赶上去派出所打球。
戴柯换了滨中高中部的球服,揽着一只篮球,在客厅喝水等了梁曼秋一会,等来了一朵陌生的百合花。
梁曼秋穿了一条吊带及膝白裙,半腰长发披散着,后脑勺别了一个一字发夹,蝴蝶骨隐隐约约。
戴柯神色微妙,“跟哪个男的约会?”
“什么呀,”梁曼秋皱了下鼻子,“跟你去派出所看球啊。”
戴柯:“怎么穿这么……”
漂亮,差点蹦出口,戴柯拽着她的胳膊转了半圈。
长发飞旋,裙摆飘逸,一副清透的蝴蝶骨跃跃欲飞。
“暴露。”
梁曼秋挣开戴柯的手,噘嘴:“哪里露。”
比起戴柯在桌球室见过的太妹,梁曼秋实属保守。
“等下,”戴柯忽地抽掉梁曼秋的全框眼镜,“别戴眼镜。”
三四百度近视,视野蓦然模糊,梁曼秋失去安全感,举手要夺回眼镜,“还我啊,看不清了。”
戴柯折好眼镜,随手搁茶几,“都掉皮了,该换一副了。”
梁曼秋瞪了眼不算太模糊的戴柯,“说换就换,你给我换呀?”
这副眼镜初三才换,还可以凑合一段时间。
戴柯:“问老戴要钱,我带你去换。”
梁曼秋:“你问啊。”
“问就问。”戴柯拉开门,揽着球先出去,梁曼秋跟以往一样,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
戴柯带梁曼秋去的翠田派出所的宿舍区,就在办公大院后面。平时民警从连通两个院区的小门走,他们从宿舍大院的院门进。戴柯跟章树奇来了好几回,混了个脸熟,免检直入。
球场的不止翠田所的民警或家属,还有附近事业单位的员工,甚至翠田初中的老师。
戴柯是唯一的高中生,其他最年轻的民警家属也上了大学。
章树奇一直盯着他们走来的方向,“我还以为大D这次带了哪个漂亮妹妹过来?”
梁曼秋笑容恬淡,“小奇哥。”
戴柯扯扯嘴角,一脸不满,听起来他每次带不同的妹妹一样。
章树奇跟梁曼秋聊了几句,问了她是否适应海城中学学习生活之类,遇到一个相熟的同事,便跟人介绍:这是四海烧鹅戴老板家的妹妹,今年滨海区中考状元,在海城中学上学。
戴柯在梁曼秋的社会履历里消失。
同事看向戴柯,章树奇介绍:“这是戴老板儿子,大D。”
同事业务熟练,对戴家情况稍有了解,反应过来:“这是哥哥,这是妹妹。”
章树奇:“对。”
旁边一个家属阿嬷一直在默默观察,终于有机会插话:“哥哥和妹妹长得挺像啊。”
两个知情的大人干笑几声,掩饰过去。
阿嬷跟两个成年男人没有共鸣,找同胞支援,问一个带小孩的阿婶,得到相同反馈,又重复一句“就是像”。
两个小孩互相打量对方,一个黑皮,一个白肤,一个粗犷,一个柔和,乍一看像不搭边的陌生人。
戴柯:“哪里像?”
阿嬷:“感觉像,我也说不清楚。”
次日,戴柯向戴四海要了钱,骑上他藏在老宁家小区的铃木小bk,载梁曼秋去配眼镜。
店里镜子光线充足,梁曼秋和戴柯挤在镜子前,一看新镜框,二看彼此。
梁曼秋还在琢磨昨天的问题:“哥,我跟你长得像吗?”
戴柯:“别傻了。”
听过夫妻相,还没听说有朋友相。
梁曼秋和戴柯最多只算同一屋檐下的朋友,朋友也可以有年龄差距。
他们发型最接近的夏天,一个尼姑一个和尚,并没有性别错乱,大概还是不像的。
戴柯说:“你想叫戴曼秋?”
“才不要。”梁曼秋的父亲形同虚设,她没多珍视梁姓,但莫名拒斥跟戴柯同姓。
听起来会更像亲兄妹。
梁曼秋挑了一副方中带圆的无边眼镜,立体圆润的五官更显精致,透着一股清冷感。
“像个变态老师。”戴柯说,脑子冒出更变态的画面。
梁曼秋一拳头轻轻砸他胳膊,“你才变态。”
选了镜框,准备验光,戴柯又跟店员说:“隐形眼镜一起配。”
梁曼秋听迷糊了,稍稍歪头盯着他,“我已经选了框架。”
戴柯:“隐形眼镜戴着好看。”
梁曼秋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哥,你说我好看?”
戴柯抱起胳膊,低头研究玻璃柜台的框架样品,挺专注的样子。
狗嘴也有吐出象牙的一天。
梁曼秋轻轻嗤了声,笑容转瞬即逝,担心费用,“阿伯给的钱够么?”
戴柯坐在吧台凳上,长腿支地,“多了我出。”
店员不住夸道:“你这哥哥真好。”
“是很好。”梁曼秋淡笑。
直白的肯定直触心底,戴柯好似被击中一般,晃了晃神。
眼镜加工周期一周,梁曼秋下一周才能拿到新眼镜,依旧收拾了旧的准备带去学校。
海城中学在隔壁盐山区,比滨中高中部远,每次收假,如果行李多,戴四海会开车送他们,先放下戴柯,再放梁曼秋。烧鹅档口有了学徒,偶尔可以短暂放手。
戴四海在滨中高中部路边停车,梁曼秋执意帮戴柯提一袋水果,要送到校门口。
没走几步就被戴柯要走,梁曼秋两手空空跟着他。
“又想混进去?”戴柯说。
海城全市校服统一,只是熨烫上去的校徽不同,之前梁曼秋趁戴柯周天中午放学,混进去过一次。
梁曼秋搭着戴柯行李箱拉杆,防他走了似的,“哥,你没有女朋友对吧?”
问题突兀又莫名。
戴柯蹙眉,“问这干什么?”
梁曼秋表情肃重,像解一道富有挑战性的难题。
“你要正面回答我。”
关你屁事。
“就关我事。”
梁曼秋堵住戴柯的潜台词,生硬又倔强的语气,跟那年不要回福利院一样坚决。
“如果你有女朋友,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痴线。”戴柯骂道,往校服裤兜掏了下,拉过她的手塞了一个东西。
梁曼秋摊开手心,是一枚一字发夹,上面镶满闪亮的水钻,质感不错,真是又土又炫。
她微仰头,疑惑看着他,“谁的?”
戴柯:“你说呢?”
“这发夹,不是我的,”梁曼秋以为他不小心从家里带出来,“阿莲姨好像没用过发夹。你是要我帮你给谁么?”
后半句问得尤为艰难。
“爱给谁给谁。”
戴柯咬了咬下唇,拉过自己的行李头进了校园。
发夹静静躺在手心,微凉的触感,好像落在她额头的那一枚吻。
戴柯做错事绝不会亲口道歉,只会默默受罚。发夹不止是发夹,也是他越界的自我惩罚。
“戴柯。”
梁曼秋隔着校门伸缩门,叫了一声。
待戴柯回头,不用细看,一定是一副“梁曼秋你找死”的表情。
梁曼秋同时转身,打开发夹,举手别在头顶发髻的根部。
然后,头也不回走向戴柯的反方向,水钻在暮色里闪光,像情人眨眼,风情又靓丽。
“找死。”戴柯咬了下唇,低声骂了一句,暮色藏不住的笑意爬上唇角。
戴柯放月假时,周六下午放学会骑机车来接梁曼秋回家。
每月仅出现在海城中学门口一次,铃木小bk外形酷炫,声浪激昂,太过拉风,足以点燃每一个男生的机车梦。
梁曼秋有一个校外男友,可能还是一个游手好闲社会青年。绯闻成了新闻,大家都愿意这么相信,
梁曼秋但笑不语,成了默认。
只有周舒彦过来问她,骑机车的是不是她那个哥哥。
补充的细节让她无法否认,“我看体型,像在滨中高中部门口跟你说话的那个。不然以你的性格,不像会认识那种男生。”
梁曼秋听着他语气不太舒服,替戴柯辩解时,已然站到了周舒彦的对立面。
“他只是喜欢骑机车,玩得疯一点而已。”
周舒彦问:“你为什么不跟他们澄清?”
梁曼秋承认与否都存在风险。
海中不反对早恋,总归是未成年人,一旦发现苗头,老师有义务知会家长。
梁曼秋如果说骑机车的是哥哥,班主任说不定致电戴四海,问清楚哥哥情况。骑机车出风头,在长辈眼中仍属于危险行为。
戴柯偷买的机车,到时又因为她曝光了,像当年的PSP。
如果说机车骑士另有其人,说不定戴四海问得更细,她哪里能编那么多谎。
梁曼秋摇摇头,“大家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周舒彦:“别人把你哥说成你的男友,你一点也不介意?”
梁曼秋:“没什么。”
周舒彦当场瞠目结舌,像当初听到这对兄妹的“阴暗交易”,妹妹要帮哥哥写寒假作业,哥哥才带妹妹去网吧。
事关伦理,周舒彦尽量委婉:“你不觉得,这样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不太好?”
梁曼秋说:“初中有人给我和我哥编过更难听的八卦,习惯了。”
周舒彦大为震惊,好久说不出话。
从讲话内容,到后半句轻飘飘的语气,梁曼秋跟周舒彦印象中的形象南辕北辙。
认识以来交流仅限于学习,也许周舒彦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她。
“别人怎么会编你和你哥的八卦,”周舒彦无法理解,“那是你哥。”
梁曼秋初中时吃过亏,如果说是表兄妹关系,绯闻并不会就此打住,反而多了一抹禁忌伦理的色彩,噱头更大,听众更加兴奋。
如果直说她和所谓的哥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又要牵涉到她的出身。
梁曼秋索性闭嘴。
“总会有一些无聊又恶劣的人。”她草草结束对话。
奇怪的是,绯闻的版本并没在变化,没有掺入哥哥的角色。周舒彦可能在替她保密。
梁曼秋面容姣好又温婉娴静,复杂的过往给她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哪怕有一个校外男友,魅力只增不减。
尖子生有尖子生的示好方式,有人找她讨论难题,有人给她带宵夜,甚至有人给她写诗。
周舒彦三样都做全了。
梁曼秋偏偏觉得他没有任何歪念。
周舒彦身上有一种博爱的贵气,对谁都温温和和,梁曼秋不是唯一一个让他做全三样事的女生。
幸好梁曼秋没手机,回到女生宿舍总算可以清净几分。
周舒彦先发现了漏洞,塞一部手机给梁曼秋:“男生宿舍插头有点挤,每晚都要排队充电,你帮我带回去充电。”
梁曼秋没接:“你晚上不用吗?”
周舒彦:“可以不用。”
梁曼秋:“万一有你的重要电话进来……”
周舒彦:“不会,我这个号码很少人知道。”
梁曼秋只好收下,帮他这个忙。
毕竟他以前帮过她,写戴柯的寒假作业。
“充电不能关机。”周舒彦告诉梁曼秋手机密码,加了一句奇怪的叮嘱。
梁曼秋带回宿舍,刚插上电没多久,电话来了。经室友提醒,她才辨认出是周舒彦手机的铃声。
周舒彦用另外一部手机打过来,让她登一下Q。
梁曼秋:“登我的吗?”
周舒彦:“嗯,上Q跟你说。”
大概是大事,梁曼秋登上Q,周舒彦发了一张题目照片过来,让她讲一下解题思路。
梁曼秋钻研题目有废寝忘食的势头,耽误了十来分钟,在草稿纸上解答,照片发过去。
列表多了一个企鹅头像的新消息。
木可:盗号了?
木可:人呢?
木可:回话。
时间戳刚好停在梁曼秋登上Q的时候。
隔着屏幕,梁曼秋都可以预测到戴柯的怒气,嘴唇早咬出印子。
凉茶:没有,用同学手机上。
木可:男的女的?
戴柯预估没错,梁曼秋的确会骗人。她第一想法是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前她抄过捷径,挨戴柯打了屁股。
戴柯从她的迟疑里找到答案:操,又是哪个男的?
梁曼秋刚要打字,消息接二连三涌进来。戴柯打字速度比她快。
木可:姓周的?
木可:这么晚你还跟他在一起?
手机打字费劲,梁曼秋终于憋出一条: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木可:打电话。
梁曼秋只好拿了电话卡出走廊公共电话排队。
相熟的同学看她拿着手机还排队,奇道:“你怎么有手机还来这里打?”
梁曼秋的借口信手拈来,“手机欠费了。”
然后低头给戴柯回复还要等一会。
电话接通的一瞬,梁曼秋闭了闭眼,“哥。”
戴柯:“说。”
梁曼秋如实解释,“就是这么简单,明天我就把手机还给他。”
戴柯:“他让你充电你就充,给你什么好处?”
梁曼秋:“只是同学之间互相帮忙。”
戴柯:“你看他下次还让不让你充。”
梁曼秋无辜道:“下次我找借口推了。”
戴柯:“这次怎么不推?”
梁曼秋:“没想那么多。”
戴柯:“他晚上让你帮充电,就是想天天睡觉前跟你聊天。”
话题隐隐绕回前头,梁曼秋又得解释一边只是帮个小忙。
梁曼秋:“应该没有这么严重……”
戴柯:“姓周的耍心机,你看不出来?”
梁曼秋:“充个电而已……”
旧事浮现眼前。
梁曼秋和周舒彦第一次在翠田图书馆自习,她的钢笔不小心被他收走。
他带的都是中性笔,无故收拾一支钢笔,凭他细腻的个性,不会多犹豫一秒?
“哥。”梁曼秋隐隐察觉戴柯的怒火,如果他们在家里面对面,估计他早掐她脸蛋。
“他只是找我问一道题目,没有聊什么。”
戴柯:“先铺垫,再点题。谁教我这样写作文?”
聊天像打了死结,一直绕在同一个地方。
梁曼秋必须快刀斩乱麻,理出一条新路:“哥,你怎么这么懂,你天天睡觉前跟其他女生聊出经验了?”
戴柯:“梁曼秋,别转移话题。”
梁曼秋:“哥,你现在是不是又咬嘴唇?”
戴柯:“梁曼秋!”
电话隔开安全距离,梁曼秋想象戴柯暴跳如雷的样子,眼前浮现动物园里的大猩猩,关在笼子里,捶胸顿足,狂怒又拿她没办法。
“哥,你是在吃醋吗?”
戴柯沉默三秒。
梁曼秋乘胜追击:“你真的像在吃醋。”
戴柯直接挂了电话。
梁曼秋在Q上打字:回家再说,我下了,晚安哥哥。
然后翻找表情框,终于找到一只砰砰跳跳的企鹅。
戴柯只丢给她一颗炸弹。
返回联系人列表,兔子头像来了新消息。
z:要睡了吗,你睡前听歌还是听英语?”
梁曼秋蓦然心跳加速,心慌而不心动,真叫戴柯说中了。
戴柯拿捏人比她在行,对人对事胆大许多。
她好像真的中了周舒彦的小伎俩。
梁曼秋没回复,直接退出Q,勾选删除登陆记录。
次日,梁曼秋等周舒彦路过,将手机还给他。
同桌安佳月一看周舒彦过来,笑嘻嘻跑到走廊放风,特意给他们腾空间似的。
贴心过头。
自从和周舒彦的绯闻传出以来,一旦他们凑一起,其他同学都会主动让座让空间,除非正正经经讨论题目。
梁曼秋浑身不自在。
周舒彦说:“昨晚发你的Q消息没看见么?”
梁曼秋摇头,“应该睡了。”
周舒彦:“那么早。”
梁曼秋只笑笑。
周舒彦:“今晚还可以帮我充么?”
果然来了,心跳加速,像掉进深深的陷阱,瞬间失重。
周舒彦说:“我两部手机,同时充别人会有意见。”
梁曼秋张了张嘴,“你怎么、那么多手机?”
在她印象中,只有做生意的戴四海,或者做警察的章树奇,经常有接不完的电话,才会准备多部手机。
周舒彦语气平淡,“一部用来打游戏,一部用来上网联系人。”
懂事以来,梁曼秋在生活上的选择少之又少,还没学会果断拒绝别人。当初就无法拒绝丁莉莉来家里玩的要求,才间接闹出后来厕所涂鸦一事。
“就这么说定了,”周舒彦从身后变出一条三角巧克力,放在梁曼秋的书桌,“谢谢你帮我充电。”
“哎,”梁曼秋要推回去,“我不吃糖……”
周舒彦像没听见,转身走了。
安佳月适时回来,打量三角巧克力,全外文的配方表那一面正好对着她。
安佳月惊呼:“进口的耶,小秋,团支书对你真大方。”
同样八卦别人,安佳月比当初丁莉莉友善,目的性不强,梁曼秋没有当初的不适感,愿意透露一点心声。
她苦笑,“我很为难的。”
安佳月趁机问:“放假开机车来接你那个机车男,真的是你男朋友?”
许是从小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梁曼秋隐私保护工作做得很好,没有轻易透露自己的背景。
“你觉得像吗?”
安佳月嘿嘿一笑,摸着下巴琢磨:“我看身材挺好,人高腿长,看着挺结实,你应该会喜欢,往他旁边一站,哇,小鸟依人!就是不知道长得帅不帅。”
梁曼秋:“挺帅的。”
应该是她审美观建立以来,第一个觉得帅气的男孩子。
安佳月:“比团支书还帅?”
梁曼秋:“没、比过……”
安佳月:“比一下。”
“不好比。”
梁曼秋太熟悉戴柯,见过各种神色与状态的他,不会经常花痴他的脸,若不是被问起,她不会将戴柯和帅哥画上等号。戴柯只是一个特别的哥哥。
安佳月击掌,“我知道了,肯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机车男比团支书帅。”
梁曼秋忙说:“不是情人,真的不是情人。”
安佳月:“恋人!”
梁曼秋双颊发热,脸皮像快烫破了。
安佳月以为梁曼秋不喜欢这个词,改口:“那就是,爱人!”
梁曼秋吓一跳,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怎么那么胆大直爽。
梁曼秋想了想,摇头。
女人第六感强烈,安佳月从她犹豫的几秒里窥破玄机,故作严肃:“一定有,还带在身上。”
真是个聪明蛋!
“上课,上课……”梁曼秋小声提醒。
熬了一节课,安佳月不肯放过梁曼秋,怂恿:“帅哥照片在哪,let me look look。”
梁曼秋:“我只给你看。”
安佳月拍着胸脯,“我办事,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梁曼秋:“再次声明,我和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安佳月敷衍哄着她,“知道啦,知道啦。”
梁曼秋从背包掏出MP4,找到“其他”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暑假拍身份证的存底,要看么?”
“看看,”安佳月接过来,夸张又真挚地哇靠一声,吸引好一片注意力,“证件照都能这么帅!我拍的都丑死了。”
卡片大小的屏幕显示戴柯的蓝底一寸照,还是万年不变的圆寸,目光平静中带着一点冷酷,一看就不好惹。
“但是,看着,有点……”安佳月欲言又止,没刺激梁曼秋。
梁曼秋哭笑不得,“很像那什么?”
安佳月点头,“很像那什么。”
刑满出狱。
梁曼秋:“他刚上高二。”
安佳月:“还以为上大学或者工作了。”
视野忽然暗了暗,她们的对面忽然伸出一颗脑袋,一道男声叫道:“又在看哪个帅哥的□□照片?”
安佳月手中一空,MP4被抽走,“哎?!死猴子,还回来!”
学生时代每个阶段班里都有一个调皮蛋,哪怕在尖子生林立的海中。
猴子举着梁曼秋的MP4满教室跑,安佳月护机失责,撑着前后桌沿跳出座位,追着猴子疯跑。
梁曼秋也起身要去堵他,急红了脸,偏偏一时想不起猴子本名。
猴子吆喝:“来人啊!快来看安佳月男人!”
安佳月急道:“我靠!别给我造谣,那是小秋的机车男,快还回来!”
不说还好,一说猴子更兴奋,停下来端详MP4上的证件照。
恰好瞥见周舒彦走过来,猴子叫道:“卧槽,团支书,你压力老大了,看看,证件照都能那么帅,有点man啊!一拳能揍死两个我!”
安佳月追上来揪住猴子校服后心,不顾马尾披散,“死猴子!还给小秋!”
一大堆脑袋早聚到MP4上方,围得密密实实。
梁曼秋要回无望,折回座位,双手捧住红脸颊。
周舒彦人高手长,捞回MP4,看了眼,走过去还给梁曼秋。
梁曼秋只得低声说了句谢谢。
安佳月发泄摇了摇猴子的校服,捶他几拳,才松手。
回到梁曼秋身旁,一脸歉意,“死猴子真的太可恶了。”
梁曼秋笑道:“没事,他又不是见光死。”
转瞬主语悄然更换,又回到八卦的重点。
安佳月笑笑:“你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我……”梁曼秋咋舌,从没想过可以坦坦荡荡把喜欢挂在嘴边,不敷衍,也不过分执着。
“嗯?我没说错吧?”安佳月歪头,轻轻捏捏梁曼秋脸颊,“原来小秋喜欢这种酷哥,嘿嘿。难怪看不上我们班团支书,团支书还是太斯文了。”
“你不要再说了……”梁曼秋给逗得快趴到桌面,双耳娇红欲滴。
上了海中以来,这些聪明的同学各有个性和经历,不断互相碰撞切磋,给予她在初中时无法体会的热情。
安佳月:“小秋,你的脸好好捏,肉乎乎的,像果冻一样,机车男会不会也这样捏?嘿嘿。”
梁曼秋随口反驳,“他才没这么温柔。”
周舒彦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坐回座位。
午休前,梁曼秋又跑到走廊公话前,拨下戴柯的电话。
戴柯开门见山,“怎么突然中午打来?”
中午休息时间短,他们一般不联系,戴柯也几乎不玩手机。
梁曼秋:“就打给你,不行呀?”
戴柯:“找死。”
怕一会有人排队打电话,梁曼秋尽量不说废话。
“哥,你昨晚好像说得没错,那个同学让我帮他手机充电的事。”
戴柯声音冷酷几分,“他又骚扰你?”
梁曼秋:“没有,就是想告诉你,你猜得很准。”
戴柯嗤了一声,“老子也是男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男的脑子有什么龌龊想法。”
梁曼秋:“哥,你脑子里有什么龌龊想法?”
戴柯:“你叫我什么?”
梁曼秋:“还能叫你什么?哥,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每次都是岔话题。”
戴柯:“你昨晚不是这么叫。”
梁曼秋:“我昨晚叫什么?”
昨晚似乎没留下深刻的声音记忆。
戴柯:“最后那句。”
梁曼秋:“哪句?”
恰好有一个同学排到梁曼秋的身后,压力自然而来,她转身面对公话屏幕,看着时间。
戴柯:“少装。”
梁曼秋对戴柯没用过多少个称呼,终于搜索到答案,“你说Q上用文字发的那一句么?”
她打了:晚安哥哥。
当时可能有一点安抚的意思,叠词总比单字暧昧,甜得像颗糖,多少能软化戴柯的臭脾气。
梁曼秋:“你想听我喊?”
本来想用“喜欢”,奈何还没迈出第一步。
戴柯:“喊不喊?”
梁曼秋:“不喊。”
戴柯顿了下,“你找死。”
梁曼秋:“电话里不喊。”
戴柯好像消化了片刻,勉强满意,“你离那个男的远一点,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