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床边,时秒关了所有的灯。
昏暗中,她横着倒在了柔软的被子上,他还站在床下。
闵廷俯身,单手扣住她脑袋,吻上她。
时秒环住他脖子,不自觉攀在他腰间,回应他的吻。
男人的所有重量全部压下来,深吻才结束。
闵廷抵在那处,鲜有耐心地摩挲她。
时秒只好去推他的手,没推动。
从干涩到湿漉。
顺着温热,慢慢抵达,直至被她全部接受。
闵廷再次低头吻住她,把她所有声音全部吞咽下去。
第二天早上,时秒是被闹铃叫醒。
她抬手去关,闵廷抢先她一步,摸到手机划掉闹铃。
只要她休息在家,他早上都会陪她多睡会儿,睡到七点再起床。
八点之前要赶到医院,又眯了几分钟,匆匆忙忙起床洗漱。
每个周末早上,只要闵廷不出差都是他送时秒上班。
吃了丰盛的早餐,时秒以最快的速度换衣服,拿上包出门。
电梯里,闵廷又看了一眼她的包,他给她买了不少包,每只都是亲自挑选,她每周都会换一个背,今天这只包的色号,他没买过。
◎趴在他背上看他打牌◎
大雪之后,气温降到了零下七八度,时秒每天早上都有热乎乎的馄饨吃,自从哥哥回来,她的早饭都是哥哥在家做好带来医院,每天变着花样,前天是海鲜汤底,昨天骨头汤,今早熬了浓浓的番茄汁。
对面桌的姜洋啃着他妈妈给他装在保鲜袋里的几片面包夹生菜,对馄饨向来不感冒的他,这会儿也萌生了想吃碗小馄饨的强烈念头。
梁袁从他旁边经过,瞅了眼他的简陋版三明治:“不是,就几片菜叶啊?煎蛋都没有?”
姜洋道:“我不爱吃鸡蛋。”他妈妈给他煎了几片火腿放里面,不过早被他捏出来吃掉。
梁袁捧着一盒鲜肉蒸饺还没开吃,递姜洋面前:“吃几个,光吃素哪顶得住。”
“谢了。”姜洋不客气,就着他的保鲜袋捏了两个过来。
梁袁抄起桌上自己的杯子,去胶囊机接了一杯热咖啡,倚在桌沿瞅着时秒保温壶里的馄饨,边吃着蒸饺边感叹:“等我当住院总,可不得天天吃食堂。”
梁袁不是北城本地人,自然不会有谁给他送饭。
时秒抬头:“我给你带早饭,不过没得挑,我家当天有什么早饭你就吃什么。”
梁袁这人被感动也不会煽情表达出来,喝口咖啡说道:“你总算知道要补偿我了,借你支笔,祸从天来,被主任骂了三天,今天不知能不能逃得过去。”
姜洋笑出来:“活该你!”
时秒也笑,那天梁袁借她笔用,她随手给了两支,上面贴着主任大名。
其实不管借哪支出去,若被主任发现,梁袁都会被骂,因为她所有笔都是从主任那顺来。
姜洋吃了两个鲜肉蒸饺,人活过来一半。
梁袁向他八卦:“隔壁心脏中心大主任定了没?姜院知不知道?”
姜洋:“没问,这几天我爸开会去了,没碰到面。”
“时秒。”门口,主任的声音响起,“你来我办公室。”
时秒正往嘴里送馄饨,立即应道:“嗯,好。”馄饨顾不上吃,又放回去。
顾昌申看到了她的早饭,撂下一句:“抓紧吃,吃完过来。”说完最后一个字,人已经走出几步远。
时秒匆忙吃完剩下不多的馄饨,简单收拾去了主任办公室。
顾昌申在抹自己桌子,头也没抬,直截了当:“住院总结束院里是给一周的假,你结婚再给你一周,科里太忙,再多假不现实。”
时秒之前想着能有十天就不错了,没想到多出四天,算是意外之喜:“谢谢主任。”
顾昌申拿抹布擦了擦电脑屏幕,一层积灰,他将抹布折一道,把有灰的那面折里面,然后继续擦。
主任没发话让她走,时秒继续杵在那,看着主任折抹布,心道,电脑应该半年没擦过。
顾昌申去水龙头下淘了抹布回来,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索性开门见山:“隔壁心脏中心,知道谁空降过来吗?”
时秒“嗯”一声,“大概猜得到。”
能让隔壁医院院长亲自去谈条件,这个领域里全国统共没几人,首先可以排除北城这边的,就像主任,在自己医院扎根那么久,除非实在待不下去,否则不会轻易挪动。
其他几位大牛,要么在自己上学的城市扎根了这些年,要么在自己出生的地方深耕至今,所有人脉资源都在当地,很难轻易舍弃。
只有自己的父亲,老家是北城,一些同学和从小长大的朋友都在这里,而康丽的父母又在隔壁津市,过来的可能性最大。
顾昌申不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
时秒还没走到门口,“你回来!”主任这三个字说得底气十足,不像刚才问她隔壁医院心脏中心主任是谁那么纠结。
“主任,还有什么事?”
“笔给我留几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科主任呢,天天一口袋笔!”
“……”
时秒留下三支,挑了笔芯水最少的留下。
周五那天,时建钦空降隔壁心脏中心大主任的消息在他们科室传开。
如今同事都知道了时建钦与时秒什么关系,自然有人会忍不住问一句,时总,你会不会跳槽去隔壁?
时建钦是以科研带头人的身份被引进,同时过来的还有他的团队,想让亲闺女过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况且时秒本身就有科研天赋。
何文谦替她回了,以开玩笑的口吻:“主任可是把她当亲闺女培养,你看她敢不敢走,腿打不断。”
时秒接过话说:“我如果走了,就我们主任那爱骂人的脾气,谁降得住?你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几句玩笑话把这件事给翻篇翻过去,之后没人再提。
中午,时秒收到父亲的消息:我傍晚到北城,你哥哥晚上不值班,我们仨一起吃个饭。
时秒:好。
时秒:几点到,让陈叔去接您。
时建钦:不用,站外都是车,很方便。
此时,时建钦已经在候车大厅,继女莎莎送他过来。
来的路上,他们大多时间都是沉默的。
“莎莎你回去吧,发车还早,别耽误你下午的事。”
“爸爸,”莎莎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和妈妈……你们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俩不能心平气和谈一谈吗?”
时建钦沉默良久:“莎莎,这不是谈一谈就能解决。当年来上海,一半原因是我,我和我前妻离婚那会儿我们还有感情,我心里有想过,或许我们冷静下来还能复婚。”他没再往下多说。
“当时我正好有个跳槽的机会,发展比留在北城要好一点。另一半原因是你妈妈,她想在上海定居,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前几个月你姥姥手术,她差点没赶上,一时让她改变了很多想法,想把工作重心慢慢往北城移,让我也找机会回去。”时建钦实话实说,“我开始并不同意,到了我这个岁数,不疯不会有跳槽这样的念头。”
“因为秒秒的嫁妆和温礼的房子,我不想再跟你妈妈冷战下去,但我又不可能不管自己孩子,回北城这事我妥协了,谁知你妈妈现在又不愿回去。”
妻子突然反悔不想回,可能是随着岳母从康复医院出来,身体恢复得不错,当时因无法陪在父母身边的愧疚感逐日淡化。
再者,在一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所有关系都在这里,想要搬去另一个城市的勇气在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很容易消失。
“我跟刘院长已经谈好,带着我几个学生一起过去。”
顿了顿,“莎莎,不是我不愿和你妈妈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要过去,我没有回头路可走。”
莎莎理解,人尽皆知后想留在原医院也不可能,可她担心他们两地分居久了,婚姻容易出问题。
“晚上我回家好好和我妈聊聊,爸爸你也给妈妈多打电话。”
以往在回北城的高铁上,时建钦都会眯一觉,今天却睡不着。
这一个多月来,只要不是在手术,他脑子里总会出现那天咖啡馆楼下,女儿一人骑着车往胡同里去的画面。
到北城天色已黑,时秒晚上还要值班,三人去了巷子里的那家面馆。
还同以前一样,吃饭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时建钦没提自己回来了,以后不会再走,他知道,回来得太晚。女儿无需他给资源,顾昌申给的已经足够她用。
时秒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对父亲说:“爸爸,我和闵廷的婚礼,没有父母上台这个环节。闵廷爸爸那天在国外有大会要开,赶不回来。”
时建钦很遗憾不能上台,但亲家闵疆源的工作性质没有办法,不管闵廷的婚礼定在哪天,亲家都无法保证一定能参加。
只是让时建钦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到了亲家家里,才知道女儿女婿的婚礼把红毯也一并取消。
不能上台,连把女儿送上红毯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这些孩子一时一个主意,管不了。”闵疆源递给他一杯茶,“尝尝,江城的茶。我在江城工作那几年,天天不离这个茶。”
时建钦笑着接过茶,茶水入口,涩中带苦。
他清楚,是他自己的原因。
闵疆源只坐了半杯茶的功夫,放下茶杯:“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慢慢喝,两个孩子的婚礼我没法参加,今天给他们做顿饭。”
他身上还穿着围裙,吃过早饭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直到时建钦与赵莫茵过来。
时建钦:“我打打下手。”
“你也常在家做饭?”
“偶尔。”
时建钦上次没能陪女儿吃顿团圆饭,今天想弥补上。
两人聊着去了厨房。
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赵莫茵心不在焉喝着沁香的茶,没尝出什么味。这一个多月来,她照常给女儿送吃的送零食,谁都没提那箱女儿小时候的物品。
每次母女俩见面都会聊上十分钟八分钟,看似同以前没有两样,其实她心里明白,女儿已经走出很远。
“这张好看。”江芮在看婚纱照,指着晚霞下两人相拥的那张给她看。
赵莫茵回神,看向相册:“要不这张放在迎宾区?”
江芮:“我看可以。”
旁边牌桌上的声音插进来:
“一对K。”
“你不是说你都是单牌了吗!”
闵稀让傅言洲把牌拿回去,“不能出,你自己说没有的。”
傅言洲笑,“我是骗你哥的。”
“……”
闵廷看向他。
碍于自己的大舅哥也在,他没奚落妹夫。
闵稀怎么都不许他出牌,她和哥哥是一家,傅言洲和时温礼是一家,坚决不能让傅言洲多出牌。
闵廷看看手中的牌,不时看一眼时温礼椅子后的时秒,她不会打牌,打了这么久她一直站在时温礼旁边看牌。
而他看了时秒多少眼,全落在旁边的妹夫眼里。
傅言洲总算知道,为何这位大舅哥不需要小小时,不过他已经把小小时还回去,在还回去之前他特地找盛时科技的老板盛见齐给小小时升了级,现在是4.0版本。
“言洲,过来把水果端过去吃。”
厨房门口,岳父喊他。
“好的,爸。”傅言洲把牌反扣在桌上起身过去。
闵疆源之所以喊女婿而不喊儿子过来端,是因为有时使唤不动闵廷,尤其是傅言洲在的时候。
傅言洲端来水果,先招呼时温礼:“哥,你来点。”
“谢谢。”时温礼拿了几个草莓。
听到那声哥,闵廷倏然抬眸,盯着妹夫看了半晌,还以为他嘴里发不出哥的读音。
之后他目光又落在时秒身上,她从时温礼手中拿了一个草莓吃,时温礼把剩下的两个都给她,她直接拿了过来。
闵廷收回视线,整理自己手中的牌。
时秒虽才第二次过来,不拿自己当外人,吃完手里的草莓直接到果盘里再拿。
路过闵廷椅子后,她驻足看了一眼他的牌,比哥哥的牌好。
闵廷扭头,问她:“草莓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去洗一盘。”
时秒:“够了,盘子里还有。”
她没再去哥哥那边,直接站在他身后看他们出牌。
站久站累了,她手扶在他椅背上看,椅背不够高,时秒索性两手臂搭在他后脖与肩上,随后自自然然就趴在了他背上,看他手中还剩什么牌。
她看过哥哥的牌,不管闵廷怎么出,她都默默看着,不破坏他们的公平性。
直到下一把开始,她会指指他手里的某张牌,“出这张看看。”只是看一看,并不确定合不合适,自己不会打,全当尝试积累经验。
她说什么,闵廷便出什么。
今天她仍旧挽了一个低丸子,侧边散落下来的几缕头发蹭在他的脖间。
她不时出声,带着淡香的气息从他耳后融到他呼吸里。
闵廷说话时头往后靠了靠,几乎贴着她脸颊,再次问她:“困不困?”
不问还好,他这一问,时秒感觉眼皮快睁不开,二十六个小时没睡,在硬撑着。
今天两家见面,怎么也得把这顿中饭给撑过去。
时秒摇头:“还行,下午回家睡。”
时温礼知道妹妹又是一夜没睡,困的滋味自己体验过,特别难捱,“秒秒你先睡一觉吧。”
时秒坚持道:“不用。”
闵廷放下牌,“没事,我爸妈又不是外人。”
他起身,“去我房间睡。”牵过她的手,和两位妈妈说了一声,径直去楼上。
有他牵着,时秒没有初来这里的陌生感。
他的房间风格和婚房的差不多,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物品。反倒是婚房卧室里,多了不少她的小摆件,床头柜上也多了他们的婚纱照摆台。
时秒脱下外衣躺床上,让他下楼去打牌。
闵廷拉上遮光帘,“我不下去不影响他们打,我妈会打,你妈妈也会,实在不行,我们家阿姨也能凑局。”
时秒笑,说道:“那你在这里陪我。”
闵廷关灯,“睡吧。”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房间里昏暗,不过能看得清楚他。
时秒从床上爬起来,“我到沙发上睡。”靠着他,睡得踏实。
家里暖气足,不需要盖被子,她拿着毛毯挪到沙发。
闵廷原本双腿交叠,她靠过来,他腿放下,把人抱到怀里。
之前休息,她经常跨坐在他怀里睡,等睡着他再把人放下。
时秒趴到他怀里,侧脸枕在他肩头。
闵廷拿过毛毯,从身后把她裹住。
每一次,她睡着了,他去浴室冲澡。
房内安静下来,能听得见她轻微的呼吸声。
“我爸空降到了我们隔壁医院的心外科。”
这算是家里事,得告诉他一声。
闵廷:“我知道。”
“消息这么灵通?”
“商韫的消息灵通。”
“吃饭叫我。”
“好。”
既然他知晓,时秒没再多聊,眯上眼睡觉。
今天是二十四年来,他们一家四口第一次坐一起吃饭,她没有太多波动,哥哥也差不多。可能是因为知道这次见面,是婚礼前的必备流程,是父母不得不来。
她依旧会在半夜忙完回到值班室,一个人时,想起父母,不过想起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他们。
但也只是想起,不再像以前那么难过。
时秒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醒来,拿过手机一看,晚上六点半,居然没人喊她起来吃饭。
不喊她起床是闵疆源的意思,一夜没睡,没必要为了一顿饭强行把人叫起来。
他不讲究,闵廷也不想吵醒时秒,其他人不好再说什么。
闵疆源也没留菜,打算晚上现做。
他想的是,晚上他们一家六口再吃个团圆饭,他不知道的是,亲家两人就等着今天这一顿想弥补时秒的遗憾。
因他一句话直接错过。
时秒翻看微信,有哥哥的未读消息。
时温礼:闵廷和他的家人都很好。
时秒:他的朋友也很好,元旦那天先介绍两个给你认识。
跨年夜是在手术室度过。
新年第一天的清晨,梁袁接手了老总机和值班室钥匙,她圆满卸任住院总,除了闵廷给她买的花瓶,其余东西全部留给梁袁,包括她带来的冰箱。
同事纷纷恭喜他,继承了丰厚家产。
接下来一年,这里就是他的另一个家。
姜洋咬着油条,“梁总,排夜班你看着办。”
梁袁:“你不会找主任告我状吧。”
姜洋笑着要去踹他。
“时老板,走啊。”今天说好要去时秒家里聚餐,他可没忘。
时秒瞅着他:“这才八点多,你现在就要去?”
姜洋:“……”
值了一夜班,脑子值坏了。
时秒换上自己衣服,背上包,抱着科室里送她的鲜花,拎上花瓶下楼。
闵廷的车二十分钟前就到了楼下,见她从楼内出来,他推车门下去。
那个包,她已经连着背了两周。
◎深入交流◎
时秒快步下台阶,今天风和日丽,前些天的积雪早已消融,无需再像大雪那晚,她走向他小心翼翼,生怕摔跤。
跨下最后一级台阶,她小跑着冲向他怀里。
她抱着鲜花,闵廷揽住她,也将花抱了一个满怀。
许是她跑得不快,他稳当接住人。
时温礼回来那晚,她得多大力道,把时温礼撞得往后退了几步,还需要何文谦撑一把才站稳。
闵廷接过那只花瓶:“怎么不一起留给梁医生?”
家里他给她买了很多,不缺这一只。
时秒:“不用留,我剪了几个矿泉水瓶留给他,哪天有人送他花,直接插矿泉水里就行。”
闵廷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把花瓶放后备箱。
时秒正要拉开后车门,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秒秒。”
闵廷循声一起回头,看见的是赵莫茵身后的叶西存,大衣还没穿好,正在整理。
“妈。”他打声招呼,然后冲叶西存微微颔首。
今天元旦,叶西存回家看父母,到家才知道叶烁上午落地北城,赵莫茵正要去机场,他闲着没事,陪继母一起去接机。从家里出来,赵莫茵说先去医院看时秒,今天她住院总结束,他只好随着过来。
赵莫茵抱着一捧花过来,刚才在花店,她挑选了女儿喜欢的清雅鲜花,西存说不同于平时,尽量选热闹一点的颜色,于是选了纯色紫罗兰包装纸,同色系花束。
张扬又热烈,适合今天这个日子。
时秒看着一前一后走来的人,恍若她大学还没毕业的那几年,每次母亲去学校看她,叶西存多半时间都陪着母亲同往。
“终于熬过来了,不用再天天熬夜。”
“谢谢妈妈。”
时秒把怀中的花递给闵廷,接过母亲那捧。
叶西存走近,浅笑说道:“恭喜,离主治近了一步。”
时秒笑笑:“谢谢哥。”
闵廷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秒,再次打开后备箱,把科室送给时秒的鲜花放进去。
上周两家见面,吃饭期间,父亲询问岳父关于婚礼宴请的意见,提到了叶西存。
特意提起婚礼宴请,时建钦怎会不明白闵疆源的意思,他与赵莫茵中间夹着叶怀之这个人,而叶家与闵家又是世交,请了叶家其他人家,就不可能把叶怀之一家排在外。
当年他以为他和赵莫茵还能复婚,只是没想到她割舍得干脆利落,接受了叶怀之的追求。听说叶怀之也是顶住了父母的压力,坚决要领证,并很快有了孩子。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七八年,他和赵莫茵没有任何联系,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都是他父母从中间传达。
过去种种,他的责任几乎占了全部。
时建钦自然不会让亲家在宴请上为难,他委婉表态:“我见过西存这孩子,秒秒放假他就去学校接回来,对秒秒特别好,我本来还想着哪天有机会得当面感谢一下。”
岳父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妹夫傅言洲居然看向他,他没爱搭理。
闵廷收起思绪,放下科室里的那束鲜花,摁上后备箱,又看向时秒怀里的紫色花束,岳母平常也会给时秒买花,自从值班室有了花瓶,岳母来医院看望有时会带上七八朵,多以白色和淡绿色为主,从不买那么浓烈的颜色。
母女俩还在聊着。
赵莫茵:“回家好好睡一觉。老房子那边你不用操心,我和你姑妈收拾得差不多。”女儿结婚,她唯一能帮得上的只剩收拾房子,其他的,女婿全部包圆,想操持也没机会。
这些年里,为了平衡好重组家庭的关系,所有事情她下意识以叶桑与为先,等回过头,女儿已经走出很远很远。
“妈你别累着。”
“累不着。”
她现在只希望父母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别无他求。
天冷,没有过多寒暄,赵莫茵催促女儿上车。
时秒拉开车门,挥了挥手:“哥再见。”
叶西存无声点点头,看着她坐进车里,同闵廷颔首言别。
到了车上,时秒发现还有花,一束复古红玫瑰,咖色牛皮包装纸,花束里点缀着沁绿的九星叶。
因为她和闵廷两人有时话不多,司机习惯性会打开车载轻音乐,声音调至最小,成为背景音乐,车内不至于太沉闷,也不会影响正常话说聊天。
柔和的音乐声中,她放下紫色花束,捧起红玫瑰。
闵廷坐上车,司机发动引擎。
两辆车在医院门口背向而行,他们的车回家,另一辆车赶去机场。
时秒一一回复了祝贺她住院总结束的所有消息,收起手机,玫瑰花还抱在怀里,她转脸看闵廷,“家里都是玫瑰,你怎么还买。”
闵廷道:“不一样,那些是阿姨买了插瓶。这是我买给你庆祝你住院总圆满卸任。”
他所有的车里时秒最喜欢这辆宾利,后排不是独立座椅,可以自由挪动,她往他身边挪坐,凑近要去亲他,闵廷侧脸,瞬间会意到她要做什么,他低头,唇迎过去,在她唇间轻吻。
玫瑰的芬香萦绕在两人中间。
时秒本想着亲一下就坐好,只是当他带着清冷的气息吻下来时,她就不想那么快离开,一直以来,她喜欢他身上那种类似雪松后调的冷冽感。
时秒猜测着他会在亲过之后直起腰,来不及多想,她手敷在他侧脸,含住他的唇。
司机还在前头,不过在认真看路开车,不往内视镜里多看一眼。
闵廷抬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同时拿开她怀里的玫瑰。
咖色牛皮纸发出清脆的悉索声,感觉出她不想结束,便一直亲着她。
晨光透过车窗,在她那些玫瑰花上跃动,自己心头的悸动和这些晨光差不多。
直到阳光被遮挡,汽车驶入小区的地库,两人的唇才分开。
闵廷把花给她,牛皮纸的悉索声回到她怀里。
时秒平复呼吸,抱着花看车外,车开进了地库,路两边都是业主的车,她也一直看着。
从来没有浅吻吻过这么久,还是在车上。
吻了一路,不知路上有没有堵车。
进了电梯,“你元旦休息几天?”时秒问身侧的男人。
闵廷怀里有两束花,科室一束,还有叶西存选的紫色花束,他用提着花瓶的那只手摁了顶层的电梯键,反问她:“你休几天?”
年底忙,所有酒会和年会集中到了一块,他上周辗转于几个城市的各大酒会,连回来陪她的时间都没有,自上周六两家见过面,他和时秒一直没见到。
时秒:“我正常休两天,婚假我打算结婚前两天开始休。”
闵廷说:“我今明两天都在家。”
一周没回来,到家,客厅堆了六个礼物盒,闵廷给她买的新年礼物。
时秒把玫瑰花摆在沙发扶手上,“是包吗?”她问。
“不是。”原本给她定了四款包,但现在送给她好像在提醒她不该一直背时温礼送的包,于是到货后他收了起来,过些日子再送。
“给你买了衣服和两条羊绒披肩。”
每个节日都不忘送她礼物,“谢谢。”
这一年太忙,卸任之后,她有大把自由支配的时间,也要好好给他挑选礼物。
闵廷放下那两束花:“不用客气,应该的。”
时秒没着急拆箱,踮起脚尖去吻他。
在车里,还没亲够。
家里安静清幽,只有他们两人,不会被打扰,从客厅亲到卧室。
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彼此的外套还在身上没来得及脱。
他穿着黑色大衣,她穿着白色羽绒服。
吻到浴室门口,闵廷放开人,时秒去洗澡。
他脱下大衣,往沙发上一丢,摘下手表和婚戒去了隔壁房间的浴室。
时秒的长发只吹了半干,散落在浅灰色枕头上。
男人覆下来,他的黑色浴袍与她白色浴袍抵在一起。
没有外套的阻隔,他结实的长腿贴在了她腿外侧。皮肤相贴,不知是他的腿太热,还是她的腿太凉。
闵廷手肘撑着床,抬起她的头,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半湿的长发落在他手腕。
时秒枕在他臂弯,承受着他的重量。
她喜欢被他双臂圈住抱着,像被捧在怀里。
遮光帘全部拉上,光线昏暗到恰好够看清彼此。
男人的吻下来,时秒眯上眼回应。
闵廷没有进一步深入,不疾不徐吻着,吻到她满足。
时秒在他的气息里学着调整呼吸,这次的吻比车里要久,依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接她时的那束复古玫瑰,此刻强势又温柔的吻,除了对婚姻的责任,他对她应该也是有些爱意在里面。
或许不多。
但对她来说,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