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秒拍婚纱照那天是老何给顶的班,后来他又听时秒提过一句说只在家拍了几张,先对付婚礼,这不就能直接推断出拍婚纱照的露台就是他们自家露台么。
闵廷知道夜景是哪张,但还是打算看一遍。
时秒当初把婚纱照设为壁纸,就做好被同事看见的准备,所以即使让闵廷知道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息屏时间久了需要重新输密码,她手里有蛋糕叉,拿小手指的指尖在数字键盘上点进一串密码。
闵廷凝视电脑屏幕,当夜幕下的两人出现在她的电脑上,视觉上的冲击与他单看他们的婚纱照并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同,无法用言语具体描述。
时秒的蛋糕吃完,时温礼打算回去。
“哥,我送你。”她火速收拾桌面上的蛋糕盒。
“不用送,我还要回去换衣服。”
“没事,我陪你去换。”
时秒扭头看闵廷,“你先不走吧?”还是希望他能多待会儿。
闵廷温声道:“不走,再陪你一会儿。”
时秒浅笑了下:“好。”
她全年的好运都发生在了今天。
几人言别,时温礼先走去办公室门口等着。
时秒揣上手机,几乎是小跑到门口,双手抱住哥哥的胳膊,问起他刚才做的是什么手术。
兄妹俩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远离而渐渐远去。
姜洋穿上外套,临走前又倒了一杯温水给闵廷:“闵总,你坐,我先回去了。”
闵廷:“谢谢。路上慢点。”
“老何,走咯,你慢慢熬吧,祝你下半夜不会收到病人,睡个好觉。”
“借你吉言,开车慢点。”
“路上都是雪,想开快也快不起来呀。”
姜洋从零食袋抓一把开心果塞口袋,带回去给他爹吃。
快凌晨,路口的车依然不少。
窗外,雪声簌簌。
姜洋右拐,先把时温礼送回去。
时温礼关心道:“申请国自然的本子写好了吗?”
“……”
不用问,那肯定是时秒闲聊时又聊到了他。
姜洋实话说:“还没怎么好。”他心里有数,这次肯定过不了,就是去陪跑。
时温礼只道:“秒秒当初申请时,都是提前准备好。”
姜洋:“时总是几次中签?”
“一次。”
“……”
姜洋决定今晚把打击也一次受完,于是接着问:“那时总的博后面上项目呢?别说也是一次中?”
时温礼点点头,“面上也是一次中。”
姜洋:“……”
他干嘛要自虐呢。
姜洋叹口气:“换成我们主任,当年读博期间如果能申国自然,他都不一定能申得上。”
时温礼笑笑,说道:“这话你到顾昌申跟前说。”
“…哈哈。”
姜洋说不敢,“我们医院也就时总敢内涵他。你猜前几天我们时总怎么说主任来着嘛?”
对妹妹的任何事,哪怕是一句话,时温礼都特别有耐心:“嗯,怎么说的?”
姜洋:“时总让主任少骂她,以后带他上nature正刊,可把我们主任给气的,说不稀罕。”
时温礼笑出来,能想象出顾昌申被气成了什么样。
随后话题又回来,“你本子写好了让秒秒帮你看看,我也能帮你看看。”
姜洋感激:“谢谢哥。”
他之前让他爹帮忙看看,他爹说手术累了一天脑袋嗡嗡响。那意思,其实就是不想浪费时间看他写的东西。
“时总真打算明年生小孩呀?”
时温礼说自己还没有问时秒,“不过应该差不多,她也就明年有空。”
姜洋:“……”
这话在他跟前说说就罢了,可千万不能让闵廷听到。
时温礼目前知道的妹妹的计划是:“她打算出站后拼优青,那往后两年肯定得出成果。这期间还要准备晋升主治。”
姜洋彻底不说话,如果真能在三十出头获优青,放眼全国也是凤毛麟角。以时秒对自己的要求,拿到优青之后肯定是要继续拼杰青。
“对了哥,闵总什么学历?哪个学校毕业的?”他只关注过闵廷的手表,没关注过对方的履历。
时温礼:“MIT硕士,怎么了?”
作为科技巨头的老板,姜洋想过闵廷的教育背景不可能差,果不其然。
“闵总不是问我借笔记东西么,我瞄了一眼,他记的是我们时总的教育经历。单从学历上看,确实有差距,不过他本身已经很厉害。”
前面又是红灯,姜洋从口袋掏出一个开心果,来暖一暖自己。
“咔嚓—咔嚓—”嚼着开心果才缓过来,他觉得不止闵廷今晚受打击,他也没逃掉,以后他们家餐桌上的话题肯定再也离不开时秒,现在他爹都是以时秒为标准来要求他。
快凌晨了,雪还在下。
时秒送过哥哥回去,办公室只有闵廷一人,何文谦回大值班室睡觉去了。
闵廷倒了杯水给她,难得她这么高兴,进来没看到他人这个话题就没再多提,给她水杯时特意看了一眼她的白大褂上口袋,满满一口袋笔,整整齐齐别在口袋边。
“你的笔还没少,姜洋一支都没有。”
时秒直接从口袋拔下一支给他,示意他看笔壳。
笔壳上贴了一圈纸,用透明胶带裹起来,纸上赫然写着“顾昌申”三个大字。
闵廷笑:“顺了你们主任的笔?”
时秒也笑:“嗯。”把蓝黑笔又别回去。
办公室只剩他们俩,两人在对视中看了彼此几秒。
闵廷问她:“累不累?”
今天三台手术,下手术那刻疲惫不堪,但所有的困倦因为哥哥回来顿时无影无踪。
当然,有一部分也是因为看到他。
时秒说:“吃了一块蛋糕,现在感觉还行,不饿就没那么累。”
闵廷知道,她在宽他的心。
他手机下压着一张纸,时秒随口问道是什么。
闵廷抽出来给她看,“记了一下你的教育经历和获得的一些奖项。”
“怎么突然记这个?”说着,时秒打开来,他的字遒劲有力。
闵廷:“之前不了解。”
若有考虑,他还是直接问她:“你打算明年要孩子?”
“……”
时秒缓缓点了点头,说:“本来打算住院总结束再跟你好好商量一下。”既然提到,她就先说了说自己的想法,“我明年没那么忙,到时婚礼也办完,我们处得又不错。”
生孩子不是件小事,那是一个小生命的到来,她规划了蛮久,而明年正好天时地利人和。
时秒问他:“你呢?有规划吗?我们可以中和一下。”
闵廷说:“你说过你挺喜欢孩子后,我就没再抽烟。偶尔应酬会喝点红酒。”
时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说自己喜欢孩子是他们真正在一起的第一晚。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在他的注视下喝了好几口。
“你喝吗?”她打破略有旖旎的沉默。
闵廷:“不喝,之前姜洋给我倒了一杯。”
时秒的手机响了,依然是急诊的电话,让他们五分钟后去接病人,何文谦估计刚睡着,她去值班室喊他起来。
闵廷穿上大衣,抄起桌上的手机及那张纸一并揣进口袋。
除了手机,他的口袋很少装别的东西。
临走抱了抱她,明天周六,她应该能休息,不过时温礼要来送早饭,他便没多问需不需要他来接她,免得她两难。
他自己没问,但第二天一早,陈叔打电话来询问他,谁去接时秒。
电话进来时,闵廷刚从泳池出来,大雪下了一夜,路上滑,他今天没出去跑步,在泳池游了半个钟头,拿浴巾擦把脸,接听后顺手开了免提。
“闵总,是我去接时医生,还是您去接?”
闵廷考虑半秒,让陈叔过去,方便时秒用车。
冲过澡,他在家居服和西服衬衫之间犹豫一瞬,最后决定穿衬衫,时秒今天白天应该会去时温礼那里,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他一个人在家也无事。
脱下浴袍,习惯性地从数排衬衫里拿了一件黑色。
换好衣服七点半,闵廷去餐厅吃饭,阿姨还没准备好,他忘记告诉阿姨,时秒今早不回家吃。
“时秒今天在医院吃。”
“好的。饭马上好。”
趁着等餐的空闲,闵廷发消息给妹妹:元旦那天带傅言洲到我们家聚餐,时秒住院总结束,给她庆祝一下。
闵稀:(烟花)(烟花)
闵稀:就我们四个人吗?太少了,再叫上几个吧,住院总结束就离主治不远了,得好好庆祝!
闵廷:还有他们科室两个同事,时温礼也来。
他考虑几秒,准备再喊上商韫和娄维锡,他们两人和时秒比较熟。
吃过早饭,闵廷打算去公司,出门之前他还是发了消息给时秒:下午大概几点到家?
时秒:中午回去吃午饭。你呢,今天在家吗?
闵廷:在家。
他放下大衣,去书房加班。
时秒锁屏手机,趁热吃哥哥刚给她送来的番茄浓汤小馄饨。
何文谦累到快没力气吃早饭,时温礼给他带来了蒸饺和豆浆,累到感觉夹蒸饺都费力气,“姜洋那张嘴以后还是少说话。”
时秒:“他说什么了?”
“祝我下半夜收不到病人,能睡个好觉。”
结果一夜过来,收了五个,一分钟都没合眼。
“老何,你蒸饺不想吃是吧?我替你吃。”梁袁说着就走了过来,他今天值班,路上堵车,害得早饭都没吃,时温礼刚才分了一半蒸饺给他,只吃了个半饱。
何文谦笑着把他推过去:“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不想吃?你好不容瘦下来,舍得再胖回去!”
梁袁:“等我接了住院总,自然会瘦下去。”
何文谦说归说,还是把蒸饺分一半出去,自己回家可以再吃点,梁袁今天两台手术,不吃顶不住。
梁袁靠在桌沿,边吃边闲聊他从同学那里听到的消息:“隔壁医院心脏中心大主任确定年后就退了,身体原因实在捱不住。我同学说,他们院里没打算内部提拔,院长可能要从外面挖人。国内心脏方面的大牛,空降过去能服众又能镇得住他们科室的,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隔壁医院是他们科室内部的说法,他们的心脏中心全国顶尖,隔壁医院的心脏中心跟他们科室不分伯仲,倒不是真在隔壁,习惯了这么说。
何文谦:“别瞎操心了,赶紧吃你的蒸饺,反正挖谁都不可能挖你。”
梁袁:“……”
笑着踹了一脚何文谦的椅子。
他捏了一个蒸饺塞嘴里,看到时秒口袋里那么多笔:“时总,笔借我一支,明早绝对还。”
时秒拔了两支给他。
“时总大气。”
梁袁看都没看,直接别口袋。
交过班,时秒关了自己的笔电,匆忙下楼。
陈叔的车已经等在楼下,坐上车,她让陈叔先拐去超市一趟。
哥哥进修前把冰箱清空,电源断掉,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他上午还有台手术要做,下午才能休息,她去给他采购一些吃的和生活用品。
将近一年,她没逛过超市。
推着车路过货架前恨不得每样都拿一点,手推车堆满了后,时秒先去结账,东西送到车上又返回超市,一共来回三趟才把东西采购齐全。
东西太多,后备箱差点没塞下。
回家的路上,时秒又让陈叔靠边停了两次,给闵稀买了一些她爱吃的面包,第二次停下是买了闵稀孕期常吃的新鲜小零食,之前闵廷在这家店里买过,她记住买了哪些。
大采购完回到家快十一点,听到开门声,闵廷从书房出来,见她手里提着两个手提袋,“去了店里?下次想吃我去给你买。”
时秒把东西放在玄关柜子上:“是给稀稀买的,吃过饭你给她送过去。”
闵廷:“不着急。你下午不是要睡觉,我就在家,明天抽空给她送过去。”
时秒说:“我下午不睡,去我哥那里,他下午休息。”
闵廷颔了颔首,只好发消息给妹妹:下午在家吧,我过去看看你。
闵稀:嫂子不是休息吗?你过来干嘛?
◎时秒:“你还给闵廷带了礼物?”◎
只要时秒休息,就很难约到闵廷,起初,他身边的朋友问他要时秒的休息时间多半是调侃开玩笑,后来一个个都真的关心起时秒哪天休息,除非必不得已,否则组局都会避开那天。
闵稀也习惯了周六不打扰哥哥,随后又问道:嫂子这周调休?
闵廷:没调。时温礼昨晚回来,她过去看看。
闵稀:提前这么久啊,那嫂子高兴坏了。你不一起去看看你大舅哥?~~
闵廷直接忽略掉最后那两道波浪线,回道:昨晚已经见过面。
闵稀:你也说是昨晚,又不是上午刚见过。你们一点不熟悉,应该多聊聊,他又是嫂子最在意的人。
闵廷没多解释,他们兄妹一年未见,昨晚时秒见到时温礼突然掉眼泪,有高兴的因素,但更多的应该是心里边的委屈吧,而那些委屈十有八九与岳父岳母相关。
能感同身受的只有时温礼,他一起过去,他们有些话不方便说。
闵廷:你下午在不在家?不在我就明天去看你。
闵稀:在家。
闵廷:午觉大概睡到几点?
闵稀:你直接过来好了,傅言洲在家。
闵廷没再回。
在他发消息的时间里,时秒已经脱了外套躺到沙发上,抓过一个被阿姨称为有生活气息的抱枕抱在怀里。
闵廷把手机放沙发扶手,顺手拿过深灰与浅灰相间的羊绒披肩抖开,搭在她肚子上。
时秒看着他,“谢谢。”
披肩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每一次,她都等着闵廷给她盖。
沙发上不再是刚乔迁时那般清冷美观,多了她的棉麻抱枕,多了闵廷给她买的披肩,穿吊带裙时给她裹着,躺下来时给她当毛毯搭上。
旁边还多了一个烟灰色边几,上面都是她的专业书,即使她上班不在家,书也没收起来。
闵廷在她身前半蹲下来,抬起她脑袋,让她枕在自己左胳膊上,然后才问:“不去床上睡?”
时秒说不困,“我就躺着歇歇。”
她翻身面对他,抱枕塞到身后去,两手去够他的脖子。
她这个睡姿,很难双手绕在他脖子上。
时秒说:“胳膊还是短。”
闵廷:“不是胳膊短的原因,再长也够不着。”他调整侧蹲的姿势,自己把头低下去,她扣住他脖子的同时,他另只手也塞到她脑袋下面。
时秒被他圈在臂弯,人几乎在他怀里。
闵廷看着她:“是不是一夜又没怎么睡?”
时秒刚要眯眼,蓦地又和他对视上,她非常在意自己有没有黑眼圈,他既然能瞧出来她一夜没睡,那看来黑眼圈十分明显。
让他帮忙,“把手机给我。”
相处久了,闵廷已经了然她拿手机要干什么,缓笑着说:“不用照,黑眼圈不重。”
说着,他低头在她眼底亲了亲。
“睡吧。”
时秒忙了一夜,神经也亢奋了一夜,这会儿被他抱在怀里,整个人慢慢安静下来,困意袭来。
她放开他脖子,手寻了舒适的地方放好,眯上眼。
闵廷却没动,等她睡着。
“下午几点去你哥哥那?”
“两点或两点半,都行。”
闵廷打算让她多睡半小时:“一点半喊你起来吃饭。”
时秒的脸颊蹭在他臂弯,“好。”
话音刚落,几位阿姨各抱着一大捧鲜花上楼,定时更换家里的插瓶鲜花,即将新年,买了热闹的花增添气氛。
看到沙发旁两人靠那么近,阿姨们只扫了一眼,然后忙着换花。
上个月第一次瞧见他们小两口在客厅这么热乎,而且毫不避讳,她们有点手足无措,不知是走是留。看得次数多了之后,渐渐坦然,自己该干啥干啥。
不到五分钟,时秒在闵廷怀里睡着,他把人放下。
沙发旁的边几上,那瓶即将凋谢的山茶花换成了满瓶红玫瑰。
不到两点半,时秒出门,闵廷的车随在她车后开出小区地库。
车行驶至并行,时秒滑下后车窗,冲他挥挥手。
闵廷挪坐到副驾后面的座位,打开车窗。
雪停了,却寒风彻骨,他忙示意她:“快关上。”
时秒把羽绒服拉在身前挡着:“我六七点回去,最晚八点。”
闵廷道:“不着急。”
两车在小区前面的那个路口分开,陈叔开的黑色幻影右拐,闵廷的司机左转。
他到妹妹家时,妹妹和妹夫两人都在楼下客厅。
每天午觉后胎动厉害,傅言洲的手轻搁在肚皮上感受孩子在里面拳打脚踢。
“疼不疼?”
这个问题傅言洲问过数遍,每次孩子这么皮,他忍不住还会问。
闵稀:“不疼。”
隔着一两米远,闵廷都能看到妹妹的肚子一鼓一鼓。
“夜里腿还抽筋吗?”他问妹妹。
闵稀:“好多了。这几天阴天没法晒太阳,晚上泡泡脚,傅言洲睡前再给我按摩按摩小腿,不像之前抽得那么严重。”
傅言洲把阿姨送来的温水往这位大舅哥面前递了递:“听说你昨晚见过时温礼,你大舅哥对你印象怎么样?”
闵稀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葡萄,也默默看向哥哥。
“改天见到他,你自己问。”
闵廷脱下大衣,西装也脱下,挽着衬衫衣袖说:“我再不济,在妹夫里面也能排个倒数第二。”
“……”
倒数第一是谁,自然无需言明。
傅言洲把那杯温水端起来自己喝,闵稀在旁边,他没有继续往下怼。
闵廷洗了手回来,对面有沙发他没坐,坐到了妹妹旁边。
阿姨又送来一杯水,对他们三人并排坐已见怪不怪,谁都不需要看见谁。
闵廷看了妹妹手里一眼,那颗葡萄还在手上拿着,她大概并不想吃,只是看热闹时手里需要拿个东西。
他便没剥葡萄,从果盘拿了一个苹果削皮。
闵稀向右侧脸,跟哥哥说话:“妈妈说下周两家见面就在家里吃顿家常便饭,要不我和傅言洲就不去了,你们正好商量婚礼的一些细节。”
“没什么需要商量的。你那天坐时秒旁边,跟她多说说话。”
闵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行。”
以前她觉得自己和哥哥够可怜,因为父母常年公务在外,家里只有她和哥哥,成年后他们有各自的学业事业要忙,有时几个月甚至半年见到父亲一次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不管父母多忙,只要有点空就回来看她和哥哥。
即便父母之间感情不和,也一直尽力去维系这个家。
嫂子家就不一样了。
走神间,哥哥削好苹果。
她对苹果无感,一个月不吃也不会特别想吃。
“我就吃一点点,你削一块给我。”
她再三叮嘱,“别切大,小块就够了。”又找借口,“在你来之前我吃了一肚子葡萄,实在吃不下。”
闵廷切了一个苹果的四分之一给妹妹:“以后尽量每天吃一个苹果。”
傅言洲伸手,越过闵稀,对闵廷说:“剩下的给我吧。”
闵廷把水果刀递过去,剩下的苹果自己吃了。
“……”
傅言洲没接水果刀,果盘里的水果五六样,他挑了个不需要削皮的吃。
闵稀继续聊着下周的聚餐:“要定个蛋糕吗?”
闵廷:“定吧,你和时秒都喜欢吃。”
意兴阑珊嚼着苹果,他侧眸看了妹妹两眼。
闵稀:“怎么了?”
“没什么。”
他在想着,如果稀稀在国外跟项目一年,回来前没告诉他,在他办公室等着给他惊喜,时秒也来看他,办公室还有娄维锡商韫他们几人,他进去时,会不会只看到稀稀?
闵稀琢磨哥哥的这个眼神:“你是不是想问我,小小时还用不用?”
不等哥哥回答,她说,“还要用。”机器人被傅言洲束之高阁,暂时不会还给哥哥。
闵廷道:“放你们家吧,我那边用不着。”
傅言洲一听说用不着,看来和时秒有话聊,于是放心归还:“明天差不多就能用完,下午我给你送过去。”
闵稀:“……”
此时,落地窗外,飘起了零星雪花。
“哥,又下雪了,你车需不需要拿车罩罩一下?不然明早除雪得除很久。”出租屋不大的的阳台上,时秒扭头问客厅里正在给她削苹果的哥哥。
时温礼说:“先不用,应该下不大。”
屋里通风通得差不多,时秒关上窗户,回到客厅继续把买来的荷兰诺贝松插瓶,又配上几支北美冬青,花瓶摆在电视柜旁,屋里有了一些过节的气氛。
至此,从超市买回来的三大手推车东西全部整理完毕。
时温礼削好苹果,让妹妹去洗手。
时秒吃着苹果,指指客厅墙边的两个大行李箱:“那里边是什么,现在不整理?我吃完苹果帮你一起收拾。”
“那是给你买的。”
“……你怎么买这么多?”
“没买多少,以后再给你补上一些。”时温礼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给你买了个包,还有一套首饰。首饰你平常虽然没法戴,但结婚,一辈子这么重要的事,该有得有。”
“裙子我不会买,按你经常穿的样式买了两条,估计婚礼上也用不着。
时秒轻轻吸了下鼻子,鼻腔还是酸得不行。
包的外包装盒拆了,只有一个防尘袋,她看着包,还有那一整套珠宝盒的颜色,哥哥这是把自己的存款都掏空来买这些。
什么话也说不出,她咬一口苹果。
另一个箱子时温礼没打开,“都是些稀奇的小摆件和小挂件,大概几十个,你拿回家再拆。还有两瓶红酒,是给闵廷带的。”
时秒:“还给闵廷带了礼物?”
时温礼扣上行李箱,立起来放边上,道:“也算不上礼物,当地同事说那家酒庄的红酒不错,我就买了两瓶。”
“对了,你结婚那天要用的所有东西,我让姑妈已经给你买好,你不用再买。”
时秒用力点点头:“好。”
谁都没提父母。
关于医院里在传的,隔壁医院心脏中心的大主任要空降过去,他们也没有讨论。
“我昨晚收拾书房,找出你小时候玩的东西。”说着,时温礼走去卧室隔壁的房间。
哥哥租的是两室一厅的房子,他自己名下的那套房子租了出去,所有东西都搬过来,东西太多,一室一厅放不下。
时秒快速调整好因收到礼物带来的情绪波动,笑着跟进去:“是什么?”
时温礼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解开来,递给她一个坏掉的听诊器。
时秒笑,这个听诊器本来就是坏的,爷爷淘汰下来给她玩儿。
小时候她天天挂在脖子上,给爷爷奶奶看病,给哥哥听心脏,听过之后还拿爷爷的本子和蓝黑钢笔,假模假样开处方,并叮嘱,饭后半小时服用,要多喝水,不听话、不好好吃药下次就给打针。
时温礼把塑料袋给她:“你小时候瞎开的处方也在里面。”
时间恍如白驹过隙,她现在已经成了一名医生。
在哥哥这里吃了晚饭,七点半才回。
那两个大行李箱她一并带了回来,手里还拎着小号的超市购物袋。
就在她输入密码前,客厅里,闵廷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七点五十二分。
“我回来了。”
人还在玄关处,声音先进了客厅。
闵廷把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放沙发上,起身去。
时秒看他身穿家居服,已经洗过澡,“你早就回来了?”
“嗯。这么多东西?”
“我哥给我买的。”
闵廷接过她手里的超市袋,里面是两袋干豆腐丝。
时秒让他放冰箱:“上午结账时跟我哥的东西混在一起,我就没单独找出来。这个牌子的干豆腐丝好吃,没想到超市有卖,哪天想吃让阿姨给你炝拌一下。”
闵廷喜欢吃拌干豆腐丝是因为小时候,父亲经常做给他和稀稀吃,只是没想到吃了几次之后,她就放在了心上。
他单手环抱她一下:“谢谢。”
将这两袋干豆腐丝送去厨房。
时秒又道:“我哥还给你带了两瓶红酒。”
闵廷不免惊讶:“还有我的礼物?”
“对啊。”时秒先把红酒拿出来,“不是很大牌,别嫌弃。”
“怎么会。”闵廷两手接过来。
时秒合上箱子,推着自己的东西去了衣帽间。
闵廷把两瓶红酒放到恒温酒柜,拿上笔记本去卧室继续加班。
时秒从衣帽间出来给手机充电,看到沙发上的人,脚步顿了下,他靠在沙发里,笔记本放腿上,修长的双手正在迅速打字。
住一起这么久,他第一次把电脑带到卧室来。
“怎么不去书房?”
闵廷看她一眼,继续看屏幕:“在哪都一样。”
见他忙着,时秒没再打扰。
所有东西整理好,洗过澡出来,他还在处理工作。
脖子里刚涂过身体乳,她轻轻拍着走了过去,“还要忙一阵吗?”
闵廷:“早忙完了,在跟商韫聊天,他问元旦那天聚餐需要他带什么。”
“还叫了商韫?”时秒靠过去。
“嗯。”闵廷结束聊天,合上笔记本拿到一旁。
她顺势坐到他怀里,男人将她抱住。
“你晚上一个人在家吃的?”
“嗯。”
“怎么没在稀稀家吃过再回来?”
“回来加班。”
时秒点点头,去吻他,“下回带你去我哥那里吃。”
“好。”闵廷回吻她。
气息不稳中,他公主抱将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