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养猫日常by刀上漂
刀上漂  发于:2025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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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婚当?夜,他亲手?从婉瑛的发髻上?绞下的一束头发,他也剪了自己的,同她的绑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摇晃的龙凤喜烛下,少年颊生红晕,同他的新娘说?:“瑛娘,这?辈子我们要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一辈子,原来过得这?么快。
短短两年,便是一生。
萧绍荣解开红绳,掌心的青丝被风悠悠卷入碧空,顷刻便消失不?见。
——卷二·入宫·完——

第36章 香囊
四月初八是浴佛节,也是贵妃芳诞,原本因为年初萧绍荣这事儿,她不打算大办,想?尽量低调,不料吕坚过来传口谕,说贵妃今年满三十,是整寿,还是要办一下的好。
萧云漪便想?着就在柔仪殿摆几桌席面,再叫教?坊司的人过来演上几出歌舞,请后宫的姐妹们过来热闹一番就可以了。她没什么庆生辰的兴致,不过是做做场面工夫给皇帝看。
在拟客人名单的时候,没想?到一下子犯起了难。
旁的人都?好说,只是该不该请慕婉瑛呢?
其?实按规矩来说,她在这宫中并无任何?品级,不算嫔妃,可实际上,她又?是皇帝的女人。再说了,她如今并不怎么想?看见她,一来尴尬,二来看到她就会想?起在黔州受苦的亲弟。
思来想?去,萧云漪还是专门下了帖子请她,来不来是一回?事,但她必须要请。
婉瑛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是突然收到她生辰宴的请帖,一时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同时还发愁该送什么生辰礼。
她的西?暖阁里如今堆了一屋子东西?,多到都?放不下,都?是皇帝赏赐下来的玩意?儿。这些?东西?虽然华贵,但送给贵妃当礼物,显然不太?合适。
最后,在春晓的建议下,婉瑛还是决定亲手做一只香囊,在里面放上一些?药材,可以治一治贵妃头?疼的毛病。
距离四月初八不剩多少天,为了香囊能够及时完成,婉瑛只好日夜赶工。
一日,她正在灯下刺绣,不慎被提早进来的皇帝看见了,还不等她将快要绣好的香囊藏在裙下,就被皇帝眼疾手快地夺去。
“这是什么?”
他拿着那只天青色的香囊翻来覆去地看。
婉瑛只能迫于无奈地说:“香囊。”
“绣给朕的吗?”
“不……”
否认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已经欢天喜地地将香囊挂在了自己腰上。
“……”
婉瑛只好闭上嘴。
“这是绣的什么?”
姬珩一手捞起香囊,好似爱不释手的样子,很感兴趣地问。
“木兰。”
婉瑛寄希望于他会认为木兰刺绣太?过女气,不适合男子贴身佩戴,从而将香囊还给她。
但希望还是破灭了,他竟然很喜欢。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屈原认为木兰是香草,唯有德圣人才可佩之,果然很适合朕。”
他摸了摸那精致的刺绣,忽然扭头?笑道:“不过,朕还是更喜欢猫,下次小九可以给朕绣一只猫吗?”
事已至此,婉瑛知道自己已不可能将香囊要回?来了,只好说:“陛下先取下来给妾身罢,还有几针没缝完。”
第二天清晨,姬珩神清气爽地出了房门,遇上给婉瑛打洗脸水的春晓,叫住她问:“朕今日有什么不同吗?”
怕她眼瞎看不见,还特意?挺了挺腰。
春晓瞪大眼睛:“这香囊……”
“你们小姐送的。”
他的语气里藏着些?不自知的骄傲。
春晓:“……”
从她这里得到了想?要的反应,姬珩很快又?找到了下一个人。更衣的时候,他没让奴才伺候,自己珍而重之地将香囊系上。
他从不系玉佩之外的饰物,以至于一旁伺候的吕坚盯着那香囊多看了几眼。
姬珩发现了,问他:“好看罢?”
吕坚讪笑着点头?:“是。”
他没说这香囊配色过于鲜亮,看着像女人佩戴之物。
果然姬珩下一句就是:“小九送的。”
吕坚立马改变风向?,一个劲儿夸这香囊针脚细密,设色清雅,一看就是用了心思去绣的,慕姑娘对皇上真是情深义重。
姬珩正好已换上了朝服,闻言重重一点头?:“对!”
这日上朝的文武百官,无一不察觉到一件奇怪的事,皇帝今日……似乎心情格外好,连对着犯错的官员都?如沐春风,再不是平日稍微一点小错就阴沉着脸的爆炭脾气。
甚至去文渊阁参加内阁例行会议的几位辅臣都?被皇帝问了同一个问题:朕今日有什么不同?
几位辅臣还以为是圣上出了什么别致的谜题来考他们,或是在打什么机锋,凑在一起商议半晌,还将皇帝从头?到脚细致地观察一遍,一位年老的大臣戴着眼镜,老花眼都?险些?找瞎,终于在他腰间发现了那只不起眼的香囊。
就在皇帝到处找人炫耀他那只香囊的时候,春晓正在西?暖阁为婉瑛打抱不平。
“小姐,那香囊是你没日没夜花了多少工夫才绣好的,怎么就被狗皇帝抢去了?他还少了人给他做香囊吗?”
婉瑛忙放下针线去捂她的嘴,又?小心看了看左右,好在房中无其?他人。
她叹了口气,告诫春晓:“宫里头不比别处,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些?罢,别再这样叫了。”
“我知道,”春晓皱眉,“我又?不在他面前叫,背着叫几句还不行吗?谁让他老是咬你。”
说起来她就生气,她真没见过比皇帝还爱咬人的人,小姐每次侍寝完毕,总是留下一身印子,看都?没法看,偏偏这狗皇帝还总是叫小姐侍寝,地主家的长?工还有休息日子呢,小姐没有。
“那送给贵妃的香囊怎么办?”
婉瑛叹了口气:“我再另外绣一只罢。”
赶在贵妃生辰之前,婉瑛总算将香囊给完工了,她临时改了花样,换成了兰草。
初见贵妃时,婉瑛就觉得她如兰花般高洁而娇弱,令人心生亲近之意?,却又?不忍亵渎。
她过去赴宴时,柔仪殿里正热闹。
过去贵妃身体康健时,宫中大小宫宴不断,只是今年贵妃病了几场,家中又?出了那事,便没心思操办这些?。
自从慕氏进宫,皇上又?久不来后宫,诸位娘子们闲得长?草,左不过无聊时便去相熟的姐妹宫中坐坐,聊聊八卦,眼见终于有件喜事可以聚起来一乐,都?非常积极地来给贵妃庆生辰。
柔仪殿中美人如云,暗香浮动,就连那花厅、暖阁、廊里廊外都?立满了人,欢声笑语不断,只是婉瑛刚一进去,殿中所有人齐齐一静,霎时间鸦雀无声。
各种视线聚集在身上,婉瑛也不大自在,硬着头?皮走进去。
好在萧云漪见她来了,也不怠慢,主动招待了她,又?让素若带她去落座。
婉瑛发现公主也在,她拉着乳母的衣角,躲在她身后,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着她。
婉瑛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刚和她对上视线,她便倏地扭过头?,将脸埋在乳母怀里。
婉瑛脚步一滞,虽然多少预料到了一点,但这一刻,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难过。
开席前,各位妃子献上准备好给贵妃的礼物。
送礼也是件讲究事,送的越贵,越奇,也就越显得身份体面,和贵妃关?系亲疏。诸位娘娘各显神通,有送玉石的,有送珍珠玛瑙的,有送一人高的观音大士像的,还有送字画古董珍玩的,总之不是价值千金,就是市面上没有的稀罕玩意?儿,所以当婉瑛那个与众不同的香囊拿出来时,众人都?傻了眼。
都?盯着她看,婉瑛也不由涨红了脸,两手拽着香囊,结结巴巴解释道:“这……这里面塞了决明子、天麻、川芎、白芷、薄荷。妾身问过太?医了,都?是治偏头?痛的药材。娘娘佩戴在身上,或许……或许可缓解一二……”
“难为你费心了,我正被头?疼折磨呢。”
萧云漪笑着向?她道谢,又?示意?素若去接她手中香囊。
婉瑛愣了一下,香囊就被素若拿过去了,同众多礼物混在一处,显得格外突兀。
散了席,婉瑛与春晓打道回?府,途中路过御苑,经过一座假山石时,碰巧听见两位后妃在那儿聊天。
婉瑛本不想?听壁脚,奈何?无意?中听对方提到了自己,春晓便立即将她拽住了,还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蹑手蹑脚地拉着她过去偷听。
假山石后幽静,又?有回?声,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其?中一人道:“真不知道那慕氏脸皮是有多厚,居然来给贵妃贺寿,她是贵妃前弟媳,身份本就尴尬了,何?况贵妃亲弟还因为她被贬谪黔州,落得个骨肉分离、背井离乡的下场,她竟还有脸出现在这里,也亏得贵妃娘娘脾气好,对着她笑脸相迎,我若是娘娘,早让人拿竿子将她打出去了。”
另一人笑道:“要不说人家能当贵妃呢,光这份胸襟气度,就够你我学一辈子的了。不过,贵妃也是不容易,其?实今日这生辰宴,她不请慕氏还真不行,不然传到皇上耳朵里,该说贵妃有意?排挤孤立她了。”
她顿了顿,又?道:“你不知道,方才开席,我不幸与她分到一桌去了,那可真是尴尬的,我这辈子就没这么食不下咽过。你说她坐在那儿,她不动筷,咱们这些?人都?不敢夹菜,席上冷冷清清的,既没人说话,也无人劝酒。偏生她又?没眼色,也不早点离席,愣是等到席散才起身走人。”
“你怕她什么?”她同伴冷笑道,“你是皇上亲封的贵人,还怕她一个既无品级,也无家世的人?”
“唉,这话也不是这么说,品级算什么,你忘了先前傅昭仪那事儿,皇上宠她,一个二品的昭仪都?说废就废了,我这个五品的贵人又?算得了什么。”
“也不知道她如今算个什么,既然侍过寝了,哪怕是个最低等的采女,好歹也封个位份,大家论?资排辈,这才成体统。现如今她住在澄心堂,又?有专人伺候,过得跟个主子一样。嫔妃不像嫔妃,宫女不像宫女,简直不伦不类。”
另一个压低声道:“我听澄心堂伺候的人说,据说她是夜夜都?要侍寝的,有时直到天亮才叫水,夜里传出来的动静,叫人听了都?脸红。你说也是奇怪,之前还装得三贞九烈,死都?不肯的,结果这么快就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倒可怜了萧二爷,为了她被贬去黔州那个山穷水恶的地方,也不知几时能回?来。”
“哼,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物罢了。”
两人叽叽咕咕嚼了半天舌根,先前那人忽又?讥笑道:“这慕氏也确实小家子气,既然来参加寿宴了,至少也得送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一个香囊就打发了,以为娘娘是什么小丫头?子呢,怪不得别人说她是乡下小门小户的出身。”
“何?止啊,她还往里头?塞药材,说是治头?疼的。谁知道呢?万一她往里面塞红花、麝香了呢。要换做是我,我可不敢贴身佩戴。”
春晓先前听到她们说什么侍寝,玩物,就已经够生气了,此刻又?听到她们说送香囊是小家子气,还怀疑婉瑛往里面塞毒物,这下怒火中烧,彻底忍不下去了。
婉瑛拉都?拉她不住,春晓甩开她的手就从假山石后闪身出来,眼睛瞪得跟乌眼鸡一样,冷冷瞪着那两名宫妃道:“那香囊是我们小姐一针一线亲手绣的,她为了绣这个香囊,熬得眼睛都?红了,里头?掺了她的心血,岂不比你们那些?买来的阿堵物强?再说了,香囊是送给贵妃的生辰礼,不是送给二位的,贵妃都?还没说什么,轮得着你们来急人所急?”
那两名妃子万没想?到假山石后有人偷听,而且恰巧还是她们正在议论?的人,又?见春晓一个丫鬟,讲话实在不客气,一个二个的都?愣在了原地。
春晓这边还没消气,她素来牙尖嘴利,此刻更是将冷嘲热讽发挥到了极致。
“有些?人,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见别人侍寝次数多了就眼红,说些?什么以色侍人的酸话。以色侍人怎么了?那至少还有色,不像某些?人,年老色衰,就算把衣服脱光了躺在床上,皇上也不会看她一眼。”
“你!”
她说话实在难听,其?中一名宫妃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她的同伴拽住。
那人低头?谦卑地行个礼,道:“慕姑娘,若有冒犯之处,对不起,是我们二人的不是。还请您不要将今日事告诉皇上,嫔妾感念您的手下留情,来日必将报答。”
婉瑛垂着头?不发一语,一旁的春晓讥嘲道:“你说人坏话之前怎么想?不到这点呢,现在来道歉,晚了。我非要将此事禀明皇上,让他来为我们小姐撑腰。”
她话音刚落,两位妃子就愕然抬起了头?,脸色煞白。
她们都?还记得去年重阳,皇帝为慕氏撑腰时是什么处置,傅昭仪就是前车之鉴。在后宫之中生存的人,有条不二法则,那便是即使自己犯错被罚,也不能连累家门。
二妃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的恐惧,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甚至连之前那看不过春晓的狂妄,想?要教?训她的妃子也是。
二人一齐哭求道:“求慕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等。”
“你们起来罢,我不会说的。”
说完这句话,婉瑛也不顾她们是什么反应,拉着春晓头?也不回?地走了。

“镯子怎么摘了?”
曾经总是戴着白玉镯的手腕现在空空如也?,婉瑛看了一眼,道:“不想戴了。”
“也?好,是该换个戴戴了。”姬珩没作他想,“朕上回见库房里有只和田玉镯,极衬你的肤色,明日?让吕坚拿来给?你。”
婉瑛平淡地谢了恩,看上去?,也?不怎么喜欢。
姬珩打量她几眼,忽问:“今日?去?了贵妃的生辰宴,如何??”
研墨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婉瑛垂着眼答:“挺好。”
姬珩皱了皱眉,但没说再什么。
到了晚上,她的不对劲表现得更明显了。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男人的声音响在耳畔。
他舔.舐着她的耳后,轻轻含.弄着小巧的耳垂,可是往常连稍微碰一下都会颤抖的敏感身?体,今天却尤其僵硬,甚至在他迫不及待地亲吻她,勾.缠着她的小舌时,她也?只是小猫似地轻哼了一声,很快又?恢复沉寂。
看着身?下眉头紧皱,双眸紧闭的人,姬珩的手往下滑去?。
“嗯……”
她紧咬下唇,抑制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
姬珩给?气笑了,他低下头,倒要看看,她能倔到什么时候。
身?体很热,像被架在火上烤,婉瑛情不自禁地想扭动腰肢,发出声音,但她还是极力忍耐了下来。
不,不能叫。
她不能给?出一点?反应。
下午那两人的对话?不停在脑海里回响,使她感到痛苦万分。
她极力在脑海里回忆着萧绍荣的模样,可他的面容却越来越模糊,明明也?没过?去?多久,自己竟然快要记不清他了。
难道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是她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吗?
不,不是的,她只是迫不得已。
婉瑛极力催眠着自己,现在覆在她身?上的人是萧绍荣,是他在吻她,抚摸她……
“啊——”
下巴上的剧痛令她突然清醒,尖叫起?来。
睁开?眼,她对上一双蕴含着沉沉怒气的黑眸。
“你在想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浓浓怒火,粗糙的拇指摩擦着她被咬破的下唇,殷红的血珠滚落,显得唇色愈发妖艳。
“说!方才你走神时在想谁?”
婉瑛苦笑,原来他不仅要占有她的身?体,还要占据她的全部?思想与灵魂,连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也?要管。
“妾身?想要一个名分。”
姬珩一愣,终于知道她今晚的异常是源自什么,有些意外。
“你想让朕封你为妃?”
“是。”
姬珩神色复杂,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要什么,朕都答应,除了这个。”
见婉瑛不说话?,他多了些平时没有的耐心解释:“封了妃,你就只能搬出澄心堂去?住了,处处都要受规矩束缚,像这样住在这里,朕下了朝就能见到你,不好么?”
片刻的寂静后,晶莹的泪珠从婉瑛的眼眶滑落,她静静问:“妾身?是陛下的玩物么?”
姬珩一下就怒了,从她身?上下来,语气不由得加重?:“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说这话?是故意轻贱自己,还是糟蹋朕的心意?”
婉瑛擦去?眼泪,说:“陛下不愿封妾身?为妃,没关系,那妾身?就做宫女?,不然无名无分的,算个什么?”
“……”
真是奇怪,以往唯唯诺诺,连句稍微大?声点?的话?都不敢说的人,今晚却格外坚持自己的立场,寸土都不肯退让。
先前做了一半的事自然也?因她的极力抵制而做不下去?了,姬珩只能去?洗了个冷水澡草草了事,随即裹着一身?冰冷水汽上床,却发现往常自己睡的位置上多了床被褥,而睡在里面的人春蚕似的紧紧裹着一床被子,脸冲着床帐,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似乎已经睡熟了。
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姬珩气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捞起?自己那床被褥,随手扔在地上,然后上了床,掀开?被子一角,强行挤进去?。
可没想到婉瑛平时看着好欺负,发起?脾气来竟有那么倔,宁可不盖被子,也?不跟他同衾共枕。
她双手交叠于腹,合目而睡,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寝衣。
姬珩摇摇头,心想自己同她计较什么。
这么一想,也?就消气了,他扯出一半被子,盖在她的胸腹上,好声好气劝道:“就算跟朕赌气,也?不要冷着自己,近日?天虽转热,但夜里还是冷,着了凉可不是好玩儿的,你底子不好,更要惜身?才是。”
婉瑛眼也?不睁,将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淡淡道:“多谢陛下好意,但妾身?不冷,陛下年岁大?,要惜身?也?是陛下先惜。”
“……”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这话?若是别人来说,姬珩早让人拉下去?砍头了,可由婉瑛说出来,他只觉得好笑。
“嫌朕年纪大??”
闭着眼装睡的人不置可否。
姬珩轻笑一声:“大?有大?的好处。”
说罢,掀开?被子翻身?而上。
性子倔的人一旦拧巴起来,那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一连几日?,婉瑛都拒绝皇帝近身?,也?拒绝别人服侍,理由是她既然不是主子,那只能是奴才,而作为奴才,她理应同澄心堂中的其他人一样,服侍主子,而不是由奴才服侍。她甚至还主动去?御书房端茶递水,去?院子里扫地洗衣,把吕坚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看着她瞪直了眼。
姬珩冷眼旁观着她的这些举动,心中积压的火气终于在她又?一次拒绝他的时候爆发了,他攥着她的下巴,眼中怒火如雷暴般聚集。
“就这么想做奴才?好啊,朕成全你,知不知道做奴才是什么样儿的?那就是主子说的话绝不可违逆!转过去?,好生趴着!”
他将她整个人转了个身?,压着她的脊背,在她后颈处啃咬,极具侵略感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完全笼罩。
这屈辱的姿势让婉瑛瞬间崩溃,心中有什么东西完全崩塌了,她气得浑身?发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猛地转身?推开?身?后的人。
“我不要!都说了我不愿意!你杀了我罢!如果你非要强迫我,还不如干脆杀了我!”
她剧烈地颤抖着,心想,不过?是一死而已。
哪怕是死,她也?要活得有尊严,她不愿意做一个供人耻笑的玩物!
姬珩的神色完全冷下去?,眼神也?失去?了平时的温度,变成毫无感情的冰冷。
“朕是不是太宠着你了?”
他既像是在问婉瑛,又?像在问自己。
“你总是嘴上喊着要死,难道是仗着朕对你下不去?手?”
不等婉瑛回答,他便一把攥过?她的手腕,力度大?到像要把她的腕骨捏碎,将她强行拖下了床。
婉瑛衣衫不整,两脚还光着,她本能地察觉到了恐惧,不愿跟着他走。
姬珩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冷着脸踹开?门。
春晓和小顺子因为听见巨大?的动静赶过?来,正好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小顺子腿脚快,跑在前面,只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被皇帝抱在怀中,修长双腿在空中乱踢,毫无遮挡,洁白如莹莹美玉。
他一怔,对上皇帝冷厉的视线,赶紧低头往一旁避让。
春晓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出于护主心理,即使再害怕,也?想要出手劝阻。
“干什么?放下她……”
“滚开?!”
姬珩阴沉着脸怒吼,一记窝心脚将她踹去?角落,春晓的头撞上墙角,瞬间失去?意识。
“春晓!”
婉瑛大?声哭叫起?来,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
“放我下去?!我要下去?!”
姬珩面无表情地任她捶打。
吕坚闻声赶过?来,见了这一幕,也?狠狠愣在原地:“陛下……”
姬珩冷声道:“去?永巷。”
在大?楚朝,永巷历来是犯错的宫人和被废黜的妃子所居住的地方,也?就是常说的“冷宫”。
姬珩即位时,永巷还未被废弃,住着一些先朝的老太妃和白头宫女?,老得都看不出年纪了,人也?痴痴傻傻的。姬珩便开?恩将这些人全部?放了出去?,有家人且愿意收容照顾的,就遣送回家,没有家人或已经痴傻的,就送入寺庙颐养天年。作为冷宫使用的永巷就这么长期空置下来,久而久之,成了一片废弃之地,因为曾经死过?不少人,有些宫人们还说这里阴气森森,有鬼魂飘荡,晚上走夜路宁愿绕远都不敢经过?此处。
夜凉如水,没有点?灯的永巷空寂得如同一座鬼城。
姬珩踹开?其中一扇门,屋子里漆黑不见五指,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蛛丝结满栋梁。
一直挣扎的婉瑛突然安静下来,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
话?没说完,就像她所预想的那样,他将她扔在地上,同时留下的,还有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既然想死,那便如你所愿,留在这儿等死罢。”
“吱呀”一声,年久失修的房门沉重?地合上,这一幕与梦中的某个场景重?叠,当最?后一丝光线即将消失时,婉瑛如梦初醒,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用力拍打着门。
“不——不要!求求你!我错了!”
黑暗中,魑魅魍魉朝她而来,伸出无数鬼手,要扼她的咽喉。一只绿莹莹的八爪蜘蛛吐着蛛丝,从房梁上倒垂下来,正好吊在她的眼前。
婉瑛一边惊恐后退,一边绝望地哭泣。
“不要……不要关着我!我害怕……”
女?人无助的哭喊声被关在门后,姬珩转身?即走,吕坚惶恐地追上去?,心想,皇帝这是多少年没动过?这么大?的火气了,有点?像他刚亲政那两年雷厉风行、杀人如麻的样子……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姬珩脚步一滞,低骂了一句,转身?大?步流星朝房屋走去?。
一脚踹开?房门,轻薄的月光投进屋子里,铺了满地银霜,照亮地上躺着的女?人,头发乱七八糟盖在脸上,动也?不动,像具尸体。
他心中一痛,赶紧上前将人抱进怀里。
她却突然惊醒,哭叫起?来:“蜘蛛!有蜘蛛在我身?上爬!”
姬珩抓住她拼命拍打自己的手,安慰道:“没有,没有蜘蛛。”
“鬼!有鬼!鬼要来掐我!”
“没有鬼,都被朕吓跑了。”
他将她的脑袋按入怀中,借着微弱月光,看见鲜血淋漓、断裂的指甲。

太医在隔壁看诊,姬珩一个人坐在阴影中,脸色晦暗难明。
吕坚壮着?胆儿走上前,捧着?茶劝道:“陛下,喝口茶润润嗓罢,您嘴角都干得起皮了?……”
姬珩默不作声地接过他手中的茶,接着?往地上一摔,茶盏顿时碎成?齑粉。
吕坚立刻跪了?下去,发着?抖道:“奴才有罪……”
姬珩淡淡打断他:“前几日,小?九问朕,她是不是朕的玩物?”
吕坚低着?头,不敢轻易回话,他伺候皇帝多年,深知?他面上越是平静,手段就越是狠辣。
“她不是会?说这种?混账话的人。”
姬珩轻轻敲着?桌子,若有所?思:“去把春晓叫过来。”
“是。”
春晓先前挨了?一记狠踢,后脑勺还撞到了?墙,撞出一个鸡卵大?的包,好在当时小?顺子救治及时,又给她拿井水冷敷了?一下,现在人已经清醒过来了?。
她跪在地上,姬珩垂眼?问她:“贵妃生辰那日,你陪你主子去参加寿宴,发生了?什么?如实道来,一句话都不要漏。”
春晓便将生辰那天?、尤其是在假山石后偷听到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虽然婉瑛有交代过不要说出去,但是现在皇帝让她如实道来,她也只?能实话实说。
姬珩的面色越听越沉,在听到那句“以色侍人的玩物”时,眼?中闪过凛然杀气,冷冷问:“知?道那二人是谁么?”
“这谁知?道……”
在吕坚挤眉弄眼?的暗示下,春晓勉强将话咽回去,换了?种?表述:“小?姐不常出门,奴才能见到后宫娘娘们的机会?也少,只?知?道那二人之中有一位是贵人,与她交好的另一名娘娘不知?是什么品级,但眉间生着?一粒胭脂痣。”
姬珩点点头:“朕知?道了?,你下去罢。”
待春晓捂着?肋下皱眉起身时,他随口道:“让太医也给你看看。”
春晓心里的气再也忍不住,也不顾吕坚拼命给她使眼?色了?,硬声硬气地顶回去:“多谢陛下关照,只?是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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