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想你by岁欲
岁欲  发于:2025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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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为什么,不喜欢燕京?”顾镜追问。
白荔摇头。
“不喜欢在央台做事?”顾镜又问。
“……”
白荔把头转回,恰好和顾镜对上视线,她的眼神清透且明了:“顾少爷,我以为你在到这之前已经让人把我查了个底儿掉,原来没有吗?”
最后的反问很有灵性。
一下子,就把顾镜置于进退两难之地。
顾镜微微眯了下丹凤眼,豁然一笑:“不愧是我不远千里追过来见的女人。”
白荔但笑不语,在电视台楼下的时候,顾镜听说她要去接孩子却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白荔就知道,他在来之前已经查过她。
“孩子是你回这里的原因吗?”
“嗯。”
在幼儿园接到桐桐。这是桐桐第一次见顾镜,露出小花痴的模样:“哇,这个叔叔也好帅!!!”
“也?”顾镜蹲下来。
“嗯。”白小桐重重点头,“昨天送我们回家的沈叔叔好帅的!”
站在一旁的白荔内心抽颤,小崽子话太多了。
男人的胜负欲被激发出来,让顾镜忍不住和一个小孩子较真:“那我和那个沈叔叔谁更帅?”
说到沈今延,白小桐眼里多了崇拜,回答得斩钉截铁:“当然是沈叔叔啦!”
“……”
顾镜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说:“我就当你童言无忌。”
白小桐:“我只会说真话!”
顾镜:“匹诺曹听了都笑掉大牙,上车吧,小破孩儿。”
接到桐桐后,顾镜带着她们去了家高级西餐厅。白荔是个标准的中国胃,甚少吃西餐,但顾镜不知道这一点,她也没主动说。
而顾镜的胃却是个实打实的酒胃,用他的话讲,就是人可以一日无饭,但不可一日无酒,所以要让白荔当东道主请他喝酒。
白荔考虑着带孩子去酒吧很不合适。正考虑这点时,江小芙打电话问她今晚什么安排,她说从燕京来了个朋友。
“不会是狂追你的那个有钱公子哥吧?”江小芙嗅到八卦的味道。
白荔嗯一声。
江小芙来了劲儿:“我想见见!”
白荔:“他晚上想喝酒,但带着桐桐呢。”
“这好办。”江小芙说,“正好我妈今天过来了,让她带,反正她是指望不上我了。”
“……”
一锤定音。
晚饭后,顾镜开车到江小芙的住所,把白小桐送下去,把江小芙接上来。
江小芙上车,礼貌性地和顾镜问好,然后朝着白荔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这男人长得很顶。
白荔装做没看见。
接过一分钟后,她的手机就响了。
江小芙发来微信:【哇塞,我还以为有钱公子哥长得一般呢。】
白荔:【……】
江小芙:【为什么不答应他!】
白荔:【他谈过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江小芙:【这是你拒绝他的原因。】
白荔:【也不是。】
她单着这么多年,追求过她的人不少,顾镜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她就是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觉得踏入一段亲密关系是一件索然无味的事情。
“不能当着我面聊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顾镜突然开口,吓得两个姑娘立马把手机放在腿上。
他对女人过于有经验,不用看都知道两个姑娘在聊他。
江小芙尴尬一笑:“没啦,在聊你的车不错。”
“让你朋友嫁给我。”顾镜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每天换着车带你俩吃饭。”
“……”
为了友谊,江小芙当然不能踏入豪车的甜蜜陷阱。她打着哈哈转移话题:“今晚去哪儿喝?”
“看白荔。”顾镜瞥她一眼,“她请客。”
“……”
白荔想到上次高以围邀请她去酒吧,但是她拒绝了,这次她带人过去照顾生意合乎情理。她想了想,说:“我一个朋友新开了个酒吧,去那儿吧。”
江小芙:“你哪个朋友开酒吧的,我怎么不知道?”
白荔:“高以围。”
那不是沈今延的表弟吗!
江小芙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但她下意识看了眼顾镜,还是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白荔给高以围发了微信,询问他酒吧的地址,对此高以围很惊喜,似乎没想到她要来,飞快地甩了个定位过来。
发完定位,高以围火速到酒吧外拨通沈今延的电话。那边响了好久才接,一接起来就没什么好语气,很冷的一个字:“放。”
“谁惹我们沈医生不开心了?火药味这么重。”高以围还在嬉皮笑脸。
“你要是有病可以挂我的号,你的手术我第一个做。”沈今延冷冷说。
“你的号只能找黄牛买,你也太低估自己了。”高以围在作死边缘疯狂徘徊,“好了说正事儿,来喝酒。”
“没空。”
“你今天休息怎么就没空?”
“没空。”沈今延重复。
高以围贱嗖嗖笑了下:“那很遗憾,白荔今晚很有可能会过来,看样子你是见不到了。”
“……”
那边没了动静。
好一阵过去。
男人冷凉嗓音传来:“她去不去关我什么事?”
高以围:“……行,算我犯贱。”
高以围的酒吧开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周围遍布各种娱乐场所,是享受夜生活的必到之地。
酒吧名字叫“情种”。
这是在白荔意外中的,没想到高以围看上去很恣意的一个人,竟然会取这种矫绉的名字。
招牌装修得特别炫酷华丽,起码有十种颜色换着闪。
进酒吧后更让白荔意外,她从没见过哪家酒吧是分区的,分为蹦迪闹区和舒缓静区,以一堵长墙分割,采用隔音材料将两边完美切割。
侍者上前询问三人到静区还是闹区。
顾镜说:“先到闹区坐会儿?”
白荔点头说可以。
三人跟着侍者往里走。耳朵里被灌满澎湃的强节奏音乐,舞池里是飞扬的发,顶着肋骨鼻的男女比比皆是,氛围热烈得像要掀开房顶。
“我喜欢这儿。”
顾镜一把揽过白荔的肩头,在她耳边低笑,“见到你,我是真高兴。”
白荔一缩脖子,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高兴就多喝点。”
顾镜扬眉一笑:“多喝点怎么够。”
“你过来。”他朝侍者招招手。
等侍者过来,顾镜说:“今天的场子,不管你们哪个区的都算我头上。”
这么阔豪的客人,侍者却没一口应下,而是不卑不亢地说:“先生,请客全场需要验资的。”
“验资?”
顾镜像听见天大的笑话。
白荔了解这人秉性,她刚要劝,就听顾镜眼色一凛:“你是看不起谁?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先生您误会了。”侍者解释,“是之前总有客人喝醉酒后说要全场买单,实际上没有钱最后跑单,这是老板要求的,只需要看下您的账户有足够余额。”
“……”
顾镜的兴致被灭一大半,他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儿。他也不屑为难一个侍者,“去,去把你老板叫来,我看看是个什么腕儿,要验我顾镜的资。”
“……”
“让他去燕京城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
白荔见侍者一脸为难地离开,劝顾镜:“算了吧,出来玩别被扫兴。”
顾镜身上散着压不住的纨绔气息,嗤笑一声:“那哪儿成?不验资,今晚是不让我花钱了是吧?”
“……”
侍者带着高以围回来。但是让白荔没想到的是,高以围身后站着的人居然是沈今延。
他比高以围高大半个头,一张俊脸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也显得十分清冷。
今天真的好巧。
这是第二次遇到他,他旁边依旧是下午坐他车的那个年轻女子。
白荔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脸上。
只是他却不看她,一眼都不看。
“你老板?”顾镜吊儿郎当地踱到高以围面前,俯身瞧人,居高临下地笑着,“听说在你这儿消费要验资啊?”
“……”
他展目看一圈,“你这家酒吧创业成本撑死五百万,这么大的口气呢。”
高以围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别说,还真别说,创业成本刚好是五百万。真神了。
“顾先生,您——”
“你知道我姓顾,又是做夜场的,”顾镜打断他,“那就该听过一句话,燕京夜晚的天空是姓顾。”
“……”
听到这句话,高以围才彻底知道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白西装的男人是谁。
燕京最浪荡不羁的公子哥姓顾,父亲是央台的副部长,母亲系最高院检察长,爷爷是地产大亨,在商界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赚的钱八辈子都花不完。
有一次,顾公子喝酒上头后,玩性大发,请来烟花大师把“顾”字设计出上百种花样颜色,在燕京的天空放了一个通宵。
在那之后,便有了燕京夜晚的天空姓顾一说。
“哈哈,原来是顾公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高以围陪着笑,“顾公子当然不用验资,我给您道个歉。”
“道歉这么没诚意?”顾镜凉凉一笑。
气氛尴尬。
白荔想着顾镜毕竟是自己带来的,等下闹起来砸场子就不好了。她赶紧拉住顾镜的手臂:“算了吧,我们进去坐?”
与此同时。
沈今延清冷的视线一转,落在白荔拉着顾镜的那只手上。
视线就此凝定。
白荔没有察觉到灼热的目光,还在劝顾镜。顾镜偏头,把目光投在沈今延的脸上,然后问高以围:“你朋友?”
“啊?”高以围回头看一眼,“啊对,我朋友。”
“行。”顾镜点点头,“我就和你朋友坐一桌,就算是接受你的道歉了。”
“……”
白荔:?
她今晚是非入这个修罗场不可吗?

沈今延和顾镜对视着,前者目光清寒迫人,后者目光玩味挑衅。
空中擦出火花,在无形中噼里啪啦。
白荔实在不想身陷修罗场,主动开口:“我们还是单独坐一桌吧,都不太熟坐在一桌还挺尴尬的。”
“不熟?”顾镜斜她一眼,眼神玩味,“这不是你前夫哥吗?”
“……”
“…………”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此刻停住了,当然不包括白荔,白荔已经没有呼吸了——看似平静,实际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顾镜不是来浮周追她的,而是来搞她的。
私底下这样说就算了,问题是沈今延本人就在现场啊,他在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白荔甚至不敢往沈今延所在的方位看上一眼,她不敢想象,如果和他对视上的话,她会有多尴尬多社死。
白荔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啊——”顾镜意味深长地一声,然后笑道,“你是怕我误会,所以才说不熟的吗,我家宝宝这么贴心?”
“……”
之前顾镜从没这样叫过她,他是故意的,用这样的方式想要激怒沈今延,来满足公子哥的那点恶趣味。
没想到的是,沈今延并不中招。他神色冷淡地扫了白荔一眼,目光不多做停留,语气疏离:“我和她之间无嫌可避。”
白荔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冷却。
她真是自作多情,还以为这样的场面会让他觉得尴尬。
一股说不上来的低落漫上心头,白荔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意思是,你并不介意和我们拼桌了?”顾镜的话里依旧带着挑衅。
“……”
静了好一会儿。
期间,白荔一直低着头,在重金属的音潮里有些走神。
怎么就和他变成这样了呢。
这样的疏离,遥远。
最后是高以围出声解围:“他不介意的哈哈,坐哪儿都一样,走吧走吧。”
两拨人就这样被强行凑到一起。
卡座在三楼的高台区,俯瞰整个台面和舞池。几人落座后,侍者端上来果盘零食,啤酒,冰桶,五色的黑桃A以及别的几种洋酒。
然后侍者端上来一杯橘子汁。
看见橘子汁的顾镜发笑:“哪个人才跑来酒吧里头喝果汁?”
无人回应。下一秒,坐在顾镜斜对角的沈今延伸臂,修长的手指握住那杯果汁,把果汁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见状,顾镜扬唇一笑:“这位哥们儿,家里没有榨汁机啊?”
蓄意的挑衅。
进攻意味非常浓郁。
沈今延神色自若,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橘汁,没有搭理顾镜的打算。仿佛对于顾镜的挑衅,也分毫不在意。
“……”
场面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尴尬。
白荔看不下去,凑到顾镜耳边:“你别这样,真的好尴尬啊。”
环境太吵,说话都只能头挨头,贴得很近才能听得清。
“嗯?”顾镜转过脸,两人的距离很近,“你是自己觉得尴尬,还是不忍心让我为难你的前夫哥?旧情未了?”
“……”
高以围坐在沈今延旁边,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在看正在咬耳朵的两个人。他忍不住嘴欠:“哥,你还顶得住不?”
“……”
“顶不住说一声,我们随时撤。”
沈今延形散意懒地往沙发上一靠,脸庞隐在暗色区域,斜了高以围一眼:“你以为这能刺激到我?我根本不在意。”
“……”高以围上下扫他一眼,“嘴巴比几巴还硬。”
这话刚好被钟妙听见,她瞪大眼睛:“你说话没个把门儿的啊,今延哥哥硬不硬你能知道啊?”
沈今延根本懒得搭理高以围,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逼,转而问钟妙:“你哥呢?”
钟妙:“厕所去了,话说你今天怎么突然请我们吃饭啊?”
钟妙是钟思量的妹妹,也在浮周电视台工作,在市场部。她今天下午突然接到哥哥的电话,说沈今延要请他俩吃饭,还说顺路可以接她。
沈今延眼睛有点胀痛,闭了闭眼,淡淡说:“心情好。”
“是吗……”钟妙偏着头反复打量男人,“但是你看上去不像是心情好的样子诶,更像是失眠没睡好的样子。”
“……”
高以围啧啧两声:“别说了,你再说他要破防了。他哪是心情好请你们吃饭,就是专门找个由头跑去电视台看人的。”
沈今延又用看傻逼的眼神冷冷扫了高以围一眼,没出声。
钟妙说:“刚刚你怕得罪到公子哥的样子更破防吧?”
沈今延冷嗤一声:“可不,差点没给人跪下。”
高以围:“……”
从白荔的角度看过去,看见钟妙偏着头笑着和沈今延说话,他句句有回应,时不时还会勾勾唇角浅笑。
她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两人身上。
这时候,上完厕所的钟思量回来。
高以围站起来,扬声道:“来来钟思量,你不是很想见见当年拿下沈医生的人长什么样吗?”
白荔懵圈。
原来在他们之间,都是这样介绍她的——当年拿下沈医生的人。
出于礼貌,她立马站起来主动伸手:“你好,白荔。”
钟思量回握住白荔,盯着白荔的脸,语气很是佩服:“这就是沈今延没跨过去的美人关啊,确实美,美得还很高级。”
白荔被夸得不好意思。下一刻,高以围插话进来:“追我哥的那都是美女,我一直都纳闷儿,为啥偏偏你就成功了呢。”
时隔多年。
再回想当时追沈今延的场景,白荔还是觉得自己很勇敢:“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大家都笑了。
气氛一下活络起来。
“你以为你打仗呢?”高以围说。
“我当时就是在打仗啊。”白荔不敢看沈今延,自顾自地说,“就是和他耗,耗到他没脾气没耐心,此时彼竭我盈,方可胜。”
“……”
“那要不你再和他耗一仗?”高以围顺势说,“和你分了之后,他就一直寡着,从年头寡到年尾,从七年前寡到现在。”
白荔当场傻掉。
沈今延和她分手后,就没再谈过?
“怎么会。”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他的左手,确认无名指上依旧戴着戒指,“他不是结婚了吗?”
“……”
钟妙震惊:“今延哥哥结婚啦?我怎么不知道。”
钟思量:“我也不知道啊。”
在场的人安静数秒。
高以围注意到白荔在看沈今延手上的戒指,赶紧说:“哦你说戒指啊,那是我给他出的招。他的桃花运太旺了,我让他找个戒指戴上就好了,结果没啥屁用。该死的桃花怎么不分我一点?”
“……”
原来沈今延没有结婚。
他还是一个人。
得知这一点后,白荔的心跳似乎快了些,她说不清具体的感受,但确实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
甚至,还有点大病初愈后的放晴感。
钟思量松开白荔的手:“那你当初为什么甩了今延?”
目光梭集,全部汇在白荔的脸上。
氛围凝滞。
都在等着她回答。
所有人都好奇这个答案,这么多年,谁也没听沈今延说过原因。
静默良久。
白荔站在数道目光中,嗓子发干。她吸了口气,保持着平静:“其实是我被甩了,他很优秀很好,是我配不上。”
“……”
这样说的话,可以让他保全面子吧。
毕竟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我就说嘛。”钟妙说,“今延哥哥这么优秀,连我男朋友都在私底下狂夸他,怎么可能被人甩啊!”
白荔点头:“嗯嗯。”
钟妙又问:“是不是和天才谈恋爱很有压力啊?就像是你再努力都无法跟上他的脚步,所以最后才被甩了?”
这样说貌似可以更合理。白荔还是点头:“差不多吧。”
“不对啊!”高以围刷地一下站起来,“如果是我哥甩了你,那当初要死要活的怎么是我哥啊?”
“……”
沈今延那样高冷自若的一个人,也会要死要活?
这实在超出大家的想象。
“怎么,变成前任局了?”久未说话的顾镜突然开口,拿着骰子壶往桌上一放,看向沈今延,“不过你单着也好,我顾某从不打低端局,公平竞争更有意思。”
一直没搭理过顾镜的沈今延,在这次终于开口,漫不经心的口吻:“我为什么要和你竞争?”
顾镜玩味道:“意思是你直接弃权?”
“比赛的前提。”沈今延的眼角微凉,“难道不是参赛者对奖品抱有浓厚兴趣?”
“……”
“我好像不满足任何一个前提。”
白荔听懂了。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是参赛者,也根本对她不感兴趣。
就算他单着七年,也不一定是为了她。
是她又在自作多情了。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白荔急需从这样的环境里逃离,她需要片刻的喘息。
洗手间里里外外的装修风格很赛博朋克。
霓虹变化,光影交织,让人有种身处异世界的错觉。
白荔从洗手间出来,踏进一道暗蓝色的光影里。旁边是安全通道,她经过通道时,里面突然伸出一只大手。
大手强劲有力,手指的骨节分明。
她被一把握住手臂,劲力来袭,将她带进比过道更昏暗的甬道里。
发生得太过突然,白荔被吓得手指脱力,挎包落到地上。包盖因外力被弹开,散落出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记者证,录音笔,手机,粉饼。
那是一处连暗蓝色光影都照不到的地方。
等白荔回过神时,她正身处在逼仄的墙角,而身前是一道高挑清瘦的男人身影。她凝息,感受到拂面而来的男人气息。
逼近后,白荔才在昏暗中看见沈今延的脸。
英俊且阴沉。
她惊愕不已:“沈今延……”
他用手指钳紧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脸与他近距离对视。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嗓音低得可怕:“我甩了你?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男人的镜片在暗色中泛着冷光。
白荔感受到一股强而有力的迫人气场,被他攫握的下巴微微作疼。她的大脑空白宕机,只是本能地用两只手去推他。
没曾想这个动作却激怒了沈今延。
他霍地一下,用另一只手握住白荔的腰,逼近一步,死死将她抵在墙角。
两人之间,无比的严丝合缝。
尤其在这种昏暗逼仄的环境下,暧昧也像厮杀。沈今延晦暗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连着滚动了两下。
白荔没察觉到异常,慌乱解释:“今延,我是觉得那样说不会让你丢脸,你要是生气我可以去澄清。”
情急之下。
她不是叫他沈今延,而是今延。
沈今延还记得,以前她犯错的时候,什么都不敢说,只敢小声又带点慌乱地不停叫他:“今延,今延……”
“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趁醉装疯?”他低声问,眼里的怒意未消。
“……”白荔卡了一瞬,“可你喝的是果汁。”
“你不知道吗?”他冰冷的嗓音里带着嘲讽,“那里面兑的酒度数可不低。”
“……”
话音甫落。白荔看见沈今延侧过脸,修长手指摘掉了银丝边的眼镜,看见这个动作的她心里大惊。
来不及做出反应,动作很快的沈今延已经重新把头转回来。
紧跟着——
他重重地吻了下来。
白荔浑身一僵,体温迅速攀升。她的感官在这一刻全部丧失,只有唇上的触感还活着。
他吻她吻得无比用力,掐她腰的大手青筋毕现,让她不能反抗分毫。
她被迫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肌肤之亲。
男人薄唇微凉,带着柑橘的清香。他的舌却火热,攻势猛得如焰,胁迫两人的气息彼此纠缠在一起。
白荔只觉得大脑缺氧,有些站立不稳。
她不明白这个吻。
也不明白,此时此刻他的所有举动。
沈今延明明是个自持,冷静非常的人,但是为什么他现在会这样,变成完全失控的模样。
一道脚步声传来。
是顾镜的声音:“东西掉了一地,人跑哪儿去了?”
“……”
“!!!”
白荔脑中的弦紧绷着,摇摇欲断。
如果被顾镜发现她和沈今延躲在安全通道的门后接吻,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场景。
白荔本以为同样听到脚步声的沈今延,会就此收手。
她却想错了。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开始吸吻她的脖颈,仿佛顾镜的脚步声就是一剂兴奋药。
白荔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浑身都因为紧张而微微战栗着。
气氛暧昧,疯狂,一发不可收拾。
过道里传来顾镜弯腰捡东西的动静,他把白荔的记者证,录音笔等等东西一一放进包里。
白荔听到顾镜远去的脚步声。
她有点狼狈地喘出一大口气,这时候,从她心口处传来男人喑哑讽刺的声音:“很怕被他发现?”
“……”
这和是不是顾镜没关系。
就算是个陌生人经过,她也会同样的紧张。
白荔心跳如雷,脖颈间冷热交替,冷的是空气袭肤,热是因为沈今延的唇舌逗留。
他简直像是在惩罚她。
准确来说不是在吻她,而是在咬她,否则她的脖颈间,胸口处怎么有那么多的齿痕和草莓印?
谁都没有动弹。
时间仿佛也在两人间过去了很久。
久到白荔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她感受到男人的唇来到她的耳畔边,属于他的气息灼热紊乱,他的嗓音哑得厉害:“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什么可笑。
白荔没听懂。
下一瞬,沈今延极尽嘲讽地笑了下,哑道:“只不过是听到你的心跳,我就已经乱掉七年阵脚。”
这下白荔更听不懂。
她开始在想,看来那杯橘汁里兑的酒精真的很多。
沈今延终于舍得抬起脸,眸子黑得像碎曜,眸底隐隐浮动着一层悲凉:”是不是很没出息?”
“……”
“还是会想你。”
白荔在洗手间用凉水洗了好几把脸,直到红晕彻底褪去。但身上还是好热好热。
她的脑中不停回放在昏暗墙角里最后的画面。
沈今延对她说完那些话后,迅速抽离。他弯腰去捡不久前被他扔到地上的眼镜,动作很有几分狼狈落魄。
仔细看,还能看出几分颠沛流离。
他居然说想她。
但说完后却又直接离开,这让她非常混乱。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荔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离开洗手间。回卡座时,她远远地就看见沈今延,他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姿态懒散,神色疏离冷漠。
为什么他看上去如此平静,就好像在墙角的那一幕从没发生过。
仿佛那只是她出现的幻觉。
白荔跨进座位时,做贼似的偷瞄了沈今延一眼,他根本不看她,正顾着和钟思量说话。
“……”
她不会真出现幻觉了吧?
一坐下,顾镜就问她:“人呢?”
白荔内心打鼓,面上强壮镇定:“去洗手间了啊。”
顾镜语气幽深:“去这么久?”
白荔:“嗯。”
“包怎么在洗手间外的地上?”顾镜终于问到重点。
“……”白荔噎了一秒,“不小心掉了。”
顾镜深深看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那你还挺不小心的。”
白荔:“……”
她再不敢说话,怕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好死不死,高以围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刚沈今延也去了很久的洗手间,这么巧哦,你们上的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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