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边摆放了宽大柔软的奶油白沙发,同色系地毯,落地灯、绿植错落在沙发后,给她周末休息看书的地方。
意式极简风书桌上放了台式电脑,电脑旁有个空笔筒,桌上再无其他杂物。
时秒在沙发上怔神许久,直到闵廷喊她过去吃晚饭。
餐桌亚麻金餐垫上放着一碗番茄浓汤云吞,一份什锦水果拼盘,他那侧的盘子里则是简餐。
闵廷又放了一杯水在果盘旁,示意她:“尝尝咸淡,我没多放盐,淡了再加点。”第一次做,调味品放多少很难把握,阿姨告诉他,尽量少放盐,淡了没关系,咸了没法吃。
煮番茄浓汤特麻烦,时秒没想到他用浓汤下馄饨,吃之前先拍了几张。
她先舀一口汤喝,“味道刚好,不用加盐。”
闵廷倒了半杯红酒佐餐,她的云吞配红酒不对味,但他还是问道:“你要不要来点红酒?”
“不用。”时秒指指旁边的杯子,有温水即可。
她端起马克杯,与他碰杯前多看了两眼杯子,粉灰色印花,“你也喜欢这个系列?”
闵廷边拿高脚杯碰她的马克杯,祝贺她获奖,边道:“看你睡衣是这个系列,让管家选家居用品时就选了这个品牌。”
时秒想起,那晚带来的睡裙睡衣里有三件这个色系:“谢谢。”
她喜欢灰色,但睡裙选纯灰色太沉闷,粉灰再点缀樱桃色显得明快一些。
闵廷嘬了一口红酒:“不用再谢,快吃吧,云吞时间久了不好吃。”
餐厅很静,只有汤勺偶尔碰到碗边的声音,时秒会不时余光看一眼对面,他刚才做饭衬衫衣袖翻卷到了小臂,这会儿也没放下。
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来:“…你要不要尝尝你自己做的饭?”
闵廷想了半秒:“尝一个。”
两人亲过,也用过彼此的杯子,都没再讲究。
时秒把碗推过去:“我吃不完,你多吃两个。”
闵廷就着她的碗和勺子尝了两个云吞,碗又推回给她,自我评价:“一般,不过比傅言洲做的好吃。”
时秒笑,说:“我觉得好吃。”
她拿起他用过的勺子,舀了一个放嘴里。
闵廷道:“以后我常做。”
正聊着,他的手机有电话进来,婚纱摄影师的号码。
对方告知他,照片全部修好。
摄影师询问:“闵总,你们需要相册吗?”
闵廷:“你问我老婆吧。”
他把手机给时秒。
时秒不仅要相册还要摆台,她书房不少地方都适合放照片,床头柜上也可以放一个相框,给卧室增添一点生活气息。
摄影师已经把照片打包发到闵廷邮箱,考虑到本来拍的张数就不多,如果他们看过之后没有不喜欢的,将全部入册。
“照片发到了你邮箱。”通话结束,时秒把手机还他。
闵廷放下刀叉,起身往书房去。
妹妹闵稀只要听到给她买的东西到了,很难让她等到吃过饭再开箱。时秒也许比稀稀沉得住气,但估摸也多沉不了两分钟。
从书房返回,闵廷登陆邮箱,将照片解压,调整好平板支架,把平板放到她面前。
“先看一遍,吃过饭慢慢挑选。”他一手扶在她餐椅椅背上,另只手把照片调成自动播放模式,不耽误她边吃边看。
虽然他强调过不要再说谢谢,但时秒觉得此时此刻需要一声。
她扭头看他:“谢谢。”
又问:“你不一起看?”
闵廷坐回桌对面:“我二十分钟后有个视频会,睡前再看。”
他告诉她,“平板同步登陆了我的微信,喜欢的照片你可以直接发给自己。”
时秒讶异,微信如此私密,他们的关系远不到能分享对方微信的程度。
闵廷想起来提醒道:“有几个群,他们平时没底线瞎聊,如果有人找我,能回的你就回两句,不想回的你看完不用管。”
时秒被触动之余,不忘分寸感:“我不帮你看群消息,只用你微信传一下照片。”
吃过饭,他没让阿姨再上楼,自己把餐桌收拾干净去了书房开会,时秒回卧室,刚才只顾着跟他说话,照片又是自动播放,错过了不少张,她关掉自动播放,从头开始看。
她最喜欢里面的两张,看了数遍。
一张,漫天温柔的粉色晚霞下,他拥着她。
另一张,万家灯火里,他神色温和看着她。
时秒退出照片浏览,先把这两张传给自己,点开他的微信,不需要再往下翻找自己的头像,她赫然排在第一个。
闵稀因为今天没发消息,对话框在她的下面,可能他父母平常不发消息,有事都是打电话,他统共置顶了两个人,她和闵稀。
他给她的备注,老婆。
没有看他微信里的其他联系人,把照片传给自己。
闵廷的视频会开了将近两个钟头,回到卧室时秒已经躺床上,黑色长发铺满整个枕头,莹白的手臂露在被子外,细细的粉灰色肩带耷拉在精致的锁骨上。
她洗过澡刚躺下,眼睛阖上还没有半分钟。
闵廷当她睡着了,关门的动作放轻。
听到脚步声,时秒睁眼,“忙完了?”
“嗯。”闵廷摘下手表和婚戒,平板在他的床头,他问:“照片选好了?”
“选了我自己觉得好看的,你再看看。”
“明天我找个时间再选。”他把自己那侧的壁灯调暗,“睡吧。”
闵廷边解着衬衫纽扣,径直往浴室走,推开浴室的门,潮湿的热气扑鼻而来,湿润的空气里都是她洗发水和沐浴露的甜香味。
之前她住在这,他用的是隔壁浴室,即使两人躺一起,也没有此般旖旎。
直到浴室的水流声渐止,时秒也没眯眼,反正睡不着,何必自欺欺人。
她面对他那边侧躺,等着他洗过澡出来,靠在他肩头睡。
浴室的门推开,闵廷穿深色浴袍。
他看她一眼,“不困?”
时秒:“还行。”
她说,“我靠着你睡。”撑着起来,准备挪枕头。
闵廷道:“不用拿枕头。”他关了灯。
他主动将胳膊给她枕,时秒有心理准备,但仍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虚枕了几秒,调整好呼吸,脑袋才实实地靠上去。
闵廷侧躺,把她抱怀里。
时秒的脸埋进他怀中,淡香与清冽的气息交错融合。
闵廷贴近她,唇在她耳朵上吻了吻。
男人炙热的气息洒在她耳廓,时秒仰头,在他脖子间靠近喉结的地方亲了下。
闵廷浑身一紧,缓息了半秒,抱着怀里的人一个翻身,时秒平躺在了枕头上,他随之覆上去,胳膊穿过她后颈,给她当枕头,再次将人环进怀里。
男人的重量压下来,时秒屏息一瞬。
闵廷看着她,怕她担心没准备,他低声说:“家里有,搬家那天我准备了两盒。”
时秒适应了他的重量,胳膊自然而然绕在他脖子上:“没准备也没关系,我挺喜欢孩子,住院总结束明年我就没那么忙了。”
闵廷低头,吻住她的唇。
粉灰色睡裙的裙摆与两根细细的吊带堆在了一处,堆叠在时秒的肩窝。
往上堆叠时,闵廷的手掌无意间划过草莓顶端。
饱满的草莓经过他的掌心然后贴着他有力的手腕擦过,如颗粒般质感的酥酥麻麻渗入到闵廷的皮肤里。
时秒喉间的那声“嗯”从自己的舌尖传到了他口中。
酥麻感是共振的,浸到他皮肤里的同时,也从她身前遍布至全身。
男人的吻越来越深,时秒紧抓他肩头的浴袍,唇舌间是来自他舌尖的强势温度,他身上沉冷的气息也被她全呼吸进去。
她不会换气,别开脸,躲开他的唇,寻找间隙去呼吸。
闵廷没立刻吻下来,让她靠在他的臂弯,他低头,脸颊贴着她的侧脸。
关于孩子,他还没考虑那么多,至少今晚不会考虑。
“孩子再等等?”闵廷低声问道。
时秒:“我刚才只是那么一说,不急,生孩子有很多事得考虑。”
闵廷亲着她脸颊,唇一寸一寸往下,在她纤长细腻的脖子里吻了吻。
男人的唇滚烫,吻一个又一个,不疾不徐落在她颈间,慢吻最磨人,时秒无意识去推他肩膀。
闵廷任由她推着,似是哄着她,吻从脖子又回到她唇间,含着她的唇轻吻。
直至给足了她做心理准备的时间,指腹顺着她的腰线往下。
本能地,时秒用力去推他,也并不是真的要推开。闵廷捉住她推他的那只手,与她十指交握,压在枕头上,他再次吻下来,封住她的唇。
他第一次在值班室看她的专业书,只看了几行,因为晦涩看不懂。
第二次看演讲稿,即便还是难懂,但他有了许多耐心。
这一刻,他比之前几次都耐心。
从晦涩到丝滑。
闵廷的指腹像刚在水龙头下冲洗过,还没来得及拿毛巾擦干净,满是晶莹。
时秒想推开他,却又单手紧紧搂住他脖子,衔住他的唇。
他沉入,分不清是谁包裹着谁的体温。
男人的重量与力量天壤之别。
时秒承受得住前者,差点没能承受得住后者探到底的那一瞬。
深灰色的床上堪比她值班室的床,被子乱掉,浴袍和睡裙堆在床头,床单哪还有先前的十分之一美观。
房间里随着深夜一起静下来。
闵廷把手里的纸巾团了几下,垃圾桶没拿过来,只能先丢到床头柜,他手指上还黏腻着,刚想再去拿纸巾盒,时秒靠过来抱他。
她还处在敏感中,闵廷先将她揽怀里安抚,没再去拿纸巾盒,手搁在被子外,等自然晾干。
他吻了吻时秒潮湿的额头,两人谁都没说话。
不想那么快分开,时秒顺着手臂往下,想去握住他的手。
闵廷出声道:“手上没干。”
时秒:“……”
刚才他替她清理,可能又不小心沾上了。
被他抱了足够久的时间,时秒起身去浴室。
开了壁灯,闵廷才看到有几团纸巾被自己扔到了手表上。
他找来垃圾桶,把床头柜清理干净。
指腹干透,余留她身上的气息。
薄被散发着潮气,像他今晚推开浴室门时,湿润的空气里都是她身上的味道。今晚两人所有的旖旎都在这床被子里。
闵廷把被子扔到沙发上,去衣帽间拿了一床干净的新被子。
时秒困到睁不开眼,躺到床上拉过被子才发现是新的,上面清清爽爽。
担心枕在他胳膊上睡会落枕,还是枕了自己枕头,等闵廷冲过澡出来,她下巴贴在他肩头。
闵廷:“不过来?”
时秒:“等休息不用上班再枕你胳膊。”
她阖上眼,嗅着熟悉的气息,很快入了眠。
翌日清晨,闵廷被七点钟的闹铃叫醒。
他六点钟便醒来,又陪她多睡了一会儿,有记忆以来,他的第一个回笼觉。
时秒在酸疼中睁开眼,沙哑着声音问身侧的男人:“六点了?”
闵廷:“七点。”
他关掉闹铃,掀被子下床,“你如果困,再接着睡。”
“不睡了,吃过饭赶去会场时间正好。”时秒撑着坐起来,抬腿时不禁蹙眉,昨晚就不该盘在他腰间盘那么久。
闵廷转头就看到她吃力挪坐到床边,扶了一把。
时秒额头顺势抵在他腹部,借着他缓了缓,大腿又酸又疼,差点不是自己的,幸亏今天不手术。
闵廷:“还能去会场吗?”
“能,没事。”时秒扶着他胳膊站起来,人走到盥洗台才缓过来。
从起床到坐在餐桌前,时秒一直没有去跟闵廷对视,昨晚的耳鬓厮磨,他洒在她脖间的呼吸,他掌心擦过,他抵达深处的力道,都还在脑海里。
闵廷今天要去公司,跟她约好晚上回岳父那边吃饭的时间,问她:“几点去接你?”
时秒这才看向他:“五点或者六点都可以。”
视线对上,她在昨晚某一瞬间的那种悸动又重新来过。
餐桌上大多时间在安静进食,偶尔会说上一两句。
时秒想到孩子的问题,趁着今早的时间清闲,于是问他:“你在我们刚领证的时候,想没想过要孩子?”
闵廷如实说:“没想过。”
他连婚礼都没想过办,自然也不会想那么远的事。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等时间合适了,我们就要。”
他拿过面包篮里的面包,抹上点黄油,“火腿要吗?”
时秒慢了半拍,原来他是在给她涂面包:“不要。我火腿都是拌芝麻菜吃。”
闵廷把面包给她,拿了一个空盘子,夹了些芝麻菜,又拆了盒西班牙火腿,淋上橄榄油和黑醋汁,叉子放盘子里,从桌面推过去。
阿姨站在中岛台旁,现在什么都无需她动手,索性返回厨房。
心胸外科年会会场的方向与京和集团恰好相反,早饭快吃完,时秒打了电话给陈叔,让陈叔送她过去。
闵廷则直接去了公司,半路上接到妹夫的电话,傅言洲语气焦急,让他马上去医院一趟。
“稀稀怎么了?”
“具体我不知道。”傅言洲还在海城,就在两分钟前他打电话给闵稀,才得知她凌晨四点多肚子不舒服,自己害怕,然后去了医院,这会儿人还在产科吸氧,她虽然说没事,他哪能放心。
闵廷直接切断傅言洲的通话,拨了妹妹的电话。
闵稀靠在床头,正打算眯一觉,手机振动。
电话一接通,哥哥质问声传来:“你去医院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现在怎么样?”闵廷着急道。
闵稀:“做了检查,没事儿。”
闵廷提着的心放下一点,“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你忙吧,不用过来,我现在挺好。”
“我不过去看看也安不下心来忙。”
“嫂子的医院。”
她半夜肚子开始隐隐作痛,被疼醒,还好虚惊一场。
怀孕后她已经第三次半夜来医院,这个娃太不省心,比她自己小时候还不省心。
二十分钟后,闵廷匆匆赶到病房,走太快,呼吸不稳。
“办理了住院是吗?”
“不是。做完检查还不到五点半,我担心还会疼,正好有空床,医生就让我躺着歇歇,我又顺便吸了点氧。”闵稀指指床边的凳子,让哥哥坐,“你如果不过来,我都打算回家了。”
闵廷确认了妹妹没大碍,心总算踏实落地。
他没坐,自上而下瞅着她,刚才是又气又担心:“你不是知道我出差回来在家,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闵稀:“我就算打给你,我也得来医院看呀,你也看不了。我想着如果真有什么事,我就找嫂子,她在比你在强。”
“……你有理。”
闵稀笑:“我本来就有理。”她不再惹哥哥生气,“谁怀孕还不被肚子里的娃吓几次,没事。等嫂子怀孕后,你就知道娃有多闹腾。”
闵廷终于平复好呼吸,心有余悸:“等时秒怀孕,我应该就不会出差,以后让傅言洲也尽量少出差,你半夜不舒服找谁去。”
闵稀觉得哥哥话中有话,这是要打算把生娃提上日程,她招招手,又指指旁边的凳子:“哥你过来,咱们坐着聊。”
闵廷知道她又要八卦,他瞥一眼腕表:“我还有事,没空坐,你吸完氧赶紧回去吃早饭。”
“哥!”
“想吃什么我中午给你买了送过去。”闵廷人已经走到病房门口。
他给傅言洲回电话过去,告诉他稀稀没大碍,很快可以回家。
傅言洲终于松了口气,听到闵稀人在医院时,他背后一身冷汗,自从闵稀怀孕,他是第二回 出长差,没想到她就遇到半夜不舒服。
闵廷:“你早点回来,别再失职!”
傅言洲不与他理论,想到自己要替叶西存守的秘密,昨晚回房间后,他细细揣摩了叶西存那句‘不会影响他们的婚姻’,如果只是叶西存单方面,他怎么能够影响别人的婚姻?直觉,叶西存与时秒应该是双向。
他好心提醒大舅哥:“建议你尽快要个孩子吧。”
闵廷:“……”
直接掐断电话。
从医院出来,闵廷的车在门口被一辆临时停下的津牌车挡住,司机踩刹车,等着前面的津牌车往前开。
康丽正在输入导航,母亲还未脱离危险期,她连着几天没睡好,脑子有点混沌,忘记去时建钦老房子的路怎么走,只能靠导航。
等输好,她才从倒车镜里看到后面被她挡住的车,对方没鸣喇叭催促。
她探出车外,抱歉道:“不好意思啊。”
赶紧踩油门走人。
她上次去老房子还是婆婆走的时候,转眼八年过去。
时建钦明天有一场主题分会,今天不用过去,早上六点半就起来收拾房子,每个房间都彻底打扫了一遍,窗帘也拆下来清洗过,正在阳台晾晒。
康丽到的时候,大门半敞,她直接推门而入。
时建钦在整理书房,她在楼下给他带了早点上来,“你先吃早饭,吃完我帮着你一起整理。”
“妈怎么样了?”时建钦问。
康丽:“估计还得在ICU待几天。”
她自己也没吃早饭,把豆浆倒碗里,就着油条吃起来,问丈夫:“你哪天回去?”
时建钦洗了手坐下来:“下周回。”
“待这么久?”
“嗯。”
时建钦无意隐瞒:“我等赵莫茵回来,她在国外出差,下周回。秒秒结婚,我们总得碰个面商量一下。”
康丽点点头:“孩子结婚是大事。”
其他没再多说。
时建钦上次跟赵莫茵碰面还是母亲病重,在病房遇到,两个孩子是父母带大,赵莫茵定时去看孩子,她跟他父母相处的时间,比他与父母要多得多。
他道:“和赵莫茵见面商量秒秒的嫁妆,再把温礼的婚房一起定下来。”
兄妹俩互相陪伴长大,彼此依赖,女儿租房子都要紧挨着哥哥。
听前妻说,女儿女婿的婚房在那个小区的九栋,前妻决定在十栋或是十一栋买两套,这样女儿哪天跟女婿闹矛盾,回自己房子走两步就到,平常去时温礼那里也方便。
◎被他围在身前◎
中午的时候,闵稀给哥哥发了消息:想吃糖炒栗子,送到我公司(龇牙)(开心)(转圈)
闵廷正打算午休,脱了手表还没放下,妹妹的消息进来。
每次想吃东西,她后缀的表情包比时秒和时温礼聊天时的表情包还要丰富。
闵廷:两点钟左右给你送到。
他把手表又套回手腕,卡扣时多看了一眼表盘,昨晚纸团丢到手表上,表盘上沾了一点。
走前,他交代秘书,下午不再回公司,有事发邮件。
秘书谨记:“好的闵总。”
老板特意强调发邮件汇报,那就是提醒他们别再电话打扰他,无论多重要的事。
闵廷拿上西装离开,到了电梯里想起妹妹是让他送到公司去。
闵廷:你今天还去上班?
闵稀:肚子不疼了,没不舒服的地方,在家无聊不如来公司。
闵廷:别累着。
闵稀:有糖炒栗子吃就不会累(龇牙)(龇牙)
闵廷:先说好,吃栗子就好好吃,别东扯西扯。
闵稀借故忙,没爱搭理哥哥。
司机知道闵稀最爱吃哪家糖炒栗子,从公司出来,宾利车右转并入车流。
闵廷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夜里没睡好。
每次时秒在他旁边睡,他都睡不好。
她不在家,他睡得也一般。
那家糖炒栗子店在胡同里,司机找地方停好车,从后视镜看后座,老板睡着了,他转脸喊人:“闵总,到了。”
如果是给闵稀买吃的,老板睡着也能直接叫醒,其他情况,他会斟酌再定。
闵廷并未睡着,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车停下来。
他穿上西装下车,今天阳光和煦,驱散了前阵子冷空气带来的寒意。
他年年都要在这家店买栗子,老板记得他。
“又来给妹妹买栗子呢。”这会儿没人排队,老板热情招呼道。
闵廷淡笑着颔首:“对,老样子。”
“好咧。”
老板在这里卖栗子卖糖葫芦二十多年,看着这对兄妹长大,而他自己也从当年的三十来岁即将步入老年。
闵廷买好栗子,让司机开去闵稀公司附近的一家室外咖啡馆,到了后把定位发给妹妹。
闵稀喜出望外:你有时间陪我喝下午茶?
闵廷:嗯,陪你晒晒太阳。你平时晒太阳吗?
闵稀:“……”
闵稀:也晒。
闵廷瞧了眼那个“也”,没有底气的一个字。
他没戳穿:快点过来吧。
闵稀的公司离咖啡馆不远,五六分钟的车程,闵廷点好咖啡,她人赶到。
咖啡馆门前有棵百年银杏树,这个季节满树染上金黄,地上也落了一层银杏叶。
闵廷选了一张阳光能直照的桌子,他自己点了一杯浓缩,给妹妹要了一杯杏仁牛奶。
“等我卸了货,我一定要多喝几杯咖啡,馋死我了。”
闵廷望着妹妹,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卸货是生孩子。
“哥你下午不忙啊?”
“明天再忙,五点钟去接时秒。”
“晚上有约会?”
“去我岳父那边吃饭。”
“哦~”
闵廷打开糖炒栗子袋,还热乎着,给妹妹剥栗子。
闵稀握着牛奶杯,人懒懒地往椅子里一靠,没两分钟的功夫,后背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暖洋洋。
她本来想八卦一下哥哥是否要把生孩子提上日程,但想到哥哥专门挤出时间陪她晒太阳,担心她夜里再被孩子闹腾到医院,想问的那些话,就着温热的杏仁牛奶咽了下去。
她眯上眼,在银杏树底下享受日光浴。
闵廷剥好栗子放妹妹手里,闵稀眼都没睁,直接送嘴里。
他上次陪妹妹在咖啡馆喝咖啡还是在巴黎,当时妹妹决定和傅言洲离婚,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在那边陪了妹妹两个多月,远程处理集团事务。
每天傍晚,他走路接她下班,遇到大雪天,兄妹两人在回家路上会到街边咖啡店喝杯咖啡再回去。
那段时间里,妹妹离婚,父母三十年的婚姻关系也降到冰点,那时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有结婚的一天。
闵稀喝完一杯牛奶,吃了十几个栗子,靠回躺椅里睡觉。
闵廷去车里拿了一条妹妹常盖的毛毯给她,“别着凉。”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时秒应该喜欢这个口感。
闵廷:明天还去会场吗?
时秒正拿着手机拍大屏上的内容,当即就回他:明天医药相关的专题多,有两个心外专题,不过以我目前的水平,过去也听不懂,不来了,在家歇一天。
闵廷:明天下午带你喝杯咖啡。
时秒:是去娄维锡的四合院吗?我正好去看看他,看他抽没抽烟。
闵廷:不是,另一个地方,一家户外咖啡馆。
时秒:好。
明天算是两人的第二次约会。
闵廷:忙吧,一会儿我去接你。
手机搁桌上,闵廷把糖炒栗子纸袋折好。
闵稀从两点一刻睡到三点,后脑勺和后背被晒得滚烫。
她坐直,轻轻舒展腰身,从包里拿出水杯喝了点温水,许久没像今天这么放松过。
这是她躺过最舒服的咖啡馆躺椅,以后要让傅言洲常带她来晒太阳。
“哥,我回去了,项目书还要再完善。”闵稀问哥哥,“你是再坐会儿,还是现在就去接嫂子?”
闵廷:“我去买钢笔。”
“钢笔?”
“嗯,给时秒用。”
闵廷指指剩下的糖炒栗子,他不吃栗子,妹妹也不吃放久的栗子,“你带回去给傅言洲吃,别浪费。”
“……”
闵稀只好塞到包里,否则哥哥又会说,剩的怎么了,还对不起他?
和妹妹在咖啡馆分开,闵廷去了附近的钢笔专卖店,周肃晋推荐的几个型号钢笔来自不同品牌,他去了三个地方才买齐,正好赶上去接时秒。
太阳快落山,凉意随着暗下去的天色慢慢聚拢。
老房子里,时建钦关上阳台通风的两扇窗户,取下晾干的窗帘,逐个房间悬挂上去。
厨房的排骨香从玻璃门缝钻出来,浓浓的香气四溢。
康丽烧了几道半成品荤菜,时建钦会做的菜有限,招待头一回上门的女婿略显怠慢,她帮着做了几道。
关掉油烟机,厨房突然安静下来,她摘下围裙打算回去。
西向客厅,落日的余晖透过窗铺洒进来,落了几道在沙发上。
康丽捞起沙发上的包,被太阳照得暖烘烘,她拿出卡夹里的一张卡,搁在茶几时建钦的手机旁。
早饭间,时建钦说起给时秒准备嫁妆,再顺便把时温礼的婚房定下来。给孩子准备嫁妆是应该的,但她没想到还要给时温礼买套房子。
当时她“嗯”了声,没再搭腔。
一天下来,家里被沉闷笼罩。
原配夫妻的家庭,为买车买房都能吵得不可开交,何况他们这样的半路夫妻。
他们兄妹都有房子,这套老房子是公婆越过时建钦直接留给了孙子孙女,当初为了他们两兄妹上最好的中学,赵莫茵联系时建钦,又买了一套学区房。
两套房子,时建钦说他们兄妹俩每人一套。
这些事,她从不掺和。
谁知,赵莫茵又提出要买房子,还是在北城最好的小区之一买。
即便赵莫茵说买房子自己出大头,可剩下的房款也要把时建钦的积蓄掏空。
时建钦乐意掏个钱,她心里清楚,不然他不会等着赵莫茵出差回来。
早上那碗豆浆她只喝了半碗,油条她是好不容易吃完整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