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溪说到这里,抹了下眼睛,自嘲一笑?:“当时真是把我老?泪都感动出来?了。”
周淮琛也笑?。
小姑娘确实很聪明,也很贴心,总是猝不及防直戳人心尖尖儿上的软肉,让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
孟言溪:“说实在话,这事儿上,我没觉得我对不住我妹。我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我对她也是真尽了心。我让她受一时半会儿的罪,阻止了我爸再婚,免了她半辈子的苦。要?说我心里真觉得对不住谁,那也是我爸。”
“我爸心里什么都清楚,他清楚我干了什么,也清楚我那点儿心思?。他要?不是真心心疼我跟我妹,我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跟我妹加起来?才十七岁,我们还?能拿捏得住他?他其?实心里也怕后妈进来?,让我跟我妹受委屈,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没再娶。”
周淮琛认同地点点头。他了解孟时序,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或许曾经犹豫过,但最终对兄妹俩的疼爱还?是占了绝对的上风。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孟言溪忽然?转头看向周淮琛:“你?别?看我跟我爸这样,其?实大多数时候我跟他态度都是一致的,这次也是。我爸今天?的话说得可能还?是有点儿含蓄,我就直说了:周淮琛,你?要?是还?想跟我妹在一块儿,能不能换个安全点儿的工作?别?让她一天?天?提心吊胆。”
孟逐溪知道周淮琛那点儿心思?,他精力旺盛,她家阿姨最近又来?得勤,他肯定不想被打扰,她心照不宣,红着脸说好。结果等她磨磨蹭蹭出门,买了菜带过去?,他人还?没到家。
周淮琛还?在别?墅那边,孟言溪已经离开一会儿了,他独自坐在长椅上。
刚才装修的师傅出去?吃饭,路过这边看到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顺嘴问了句:“房子大概什么时候能装好?”
师傅笑?说:“您合同定的是明年三月,但照您大舅子这样,那可真说不准。周队急着结婚啊?”
周淮琛淡淡笑?了笑?,没吱声。
师傅们很快走过,他又坐了会儿,孟逐溪的电话到了。他这才想起她还?在自己家,连忙起身,一边接她电话,一边大步往车走。
“周淮琛,我菜都买好了,你?人呢?”小姑娘在电话那头娇气地催。
他一把拉开车门,跳上去?,关?门的声音传进手机话筒,孟逐溪一听不干了:“周淮琛,你?不会才上车吧!”
男人低笑?:“没有,路上遇见熟人,聊了两句。抱歉,把我们猪猪饿坏了。”
孟逐溪可敏锐了,总能一耳朵听出来?周淮琛哪句猪猪是亲热,哪句是调侃。比方说现在这个就是调侃,她顿时就生气地喊:“周淮琛!”
周淮琛好脾气答:“嗯。”
看了眼时间,确实晚了,是真怕她饿,又问:“要?不出去?吃?”
孟逐溪其?实不饿,就怕他饿,一大早就奔波了一路呢。想了一下,说:“行啊,去?哪儿?”
“你?定,我都行。”
周淮琛在生活上没她细致,平时也不花心思?在这上面,但孟逐溪跟他讨论的时候他也会上心听,然?后认真给意见。周淮琛开着车,耳朵上挂着耳机,两人就去?哪儿吃饭热情?地讨论了差不多十分钟,最后孟逐溪定了一家泰国菜。周淮琛看了眼地图,过去?要?经过他家,说: “你?在家别?动,我接你?一块儿。”
孟逐溪:“好,一会儿见。”
她要?挂电话,周淮琛喊住她:“别?挂。”
“嗯?”孟逐溪以为他还?有什么事儿要?跟她说,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
周淮琛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方,他认真的样子挺冷的,说出来?的话却是跟他外形完全不符的黏人:“陪我说会儿话。”
孟逐溪忍不住笑?,笑?他,又觉得很甜。
“行啊,说什么?”
她这么问,他一时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随便什么吧,就想听听她声音。虽然?马上就见面了,但还?是一时半会儿都不想放过。
他随口问:“想我吗?”
孟逐溪:“……”要?不还?是挂电话吧。
孟逐溪主动换话题:“你?到哪儿了?”
其?实也快到了,红绿灯路口处,周淮琛将车停在斑马线后,远远地又看到了她当初为了接近他跑去?打工的那家幼儿园。
“幼儿园。”他道。
本城那么多幼儿园,但鬼使神差的,孟逐溪就是知道他说的哪家,“哦”了一声,自然?地说:“那我现在下楼,停车场等你?。”
孟逐溪走到他车位旁,周淮琛正好开着车进来?,时间刚刚好。孟逐溪挂了电话,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周队长有点儿冷漠。
以往这么久没见,他总是一见面就恨不得吃了她,亲得没完没了。今天?却只?是侧着头,单手支在车窗上,安静地看她。
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昧,男人的五官更?显深邃,目光幽深。
“怎么了?”孟逐溪小声问。
周淮琛安静了一瞬,摇头:“没什么,刚才经过那家幼儿园,就忍不住想,你?那时候明明是想接近我,怎么最后就跑到了幼儿园去?打工,连个人影儿都没让我见着。”
孟逐溪:“……”一定要?反复提她的黑历史吗?
无所谓了,反正他都知道了,孟逐溪破罐破摔:“我说过啊,为了让偶遇更?加真实。”
虽然?最后因为过于真实,工作完全占用了她的时间,以至于她根本没空去?偶遇他。
周淮琛伸手过来?牵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不真实也没关?系。”
孟逐溪眨眨眼:“不真实你?肯定就会猜到我是故意在接近你?,讨厌我怎么办?那我们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呀!”
周淮琛安静地凝着她。
车内没开灯,一切都是那么的幽深昏昧。目光、情?绪,连同心脏,也晦涩。
他从前怎么就会那么理所当然?地认为她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他是有礼貌呢?诚然?她确实很有礼貌,但她明明就是更?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他会讨厌她。
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刚刚喜欢上一个男人,却在尝到爱情?的甜蜜之前,就已经在害怕失去?。
周淮琛忽然?扯开安全带,倾过身去?。
孟逐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眼前黑影忽然?落下,她茫然?地睁大眼。
男人闭着眼,温柔地吻上她的眉心。
光线昏沉,她被完全包裹在他的气息里。她听见他疼惜的嗓音,低进尘埃:“怪我,以后都换我来?追你?。”
第74章
孟逐溪安静地抱着他, 好一会儿没说话。有车进来,车灯短暂地刺破地下停车场的昏暗,白光闪过?。
半晌, 她轻道?:“周淮琛,你要是追, 肯定?追不上我。”
“为?什么?”周淮琛问。
孟逐溪手指摸着他的头发,他头发短, 又硬,戳在柔软的指腹, 有种轻微的刺感,又莫名令人上瘾,像什么有意思的游戏, 她摸了会儿他的头发,忽然眨了下眼, 说:“你猜。”
周淮琛:“……”
他惩罚性地去咬她的唇, 她被咬了一口,推着他胸膛躲他, 又被他扣住下巴, 按在座椅上亲了好一会儿。
吃完饭,周淮琛要去医院看陈卓, 孟逐溪跟他一块儿, 路上买了果篮带过?去。
乔绵绵最近身体不好,需要卧床保胎, 没在那儿,病房里就陈卓的母亲和护工在。几人坐一块儿聊天, 周淮琛问陈卓的情况,陈母看了眼病床上的陈卓, 长时?间的昏迷不醒让他看起来没有精神,她的眼底有心疼和苦涩,又弯着唇笑了笑:“专家定?期会诊,还是老?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不过?他还活着,我和他爸就已经很感激了。”
周淮琛心里沉,发生这样的事?,他是最不愿意看到的,更不知该如何安慰陈卓老?迈的父母。安静了一瞬,低道?:“对不起。”
“这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道?什么歉呢?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当父母的,当初既然没有反对,现在也同样不会埋怨。”陈母又看向孟逐溪,扯开话题,“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周淮琛道?:“再过?两年吧。”
孟逐溪转头看他。
陈母也有些惊讶,乔绵绵和陈卓婚礼上,连她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感情有多好,又门当户对的,简直打着灯笼都难凑出来的一对璧人。她心思也细,很容易就猜到是陈卓的变故,多少?给小情侣带来了心理压力。她还以为?是孟逐溪犹豫了,心里有些替她惋惜。周淮琛多好的男人啊,要是错过?了,这辈子真?不一定?还能?遇见跟他一样好的。
心思一转,陈母有意无意道?:“我听老?陈说,你这次立了大功,要去总队了?前天老?赵过?来,还跟他聊到这儿,他说组织审批已经下来了。”
这话多少?带了点儿有意,说给孟逐溪听的。就是想跟她说,周淮琛很快就会去总队,以后就负责指挥和策略,不用再去一线作战,不用再去拼命、出生入死,她也再不用这么担心他的安危。
孟逐溪并不知道?这件事?,周淮琛没跟她说过?,她有些吃惊。
周淮琛却道?:“没有。”
对上陈母震惊的目光,他轻描淡写道?:“下次再去。”
又坐了会儿,周淮琛让孟逐溪陪陪陈母,他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孟逐溪和陈母都以为?他是去了解陈卓的病情,但周淮琛去了挺久。他先去了主治医生那儿,出来后,又去了院长办公室。
陈母挺有分寸的,避着沉重?的话题跟孟逐溪闲聊,大多是周淮琛小时?候的事?儿。周淮琛出去了有一会儿,等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两人离开医院。
孟逐溪一直没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去总队的事?。这样的向上调动多半是组织决定?、上级任命,除非他自己不愿意并给出正当理由。孟逐溪一开始想问他为?什么不去,不能?否认,她想他去,但后来心里又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回?去的路上,孟逐溪没说话。经过?药店和超市,周淮琛也没有停车下去买东西,反而问她:“去哪儿?”
孟逐溪靠着车窗,静静的,没吭声,周淮琛打着方向盘,心照不宣地送她回?家。
车到了地下停车场,孟逐溪解开安全带,安静地推门下车。周淮琛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扯开安全带,跟着下去。
他跟在孟逐溪身后,孟逐溪没邀请,也没拒绝。周淮琛跟着她进家门,孟逐溪径直回?自己卧室,将门关上。他没像以前两人调情的时?候一样强行推门进去,自己在客厅沙发上等她。
其实?在鹿溪,孟时?序离开后,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他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欲望和私心,所以即使做了决定?,也未必真?的就那么义无反顾。
他本强势,他只是,舍不得看见她眼里的恐惧,所以甘愿毫无保留地将决定?权交到她的手上。
等孟逐溪出来的时?间里,他就靠卧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脑后。外面的天色逐渐变暗,从天亮到天黑,他的心也沉溺在患得患失的忐忑里,像这没有开灯的客厅,黑压压的。
不知过?了多久,黄白色的光倏然从头顶洒下,驱散憧憧黑影,满室骤亮。
周淮琛抬眸,孟逐溪安静地站在他面?前。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眸都幽黑而平静。
孟逐溪轻声问:“我爸和我哥是不是找过?你?”
周淮琛有点惊讶于她的敏感,他没有隐瞒和否认。
“嗯。”
孟逐溪也就能?猜到全部了。
作为?父亲,孟时?序无疑是自私的。他既想要女儿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又怕她深陷其中,一生都走不出来。所以孟逐溪能?猜到,那些孟时?序绝对不会对她说的话、不会让她做的事?,都会毫无顾忌地对周淮琛说、让周淮琛做。
“他们是不是让你换工作了?”孟逐溪问。
周淮琛安静地看着她,过?了几秒,点头:“嗯。”
孟逐溪涩然笑了笑:“你连去总队都不愿意,一定?不会换工作。”
她了解周淮琛,更加知道?,没有人能?逼他做事?。
“我会去总队,但不是现在,至少?要等这个案子结束以后。”周淮琛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很难说他是想给她承诺,还是只是想让她看到他绝不动摇的决心。
孟逐溪觉得应该是后者,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你不负责办案,这个案子不是你的责任。”
周淮琛:“但陈卓是我并肩作战的队友,他是我的责任,我总要给他一个交代。”
孟逐溪没再说话,空气陡然就安静了下去,连同刚才两人的声音,像是有具象一般,随着死寂的空气,一点点往底下沉去。
她知道?周淮琛,一直都知道?。她知道?他什么样的性格,知道?他跟兄弟什么样的情谊,更知道?他最初的最初是为?了什么穿上这身戎装。
他曾经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无辜丧生,他曾经因为?不够强大而未能?承担起保护身边人的责任,于是他加倍地强大、加倍地担当、加倍地救赎。也同时?注定?了,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他认定?的责任,每一个,他都会义无反顾地担当。
不管是她,还是别人。
那也同时?意味着,她和别人是一样的,她没有偏爱。
“所以你要跟我分手吗?”孟逐溪问。
周淮琛靠在沙发头,孟逐溪站在沙发尾。她身上穿着睡裙,头发蓬松地披散在胸前,她的模样看起来很柔软,灯光落在她漆黑的眼眸,却折射出一片清泠。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猜测着他的心思:“不,你舍不得,你不会主动放手,除非我不要你。所以你带我去看陈卓,你让我直白地看到危险的样子,提醒我,你最坏也是那样,甚至更糟糕。你又借陈姨的口,让我知道?你不去总队的事?,让我知道?你很长一段时?间还将继续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置身于这样的危险里。周淮琛,你是想让我看清你有多混蛋,然后讨厌你,主动离开你吗?”
周淮琛原本安静地注视着她,听到这里,忽然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
他勾着唇,反问她:“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孟逐溪毫不犹豫:“假话。”
周淮琛又笑了,轻轻侧了下头。
“是。”周淮琛撩起眼皮,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假话的话,是。我周淮琛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不需要一个英雄的丈夫,她需要的是一个能?长长久久陪伴她、疼爱她的丈夫。远水近火一样的爱配不上她,随时?能?把自己挂到墙上的男人更配不上她,她不能?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孟逐溪也笑了,反问:“那万一你没挂到墙上呢?”
周淮琛似乎早就想得很清楚了,毫不犹豫说:“追回?来。”
孟逐溪点点头。
其实?早在车上的时?候,他对她说,以后都换他追她,她就已经听出来了。她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敏感。
“那你还记得我在车上说的,你要是追,肯定?追不上我吗?”
周淮测侧头打量着她,过?了两秒,得寸进尺地问:“我要是不择手段呢?”
孟逐溪挑眉。
两人一站一卧,寸步不让地盯着彼此。
好一会儿,孟逐溪忽然蹬掉脚上拖鞋,爬上沙发。
周淮琛身高腿长,人横在沙发上,沙发都快被他占完了。孟逐溪到他腿边也没停,腿分开跨到他身上。
她刚洗完澡,长发披散着,身上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奶白色的裙子,面?料软糯,领口松松的。随着她俯身的动作,里面?的风光从头看到底,甚至还能?再顺着往下,看到她平坦的小腹以下。
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周淮琛着魔似的盯着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拉她。
孟逐溪两只手刚放到他手上,立刻就被他一把拉了上去。
她意外又毫不意外地扑到他硬硬的怀抱,两条腿分开,紧贴着他结实?有力的腰际。
她身上满是刚沐浴后的糯糯的甜香,扑上来的一刹那,周淮琛神思一下子就恍惚了,仿佛看到自己本来就不存在的无私,哗啦啦一下子彻底碎成了渣渣。
他神魂颠倒地注视着她。
小姑娘趴在他怀里,手指轻点他的嘴唇,笑得像个妖精,反问:“你想怎么不择手段?这样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胸膛、小腹,缓缓往下,摸到他的皮带。
“哒”的一声,金属扣清脆地响了一声,皮带开了。
她俯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带着玩弄,手放肆地探进去。
周淮琛闷哼一声,喉结迅速地滚动了两下,却没有阻止她,只是躺在她身下,贪婪地看着她。
他本来就对她毫无抵抗力,平时?接个吻都能?有反应,更何况被她这么弄。他单手揽着她的细腰,任她趴在自己身上,一开始还算克制,没动她,但随着呼吸迅速急促粗重?,他终于忍无可忍,扶着她的头,凶狠地吻了上去。
他翻过?身,反客为?主地将她按到沙发上。一会儿,坐起来迫不及待地脱掉自己的衣服,裤子也随意褪到地上,很快又热热地贴了上去,抱着她干柴烈火似的亲吻。
孟逐溪在他身下扭动了几下,抱着他的肩,在他耳根火上浇油地说:“周队长,帮我把裙子脱了……”
周淮琛简直快给她撩疯了,还脱什么脱?直接上手撕了。
“嘶——”
布帛碎成两片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刺激着两人的耳膜,也挑动着两人本就燥热不堪的身心。
“周淮琛!”
又被撕了一条裙子,孟逐溪还有些恼。
男人捧着她的脸,重?重?地亲吻,一面?哑声哄:“我赔,多少?我都赔。”
周淮琛今天没买套,他家那边一柜子全用完了,一个没剩,不确定?这边还有没有,咬着她耳朵问:“还有吗?”
孟逐溪睁开眼睛,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安静了几秒,忽然道?:“周淮琛,我在车上跟你说的不是玩笑。”
男人身体一僵,从她身上抬起头来。
身下的姑娘未着存缕,发丝凌乱,看他的目光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坚定?。
“让我想想,如果咱俩分手,等事?情结束以后,你高升了,你会怎么来追回?我呢?”
孟逐溪躺在他身下,手指轻点他的胸口:“我曾经为?了追你干过?的那些事?儿,你应该都会干一遍。蹲点儿、制造偶遇,不止,你还知道?我喜欢你的身体,所以应该也少?不了用身体让我快乐。再做个更坏点的打算,如果那时?候我已经有了新男朋友,搞不好你还会毫无底线地引诱我出轨,拆散我们,你自己上位……你说的不择手段,是这样吗?
周淮琛没说话。
孟逐溪直直注视着他,绝情道?:“可惜我这人不吃回?头草,咱俩要是分了,就永远没有破镜重?圆。说到做到。”
孟逐溪说完,不等他有所反应,就推开了他。
她什么都没穿,美妙的身体凹凸有致,欺霜赛雪,勾人得晃眼。周淮琛一个闪神,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到了地上,他连忙拉住她的手:“你要听真?话吗?”
刚才她问他,带她去医院,是不是想要让她讨厌他、离开他。
她说她想听假话,所以他跟她说的确实?也是假话。
但她却好像压根儿不打算给他说真?话的机会,挣开他的手,头也没回?地回?房。
“不听。”
她把门反锁了。
周淮琛挫败地仰躺在沙发上,一条长腿半曲着,一条手臂折过?,盖在脸上。
这晚,周淮琛没走,就在孟逐溪家沙发上睡了一夜,但其实?大半个晚上都没睡着。
半夜,他来到她门边,靠着她的门站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又回?去了。躺在沙发上,两条手臂枕在脑后,睁着眼睛看暗沉沉的天花板。
真?话是什么?
真?话是从没想过?分手。没错,他就是这么自私。他既不想跟她分开,又不可能?放下对陈卓的责任。
害陈卓的幕后凶手,血液样本和基因数据的来源,他跟了这么久,现在线索明?确指向岁宜,他这个时?候更加不会离开,一定?要彻底追查清楚。这时?候,他不会去总队。但她,他也不会放手。
她说那破镜重?圆那一套,他想过?吗?别说,他还真?琢磨过?可行性,在孟时?序找他之前就已经想过?了。
那会儿看她那么害 怕,想着,要不暂时?先分开,等这个案子结束了再把人追回?来?但他想的结果就是——滚吧!去他妈的!老?子不分手!
他直接给骆珩打了个电话,让骆律师过?来,帮他立了个遗嘱。
她或许会以为?,她没办法从他这样的人身上得到偏爱。但其实?不是,他对国家、对人民、对队友,是责任是义务。但他这个人,属于她。
他这人,生是她的,死也是她的。
这些,他想跟她说,所以在她的门前犹豫。但他最终没有敲门,因为?直觉她其实?都懂,所以才会宁愿听假话,不想听他说真?话。她其实?只是自己没有想好,而他迫不及待摊开了来说,对她无异于是强迫。强迫她勇敢地跟他站在一起,陪他一同去经历风风雨雨。
她本不必如此。
对她,他只能?交付,不能?替她做决定?。
但他还是会有奢望。
周淮琛在沙发上躺了大半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却争分夺秒地做了好几个梦。一会儿梦见她走了,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他家;一会儿又意识到这里压根儿就不是他家,她没走,而是他被赶了出去;一会儿又梦见她躺在自己身下,眼里都是爱慕的水光,一切还跟之前一样。
他睁眼,天刚蒙蒙亮。天光透过?窗帘,在客厅里投射出昏昏沉沉的光线。
他瞥了眼自己身下。
这房子有两个卫生间,他进外面?的卫生间,打算冲个冷水澡,让晨起的生理反应下去。但也不知道?是两人分开太久,还是他昨晚真?被那丫头撩起来了,一直下不去。
在遇见孟逐溪之前,他精力都在别的地方,很少?往这方面?想,自给自足的频率并不高。自从跟孟逐溪在一起以后,虽然有点食髓知味,但女朋友就在身边,他们又相爱,他也就再没干过?自力更生这种事?。
浴室里的水雾很快蒸腾,布满了淋浴间的玻璃门。
他一只手撑在门上,微微仰起头,粗重?的呼吸夹杂着闷哼。
浴室的门却忽然被推开。
孟逐溪站在门口,隔着雾蒙蒙的水汽,与他四目相对。
她昨晚其实?也一夜没睡,她想了很多。从遇见到相处的点点滴滴,从自己想到周淮琛。
她固然胆小,也自私,确实?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可以不可以为?了她,换个安全点的工作?为?什么一定?要出生入死呢?
可是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从她遇见周淮琛、喜欢周淮琛起,他就是这个样子的。她喜欢的,不也正是他身上那股子担当和出生入死的义无反顾吗?如果让他为?了她改变自己的初衷,那是不是,压根就将那个她爱的周淮琛改变了?
她本性并不勇敢,但她还是想要勇敢一次。
周淮琛停了下来,沉黑的眼眸直直看着她。她在门口停了一瞬,又在他的目光里坚定?地往他走去。一面?走,一面?褪去身上唯一的一条睡裙,随意扔到地上。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抱住他,主动吻上他的唇。
浴室里水声彻底凌乱,却无法掩去男欢女爱的动静。
滚烫的呼吸夹杂着湿漉漉的水汽,男人粗重?的喘息与女人婉转的低吟纠缠。
以往,周淮琛这种时?候喜欢在她耳边说荤话,今天却格外沉默,只是牢牢盯着她,两人的眼底都是水雾。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捏着她的下巴,凶狠地跟她接吻,吻得她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听她趴在他肩上急促的喘息。
她实?实?在在在的呼吸让他心里燃起了一簇小火苗,却又让他前所未有地患得患失。他不知道?这簇火苗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回?光返照的片刻狂欢。
后来,他就这么面?对着面?把她抱在怀里,走回?了卧室。
天光已经彻底亮了,即使被窗帘削减了大半,也能?看到窗帘外金色的晨曦,今天有太阳。
周淮琛把她放到床上,想出去拉抽屉,孟逐溪的腿却紧紧勾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
“还有吗?”他问,又吻她的唇,呼吸凌乱而急促。
他以为?她这意思是没有了,小姑娘半眯着眼,肌肤泛红,轻轻点头:“嗯。”
他胡乱吻了她几下,再次想起身去拿,孟逐溪勾住他的脖子,又一次将他拉了回?去,主动吻他。
他一向吃这套,忍不住闷声笑,胸膛震动。心里那股子患得患失好像也短暂地消失了,流氓本性回?来,又咬着她的耳珠,在她耳边可劲说了几句荤话。
他以前就爱这样,有时?候羞得孟逐溪睁不开眼,有时?候恼得她捶他,骂他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他更流氓的时?候还会得寸进尺地调笑,问她:衣在哪儿?嗯?你看看,被你脱了扔哪儿去了?
这回?孟逐溪却直直迎视着他,捧着他的脸,贪恋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周淮琛听见她的声音,凌乱地喘着,却格外坚定?:“周淮琛,我们去领证吧。”
孟逐溪如愿以偿地没让他出去。
后来,天彻底亮了,外头太阳升得老?高,孟逐溪能?透过?厚重?的窗帘布隐约看到一轮金色的光圈。
她依偎在男人怀里,安静地听他的心跳,一条被子搭在两人身上。激情归于平静,空气里还残留着深重?的气息。
“你想好了?”他低眸问,手指爱怜地将她的头发拢到耳后。
孟逐溪抬眸瞅着他:“嗯。”
又说:“我想好了,这事?儿主要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