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名by梦筱二
梦筱二  发于:2025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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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思文不想计较,全当她是因为担心爷爷的手术才心情不好。
她洗了青提,坐下来自己吃。
邵思璇锁屏手机,看向堂姐:“让医院把爷爷的管床医生换了,换个水平高的来负责。”
邵思文细细嚼着青提,两人在对视中互相审视。
爷爷的管床医生是时秒,现在提出来换的话,多让人家难堪,一个管床医生而已,又不是主治医生。
她好声好气:“管床医生本来就是年轻小医生,主任级别的哪有时间管床,开刀都开不过来。”
邵思璇似笑非笑:“也对,刚刚跟人家有说有笑吃饭,转头就把人家换掉,是有点难为情。”
邵思文终于知道堂妹为何阴阳怪气,是看到他们四人同桌吃饭。
“你去食堂了?”
邵思璇没搭腔,神情默认。
爷爷说姐夫有事要回公司,她想着堂姐一个人吃饭没人说话,下去陪陪。谁知,自作多情了。
堂妹对闵廷意见很深,邵思文理解。
“思璇,如果是时秒插足了你们,我头一个找她算账。问题是,时秒她没做错什么呀。”
她尽量宽慰堂妹,“再说,你和闵廷你们俩都没正式相亲,追你的人那么多,别老拿他给自己添堵。”
邵思璇自嘲笑了声:“是我想给自己添堵吗?”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两家有联姻的打算,结果他呢?”
“他不想相亲不要紧,我也没要嫁给他,他非要在这个时候领证?偏偏还是找一个不认识的人闪婚,哪怕他娶个喜欢的人呢。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让我难堪吗!”
邵思文:“他应该也是无心的。可能就是正好在那个时候遇到了时秒,家里人又催婚催得紧,他觉得时秒合适,两人就结了。”
她顿了顿,“就像我和你姐夫。”
“你还真会替闵廷找借口!”话不投机半句多,邵思璇起身去了病房外。
楼下值班室,时秒从冰箱拿了瓶饮料给闵廷。
闵廷接过来,拧开瓶盖又把饮料给她。
时秒:“…是给你喝的。”
闵廷:“谢谢。”他仰头喝了一口。
闵稀每次喝汽水都找他开瓶盖,久而久之,形成了条件反射。
咽下饮料,他直接问道:“两周见一面,是不是有点少了?”
他靠在她的书桌上,而她坐着,说话需要仰头看他。
时秒由着本心:“是有点少。”
如果是好朋友的话,这个约饭频率刚好。
但他们是夫妻,总不能过成朋友的样子,她还是想多见见面的。
闵廷歉意道:“以后有空我就过来。”
时秒看着他,没应声,但点点头。
突然一室的安静。
还好,窗户开着,楼下的嘈杂声不断。
安静又热闹。
“婚礼想要什么风格的?”闵廷打破沉默。
时秒靠在椅子里,认真想了想,丝毫没有头绪。
“等我问问我哥。”
“……”
闵廷词穷,只好继续喝饮料。
婚礼是为了她才办,她高兴就好,他拿下饮料瓶,回她:“行。”
两个人面对着面,突然又没什么话可说。
时秒起身,去冰箱里拿苹果,问他:“你吃不吃苹果?”
“不吃,我喝饮料。”
时秒只拿了一个苹果,洗干净后直接咬了一口。
闵廷盯着她苹果看,还不等他说话,她手机响了。
是值班手机,时秒旋即接听:“好,我马上来。”
她把咬了一口的苹果往桌上一放,“小儿心外那边找我借床位,我去一下。”
她捞起白大褂,匆匆忙忙离开。
在“同心合力”公益手术开始前,主任就交代过她,配合小儿心外那边。
早就有所准备,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床位协调好。
等她忙完回值班室,闵廷正在穿西装。
“你要回去了?”
“嗯。晚上还有个视频会。”他不忘叮嘱,“苹果别忘了吃。”
“好。”吃的她不可能忘。
时秒无意扫了一眼桌上,她咬了一口的苹果不见了,桌上多了一个盘子,里面是削了皮切成块的苹果,并且盘子边上放了叉子。
这时门“咔哒”一声从外面拉上,男人离开。

难怪他让她别忘记吃,削皮后苹果放久了会氧化。
顾不上吃,“闵廷!”时秒抄起值班室钥匙揣兜里,快步追出去。
闵廷还没走远,隔着一扇门,隐约听到了她喊他。
值班室的门从外面没法直接推开,他折回来站在门口等着她。
很快,门从里面拉开。
“闵——”后一个字还没喊出口,看见了人。
除了接急诊电话,闵廷鲜少看她这么急匆匆:“怎么了?”
时秒:“我送你下楼。”
他的车就停在住院部楼下,坐电梯一分钟的时间,送来送去没必要。
闵廷干脆道:“不用麻烦。”
如果是以前,他这么说她就不会再送,但这一次,时秒却坚持:“反正我这会儿没事,接下来两个月我会特别忙。”所以珍惜和他见面的时间,哪怕一两分钟。
说着,她拉上门。
她想送,闵廷没再执意拒绝。
到了电梯里,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前几天他听姜院长提过,医院最近在迎三甲复审,心外科是迎检科室。而今年她恰好是心外的住院总,压力多大可想而知。
想到自己,每次集团战略决策,他都要顶着各种压力,那段时间如果闵稀回家吃饭,或是陪他加班,他莫名觉得安心。
她工作上的压力本来可以向时温礼倾诉,不巧,时温礼又进修去了。
还有一件可能会让她不舒心的事,邵思文爷爷在心外科住院,她时不时就要碰见邵思文和叶西存。
很快,电梯到达一楼。
刚走出住院部大门,时秒就看到正对面停车位上,一辆车牌熟悉的黑色越野,通常他自己开车,都是开这辆越野车。
上车前,闵廷对她道:“上去吧,明晚我还过来。”
这句话一说出口,时秒有些空落的心里顿时就有了着落:“明晚你有时间?”
闵廷颔首,其实并不确定明天有没有空,有时会突然来事情,答应了她,再忙他也会来。
他看了看腕表,道:“我回去了,赶着开会。”
时秒挥手:“开车慢点。”
她没急着进去,站在住院部门前的台阶上,目送越野车开走。
闵廷无意间瞥了眼倒车镜,看到镜子里的一道白色身影,还以为她已经进去。
他踩刹车,车窗滑下,他探出去,“时秒。”他让她先进去。
时秒没想到他突然停车,怕耽搁他回去开会,她忙挥挥手,转身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快步进了住院部大楼。
回到值班室,时秒洗手吃苹果,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吃过别人切好的苹果。
水果刀用完后他洗净擦干放回了原处,这把水果刀还是她刚当住院总没几天,母亲送水果给她顺便带过来,她一次没用过。
时秒端着果盘,去了办公室,为了迎检还有很多资料要补,今晚不少同事都在加班,姜洋这位下班既闪的“祖宗”破天荒也没走。
姜洋正埋头补病历,听到“咔嚓”吃东西的声音,忽然抬头,只见时秒居然拿着水果叉在叉一小块一小块切好的苹果。
“哟,削皮了呀,稀罕。”
了解时秒吃苹果从不削皮的老同事也随声附和:“是挺稀罕。”然后打趣道,“我们时总这是要走精致生活路线?不太习惯呀。”
另一同事想起:“哦,时总老公今天过来的。”
众人皆是一脸难怪的表情。
原来不是时秒自己削的果皮。
姜洋:“我说呢。”
他纳闷,闵廷那样对生活极为讲究的一个人,是怎么受得了时秒?
时秒搭一眼就知道姜洋在腹诽她什么,没爱理会他。
手机响了,主任的电话,她放下水果叉接听。
“喂,主任。”
顾昌申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58床坚持要换管床医生,明早交班再说。”
时秒不多问:“好的。”
挂了电话,她继续吃水果,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换管床医生是邵思璇的意思,她越过姜院长,直接找到顾昌申,其他没说,只要求换一个水平好点的管床医生。
没直接说时秒半个字的不好,但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翌日早上,交班时顾昌申把58床调整给另一个医生。
他解释清楚:“不是时医生推脱不想管58床,是家属要求换医生。”至于58床的孙女什么脾气,所有人心知肚明,不必他再重复。
姜洋看不下去:“有些人不能惯着,上次她还骂人来着,骂我和时医生。”
顾昌申不是不护短:“咱们是医生,总不能再骂回去,是不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铁打的医生流水的病人,等出院了你还记得她是谁?心胸大点。”
姜洋很轻地咳了下,清清嗓子道:“我先声明,我心胸小,小时做过房缺手术,不能受气,万一下回我值夜班遇到58床有事,她再骂我,我肯定要骂回去。”
所有人:“……”
时秒侧目,他有过先心病所以才做心外科医生?
顾昌申训斥姜洋:“看你厉害的!行,我给你配个喇叭,让你骂个痛快,争取让院长办公室也听到。”
姜洋摸摸鼻尖。
其他人忍着笑。
姜洋:“我下班脱了白大褂再骂,私人恩怨,这不归医院管了吧。”
终于有人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顾昌申手一指门口,叫他出去反省。
姜洋不吭声了,默默转着手里的签字笔玩。
交过班,顾昌申对姜洋撂下一句:“写份检讨给我,看你以后开会还敢口无遮拦!”
等主任离开,时秒说:“你写完我帮你润色润色。”
姜洋:“……”
确定她不是幸灾乐祸,他说了句,“谢了。”
他想不明白,“邵思璇给我脸色看就算了。”毕竟邵大小姐瞧不上他这点家庭背景,“她不知道你跟闵廷什么关系啊?”不应该呀。
有同事接话:“闵廷谁啊?名字怪熟。”
姜洋:“京和集团老板。”
“哦哦,想起来了。我们时总认识京和老板?”
姜洋觉得没必要隐瞒,早晚都要知道:“闵廷就是时总老公。”
“什么!”
个个不敢置信。
时秒的追求者里不乏二代,但像闵廷这种顶级权贵家庭,普通家庭很难嫁进去。
“都围着干什么呢?”
顾昌申去而复返,所有人瞬间散开来,各忙各的去。
他回来是告知时秒,邵老爷子的手术,不用她上台。他看得出邵思璇对时秒有意见,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让时秒沾边的好。
“你好好准备迎检。”
“好的主任。”
不管床,手术也不需要参与,这样以来她正好不用再与邵思文他们夫妻俩打照面。
时秒今天只有一台手术,下手术两点半。
何文谦发消息问她:也给你订份炒年糕?
时秒:算了,我回去吃泡面。
太饿了,等不到外卖过来。
何文谦:大概多久到办公室,我帮你把面先泡上。
时秒:出电梯了,马上到。
她正在编辑消息,“时秒。”前方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按了发送,时秒抬头,上午她还暗自庆幸,以后不用再打照面,没想到这么快又遇上。
叶西存是过来找顾昌申,没想过能正好遇到她。
“刚下手术?”他问。
“嗯。”
“饭吃了吗?”
“还没,回去就吃。”
叶西存也是刚刚才得知邵思璇把她换了,他没有站在邵思文那边的立场向她道歉。
“换就换了,别放心上。”
没头没尾的一句,不过时秒听得懂,她淡淡一笑:“没什么。我本来就不想管。”换了求之不得,不管床就不用碰面。
她以为叶西存听不懂。
他又怎会听不懂。
叶西存:“快去吃饭吧。”
时秒点点头。
一直等她从电梯间拐过去,叶西存才按电梯上行键。
曾经他们无话不谈,她遇到什么事都会告诉他,然而现在,他们的关系只比陌生人强一点。
时秒回到办公室,何文谦在等自己的炒年糕,科室有给他们订盒饭,被神外那边的同事抢走了,一盒也没留。
“面给你泡好了。”他指指桌上。
“感谢。”他们同事之间经常帮着泡面、热饭。
刚才她在消息里说出电梯了,结果这么久才到,何文谦顺口问道:“去主任那了?”
“没,遇到患者家属,聊了几句。”
时秒开始吃面,有一搭没一搭与师兄闲聊。
何文谦其实也好奇,她是怎么和闵廷成的,闵廷那样的身家怎么也突然闪婚。
好奇归好奇,没打探。
正吃着泡面,姜洋从病房回来,闻到泡面味后他下意识瞄了一眼时秒面桶里的汤,这汤真有那么好喝?下回再吃泡面他也尝尝。
时秒习惯了这人的腹诽,交代他:“抽空找一床的小语再聊聊,这孩子现在有点害怕。”
姜洋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一床所在的那个病房共三张床位,协调给了小儿心外。他知道小语这个患儿,病情比他小时候要严重,但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治愈没问题。
时秒的面吃到一半,手机响了,她看一眼来电显示,是房东罗阿姨,她租房子这几年,罗阿姨几乎没打过电话给她。
她划开接听键:“阿姨您好。”
“你好你好。小时,你不忙吧?”
“什么事您说。”
“是这样的,孩子决定在国外定居,以后我们老两口也要两边跑,北城这边的房子我们打算只留一套自住,其他的都卖掉。你住的那个房子到期后就不租了,这段时间你留意一下其他合适的房子。”
房子十月底到期,还有两个多月时间。
时秒:“好的。”
“还有个事——”罗阿姨本就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子,所以说起来很不好意思,“我想把房子尽快挂中介,周末你有时间吧,我带中介去拍个照片,你看方便吗?”
因为要迎检,时秒不确定自己这周六有没有时间休息,不过她还是爽快答应下来:“方便。”如果那天实在走不开,她再想办法。

◎钥匙放别人那里我不放心◎
时秒刚挂了房东罗阿姨的电话,手机又振动,是闹铃,几个月前设置的重要事情提醒,提醒母亲体检。她担心自己住院总期间事情多忘了这事,早早在日历里设置好。
她关掉闹铃,顺手拨了母亲的电话。
赵莫茵看到是女儿的电话,所有低落一扫而光。
“今天不忙啊?”面对女儿,她声音总是不自觉温柔。
时秒:“刚下手术。”
她挑了一口面送嘴里,无声嗦着。
赵莫茵以为女儿打这通电话是要告诉她婚期,于是静静等着听。
“妈,这几天你别忘了来体验,来之前打我电话。”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赵莫茵每年都差不多这个时候体检,每一次的体验报告时秒都替她收着,对比各项指标,提醒她哪些方面要注意,饮食上又该怎么调理。
对她身体健康上的关心,时秒事无巨细。
“行,我这周抽个空过去。”
体检的事说完,赵莫茵等着女儿告诉她,他们婚礼哪天举办。
时秒:“那我挂了,饭还没吃完。”
“你……”赵莫茵说晚了,对面已经挂断。
是忘了说婚期吗?
应该不是。
巨大的落差再次袭来。
就在两个钟头前,她打电话给邵思文,问问老爷子的病情怎么样,思文说爷爷的精神头还不错,叫她不用挂心——
妈,您好好休息,不用操心我爷爷这边,接下来您又得忙了,时秒跟您说了婚礼哪天吧,等爷爷出院,情况稳定下来,我帮着您一起忙。
这是邵思文的原话。
她当时懵了。
时秒婚礼的日子已经确定下来,她这个当妈的毫不知情,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她当时真想问问邵思文,时秒的婚礼是哪天。
话在嘴边打转,怎么都问不出口。
女儿对她的关心还一如从前,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几乎不再麻烦她,有什么事也不再打扰她,领证没有告诉她,办婚礼依旧是。
赵莫茵放下手机,突然间说不出的疲惫,合上还没看完的文件,从办公桌前起身坐到落地窗边,人靠在沙发里眯上眼歇了歇。
一直等到傍晚,她算着时差给儿子发消息:起来了吧?
时温礼在去医院上班的路上,回母亲:起来了,什么事?
赵莫茵打去电话,问儿子知不知道时秒要办婚礼。
“知道,一月九号。”
原来就她不知道。
赵莫茵看着窗外,酸楚难言。
时温礼半天没听到声音:“喂,妈,是不是信号不好?”
赵莫茵低声道:“秒秒没告诉我。”
时温礼并不意外,替妹妹找了个借口:“最近三甲复审,她们科是迎检科室,可能忙忘了。”
“我也这么劝自己。可是你知道婚礼日期,连邵思文都知道。”赵莫茵不是不想自欺欺人,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没办法再骗下去。
时温礼:“日期刚定下来,可能还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
“今天下午她还专门打给我,提醒我体检。”
时温礼沉默片刻,不再强行解释。
“妈,时秒只是不想麻烦您,别多想。”
赵莫茵难过到无以复加,小事上报喜不报忧就算了,婚姻大事都不愿麻烦她。
“我是你们的妈妈呀,一家人有什么麻烦的。”
时温礼不知该说什么,通话再次陷入沉默。
在他与妹妹的心里,父母再婚后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就不再与他们兄妹俩是一家人了,只当成亲戚走动,但因为有生育之恩,所以感情上又会比亲戚更亲近一点。
仅此而已。
父母离婚那年,妹妹才四岁,那年的年底,母亲就认识了叶怀之,父亲也去了上海。妹妹到底还小,母亲每次去爷爷奶奶家看他们兄妹俩,妹妹就眼泪汪汪,想跟着母亲一起去,去母亲的新家和母亲一起生活。
然而母亲也为难,每次都要哄妹妹很久。
后来等父亲放假回来的时候,父亲走到哪妹妹跟到哪,像个小尾巴。父亲笑,问她在干嘛。妹妹抓着父亲的衣角:爸爸,我想跟你一起去上海。
父亲蹲下来,告诉妹妹,他工作很忙,每天回到家都很晚很晚了,有时还回不去。
妹妹抹着眼泪说:可是我想爸爸,想和爸爸在一起。
父亲沉默了很久,那时候正好是寒假,父亲最后决定带妹妹过去住一段时间。
他其实也想去的,不过父亲没主动提要带他,他就没说出口。
临走那天,妹妹拉着他,哥哥,你也一起去。
他摇摇头,说在家陪爷爷奶奶。
父亲真的很忙,心里只有工作,妹妹又是第一次见继母,不熟悉,她只在上海待了一周,就哭着要回爷爷奶奶家。
那是妹妹第一次去父亲的新家,也是最后一次去。
而他,一次也没去过。
再后来,母亲生了叶烁,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一切都安稳下来,到了假期,母亲会过来接妹妹去她家里住些日子。
母亲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他当然想去,毕竟他也只是个孩子,在看不到父母的日子里,也想他们,但一想到他和妹妹两个人都过去的话,人一多,不知继父高不高兴。
想让妹妹在那里多住几天,于是他只好违着心对母亲说,不想去。
其实妹妹在母亲的新家过得并不开心,但为了能跟母亲多待几天,所有的不开心都放在心里。
随着长大,他和妹妹开始明白,父母只是他们的亲人,不再是一家人,因为父母都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家人。而他们兄妹俩如果过多打扰,会令他们另一半不开心。
慢慢地,他们就习惯了有事彼此商量。
“那你一月九号前能回来吗?”
母亲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
时温礼:“能回去。”
婚礼的日子就是他选的,自然不会选一个他还没回国的时间。
“妈,我到医院了,有空聊。”
“好。”
挂电话前,赵莫茵又叮嘱儿子好好吃早饭。
不管怎么样,总算知道了婚礼是哪天。
等情绪自我消化得差不多,赵莫茵发给女儿:你哥告诉我,说你一月九号办婚礼,那妈妈开始替你准备着。
时秒正在病房,手机振动,她没打开看。
“今天抽没抽烟?”她问病人。
病人:“……没。”
憋了半秒才说出口,一看就是心虚。
病人赶紧转移话题:“时医生,手术中的风险听着挺吓人,我不会下不了手术台吧?”
一旁的姜洋插话:“除非你想跟手术台死磕,赖手术台上不走。”
病人笑:“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时秒没被病人带偏,坚持问道:“今天抽了几根烟?”
病人:“……五,一两根吧。”
他真是怕了时秒,脸一板,她像班主任,而他却像个小学生,明明他都四十岁的人了。
时秒:“烟给我,我帮你先保管。你如果再偷偷抽,手术只能先取消,不是告诉你了你氧分压太低,得戒烟。”
病人不吱声,默默从枕头底下摸出剩下的半包烟。
时秒:“还有打火机。”
病人:“……”
断他后路啊。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打火机,一并给了时秒。
“时医生,我这个打火机很贵的,不是贵的问题,这一款现在市面上买不到了,你可得好好保管。”
打火机的配色并不多见,蓝调时刻的静谧幽蓝色,银边勾勒,通体磨砂质感,时秒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看便价值不菲。
“时医生。”病人喊她一声。
时秒:“你说。”
病人没说话,而是隔着布帘,指了指隔壁床,然后做了一个抽烟的动作。
那意思,隔壁床的也偷偷抽烟。
时秒:“谢谢。”
随后示意姜洋,把隔壁床病人的烟也一块收走。
姜洋:“大哥,以前上学时,向老师打报告的小纸条没少写吧。”
病人哈哈笑:“我能是这样的人么。”
姜洋发现这位姓娄的病人挺有意思,闲得发慌,情绪又特别稳定。
从病房出来,时秒掏出口袋的手机,目光在母亲的对话框上停留了数秒。
时秒:妈,你什么都不用准备,闵廷说他安排。
回到办公室,值班的同事喊她去食堂吃饭。
“你们先去,我还有点事。”
时秒倒了一杯热水坐回电脑前,其实也没有要赶着完成的活,闵廷说今晚要来看她,她等他一起去吃饭。
六点一刻时,闵廷发来消息:没法陪你吃饭了,临时有个会,不确定几点能结束。忙完去看你。
时秒:好,你忙。
但她还是打算等等他。
从六点一刻等到七点二十,他还没来。
她是第一次等他这么久,也只不过才一个小时,他曾等过她六个多小时,应该特别漫长。
担心晚上有急诊手术,没时间再等下去,时秒拿着饭卡下楼。
饭点过去,大多数窗口都打烊,她点了份小馄饨。
与此同时,在来医院的路上,闵廷接到了商韫的电话。
本来今晚约好饭局,为投资盛时科技再碰个面,这一轮投资,京和集团领投,商韫和其他几人跟投,今晚碰面主要是探讨一下风控这方面。
结果就在快下班时,闵廷项目上有个紧急会议,他们一帮人只好等他。
“你几点到?”商韫问。
闵廷:“你们先吃,我去趟医院。”
商韫一听他要去医院,不抱希望了:“你约会你还赶得过来?”
闵廷道:“不影响。”
他们之间算不上约会,不像其他人那样要谈情说爱,只是见一面陪陪她,顺便两人增加一点了解,不至于每次见面的前几分钟里像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电话里,他听到商韫开门,然后又关上包厢门的声音。
商韫出了包厢,走到四合院的荷塘边没人的地方,点了支烟才吱声。
“他们都问我,那天我在叶西存婚礼上说你因为一个吻,让时秒负责是怎么回事。”
闵廷问:“你是怎么说的?”
“这不还没说么。”商韫徐徐吐出烟雾,“你如果没意见,我就说你死乞白赖赖着时秒。你如果有意见,我就实话实说,说你压根就不记得时秒。”
闵廷若有考量:“别说我不记得她了。”
但至于死乞白赖,他还做不来这样的事,“你除了死乞白赖,是不是就不会其他成语?”
商韫笑:“从小学习就不好,那有什么办法。”他是记仇的人,谁让闵廷看不见他发在群里的寻物启事,他是真找打火机找了半年。
还好听了傅言洲的建议,找到时秒要回来。
“行,不耽误你约会了。”
荷塘里,锦鲤在嬉戏。
挂电话前,他突然惦记起这些锦鲤的主人娄维锡,“诶对了,老娄最近忙什么呢,我今天打了他两遍电话他都关机。”
闵廷:“不清楚,他也没联系我。”
通话结束,车停在了住院部楼下。
天已黑,弦月高挂。
闵廷刚要推车门,看到了即将踏上台阶的那道身影。
“时秒。”身后有人喊她。
时秒迅速转头寻找,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从宾利车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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