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怎么又回到京城了?听我一句劝,明日就回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乔棣棠不解:“嫂嫂何故说这样的话?”
程淑怡看向乔棣棠,道:“京城如今不太平,自打年前诚王代太子参加了祭祀,太子那边就不平静了。他私下联络了许多朝臣,逼着大家站队。”
乔棣棠没想到京城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想到本该降爵的泰平伯府保住了爵位,乔棣棠道:“父亲依附于太子了?”
程淑怡点了点头。
乔棣棠刚想说什么,又想到了刚刚唐氏和乔月楠的态度,道:“唐家也依附太子了?”
程淑怡:“妹妹猜的没错。唐家先依附于太子,故而父亲将母亲和二妹妹放了出来。后来太子以保住爵位之事拉拢父亲,父亲同意了。”
乔棣棠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年前泰平伯给她写了几封信催她回京,过了年就不再理会她了,原来是有了更大的靠山,不需要她了。
程淑怡握住了乔棣棠的手,道:“妹妹,我知道你喜欢诚王。太子本就因为诚王代其参加祭祀一事对其不满,处处针对他。你不如先回云城躲一躲,免得被太子的人对付。”
看着程淑怡眼底的担忧,乔棣棠道:“嫂嫂放心,我和诚王之间没有任何私情,这件事我能处理好的。”
程淑怡松了一口气。
不过,既然和诚王没有私情,那她这次为何回到京城来?
“那你此次回京……”
乔棣棠:“有些别的事情要办。”
程淑怡:“嗯。”
乔棣棠突然问了一句:“兄长也站在太子那边吗?”
程淑怡顿时一怔。
乔棣棠:“看来兄长选了诚王。”
程淑怡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乔棣棠:
“嫂嫂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您也不用为我担心。”
程淑怡:“那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乔棣棠:“嫂嫂慢走。”
程淑怡走后,乔棣棠坐在窗边静静思考了许久。忽然,一阵雷声响起。
乔棣棠抬眸看向天边。
乌云滚滚,山雨欲来。
她没想到京城如今已经是这样子了,太子竟然这般急切,将手伸到了朝臣这里。如今的京城危机四伏。她所谋之事怕是要从长计议了。
“青儿,你去打听一下最近几个月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是,姑娘。”
不多时,雨落下来了。
春雨贵如油,一场雨后,今年的庄稼有福了。
晚上,正院那边来人说泰平伯回来,请她去安寿堂用晚饭。
此举令乔棣棠颇为意外。
泰平伯就是个唯利是图之人,如今自己对他没了可利用之处,他怎么还会来搭理她,想来应该是有目的的。
这顿饭怕是会不太平。
乔棣棠:“见过祖母,父亲。”
老夫人:“好孩子,几个月不见你都瘦了,快过来让祖母瞧一瞧。”
乔棣棠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朝着老夫人走去。
老夫人:“瘦了不少,多吃些。”
乔棣棠:“多谢祖母关心。”
泰平伯:“你以后好好在京城待着,莫要再回那穷乡僻壤的江南了。”
乔棣棠心中的疑惑更甚,不过面上还是应下了:“女儿记住了。”
她眼角余光瞥向唐氏和乔月楠,二人脸上皆是一副不满的模样。
唐氏:“老爷,姐姐还在江南呢,棣棠得回去照顾姐姐,您就不要多留她了。”
话音刚落,泰平伯的目光看了过来,那目光颇为凌厉。
唐氏顿时闭嘴不言。
泰平伯:“棣棠是我泰平伯府的嫡长女,任何人都不能越过她去。”
乔月楠一脸愤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去了。
很快厨房的人将晚饭端上来了,众人开始用晚饭。
乔棣棠实在是看不懂泰平伯的心思。之前他想利用自己的亲事保住伯爵府的爵位,如今伯爵府的爵位已经保住了,他应该不需要她了才对。况且,他如今依附于太子,而她明面上和诚王有私情,他更应该避嫌才对,怎会对自己这般好。难不成他又想利用自己的亲事做些什么事?
唐氏被丈夫批评了心情自然也不好。
乔月楠本就恨极了乔棣棠,原想看她笑话的,如今看不成她的笑话自己却成了笑话,自然也不开心。
大家各有心思,这顿饭吃的五味杂陈。
饭后,泰平伯将乔棣棠叫去了书房。
泰平伯问了几句乔棣棠的近况。
乔棣棠一板一眼回答。
父女二人本就没什么感情,简短几句之后就无话可说,书房安静的有几分诡异。
短暂的沉默过后,泰平伯不再伪装成关心女儿的好父亲,直奔主题:“年前诚王问了你几次,年后也曾提及你,可见对你用情至深,你也莫要拿乔,好好与诚王相处。不过,别太明目张胆,隐秘些。”
乔棣棠抬眸看向泰平伯,她突然明白泰平伯的打算了。
他这是同时讨好太子和诚王,两边下注?
看来泰平伯也没那么相信太子能成事啊。
泰平伯见女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有几分心虚,道:“你看我作甚?没听懂我的话吗,还是不想答应?”
乔棣棠佯装没懂泰平伯的意思,眨了眨眼,问道:“为何要隐秘啊?我和诚王殿下男未婚女未嫁,本可光明正大的接触。”
见女儿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泰平伯皱眉:“愚蠢的东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光明正大和诚王交往,你想害死全家吗?”
乔棣棠心里对泰平伯的做法甚是鄙夷,但脸上还是懵懂:“什么时候啊,女儿不懂。”
泰平伯看着女儿愚蠢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问那么多为什么,总之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真当她什么都不懂吗?乔棣棠偏偏不想让泰平伯如意,继续道:“既然接触诚王会害死全家,那女儿不理会诚王不就好了。”
泰平伯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可是诚王,怎么能不理会!”
瞧着泰平伯气得快要跳脚的模样,乔棣棠实在是觉得恶心,她这个生父真是虚伪到了极点,自私到了极点。她懒得再看他表演,垂眸道:“知道了,父亲。”
见女儿答应下来,泰平伯挥了挥手:“记住就好,退下吧。”
出了书房没多久,乔棣棠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乔知礼。
“兄长。”
乔知礼瞥了一眼书房的方向,道:“我送你回去。”
乔棣棠:“多谢兄长。”
两个人朝着梧桐院走去,路上,乔知礼问:“父亲没为难你吧?”
乔棣棠:“父亲怎么会为难我呢?”
乔知礼不解,他盯着妹妹的脸色看了许久,又问了一遍:“当真没有?”
乔棣棠:“兄长觉得父亲为何要为难我?是因为诚王吗?”
乔知礼点头。
乔棣棠:“兄长还是不够了解父亲啊,父亲不仅没有因为诚王为难我,反倒是因为这件事对我态度极好,还交代我好好跟诚王相处呢。”
乔知礼先是一怔,很快明白过来了,他的脸色冷了下来。
“你莫要听父亲的话,不要去接触诚王,赶紧离开京城。”
乔棣棠:“为何?”
乔知礼:“太子成为储君多年,并非诚王可比的,若被太子知晓此事,难免会对付妹妹。”
乔棣棠:“兄长既然看得这般清楚,又为何要背着父亲投靠诚王呢?”
乔知礼张了张口,没有回答。
乔棣棠:“兄长投靠诚王的事父亲未必不知道。”
乔知礼抿了抿唇。
乔棣棠自嘲道:“父亲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他这是要用咱们兄妹二人的命来给侯府寻找一条退路啊!太子若失势,父亲可以靠着咱们二人保住侯府,可若是太子得势,侯府固然会发达,咱们兄妹二人的命可未必能保得住。”
乔知礼沉思片刻,坚定道:“明日我就送你回云城。”
乔棣棠拒绝了乔知礼:“我不走。”
乔知礼皱眉:“你听话,母亲年纪大了,需要你在身边照顾。”
听乔知礼提及母亲,乔棣棠眼眸微动,所以,兄长还是关心母亲的。
“母亲有弟弟在身边。”
乔知礼:“他还小,担不起事。”
乔棣棠没再顺着乔知礼的话往下说,而是道:“若人人都像我这般逃避,诚王必输无疑。”
乔知礼:“你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白白送了性命。”
乔棣棠:“兄长又怎知我帮不上忙?你忘了邹禹奇的案子了?”
乔知礼沉默了。
乔棣棠:“有那件事在我早已和太子站在了对立面,即便我逃到天涯海角,太子也不会放过我的。太子如今没收拾我那是因为我无足轻重,他没空理会我。等太子成了事,我齐家的生意怕是没法做了。倒不如主动出击。”
乔知礼:“可是,你的安危……”
乔棣棠:“兄长莫要担心,我手里有人,当初调查邹禹奇的案子那么凶险都没能伤我半分,如今也不会的。”
看着眼前的妹妹,乔知礼想到了年前的种种事,他发现自己对妹妹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妹妹似乎不像他想像中那么柔弱,也比他想像中更有主意。
“以后行事小心些。”
乔棣棠:“知道了。”
过了数日,郑国公府举办寿宴。郑国公和皇上一同长大,年少时是皇上的伴读,二人的关系极好。皇上时常留郑国公在宫里用膳。郑国公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位皇子走得近,他对太子有着对储君的敬重,对诚王有对皇子的尊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私交。
这次国公夫人六十寿辰,听闻几位皇子都会前往。
泰平伯府收到了帖子,乔棣棠跟随唐氏前往,同行之人还有乔月楠。
泰平伯容貌极好,生的几个孩子长相也随他,乔月楠的长相在京城中数一数二,然而,乔棣棠长得比她更好看。有乔棣棠在,众人的目光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乔月楠不想乔棣棠跟着她们一同去,可父亲不同意。她只好将不满压在心底。
等上了马车,她终于忍不住发泄出来。
“乔棣棠,识相的话你赶紧下车。”
乔棣棠闭目养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乔月楠更气了,又道:“这次太子也会去的,你得罪了太子,别连累我和母亲。”
唐氏像是没听到女儿的话,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乔棣棠倏地睁开了眼,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哦~原来二妹妹是怕被我连累啊!你若这么说的话——”说到这里乔棣棠故意顿了顿,“那我更应该去了,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是被太子责罚,二妹妹也该一起才是,这才显得咱们姐妹情深。”
乔月楠气得脸都红了,唐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乔月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咱们伯爵府要被你害死了!若不是外公,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
乔棣棠:“我这才知道原来泰平伯府是靠唐家保住的,不过,二十多年前泰平伯府要降爵时,不知唐家那时在哪里呀?”
见姐妹二人要牵扯旧事,唐氏终于出声制止了。
“好了,不要再吵了,国公府马上就要到了,棣棠,你们姐妹二人代表的是咱们伯爵府的脸面,出门在外莫要这般和你妹妹计较,免得让人看了咱们伯爵府的笑话。”
这是在怪她?乔棣棠可不想忍这个气。
“二妹妹若不过来找茬,我是不会跟她说一句话的。不过有句话夫人说的不对,当初父亲宠妾灭妻之时京城人早就看够伯爵府的笑话了。”
唐氏的脸色骤然变了。
乔月楠用手指着乔棣棠,气得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
恰好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乔棣棠对着唐氏和乔月楠笑了笑,掀开帘子下去了。
外面的空气果然新鲜,走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再跟这母女二人同坐一辆马车了。
“青儿,一会儿让人给齐家传个信,安排一辆马车。”
“是,姑娘。”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诚王:“刚刚得到消息太子已经到了,看来他还是想拉拢郑国公。”
顾闲庭:“太子这些年一直在拉拢文臣,对武将多有忽视。无论是各位大将军还是兵部的官员都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他,他只能打郑国公的主意,试图通过郑国公来影响诸位武将。”
诚王摇了摇扇子:“其实太子什么都不用做,他本就是储君,朝堂中大半人是支持正统的,待父皇百年之后,这些人自然会归顺他。”
顾闲庭:“太子急了。”
诚王勾了勾唇:“葛御史一死,文臣对太子多有不满,不再像从前那般支持他。他也是自作自受。”
说着,诚王往外面瞥了一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乔姑娘么,她今日竟也来了宴席。”
闻言,顾闲庭微微一怔,顺着诚王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乔棣棠已经下了马车,马车上又下来两个人。
顾闲庭皱了皱眉。
她喜静,极少参加宴席,除非有什么不得不来的理由。她和后母继妹关系极差,怎会和她们一同前来?
难道她今日是为了……
诚王:“子随,自从云城一别你还没见过乔姑娘吧?一会儿见过国公之后你去和乔姑娘好好说说话。”
见顾闲庭垂眸不语,诚王唤了他一声:“子随?”
顾闲庭:“嗯。”
看着乔棣棠离去的背影,乔月楠一脸恨意。
若不是因为乔棣棠父亲根本不会将她关起来,都是乔棣棠害的她,京城的贵女们没少在背后笑话她。
她定要找个机会报复回去。
“见过姑母,表妹。”
唐锦颂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唐氏脸上扬起了笑容:“颂哥儿,你也来了。”
唐锦颂:“侄儿刚到。”
唐氏:“你爹娘可来了?”
唐锦颂:“都过来了。”
唐氏:“嗯,一会儿我得好好和大哥大嫂聊一聊。”
看着唐锦颂,乔月楠眼珠子转了转。
乔棣棠并不爱参加这样的宴席,然而这样的宴席却能快速让她了解京城当下的动态,也能从中知道许多在外面打听不到的信息。
因为邹禹奇的事情,乔棣棠如今在京城可是有名得很,来来往往的贵女看到她多少要在背后议论几句。乔棣棠只当做没听到,和各位贵女热情打着招呼。探听着各个府上的信息,适时再宣传一下齐家铺子里新上的一些布匹和衣裳。她笑容灿烂,待人热情,又处处捧着对方,很快大家就和她打成一片。
乔棣棠正想继续打探消息,这时有婢女来到她身边,低声道:“乔姑娘,有位大人邀您去小花园一叙。”
乔棣棠心想:又来!
她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乔月楠的手段未免太老套了些。
“抱歉,我和顾家妹妹有要事相商,抽不开身。”
婢女:“那位大人说带来了云城甄家的糕点,乔姑娘一定会喜欢。”
云城……甄家……
难道是……
乔棣棠:“我来京城大半个月了,许久没吃甄家的糕点,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想念的。顾家妹妹,我去去就回,一会儿再跟你说话。”
顾玉萱:“好。”
婢女:“乔姑娘请随奴婢来。”
乔棣棠站起身随着婢女朝着小花园走去。
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一个偏僻的小花园,婢女朝着乔棣棠福了福身,离开了此处。
乔棣棠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一个人影,正当她以为自己被戏耍了准备离开时,一转身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男子一袭玄色华服,容貌俊美,身形高大,本应是京城贵女们争相爱慕的对象,可惜面容冷了些,眼神又十分凌厉,气势极盛,让人不敢靠近。
乔棣棠被吓到了,后退两步,轻轻抚了抚胸口。
“顾大人。”
顾闲庭一开口就是能噎死人的话:“乔姑娘吃过亏竟然还这般不警惕。”
乔棣棠张口就想怼回去,只是眼下有求于人,只好忍了。她抿了抿唇,道:“劳烦顾大人挂心,正是因为猜到是顾大人我才过来的。”
顾闲庭盯着乔棣棠看了片刻,道:“乔姑娘,京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尽快离去吧。”
乔棣棠眼眸微动,眼底流露出来惊诧。
她原以为顾闲庭是想告诉她杀害父亲的真凶是谁,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一句劝告。
顾闲庭屡次三番这般态度,她是真的生气了。
“顾大人,您是不是记错了,我不仅是齐家的家主,我还是泰平伯府的嫡长女。为何旁人来得,我却来不得?”
顾闲庭眉头皱了皱,道:“乔姑娘当真看不出来泰平伯是在利用你吗?”
乔棣棠:“看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
泰平伯府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重点。
乔棣棠往前走了两步,离顾闲庭近了些,她轻启朱唇,认真地问道:“顾大人,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父亲的死究竟是被何人害死的?”
顾闲庭静静看着乔棣棠,一个字也没说。
停了片刻,乔棣棠知道了他的答案。
“顾大人,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你既然不想告诉我真相当初又为何要给我传递信息引诱我来京城?”
顾闲庭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乔棣棠:“等我真的到京城了,你又劝我回去。难不成顾大人也有个双生兄弟?在云城给我传递信息的是一个,眼下又是另一人?”
她真的很生气。明明是顾闲庭诱导她来的京城,等她来了却又是这样一副态度,耍着她玩儿?
乔棣棠双眼死死盯着顾闲庭,已经准备好不管顾闲庭接下来说什么都要怼他。
不料顾闲庭的态度却骤然温和下来。
“抱歉。”
乔棣棠一时语塞。
顾闲庭:“顾某并非有意引乔姑娘来京城,当初传那句话只是想提醒乔姑娘注意身边人。我没想到乔姑娘这般聪慧猜到了背后还有人。”
乔棣棠:“既然我已经猜到了那你就告诉我。”
顾闲庭顿了顿,道:“乔姑娘,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可以解决的。”
乔棣棠:“你又怎知我解决不了呢?当初罗幕的案子也是难如登天,最终不还是解决了吗?我自有我的办法,顾大人只需告诉我一个答案就行。”
顾闲庭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乔棣棠:“好,顾大人不愿意说就罢了。”
说完,抬步离去。
这世上不是只有顾闲庭会查案子,她也不是非得靠着顾闲庭才能报仇。
乔棣棠朝前走了两步,就在与顾闲庭错身时,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她停下脚步,一双美眸看向顾闲庭。
顾闲庭沉声道:“乔姑娘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什么?还是像从前一样一个一个接近嫌疑人吗?”
听出顾闲庭的话外之音,乔棣棠也冷了脸:“你管我用什么办法,总之和顾大人无关。”
顾闲庭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胸口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堵得难受。
“你不了解他,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你能招惹的。”
果然,她猜到了幕后之人是太子,她是冲着太子来的。只是,她从前的法子或许适合别的男子,却不适合太子。太子手段狠辣,她怕是还没能报仇人就没了。
乔棣棠刚想怼他一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道:“我可以理解为顾大人默认了我的猜测吗?”
顾闲庭脸色很难看。
乔棣棠着实不明白为何顾闲庭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顾大人,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顾闲庭皱眉不语。
乔棣棠:“不然的话,你何故屡次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
顾闲庭神色微变。
乔棣棠:“顾大人未免太关注我了,再这样的话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爱慕我了。”
说着,她晃了晃被顾闲庭握住的手腕。
顾闲庭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合适,他松了松手。
乔棣棠将手腕抽了回来。
这时,一直远远守着的青儿快步走了过来,她看了二人一眼,道:“姑娘,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闻言,乔棣棠瞥了一眼顾闲庭,道:“顾大人,您又将我的谢礼送了回来,您救过我,我欠您一次,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提。”
说罢,离开了小花园。
顾闲庭看着乔棣棠的背影眉头皱得死死的。
走了一段路之后,青儿道:“刚刚二姑娘和唐家少爷又在一处说了些什么话,隐隐提到了您,您小心些。”
乔棣棠:“知道了。”
“乔姐姐。”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乔棣棠转身看向身后,原来是兵部尚书的幼女,龚雨濛。二人曾在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又在齐家的铺子里见过几面。之前母亲告诉过她,兵部尚书龚嗣年曾是外祖父的副将。见龚雨濛喜欢铺子里的布料,她曾给她送过几匹。
龚雨濛眼前一亮,快步走了上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乔棣棠笑了:“龚家妹妹,好久不见。”
龚雨濛:“确实好久不见了,我去过铺子里,掌柜的说姐姐回了云城,没想到姐姐如今回来了。”
乔棣棠简单道:“嗯,云城有些事要处理,我回去了一趟。”
龚雨濛:“那姐姐还走吗?”
乔棣棠:“暂时不会回去。”
龚雨濛笑了:“那太好了,我能去找姐姐玩吗?”
乔棣棠:“好啊。我经常住在齐家别院里,平时也会去铺子里,你若是想找我就去别院。”
龚雨濛:“嗯,好。”
乔棣棠:“你今日和谁一同来的?”
龚雨濛:“我和母亲嫂嫂她们一起来的,母亲去和那些夫人们说话了,我嫌闷就自己出来了。”
乔棣棠:“那咱们一起转转吧。”
龚雨濛:“好。”
两个人朝着一旁人少的地方走去。
乔棣棠:“我听说龚大人前段时间病了,他最近身体如何?”
龚雨濛四下看了看,凑近乔棣棠,低声道:“父亲没病,他装的。”
乔棣棠怔了一下。
龚雨濛:“想必姐姐也知道最近太子背地里有些小动作,父亲是兵部尚书,自然是太子拉拢的对象。父亲不想趟这一滩浑水,故而装病在家。”
乔棣棠点了点头,明白了龚尚书的意思。
“嗯,换季了多病,龚大人年纪大了,有些病也正常。”
龚雨濛笑了。
两人走着走着,拐角处走过来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子,为首的那位约摸三四十岁的样子,脸色有些白,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那一双眼睛却极为犀利,让人不敢直视。
当朝太子!
刑部审邹禹奇的案子时太子也曾到场,乔棣棠见过他,一眼就认出他来了。那日在刑部他脸色就不太好看,她还以为他是在为邹禹奇的事情烦忧,如今看来未必。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害死父亲的人就是太子。
乔棣棠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父亲的仇她一定要报。
龚雨濛见乔棣棠一直盯着太子,抬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两个人退到了边上。
太子本和一旁的人说着话,并未注意到她们二人,直到离得近了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两位姑娘。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乔棣棠的身上。
乔棣棠虽然穿了一件浅色的衣裳,不太打眼,可她容貌艳丽,让人很难忽视。
太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姑娘。
不过,他的目光并未在乔棣棠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又落在了龚雨濛身上。他停下脚步,笑容温和。
“龚姑娘。”
龚雨濛:“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龚姑娘客气了。孤听闻龚尚书最近病了,这几日可好些了?”
龚雨濛:“承蒙太子殿下关心,家父的病好些了。”
太子:“如此孤便放心了,这几日孤公务繁忙,得空了必要去看看龚大人。”
龚雨濛:“太子殿下不必如此客气,父亲说过两日就能去上朝了。”
太子:“那便好,孤在朝堂上等着龚大人。”
说完,太子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乔棣棠的身上。
“这位姑娘是?”
龚雨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乔棣棠握紧了拳,道:“家父泰平伯。”
闻言,太子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乔棣棠了,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声音也冷了几分:“原来是你啊,孤记得你,那日在刑部时你就站在七弟身边。”
邹禹奇的案子就是由这个小姑娘扯出来的,虽然他知道背后是诚王所为,但诚王最近风头极盛,他不好拿诚王撒气,这么一个小姑娘他还是能对付得了的。
乔棣棠心里暗叫糟糕。
她没想到太子竟然这般直白地说出来此事。
可见此人的心胸极为狭窄,毫无容人之量,而且记仇,她今日想要脱身怕是不易。
她心里虽然有些慌乱,但面上还保持着一丝冷静,沉着应答:“能被殿下记住是臣女的福分。”
她得赶紧想想究竟该如何脱身才好。
乔棣棠的脑子迅速转动起来。
泰平伯这个虚伪自私的男人定然不会帮她,她指望不上。齐家是商贾,难以和太子抗衡,也无法帮她,甚至可能会被太子侵占。
母亲之前说若在京城有困难就找兵部尚书龚嗣年,龚嗣年是外祖父的副将,一定会帮她。如今龚尚书称病在家,显然也是在躲太子,怕是不好帮她。
诚王殿下曾承诺有事去找他,他一定会帮助她,可眼下诚王并不在此处,而且诚王还没彻底跟太子决裂,未必会为了她与太子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