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闲庭眼底泛着冷意:“乔姑娘好手段。”
第一次来永宁侯府就勾搭上了永宁侯府的公子。
他刚刚还以为自己误会她了,没想到她只是换了一个人罢了。从前是诚王殿下,后来换成太子殿下,现在又是永宁侯府的少爷了。
还是那位以风流闻名京城的六少爷。
她也真是不挑。
乔棣棠不解其意。
听着不远处的脚步声,顾闲庭脸色微变:“乔姑娘这是连顾某都算计上了?”
有了永宁侯府的少爷不算,还得再加上他?
不就是去换件衣裳么,竟然让婢女来找他,然后再引着人来看他们俩独处。他真是昏了脑袋了,竟然连这般明显的陷阱都没有发现。
乔棣棠:???
他在说什么?她何时算计他了?
很快,乔棣棠看到了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几个人。那些人离得有些远,看不清容貌。不过,瞧着那架势多半是那背后设计她的人来“捉奸”了。她心思转了几道,快速看向顾闲庭,嘴里说道:“顾大人,你快躲起来。”
那些人是来“捉奸”的,若此处只有她一个人她们便无法“捉奸”。她不会被人误会,也不会被人坏了名声。她这名声虽然不太重要,可总不能牵连了无辜。
顾闲庭:……
见顾闲庭不动,乔棣棠催促:“快啊,不然你要被我连累了。”
顾闲庭皱了皱眉,眼底有几分不解。
瞧着那群人越来越近,乔棣棠无奈之下只好将顾闲庭拉到了一旁假山后躲起来。
乔棣棠越过顾闲庭,看向为首的人,轻笑一声。
果然是乔月楠。
她这妹妹当真是愚蠢至极,唐氏那么聪明能隐忍的人竟然生出来这样一个蠢货。
那群人先是去了不远处她换衣裳的屋子,在里面待了片刻,又四处找了找,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任何人。
昭元郡主有几分不耐烦:“乔姑娘,你到底想让我们来看什么。”
乔月楠张着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她那表哥一向风流,不应该轻易就离开,怎么这里既没有乔棣棠也没有唐锦颂。
一旁的贵女也道:“是啊,咱们好端端看着戏被你叫了出来,结果什么都没有。”
“乔姑娘,麻烦你下回说清楚了,也免得咱们白跑一趟。”
昭元郡主正欲离开,忽然看到了地上的一个东西,她快速弯腰捡了起来。
一旁的贵女:“郡主,您丢了什么东西吗?”
昭元郡主眼神闪烁了几下,将东西塞到了自己的袖中,道:“没什么,我看错了,咱们回去吧。”
“好。”
昭元郡主神色复杂地看了乔月楠一眼,带着一众贵女离开了此处。
此处独留乔月楠气得跺脚,嘀嘀咕咕骂着唐锦颂和乔棣棠,过了一会儿才准备离开。
这时,唐锦颂去而复返。
乔月楠发难:“表哥,你干什么去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把握住!”
唐锦颂:“刚刚我被人叫走了。”
乔月楠:“谁啊?”
唐锦颂:“我不知道,那婢女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乔月楠一听就知道表哥是被人故意叫走的,道:“你可真是没长脑子,那人定是骗你的。”
唐锦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四处搜寻了一圈,问:“你大姐姐呢?”
乔月楠没什么好气:“你问我,我问谁啊!要是今日这事儿成了,我也不会再被她欺负了。”
唐锦颂:“她好歹是你长姐,又是泰平伯府的嫡长女,我若真轻薄了她,怕是我爹也饶不了我。”
乔月楠:“大不了你娶了她啊,怕什么?此事有我娘在呢,定然不会闹大了。”
唐锦颂:“这毕竟是在永宁侯府上,闹出来丑闻怕是会得罪侯府。”
乔月楠:“表哥,你何时这般瞻前顾后了?怕不是真的看上乔棣棠那个贱人了吧!”
唐锦颂张了张口没说什么。
乔月楠:“你们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一看到长得好看的姑娘就迈不动腿了!”
说完唐锦颂,乔月楠气得瞪了他一眼离开了。
唐锦颂在原地停留片刻也离开了。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顾闲庭看着放在自己衣袖上的纤纤玉指,有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乔棣棠收回目光,正欲和顾闲庭拉开距离,结果披散在身后的发上的花却缠在了顾闲庭腰间的佩玉上,连带着几根头发也缠上了。
两个人离得很近,呼吸可闻。
顾闲庭眉头皱了一下。
乔棣棠看到他的神情,忙道歉:“对不起顾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顾闲庭没说话,抬手慢慢解着系在佩玉上的花和头发,解了许久都没解开。
乔棣棠实在是没与人这般接触过,有些不习惯,见顾闲庭许久没解开,她道:“我来吧。”
说着,一双嫩白的手就朝着纠缠在一起的头发而去。
顾闲庭的手尚未收回来,两个人的手触碰在一起,然后快速挪开。
两个人顿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
乔棣棠率先道:“抱歉。”
然后开始解头发。见实在是解不开,索性使劲儿一扯,将缠绕在佩玉上的十几根头发都扯断了。
她这举动过于粗鲁,淡定如顾闲庭都被惊到了。
乔棣棠却没什么感觉,她后退一步,大方地整理起凌乱的头发。她头发一向多,断几根也没什么影响。
瞧着顾闲庭在盯着自己看,乔棣棠郑重地对他说道:“不管顾大人相不相信,我今日绝无利用之意。刚刚我的衣裳被人弄脏了,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怕自己会被人算计,于是让青儿去寻诚王殿下。我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怎么是您过来的。”
经过刚刚那一群贵女的谈话,顾闲庭显然也明白自己误会了。
刚刚他看到乔棣棠的婢女匆匆过来,便误以为是来寻他的,问清大致方向,寻找过来。
“王爷当时不在。”
乔棣棠:“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日多谢顾大人过来解救我。”
顾闲庭想到刚刚发生的事,问:“是乔二姑娘算计你?”
乔棣棠:“应该是的,我与旁人无冤无仇,他们不可能在永宁侯夫人的寿宴上算计我。”
顾闲庭:“邹家六少爷为何也在?”
乔棣棠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之前来的是安顺伯府的大少爷,就是刚刚见到的那位唐公子。唐公子走后我便遇到了邹家六少爷。按理说唐公子应该是我家二妹妹安排的人,邹家的……”
如果那个骗了罗幕的人是邹六少爷,这一切倒也说得通,因为他本就是这样一个渣男!
顾闲庭见乔棣棠似乎明白了什么,见她不愿多说,想到刚刚二人在一处的情形,心里一堵,提醒了一句:“乔姑娘,并非人人都是诚王那种正人君子,你好自为之吧。”
乔棣棠不明白为何顾闲庭又冷了脸,他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真诚道谢:“嗯,多谢大人提醒。”
乔棣棠整理了一下衣裳,朝着宴席走去,路上她看到了青儿。
青儿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姑娘,您没事吧?”
乔棣棠:“我没事。”
青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乔棣棠低声问:“来的人怎么是顾大人?”
青儿:“我去的时候王爷不在,顾大人低头看了一眼楼下,见您不在,脸色立马就变了,匆匆离去。我没能追上他,刚刚一直在寻诚王,没能找到,这才赶紧过来了。还好您没事。”
对于顾闲庭的作态乔棣棠十分不解。
不过,这不是她要关心的事情。
“一会儿你去找侯府的下人聊一聊,打听一下府中的六少爷。”
“是。”
很快,乔棣棠回到了席间。
因为得罪了那一众贵女,此刻乔月楠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见乔棣棠安然无恙归来,乔月楠气得不行。
宴席快结束时,有个婢女朝着乔月楠这边走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乔月楠十分激动,她和唐氏说了一声,跟着婢女离开了。
乔棣棠瞥了一眼乔月楠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些诧异,究竟是何事能让乔月楠这般开心。
不过,那婢女好像是昭元郡主身边的吧,她刚刚在厨房那边看到过。
过了没多久乔月楠一脸喜色地回来。她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乔棣棠身上,眼底满是兴奋。
乔棣棠淡淡瞥了她一眼。
又看向了不远处坐在高位上的昭元郡主,恰好此刻昭元郡主看了过来。
看来昭元郡主之所以将乔月楠换过去和自己有关。
乔棣棠自问没有哪里得罪了昭元郡主,不过,刚刚昭元郡主能和乔月楠一起去寻她,看来两个人关系应该不错。既然她们不是一路人,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讨好。
饭后,过了没多久宴席散了。
回去的马车上,青儿说起今日在永宁侯府打听到的事情。
“那位六少爷十分风流,奴婢还没来得及去打听就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据说整个侯府中与他有染的婢女少说也有五六个,那位御史家的小姐曾亲眼见到他与婢女行那苟且之事,当场便气晕过去,回头御史便上门退亲。”
饶是乔棣棠听过不少关于京城公子哥的诸多传闻也被惊到了。
这位六少爷过于放荡了。
“不仅如此,他还时常调戏世家贵女,甚至行了那种事。”
青儿毕竟未出阁,提起来此事脸色越来越红。
乔棣棠也颇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她更好奇后续。事关女子名节,这样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哪家的贵女,此事如何了解的?”
青儿:“府中的婢女说是京城府尹的庶女,两家不知如何协商的,后来传出来说是那姑娘给邹六少下药,主动勾引的邹六少。”
乔棣棠脸色有些难看,又接着问。
“那姑娘如何了?”
青儿抿了抿唇:“死了。”
乔棣棠脸色越发难看了。
青儿:“永宁侯府的人在她房间里翻出来一包药,又有药铺的伙计作证,林姑娘当晚羞愧自尽了。”
震惊之余,乔棣棠觉得此事过于蹊跷。
“你一问关于邹六少的事情,府中的丫鬟就告诉你了吗?”
青儿摇了摇头:“奴婢没问。”
乔棣棠:“没问?”
青儿:“姑娘不是让奴婢去打听关于邹六少和邹七少的事情么,奴婢就打算找个丫鬟问问,结果半路遇到一群丫鬟聚在一起说话,言语中提及了邹六少,奴婢就站在一旁听了一耳朵。奴婢都没开口,别的府中的丫鬟就把奴婢想问的事情问了出来。”
乔棣棠皱眉,又问:“他们也是这般讨论邹七少吗?”
青儿:“那倒没有。那位七少爷一颗心都在昭元郡主身上,为郡主做了许多事。他从不和任何世家女相处,身边也没有通房侍妾。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府外风评都极好,大家提起他都赞不绝口,有些人甚至觉得凭着他的相貌配郡主可惜了。”
乔棣棠:“没人说他的丑事?”
青儿:“没有。”
乔棣棠:“除了这位邹六少,府中的婢女们可有提及别的少爷的丑事?”
青儿仔细想了想,道:“没有。”
乔棣棠沉默不语。
这就奇怪了。
这位邹六少好歹也是永宁侯夫人所出,不管怎么说永宁侯夫人怎么也得顾全儿子的脸面,断然不会任由那些婢女随意说儿子的丑事。
她怎么觉得永宁侯夫人十分厌恶自己这个儿子,甚至有些……恨意。
青儿:“会不会是因为这位六少爷行事太过乖张了,而别的少爷都守礼没做过这般出阁的事情呢?”
这也是一种可能,乔棣棠点了点头。这些都不是重点。
“一会儿回府后你交待阿福去打听一下‘橙园’这个地方。”
那位嬷嬷能拿橙园来威胁邹六少,可见橙园那里有邹六少关心的人或事,就是不知会是什么了。
青儿:“是,姑娘。”
回到府中后,乔棣棠拿出来一张纸在纸上画起人来,很快,邹禹琉的容貌出现在纸上。
这时,青儿从前院回来了。
乔棣棠:“青儿,你明日让人拿着这张纸去杨花巷,问问之前见过那名富商的人,这个人是不是他们见过的那个。”
事关罗幕的安危,她怎么也要再确认一下才能安心。
青儿:“奴婢记住了。”
“对了,让人打听一下京城府尹的履历。”
“是,姑娘。”
乔棣棠将纸上写着的“邹禹琉”三个字圈了出来。
有关邹六少的所有人她都得好好打听打听。
见状,青儿问道:“姑娘,您明日真的要去见这位邹六少吗?”
乔棣棠点头:“嗯,要去见的。”
青儿:“您一个人去奴婢不放心,要不您再找个人陪着您去吧。”
乔棣棠也在思考这件事。
邹禹琉不是个好东西,若她只身一人前去,怕是会出什么意外,最好找个人同她一道去。
究竟要找谁呢……
所有的人选在乔棣棠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她确定了一个人。
“你去问问二哥今日可回了府中。”
青儿:“回了,刚刚奴婢在前院还见着二少爷了。”
乔棣棠看了一眼天色,见还未黑,当即决定:“带上些茶叶,咱们去前院找二哥。”
青儿去箱笼里拿了些云城红茶,随乔棣棠去了前院。
可惜她们运气太差了,到了前院才听说乔知仁刚刚急匆匆出门去了,并不在府中。
乔棣棠:“二哥可说过何时回来?”
仆人:“回大姑娘的话,二少爷没说。”
乔棣棠又问:“二哥明日可要去国子监?”
仆人:“要去的。”
那她等明日下午再来问问吧。
乔棣棠正准备离开,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是乔知礼。
乔棣棠行礼:“见过大哥。”
看着妹妹的神色,乔知礼问:“你找阿仁有事?”
乔棣棠:“一些小事。”
乔知礼顿了顿,道:“你若遇到难事,我可以帮你。”
乔棣棠本想拒绝的,转念一想,已无人可以帮她。她虽不信任乔知礼,但之前在白山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那日他倒是护着她的。
见妹妹不答,乔知礼又道:“阿仁还在读书,能帮你的有限,你可以与我说。”
乔棣棠直视着乔知礼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什么。盯着看了许久,她道:“我听说孙记酒楼的歌舞一绝,我明晚想去看看,兄长能陪着我一起吗?”
乔知礼没料到是这么小的一件事,他什么也没问,当即便点头答应下来。
“好,明日这个时辰你来外院寻我,我陪你一起去。”
乔棣棠:“多谢大哥。”
第32章 试探
回到梧桐院中,青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奴婢瞧着大少爷对您挺上心的,您之前会不会对他有什么误解?”
乔棣棠眼眸微垂,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她才三岁,记不太清事,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并不清楚。只是那种疏离和失望的情绪一直都萦绕在心间。
兄长养在乔老夫人房中,与老太太亲近。既不搭理她,也与母亲不亲。父亲和母亲和离时他选择了留在府中。那日他看向母亲和她的眼神她还能记得清楚。
这些年来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接触,仿佛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谁知道呢。”
青儿见自家姑娘脸色不太好看,她没再多言,默默退下了。
第二日午时前,青儿将京城府尹的履历递到了乔棣棠的手中。
这位京城府尹的履历倒是没什么,他的嫡长子的履历有些奇怪,原只是七品知县,结果三年考核时越了一级晋升为六品的通判,而他晋升的那一年正是庶妹死的时候。
由此可见,府尹那庶出的女儿一命换了兄长的大好前途。
真是讽刺!
乔棣棠眼底一片冰冷。
京城的男子多是如此的,自己没什么本事,靠着祖上的蒙荫度日。等祖上的蒙荫不够用的,又开始打府中女眷的主意,用女眷来换自己的光明前途。
当真让人作呕。
乔棣棠将纸张放在蜡烛上燃烧,又问:“橙园呢?”
青儿:“关于橙园的消息奴婢打听到的并不多,这个地方似乎是永宁侯府的禁忌。奴婢只隐隐打听到那里住的似乎都是永宁侯府一些犯错的姨娘。”
闻言,乔棣棠的手微微一抖。
姨娘……
邹六少……
难道罗幕……
看着自家姑娘眼中的希冀神色,青儿摇了摇头:“奴婢暂未打听出来。”
乔棣棠抿了抿唇,转过头去将剩下的纸烧成灰烬,道:“尽快找出来橙园的位置。”
青儿:“是。”
申正左右,乔棣棠带着青儿来到了外院中。
等乔知礼换好衣裳,兄妹二人坐着马车去了孙记。
马车很快驶离了泰平伯府,朝着热闹繁华的地方走去,外面有买卖东西的叫嚷声,有歌舞杂耍声,还有人们嬉笑谈话的声音……外面热热闹闹的。
再看里面,乔棣棠和乔知礼都沉默着,谁也没开口。
乔棣棠想到了昨日青儿说过的话,又想到今早得知京城府尹府中之事,她瞥向乔知礼。
他若真的关心她……那么父亲想要将她送去王府的事情他知不知道呢?
又是什么态度呢?
毕竟,此事若是成功了,他们家的爵位就算是保住了,乔知礼作为泰平伯府的嫡长子也将会继承伯爵的爵位。
昨晚她想了许多,确切说从那日在白山观见到乔知礼,乔棣棠就开始想这件事了。
乔知礼见妹妹一直在看他,抬眼看向了妹妹,问:“有事?”
乔棣棠:“兄长最近在礼部忙吗?”
乔知礼:“还好。”
乔棣棠:“我听说皇上最近有意要降爵,礼部可有的忙了。”
乔知礼怔了一下。
父亲也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但他的确没听过这个消息。
父亲和妹妹究竟是从何处听说的?
看着乔知礼的反应,乔棣棠道:“兄长竟然没听说吗?”
乔知礼:“礼部的几位大人确实不曾说起此事。”
乔棣棠:“兄长的上司是仪制主事,他这几个月没安排兄长去整理北慕所有的勋爵档案吗?”
乔知礼顿时一惊,顿了顿,道:“确有此事,不过此事是半年前整理的。”
乔棣棠点头:“嗯,那就对了。时隔十多年,想来皇上又要降爵了。这京城怕是不太平了。”
乔知礼看向自家妹妹。
她怎会关心这样的事情?
妹妹似乎和他想的太不一样。
“此事切莫与外人谈论。”
乔棣棠笑着说:“我自然不会,你是我兄长我才与你说的。”
这话说的乔知礼心里十分熨帖。
乔棣棠又突然道:“十几年前皇上就有意降咱们府上的爵位,不知这次会不会降呢。若是降了,这爵位传到兄长手中可就低了一等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乔知礼的眼睛,试图查探出来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乔知礼:“咱们府这些年来对朝廷没有任何建树,这爵位本就是靠着外祖父和母亲才得来的,早就该降了。”
乔棣棠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顿时愣住了。
这真的是乔知礼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若他真的这样想,当年又为何会选择父亲,这些年来又为何从不去见她和母亲?
想到这些事,乔棣棠垂了垂眸,道:“父亲可未必会如兄长一般豁达。从前他靠着外祖父和母亲才渡过难关。不知如今他又想靠谁呢?”
乔知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了。
乔棣棠喃喃道:“难不成父亲要休了唐氏,再娶一个家世上等的姑娘吗?只是,父亲虽容貌上佳,但这年纪也太大了些,人家姑娘可看不上他了。那还能怎么办呢?”
乔知礼刚想说妹妹两句,听到后面这个问题,他顿时沉默了。
是啊,父亲会怎么办呢?
依着父亲的性格,他一定不会甘心的。
乔棣棠接着道:“兄长已经娶妻了,这主意定也打不到兄长的头上。不是兄长又会是谁呢?”
说这句话时乔棣棠一直盯着乔知礼。
面对永宁侯府提出来的条件,京城府尹为了儿子的前程妥协,最终牺牲了庶女的命。乔知礼在面对这种事情时又会做出来什么选择呢?
从乔知礼震惊的神色来看,他似乎并不知情。
这时,马车终于到了孙记酒楼门前,停了下来。
乔棣棠像是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一般,最后说道:“罢了,此事也不是你我需要操心的,咱们还是去酒楼里喝酒看歌舞吧。”
知不知道又能如何呢,等找到罗幕她就会离开京城,也就不会再和乔知礼有什么牵扯。
说着,她掀开帘子,率先下了马车。
乔知礼的脸色却难看极了,手紧紧握成了拳,整个人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黑沉。
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突然要写信给妹妹让她回京了。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亏得当初他以为祖母是因为疼爱他听他的话所以才答应让妹妹回府中来。
所以,祖母也是知情的。
当年父亲利用了母亲还不算完,如今竟然开始利用妹妹了。
乔棣棠等了一会儿见乔知礼一直没下来,扬声询问:“兄长?”
乔知礼整理好情绪,掀开了帘子。
“走吧。”
说着,兄妹二人朝着孙记酒楼走去。
这包房的位置不错,可以将楼下的歌舞尽收眼底。
孙记的歌舞着实不错,表演者舞姿优美,无论是琵琶还是古筝都弹得十分好。只是,这兄妹二人各有心事。一个想着一会儿去三楼如何试探邹禹琉,一个震惊于父亲竟然要牺牲妹妹。二人都无暇欣赏。
乔棣棠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对坐在对面的乔知礼道:“兄长,你慢慢看,我四处逛逛。”
乔知礼:“这里人多,我陪你去吧。”
乔棣棠:“不用,我就在二楼转转。二楼都是达官贵人,很是安全。”
乔知礼仍旧不放心。
乔棣棠:“要不这样吧,若我两刻钟后还未回来,兄长就去寻我可好?”
乔知礼不想让妹妹不高兴,点头答应下来。
乔棣棠带着青儿离开了包房,朝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口走去。
楼梯口有人把守,见到乔棣棠丝毫没阻拦,然而,青儿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乔棣棠:“这是我的贴身丫鬟。”
守卫:“主人说了,只准乔姑娘一人前去。”
乔棣棠想了想,道:“好,青儿,你先回去吧。”
青儿满脸担心,似是想说些什么。
乔棣棠冲着她摇了摇头,给她使了个眼色。
青儿只好将话憋了回去。
乔棣棠独自一人朝着三楼行去。
三楼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越往上去越安静。一楼二楼的嘈杂声渐渐远去,被隔离在身后,三楼的寂静扑面而来。
走到三楼,乔棣棠正想四处转一转瞧一瞧,一个身着黑衣的婢女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姑娘,莫要乱看,这边来。”
乔棣棠收回目光:“好。”
婢女在前面带路,乔棣棠跟在她的身后走着。
三楼和二楼的格局十分相似,然而,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的缘故,整个氛围很是压抑,让人感觉几乎透不过气来。忽然,她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人正坐在那里,手里抱着一把刀。似乎察觉到她看过来了,那人转头看向她,目光凶狠又冰冷。
乔棣棠吓了一跳,心顿时一紧。
婢女冷冷的声音在前面传来:“都说了让你别乱看。”
乔棣棠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婢女在一处房间门前停下,指了指房门上的“寅厅”二字,道:“到了。”
乔棣棠看了一眼婢女,婢女似乎并未有进去的打算,她推开门独自进去了。
她刚踏入房中,房门就被人关上了。
乔棣棠转身看了一眼房门,又转过头来。
这件房间共有两间,里面一间外面一间。屋里的光线并没有比外面亮许多,十分暗沉。屋里到处是从天而落的丝带。整个房间显得十分诡异。
忽然,她看到了一处,眼神立马变了,快步朝着床边走去。
床的两侧分别挂着一个梅花结,结的编织方式和旁人的不同,十分特别。
这是她和罗幕特意研究出来的编织方式。
乔棣棠的手渐渐抖了起来。
幼时,她们二人在一处玩,闲着无聊就开始编梅花结。梅花象征着永恒不变的友谊,为了彰显独特,她们特意改了编织方式。
当时只有她和罗幕在,别人不会知道的。
所以,罗幕是被藏在这里了吗?
听着开门声传来,乔棣棠快速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她抬眸看了过去,来人正是约她之人,永宁侯府的六少爷。
“邹公子。”
因为房门打开,屋里灌进来一丝风,垂落的透明丝绸随风浮动,飘在了乔棣棠眼前,她整个人像是隔着重重纱幕,若隐若现。
邹禹琉看着不远处的朦胧美人,喉结微微滚动。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般绝色,这样的人才能称之为美人啊!
“乔姑娘。”
邹禹琉关上门,抬步朝着乔棣棠走过去。
乔棣棠:“邹公子好厉害,竟然能在孙记三楼定下来位置。我初次来时只能待在一楼,如今和兄长一同前来也只能待在二楼。”
这番话既夸赞了邹禹琉,又点明了她并非独自前来,提醒邹禹琉不要乱来。
邹禹琉笑了:“乔姑娘想来三楼还不简单,以后你拿着我的令牌就可随意出入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