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名by梦筱二
梦筱二  发于:2025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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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走边打字,走得很慢。
时秒:刚忙完,还没吃。
时秒:你现在忙吗?
闵廷:不算忙,吃饭聊天,晚上这边有欢迎晚宴。
时秒:我本来还想找你闲聊,那等你回房间再聊。
闵廷:要跟我聊什么?
消息发出去,他盯着对话框考虑了半刻,还是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办公室里,时秒正拆盒饭,盖子扒拉到一半,先划开接听键,才又继续扒拉。
至于聊什么,她没想好。
此刻想到什么便问什么:“你昨晚几点回去的?”
闵廷往宴会厅外走,对着手机道:“没看时间。你睡着后我又待了几分钟。”
“哦。”
一个话题就这么结束。
电话里很静,时秒不知接下来聊点什么,也不打算再去费脑子想,掀开盒饭盖子,挑了一段荷兰豆放嘴里,她有意识嚼得声音大了一点点,让他听见她不说话是因为嘴里有东西。
闵廷哑然失笑:“没话说了?”
“…嗯。”说着,她也笑。
她这点小心思他瞬间会意。
闵廷问她:“你平时都跟时温礼聊什么?”
“除了工作以外。”他随即又补充道。
她和哥哥其实很少聊工作,累了一天,有空闲聊时自然都是拣好玩轻松的说,不过兄妹之间能聊的话,夫妻间不见得合适深说。
时秒:“最近和我哥经常聊你。”
闵廷从不关心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今天破天荒问了句:“你哥对我什么印象?”
“我不知道,没问他。”兄妹俩大多时候都是微信打字聊,不像语音能听出语气,时秒想了想说,“印象应该不错。”
一旦加上应该,印象不会太好,就像他对傅言洲。
他能理解时温礼,毕竟谁能对一个闪婚且不谈感情的人有好印象,即便不谈感情是婚前他与时秒达成的共识。
就算时秒经常聊起他,时温礼作为旁观者,是很难体会到他们夫妻间这种特别舒适的状态。
时秒:“我哥说,等他回来,请你吃饭。”
“我请。”他联想到自己,从来不愿多花一分钱在傅言洲身上。
闵廷抿了一口手里的红酒,手机那端传来脆脆的声音。
“在吃什么?”他问。
时秒:“炸紫苏叶。”
盒饭一般很少会有这道菜,闵廷:“顾主任给你们加餐了?”
“嗯。这周太忙,主任犒劳我们。”时秒开玩笑说,“他脾气大,动不动骂人,再不用大餐笼络人心,谁给他干活。”
“你挨不挨骂?”
“我被骂最多。”
闵廷极浅一笑,说:“那多吃点。”
电话那头,时秒随之也无声一笑。
提起顾昌申,闵廷询问她:“婚礼时,请他证婚?”
时秒夹了一片紫苏叶刚要放嘴里,又把筷子往旁边拿了拿,婚礼上的证婚人代表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况且还是他的婚礼。
“那老头要高兴坏了。”
顾昌申才五十多,平时不爱收拾自己,要拾掇一下,还是挺有派头。
证婚人来自她这边,时秒想着他应该也有特别重要的非亲人的长辈:“你再找一个证婚人。”
闵廷:“好,那就两个,一个证婚,一个主婚。”
手机里再次响起脆脆的声音,他闲着无事,扫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计时,一分二十秒后,清脆声没了,紫苏叶吃完,她应该在吃排骨。
两人并没有聊太多,隔空他陪她吃了顿晚饭。
一通电话打下来,他杯子里的红酒快见底。
出来的有点久,闵廷打算回去,对着话筒:“时秒,我进宴会厅了。”
时秒正在喝汤,猝不及防听到自己名字,兴许是她个人的感受,他说话时喊她名字给人说不出的亲昵感。
“好,你忙吧。”
两人很少打电话闲谈的缘故,要挂电话时会生出一点不舍,就像每次她送他到楼下,看着他的车一点点远去。
挂断前,闵廷又道:“你刚不是说要找我闲聊,如果想到要跟我聊什么再打我电话,我先进去。”
宴会厅门口,他迎面遇到走出来的叶怀之。
闵廷主动打招呼:“叶叔叔。”
叶怀之要出去接电话,拍了下他的肩:“我接个电话,一会儿咱们好好喝一杯。”
电话是接通状态,叶烁听到了闵廷的声音,待父亲到了外面安静的地方,他让父亲现在就找闵廷。
叶怀之压着声音:“你别瞎胡闹,哪有新娘的亲弟弟去给新郎当伴郎的?”
两分钟前,叶烁打给他,说难得互联网大会他能遇见闵廷,让他侧面问问闵廷,伴郎找好没,还缺不缺。
他纳闷,小儿子什么时候变这么懂事,操心起姐夫的伴郎,然后就听叶烁说,如果还缺,你跟姐夫说,我可以,正好有时间。
他向来纵容这个小儿子,从小惯到大,跑车一辆接一辆换,赵莫茵生气,气他太溺爱。可以说他对叶烁毫无底线,但今天这事儿,他不能任由叶烁胡来。
宴会厅人多,叶怀之当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出来训斥:“叶烁,你一大早是不是还没睡醒?开始胡说八道!”
叶烁那边是清晨六点,虽不是他正常起床时间,但人清醒的很:“爸,您别老古董,谁规定新娘的弟弟就不能给新郎当伴郎?”
叶怀之被气得头疼,三个孩子就叶西存最省心,叶桑与和叶烁都不是省心的东西。
“你姐结婚,你该送亲,跑人家去当什么伴郎!”
叶烁心说,我姐不会让我送亲。
以他对时秒不多的了解,她的性子,结了婚就不可能再与叶西存有太多瓜葛,既然不让叶西存送亲,势必会连累他,到时她会找借口,让自家堂兄弟送即可,不需要那么多人。
但他又不能告诉父亲真正的原因,只好以他跟时秒之前有矛盾为借口:“爸,你不是知道我以前伤了我姐的心……送亲送过去就完事儿了,帮不上什么忙,我当伴郎给我姐夫挡挡酒,对我姐夫好也算对我姐好。”
叶怀之记得钢笔那事,态度不似先前那么坚决。
叶烁趁热打铁:“对了爸,听说北城降温了,我给你和我妈买了毛衣应该快寄到。”
“……”
每次都拿小恩小惠来收买他。
叶怀之到底犟不过孩子:“先说好,闵廷要不要你当伴郎,我管不着人家。”
叶烁:“谢谢爸。”
让父亲在闲聊中,以不经意的口吻说出来,即使闵廷不打算让他当伴郎,也不会让闵廷难办。
结束通话,叶怀之抽了一支烟才进去,他先找到大儿子,让叶西存一起。
叶西存正跟邵思璇在说项目,问父亲什么事。
叶怀之:“你跟思璇你们等会儿谈,趁有空去找闵廷聊聊,看婚礼还缺什么,你这个当哥的不能什么事都不问。”
叶西存最不想面对面坐的人就是闵廷,何况聊的还是他和时秒的婚礼,但想拒绝都没有借口,赵莫茵这些年对他怎样,无需多言。
在外人眼里,闵廷与叶怀之现在算是一家人,所以只有他们三人坐一起后,别人不好意思再去打扰。
闵廷重新拿了一杯红酒,今晚的第二杯,先碰了叶怀之的杯子,又去同叶西存碰杯,两人几乎同时朝对方看了一眼,彼此颔首。
平时都忙,如果不是大会这样的机会,很难有空坐下来话家常。
叶怀之直接切入正题:“听思文说,你们婚纱照拍了。”
如今邵思文是他们这个家的桥梁,凡事她都很上心,也很用心。
闵廷道:“嗯,上周天拍的。”
叶怀之:“婚礼要忙的事情多,你顾不上的只管安排西存。”
长辈的一番好意,闵廷自然不会当面拂了,客气应下。
叶西存抿着酒,始终没插话。
从婚礼布置聊到证婚人,然后说起伴郎找了谁。
闵廷说:“还没定,商韫说给他留个名额。”
叶怀之:“要缺人,让叶烁顶上。”
伴郎不可能缺,叶怀之当然知道,除了这么说没有更好的话术。
不止闵廷,连旁边的叶西存也看向他。
叶西存想说句,爸你喝多了吧,又给父亲留了面子。
叶怀之不是说话不经脑子的人,既然主动开口,就早有考量,应该是叶烁自己想当伴郎,闵廷还记得叶西存婚礼时,他问过叶烁,怎么没当伴郎,叶烁说不会喝酒。
连亲哥的婚礼都不当伴郎,结果主动要给他这个姐夫当伴郎。
闵廷没置可否,半开玩笑说:“叶烁这是拉仇恨。”
有的事,叶怀之觉得还是开诚布公为好,正好借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姐弟俩的关系。
于是他据实相告:“他们姐弟间有个心结,叶烁过十八岁生日时,时秒送了支钢笔给他,他觉得用不着就丢给了管家,让管家看着处理,时秒那天正好来我们家吃饭,看到了被丢的钢笔。”
当时他和赵莫茵都不知道这个事情,还是几年后,他们一家人过年坐一起闲聊,期间聊到时秒,他有点纳闷,时秒怎么跟自己弟弟都不亲近,叶烁憋不住,把原因告诉了他们。
过去那么久,再训斥也没用,于事无补。
叶怀之:“那支钢笔是时秒攒钱买的,她没让管家处理,又拿回去了。”
闵廷的酒杯抵在唇边,半晌后,缓慢抿了一口。
等回去,他给她多买几支。

◎你是不是专程赶回来?◎
心胸外科年会的前一天,时秒接到司机陈叔的电话,问她现在是否方便,给她送东西过去。
陈叔又说,不方便没关系,只要办公室有人就行。
时秒下午没手术,正在准备明天的演讲。
“陈叔,您不用上来,我下楼拿。”
“你拿不完,三件大件儿。”
“……”
成箱的办公用品?
放在她办公室用的东西,除了办公用品,她暂时想不到别的。
几分钟后,陈叔与另一个人提着几个箱子上楼。
闵廷给她买了咖啡机,还不止一台,咖啡豆和咖啡粉也配的很足。
办公室靠墙边有几张桌子,咖啡机摆上面正好。
他们年轻同事没几个人不爱喝咖啡,甚至一天两杯,以前有同事向主任提议过买个咖啡机,主任说咖啡机他家里有,免费提供,但买胶囊咖啡的钱,科室里没那么多经费,又考虑到有人不喝咖啡,最后不了了之。
于是不少同事提议大伙儿凑钱买,主任说,歇着吧,早晚因为你多喝一杯他少喝一杯的觉得自己吃亏。
不过主任每个月都会自掏腰包请他们喝几次咖啡或茶饮。
有了闵廷送的咖啡机,主任的钱可以省下一笔。
时秒:买个胶囊机就够了,半自动的用不着。
半自动咖啡机磨出来的咖啡当然好喝,但她没那个时间和耐心,技术也不行。
闵廷正在大会现场,抽空回道:半自动那台专门买给姜洋用,到时让他分你一杯。
到底生活讲究的人最了解讲究的人,姜洋从不喝速溶咖啡,胶囊咖啡喝的也少,对现磨咖啡情有独钟。
闵廷:咖啡粉和咖啡豆是娄维锡提供,他说只要他活着一天,你们心外的咖啡就一天不会断。
时秒:让他下个月来复查。
闵廷倏尔笑了,明知她开玩笑,还是顺着她说:好。
旁边的傅言洲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好奇心驱使下,本能扫一眼这位大舅哥的手机,看他到底在看什么,扫到了闵廷聊天框备注:老婆
原来是在跟时秒聊天。
闵廷随后点开娄维锡的头像,因为身体原因,本届互联网金融大会娄维锡没能参加,只在今天中午参加了午餐卫星会。
闵廷:下周记得去医院复查。
娄维锡:?
闵廷:时秒让你过去复查。现在心外科所有爱喝咖啡的医生都心系你的身体健康。
娄维锡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哈哈大笑。
娄维锡:那个叫姜洋的应该最关心我,他好像特爱喝咖啡。
姜洋下午去了实验楼,五点半才回来,进办公室看到桌上的咖啡机和咖啡豆,激动道:“我去!”
市面上最好用的半自动咖啡机,来自巴拿马庄园的咖啡豆,简直为他量身定制。
何文谦刚下手术,他懒得煮咖啡,直接在胶囊机接了一杯,告诉姜洋:“闵总送我们科室两台咖啡机,咖啡豆管够。”
姜洋看向时秒:“时总,这半自动咖啡机,你也用不着吧。”
全自动削皮器都无法坚持用的人,别指望她能手动煮咖啡。
时秒:“那台专门给你买的。”
“替我谢谢闵总。”姜洋去洗手煮咖啡,决定在同事面前露一手,拉个花给他们瞧瞧。
“我也学学。”何文谦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看着,他今天的手术将近七个小时,站了会儿太累,拖把椅子过来坐着看姜洋是怎么煮咖啡。
姜洋这双手不仅拿手术刀够稳,拉花也是令人赏心悦目。
何文谦还没看明白,一只双翅天鹅完工。
“不错不错。”何文谦站起来,捞过手机拍了张。
姜洋端起咖啡,把第一杯捧到了时秒桌上:“时总,你的。”
时秒不客气:“谢谢。”
姜洋第二杯拉了一朵压花玫瑰,给了一直在旁边给他拍照的何文谦。
直到主任找他,他也没能喝上自己煮的咖啡。
时秒的咖啡还没喝完,母亲发来消息。
赵莫茵在住院部楼下,让女儿有空的话下去一趟。
她夜里的航班飞波士顿,走之前来看看时秒。
时秒喝完杯里的咖啡,拿上手机下楼。
赵莫茵送来两大袋零食,足够他们科室吃几天,零食都是她亲自挑选,尽量挑热量低,糖分低的,除了草莓酥,女儿点名多买点。
“我要出国几天,你论文评选出了结果,发消息告诉妈妈。”顿了下,“你爸确定参加吧?”
时秒点头:“参加。”
“让他给你录个视频。”赵莫茵没再多提前夫。
“去出差?”时秒关心道。
赵莫茵:“嗯。”
不算实话,但也不算说谎。
出差只是其一,只在波士顿待一天处理公司的事,其余都是私人行程。
叶桑与这两天总算舒服点,约着朋友出去散心了,她终于有空忙自己女儿的婚礼,和邵思文约好在巴黎时装周碰面。
处理好波士顿那边的事,顺便去曼哈顿看看叶烁,之后飞巴黎。
至于去看叶烁,说来话长,叶烁给她买了一件毛衣,她当时还纳闷,怎么突然给她买衣服。他那个眼光,真是什么丑买什么,款式和颜色没一样能凑合,但她还是挺高兴。
她夸了那么多,叶烁听完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之后没说两句就挂断电话。
叶怀之后来打电话给她,说叶烁想当闵廷的伴郎,不过闵廷没接话,婉拒,叶烁心情不好,叫她打个电话关心关心。
波士顿到曼哈顿,转个机的事。
小儿子与大儿子都在曼哈顿,赵莫茵说:“我再去看看叶烁,本来还想去看看你哥,又怕他手术太忙,嫌我给他添麻烦。”
时秒脱口而出:“不会,你去看看我哥吧,他怎么会觉得你添麻烦。”
赵莫茵无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突然间想到他们兄妹俩小时候的一些画面,她鼻腔发酸,摸摸女儿的头发,“上去吧,我得去机场了。”
道了一路平安,时秒拎上两袋零食走进住院部。
赵莫茵扶着车门,一直看着女儿走进去,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
时秒拎着两大袋不紧不慢往办公室走,没想到遇到了主任。
顾昌申正低头看病人的检查报告,余光里,两个超市购物袋闯进来。
除了时秒,不会有其他人。
他缓缓抬头,推了推眼镜,她零食多在全院出名,连门卫室的保安都知道,姜院长还在例会上批评过他们科室,说一个个不手术时都在吃零食,像什么话,叫他管管。
平时他看不见她拿着零食就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被他逮个正着,那就不能再装瞎,骂两句还是要的。
时秒抢先开口:“主任,我和闵廷邀请您当我们证婚人,那天您可要到场。”
“……”
顾昌申被弄得措手不及,想骂人的话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看看她手里的零食,手一挥:“…拎着哪儿凉快哪待着去!”
时秒笑:“证婚人的事,您别忘了啊。”
顾昌申:“还没老糊涂!”
时秒回到值班室,把需要冷藏的放冰箱,常温的分了一半给隔壁值班室,剩下的拿到办公室,往咖啡机旁边一放,谁想吃自取。
办公室格外安静,其他人都下班,姜洋泡了一下午实验室,这会儿正在补病历。
时秒顺手拿了一袋草莓酥丢他桌上:“还不回去?”
“谢了。”他直接打开来,撕开一枚充饥,“不急,回去也没事。”
时秒对他有很大改观,除了无意识的傲慢,人挺靠谱,他每晚回去前,都会去趟ICU,看看他负责的病人,一一给每个家属报个平安。
时秒自己拆了一袋果干吃,想起来问他:“30床老太太现在什么情况?”
老太太的手术很顺利,今天是术后的第二天。
姜洋:“还没脱离呼吸机,明天应该可以。”听小闺女说,手术那天他们夫妻俩和姐姐在手术室外等着,老太太手术前还特意叮嘱大闺女,说自己不怪女婿,叫他专心手术。
十点钟,姜洋关电脑,拿上手机去ICU,他的几个病人只有一个换瓣,其他都是搭桥。
搭桥的病人里有个今天醒了,见到姜洋直喊疼。
“姜医生我受不了了,我疼啊。”
“我知道。”
可没有办法。
“出院后戒烟戒烟。”
“打死我我也不喝酒不抽烟了。”
“姜医生,能不能把我脚松开,我难受。”
那当然不能松。
姜洋把这个病人的情况反馈给家属,让家属夜里能睡个好觉。
最后去看30床的老太太,人没醒,指标都还不错。
从ICU出来,姜洋找到老太太小闺女的微信,把情况简单告知。
30床小闺女康:谢谢你啊姜医生,这么晚让你费心了。
姜洋:应该的。
回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姜洋又返去办公室。
“时总,还要咖啡吗?”
他要回去了,时秒还得继续值守,回去之前他再给她煮一杯。
时秒摆摆手,今天只有一台手术,精力暂且充沛,不需要咖啡提神。
姜洋套上冲锋衣,临走又揣了两枚草莓酥在口袋,带一枚给他爸。
门关上,办公室只剩时秒。
她双手抄兜,头靠到椅背上,放空自己。
放在电脑旁的手机振动,父亲的消息。
时建钦:我十一点二十到站,你康阿姨在北城,她来接我。今天太晚了,你早点睡,明早爸爸在会场外等你。
时秒:爸爸您房间号多少,天冷,您别在外面等,我到了直接去楼上。
时建钦:我没住他们统一安排的房间,住家里。
康丽在北城有不少业务,时秒当他们在北城买了房子,没再多问。
时秒:好,那会场外见。
时建钦:家里有没有饮用水?没有我走超市带一桶上去。
时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父亲说的家,是爷爷奶奶的老房子,她和哥哥从小住到大的地方。
父亲的家在上海,所以从记事开始她就没有与父亲有同一个家的概念。
时秒:没有。
时秒:我快半年没过去,家里肯定都是灰。
时建钦:没事,我回去打扫打扫,一个人怎么都能住。
康丽让他住酒店,说他开刀开得脑子不好了,半夜回老房子还得现打扫卫生,要什么没什么。
他趁这几天在北城,把家里收拾收拾,闺女要从这里出嫁的。
时建钦:不聊了,爸爸在车上眯一觉。
时秒锁屏手机,刚要靠回椅子,敲门声响。
这个时间点,来敲门找她的基本都是护士。
随着门被推开,男人挺拔的身姿立在门口,黑色西装,白衬衫。
时秒在怔了两秒之后,蹭地站起,站起来才发现幅度有点猛。
“你不是明晚才能结束吗?”她详细了解过大会行程,明晚还有晚宴。
闵廷徐步进来,他原计划是明早飞回来,下午不耽误看她的演讲,但想到她演讲前一晚应该比演讲时还要紧张,于是提前回来。
他轻描淡写:“明天没什么要紧行程,就提前回了。”
闵廷看到了桌上的咖啡机:“现磨咖啡喝没喝到?没喝到我给你煮一杯。”
“喝到了,姜洋煮的第一杯就给了我,还拉了花。”
时秒关电脑:“去我值班室说。”
闵廷走在前面,她带上办公室门。
走到门口,男人转脸等他,时秒抬手,不同于那晚在出租屋等电梯时,她抓的是他的衣袖,这一次,她抓住他几根手指。
闵廷大约顿了一秒,反牵住她的手。
从办公室到值班室,短短的几十米,两人牵着过去。
桌上花瓶的花换成了几朵玫瑰,还未绽放开。
天冷了,时秒拿水前先问他:“你喝温水还是苏打水?”
“温水吧。”
他用过她的杯子喝过咖啡,今天是第二次用来喝水。
时秒拿玻璃杯倒了杯温水给他,闵廷靠在她桌沿,她也没坐,脱了白大褂,站在他身旁收拾桌上的东西,两人的衣摆蹭在一块。
闵廷问:“明天的评比,紧不紧张?”
“紧张。”时秒回答时看他一眼,然后接着整理手绘资料,“之前还好,没多少感觉,今天就开始了。”她突然意识到不会那么巧,募地抬头,“你是不是专程赶回来?”
两人对视中,闵廷颔首:“嗯。”
“谢谢。”她合上资料,一时不知说点什么合适。
闵廷右手里有水杯,左手伸过去。
时秒以为是要牵她,刚要递自己的手,他身体却往前稍倾,自然而然手臂把她环到怀里,单手抱了抱她:“不用谢,晚上睡个好觉,明天下午我也在。”
在他放开她之前,时秒抱住他的腰。
闵廷的身形微顿。
缓了缓心跳,她松开他的腰,抬头看他。
谁都希望被另一个人放在心上关心着。
她也是。
他是靠在桌上,并未站直,她轻易就能够到他。
时秒不顾慌乱的心跳,攀着他肩膀,亲上去。
她贴着他的唇,很轻地吻了下。
呼吸紊乱,分不清谁与谁的。
闵廷把水杯搁桌上,双手把人环住。
时秒被他抱在怀里,男人温热的体温,好闻的气息,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本想着只亲他一下,后来两人谁都没主动要离开。
唇瓣含着唇瓣,辗转厮磨。
吻结束后,时秒端起桌上的水杯,自己喝起来。
闵廷缓解此时房间内无声的尴尬,问她:“水冷不冷?”
时秒佯装镇定道:“还行。”其实凉了,吻的时间有点久。
“杯子给我。”闵廷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去给她兑了热水。
时间太晚,时秒让他快点回去。
“没事。”
闵廷等她把水喝完才离开,不让她送,“早点睡。”
男人离开,周围清冽的气息也瞬时淡去。
时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红没红,但很烫。
心跳一直到很久之后还没平复。

闵廷的车刚出医院,商韫打电话给他,让他去凑牌局。
本来不想打牌,考虑到回家也睡不着,他吩咐司机过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今晚从海城回来,傅言洲晚上没看到他,敲他房门找他商量个事,发现退房了,于是直接在群里找人。
到了会所,他们常聚的包厢里罕见地没有一丝烟味。
商韫嘴里咬着一支烟,但没抽。
不用猜便知道谁在,不过此刻人没坐在牌桌前。
牌桌空着两个位子,商韫叫他随便坐。
沙发那边几个人正喝酒玩游戏,见他进来,纷纷调侃他是不是被傅言洲给气回来的。
商韫也好奇:“不是说明早回?”
闵廷在旁边坐下,道:“怕时秒紧张,提前回来看看她。”
商韫不打趣他的最重要一个原因,他对时秒的关心从来不遮掩,承认得坦坦荡荡。
他把面前的入场证丢给闵廷,证扔到了桌边,蓝色挂绳顺着桌沿垂下。
商韫说:“他们医生的是红色挂绳。”
为了方便一眼区分开,主办方做了不同颜色的挂绳。
闵廷把入场证的挂绳一圈圈绕起来,整齐绕好,入场证同手机放一块。
商韫又道:“明天下午有十多个专题会场,你如果感兴趣可以挑两个旁听。”
这时旁边有人走过来,插话:“他能听得懂?”
周肃晋刚刚去包厢外接了个电话,进来就听到他们在聊胸心外科大会。
闵廷侧脸,瞅着来人:“怎么听不懂?我现在能把心脏解剖图画出来,所有循环讲明白,你说我能不能听懂?”
周肃晋在旁边另一张空位子坐下来,半信半疑:“你能画得出来?”
闵廷:“问娄维锡,他知道。”
人到齐,商韫开始洗牌:“你们俩大半年没在牌桌上碰面了吧。”
以前的牌局,十次有五次能遇到他们两人在牌桌上,因为都是不谈恋爱不想结婚的主儿。不谈恋爱,那工作之余就有大把时间在会所。
周肃晋嘴上说着不结婚,现在是女儿奴,他每次来会所不许别人抽烟,说回家到女儿房间看女儿时身上不能有烟味。
今晚是一个多月来头次来会所,还是在家把女儿哄睡着才来。
商韫感觉闵廷以后当了爸爸,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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