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中了情蛊后by衔香
衔香  发于:2024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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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懂了,看来不是什么好办法。
否则以陆无咎和她相看两厌的程度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去办。
“那怎么办,真的要等半年?万一半年还是不行呢?这蛊毒会不会恶化,像那对妖女和修士一样?”
不等陆无咎回答,她浑身恶寒,又果断摇头:“这可不行,万一真有这天,我还不如死了呢。到时候我先杀了你,再自己自尽。”
陆无咎微微回头。
连翘:“怎么,你不想先死?那我先死总行了吧!”
陆无咎没说话,又转回头去。
连翘也把头扭向一边:“小气!都要死了,还得跟我争个先后。”
陆无咎终于停步,语气冷淡:“……非得死么?你满脑子除了死还有什么?”
连翘茫然:“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想什么?当然是在想最坏的后果了,不死还能怎么样?反正咱们又不可能真的……奇怪,你这么看我干什么?难不成还有别的办法?”
陆无咎:“你真的想不出?”
连翘更迷惑了,想了半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陆无咎平静地望着她。
连翘鬼鬼祟祟地瞄了四周,压低声音:“是崆峒印对吧?传闻崆峒印能够破一切障,小小情蛊自然不在话下,你一定是想到了此物的妙用,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差点真的准备去死了!”
陆无咎骤然沉默,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你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不然呢,还有什么?”
连翘觉得陆无咎今天真的很奇怪。
陆无咎没答,反问道:“崆峒印在藏经阁,你是打算去偷?”
连翘沉思:“我一个人去偷是有点困难,加上你,应当是没问题,你肯定比我更想解开吧?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就去,最好明早就能解开,到时候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碍着谁!”
计划很完美,连翘仿佛已经看到摆脱的曙光。
陆无咎却拒绝:“不可能。”
连翘:“……你吃错药了?”
陆无咎淡淡道:“崆峒印,早就已经不在了。”
连翘:“你在开什么玩笑?”
陆无咎瞥她一眼:“你爹没告诉你?三天前,崆峒印就已经失窃了。”
连翘是真不知道。不过,她更奇怪:“这么大的事,我爹连我都没告诉,为什么会告诉你?”
陆无咎:“这难道不是你该反省的问题?”
“……”
这是拐弯抹角说她爹不信任她呢。不可能!一定是他使了什么手段从别处知道的。
“那怎么办?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急?这天可已经亮了。”
陆无咎一脸淡定:“急啊,不是在想前因后果了么,你就没想过这蛊究竟是怎么拿错的?”
连翘不服气:“我当然想过,我拿蛊的时候,盒子是掉落在地下的,我猜这蛊八成是被人掉包了,从痒痒蛊换成了情蛊。”
陆无咎:“哦?”
连翘沉思:“定然是恨极我的人干的,知道你我的关系,且知道我要给你下药,才换成了这般恶毒的蛊,让我们被迫绑在一起,不仅能恶心我,说不好还能逼我自己了断。实在太恶毒了!”
陆无咎脸色微青。
连翘更笃定了:“你也想想可能是谁,这个人怕是也恨极了你,否则怎么会想出如此恶毒的招数,竟然能想到把咱俩绑在一起?”
陆无咎脸色愈发难看,冷笑一句:“想不出。”
连翘思索一番:“也对,毕竟你得罪的人太多,光从你这里找怕是不容易。”
陆无咎:“……你能不能闭嘴?”
连翘充耳不闻:“这个蛊实在是太恶毒了,下蛊之人暂时超越你,排在我目前最讨厌的人里第一位!唔……”
连翘正叭叭个不停,突然双唇一合,被粘到了一起。
禁言符!
该死的陆无咎,居然趁其不备给她贴这么低级的符。
她到底哪句话戳中他痛处了?
连翘瞪圆眼睛,恶狠狠地比划着抹脖子的手势要他解开。
陆无咎视而不见。
连翘气得跺脚,只好自己硬挣开,这么一来,嘴唇差点被扯下一块皮。
她疼得倒抽 一口气,刚想找陆无咎理论,却听到陆无咎反问:“你刚刚说,你去藏经阁偷痒痒蛊的时候,装蛊的盒子是掉在地上的?”
“是啊。”连翘点头,很快又皱眉,“呸,谁偷了?藏经阁本来就是我们连氏捐的,我不过借用一下家传的东西而已。”
陆无咎自动略过后半句无意义的解释,冷笑一声:“果然。”
连翘:不是,你又懂什么了?她好像没说什么吧?
“什么意思?”
“偷崆峒印的人,和换蛊的人,应当是同一人。”陆无咎道。
连翘不服:“不是说崆峒印是三日前失窃的,可是这痒痒蛊,分明是我昨日才偷的,怎么会是同一人?”
“除了你,谁还会留意藏经阁里有这种东西?即便知道藏经阁里藏了痒痒蛊,谁又会冒着犯禁的风险去偷这种除了让人痒一痒没有丝毫用处的东西,更别提偷完还要拿另一种禁蛊掩饰?”
陆无咎沉吟:“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偷错了,他想偷的原本就应该是情蛊,出来时不慎掉落,和过道旁放在架子上的痒痒蛊拿混了。毕竟你们藏经阁里装蛊的外盒都是一样的。”
连翘算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除了她,根本没人会大费周章的去偷没用的痒痒蛊,所以只有可能是拿错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很无聊吗?
虽然,放痒痒蛊的那个架子的确落灰了……
连翘正生气,很快她又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不对,藏经阁是禁地,你是怎么知道装蛊的外盒都是一样的?而且还知道痒痒蛊恰好在出来的过道架子上?”
陆无咎不说话了,连翘再三追问,他才承认她偷蛊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抱臂看着。
“好啊,你又想跟上次一样看我笑话?”连翘气急败坏。
陆无咎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心虚:“谁叫你不安好心。”
连翘恨得牙痒痒:“你聪明?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事到如今,我看谁也别说谁了,我可不想再和你待下去,一时一刻也不行,那药修说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要试试。”
陆无咎眼帘一掀:“你真想知道?”
“当然。”连翘一脸抓住了把柄的得意,“我倒要听听这是什么秘方,若是说不出来我就……”
“交合。”陆无咎吐出两个字。
连翘卡住了:“什……什么?”
陆无咎微微勾唇:“药修说的秘方是交合,日日交合,连续七日便可解开,你不是急?急就把衣服脱了,马上就能解开。”
好歹毒的方法。

连翘干笑两声:“……倒也没有这么急。”
毕竟这个药虽然发作的时候有些难受,但目前也只是控制不住想靠近,且发作时间只有一个时辰,只要这一个时辰忍一忍待在一个屋子里就行而已,远不需她牺牲至此啊。
再说,还是和陆无咎一起,七天七夜。
不可能!
会死的吧?
连翘前所未有的含蓄:“那个……我看药修也挺厉害的,要不还是等等他的解药吧……”
说罢她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尴尬。
陆无咎脸上写满了就知道你会是这副德行。
连翘一边跟上去,一边找补:“你这是什么态度,早说不就得了,都怪你从前骗我太多次,我当然会想歪。”
陆无咎头也不回。
连翘忍不住撇嘴:“拽什么!就算我愿意,就你?能坚持七天?”
陆无咎终于站住。
他缓缓回头,似笑非笑:“我不行?”
连翘刚要怼回去,一个没留神额角正好擦过他转回头时的下颌。
话说连翘一直觉得陆无咎还是初次见面时那个脚踏穿云履,头戴紫金冠的唇红齿白的小太子,然而不知何时,他身量早已超过她许多。
当他微热的呼吸擦过她鼻尖时,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了进来。
连翘浑身僵硬:“你……你想干什么……”
陆无咎没说话,只是微微垂眸。
莫名的,被他扫视过的地方微微有些燥热。
连翘宁愿和陆无咎打一架,也不想和他靠的这么近。
她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只见胸前鼓鼓囊囊的,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弧度分外明显。
好啊,他竟然敢看那里!
连翘不知是该捂住自己,还是捂住他的眼,手忙脚乱:“不许看!”
此时,陆无咎冰凉的手忽然滑落到了她的衣领上,语气轻挑:“你确定?”
“你你你你……”
连翘震惊得憋红了脸。
怎么会有人无耻地这么坦坦荡荡?
她正惊恐的时候,那只手掠过她的衣襟突然停在腰间的衣带上。
再然后语气冷硬地指了指——
“你的衣服,穿反了。”
连翘:“…… ”
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会儿出来找陆无咎太急,里衣内外穿反了。
故意耍她是吧?
“你别得意!”连翘赶紧揉揉自己通红的脸,捂着腰封往后退,“嘴皮子功夫厉害有什么用,下回该轮到你发作了吧,是驴子是马到时候牵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
陆无咎微微挑眉:“发作?”
然后连翘便看他满脸写着“这东西也配”?
这意思,是说是因为她太弱才会抵抗不住蛊虫是吧?
她不服气:“好好好,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但愿某人能说到做到,千万不要深夜来敲我的门,敲一百遍我也不会开的!”
“你放心。”陆无咎冷冷道,转身朝山门走去。
那个方向,疑似还是药王谷。
连翘急了,赶紧追上去:“喂,不是说好不准告诉韩神医吗?你想干嘛?”
陆无咎头也不回:“问问有没有人找解痒药而已。”
言外之意,若真是拿错了,这个人必然会下错蛊,也就是说此时可能有另一个人中了痒痒蛊。
连翘也是这么想,紧跟上去。
谁知就在此时,从药王谷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喂——连翘,你给我站住!”
不远处,一个穿着火红石榴裙的少女正气冲冲地大步过来。
来人是姜黎,修真界四大家族中会稽姜氏的大小姐,也是连翘的死对头之一。
一晚上被两个死对头缠上,今天属实是流年不利。
连翘莫名其妙:“你又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你说呢!”姜黎咬牙切齿,一边瞪着她,一边拔出来剑,一副找她算账的样子。
只是,那握着剑的手吧,略微有点抖。
整个人吧,时不时左扭一扭,右扭一扭,活像在抽搐。
可这位大小姐不是最讲究仪容吗?
据说她苛刻到每日换洗的衣服但凡有一丝褶皱服侍的丫鬟都要挨板子。
连翘:“……你走火入魔了?”
姜黎指着她的鼻子:“还装?”
连翘更加迷惑了:“我装什么了,你好好说话!”
姜黎气急败坏:“你别装无辜,我一晚上都没找到你,不是你干的你心虚什么?”
连翘:“我干什么了?你说清楚。”
姜黎不停地左挠挠,又挠挠,直到她靠近,连翘才发现她脸上起了好多的红疹,头发也抓的乱糟糟的。
那张本就除了白一无是处的脸现在被红疹一盖,活像一颗没熟的野果。
不过,那疹子,那动作,怎么那么奇怪?
连翘忽然浮出一个猜测:“你该不会中了痒痒蛊吧?”
姜黎瞬间咬牙切齿:“真的是你干的,快把解药给我!”
连翘懵了。
还真叫陆无咎猜对了,果然拿错了,他们中了情蛊,另一个人中了痒痒蛊!
但是,她着实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姜黎。
此时,姜黎顺着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旁边的阴影里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人似乎是陆无咎,瞬间整个人都原地石化。
她狼狈地抓了抓头发,声音温柔下来:“殿下,您也在啊?”
陆无咎嗯了一声:“你这是……”
姜黎简直快哭出来了:“我……我……”
然后她愤怒地指向连翘:“都怪她!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我暗中下了蛊,奇痒无比,简直歹毒之极!”
连翘试图解释:“……是这样,你的蛊,不是我下的。”
“不是你还有谁?”姜黎得理不饶人,“我刚刚可没说我是中蛊了,而你,一语道破,不但知道我是中蛊了,还知道这是痒痒蛊,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
连翘:她属实是冤。
她正纠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姜黎更加怒不可遏:“你别想狡辩,盒子就在我手里,我拿去找神医了,神医说这盒痒痒蛊原本是放在藏经阁里的,而这藏经阁恰好是你们连氏捐建的,除了你还有谁会去偷这种无聊又恶毒的蛊?”
连翘: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看她?
她也生气了:“是我偷出来的又怎么样,但这蛊我可没想下在你身上,我是想下在陆无咎身上,不知道怎么中途被人换了,你要理论也应该去找真正害你的人!”
姜黎似乎是觉得不可理喻:“被换了?连翘,你怎么不编的更离谱的一点?换成什么了,你说啊?”
“换成情……”连翘刚想解释,被陆无咎淡淡一瞥,又硬生生咽下去。
她没办法,只能硬梆梆地解释:“总之,你的蛊不是我下的。”
姜黎自然不肯信:“我看你分明是解释不了!偏偏那么巧,白日里你刚和我吵完架离开我就开始浑身发痒了?既然如此,那便去戒律堂评评理,我倒要看看你这番离谱的说辞到底有几人信?”
说着,她一把抓住了连翘手腕,大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连翘有苦难言,又不能说今晚自己到底干什么去了。
天杀的,她真的是碰巧啊!
她有心挣开,又怕更激怒姜黎。
不得已,连翘只能疯狂暗示陆无咎,要他为她正名。
陆无咎无动于衷,直到连翘用口型威胁他要把情蛊的事情抖出来,他才终于开了尊口:“等等——”
姜黎果然站住:“殿下还有何事?”
陆无咎道:“你误会了,不是她下的。”
虽说四大世家各自盘踞一方,但终究也有个差别,姜黎自然是不敢跟陆无咎起冲突的。
她气焰稍弱,但还是很不服气:“殿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你可莫要被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给骗了。她要是没做,干嘛连夜躲出去?我看啊,她八成……”
“她今晚和我在一起夜狩。”不等姜黎说完,陆无咎忽然打断。
姜黎:“……”
好你个连翘!
平时看着和陆无咎势不两立的样子,崆峒印一丢,还不是也开始拉拢结盟了?
姜黎不肯罢休:“那白天呢,白天总没法解释了吧,上午她一走我就是开始发痒了,不是她还有谁?”
陆无咎又道:“白天也不是她。”
姜黎不甘,边忍着浑身瘙痒,边问:“殿下何故这般笃定?”
陆无咎不答反问:“你白天只见过连翘,除了她难道就没别的外人了?”
姜黎忍着怒气:“有倒是有,但除了连翘,就只有小师弟了。”
“小师弟……是谢明燃吗?”连翘终于插进去一句话。
姜黎翻了个白眼:“不然呢?小师弟是我们姜氏送来的,你不会说他要对我下蛊吧,下的还是痒痒蛊?要不要这么离谱?”
痒痒蛊自然是不可能,可若是情蛊,那就太对了。
毕竟,人尽皆知,这位小师弟爱慕姜黎已久。但姜黎对他向来苛刻,小师弟若是一时想不开,做出些什么偏激的举动也完全理所当然。
连翘越想越对,这个谢明燃很有可能就是偷崆峒印和偷蛊的人。
事到如今,必须尽快把人抓来问问。
然而她刚要动身去逮人,姜黎却一把抓住她手臂:“想跑?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相信是小师弟做的吧?”
连翘着急:“你先放开,你若是不信,等我把他抓来你面前一审便知。”
但姜黎哪是那么好说理的,她冷笑一声,死死钳住连翘:“不、可、能,今晚你必须跟我去戒律堂。”
两厢争执不下时,陆无咎忽然道:“姜姑娘未免有些武断了,你说连翘一走你就开始发痒,这便不对了,这蛊会延迟发作,反而说明不是连翘所为。”
姜黎已经有些动摇了:“殿下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无咎神色平静:“碰巧看过相关的书,而且,书上说中此蛊之人最好封闭五感,安心静养,否则血脉偾张,除了奇痒,还可能招致全身溃烂。”
姜离立马不敢乱动:“那殿下可知需要多久能好?”
陆无咎沉吟道:“大约是五日。”
“这么久?”姜黎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趁此大好机会,连翘赶紧拉着陆无咎遁走:“你既然不说话,我当你暂且信了。等我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你就明白了。”
姜黎牙都要咬碎了,可她这个样子完全没法跟上去,只好跺了跺脚,目送他们离开。
等到终于躲开姜黎视线,一路狂奔的连翘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连翘又沉思,“这痒痒蛊有这么恶毒吗?我怎么记得只是会痒一痒,你从哪儿看的书?”
陆无咎打量了她一眼:“你还真信?”
连翘:“……啊?”
陆无咎道:“骗她而已,不然你能这么快脱身?”
连翘:“……”
好黑的心!

连翘虽然很不服气,但说实话,论心黑程度,她确实比陆无咎还差那么一点点。
然而被姜黎缠身到底还是耽误了一点时间,等他们找到缥缈峰的厢房时,仍是晚了一步。
和谢明燃同住一个厢房的同门一脸茫然:“小师弟?他说家中有急事,今早山门刚开便急匆匆拎着包袱走了。”
想来,这谢明燃必然是昨晚发现下错蛊后心虚不已,这才山门一开便逃了。
连翘一听赶紧朝山门追出去,但从山门往下,一共有三条方向完全不同的路,每条路又有数个岔口,光靠追是追不上的。
连翘急了,冲陆无咎道:“喂,你那条狗呢?狗鼻子最灵了,赶紧放出来寻人。”
陆无咎微微皱眉:“……是饕餮(tao tie)。”
连翘无语,谁家饕餮成天到处朝人摇尾巴啊!
“好好好,你那条像狗一样的饕餮呢?”
陆无咎顿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还用你说,早放出去寻人了。”
连翘仔细一瞧,这才发现他佩剑上的饕餮纹饰不见了。
说起这只饕餮,便不得不提一桩往事了。
天虞陆氏是继承的是五行中的火系灵根,琉璃净火能燃尽万物。
据说这只饕餮是陆无咎降服的一只幼兽,因此物太过凶悍,遂将其封印在自己剑中,以凶制凶。
未曾想一来二去,幼兽靠着陆无咎剑上丰沛的妖血滋养过的极其滋润,发觉竟比自己从前费劲捕猎还要好太多,于是这只没出息的饕餮就心甘情愿认了他当饲主,化身为剑灵。
如此一来,陆无咎的这把剑因上古凶兽的加持威力大增,成为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神兵。外界还送了这把妖剑一个美名——“穿花饮血剑”。
所谓,饮血更多花纹更艳丽是也。
对此,连翘的评价只有一个字:骚。
但她不解的是,就这花里胡哨的东西竟然也能风靡一时?
陆无咎剑成之后,不少世家子弟跟风炼制妖剑,只可惜要么寻不到如此罕见且威力无比的凶兽,要么猎杀的妖血不足,反被剑灵反噬,再没有人炼成如此默契无双的神兵。演变到最后,变成了剑身上雕镂雕镂妖兽花纹,学学皮毛罢了。
不过在连翘眼里,这所谓的神兵也不过如此,因为那只饕餮被养得日益圆润,要么只知道藏在剑里睡懒觉,要么就是找她的茬,跟他的主人一样都是徒有其表罢了。
然而,就在连翘腹诽的时候,陆无咎的这把穿花饮血剑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
剑身嗡鸣,直至东南!
两人立即御剑赶过去。
一落地,果然,饕餮口中正叼着一个男子,正是谢明燃。
此刻,谢明燃分明被饕餮吓破胆了,拼命叫着:“什么东西,滚开,滚呐!”
饕餮虽壮似牛,实则小孩心性,玩心太重,谢明燃越躲,它越是兴奋,时不时用爪子拨拉两下故意吓唬人家。
谢明燃哀嚎一声,已然吓得已然快晕过去了,压根用不着连翘他们动手。
远远地,陆无咎呵斥了一声:“回来。”
饕餮这才回头,恋恋不舍,嘟囔道:“来的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玩呢!”
陆无咎睨他一眼:“这么喜欢玩,要不要回你的剑里好好玩?”
“不了不了!”
饕餮悻悻地收回爪子,原地变作一个不足膝盖高的幼童。
唇红齿白,头上还用红绳扎着两个小角。
然后有模有样地跑过来朝陆无咎作了个揖,操着一口幼童的声音邀功道:“主人,我厉害吧?”
说罢,它还朝连翘挤了个鬼脸。
连翘皮笑肉不笑:“几日不见,你皮又痒了是吧?”
饕餮见状立马一溜烟钻回了陆无咎身后,连翘躲闪不及,差点撞到陆无咎怀里,她赶紧刹住,心有余悸:“让开,我今日非得教训它。”
陆无咎有些头疼:“它今年八岁,你也是?”
连翘生气:“分明是它先开始挑衅的!它最会卖乖了,你老是不信我!”
这种情形陆无咎大约已经见惯了,冷眼扫了一眼那幼童:“饕餮——”
饕餮立马低头,这才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这回,换做连翘得意抬着下巴:“那好吧,这次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说罢,她心情颇好地转向吓傻的谢明燃:“你应该认识我吧?”
谢明燃连忙点头:“当然认识,你是小师姐。”
“认识就行。”连翘也不拐弯抹角,“说吧,姜离身上的蛊是不是你下的?”
谢明燃脸色一变:“你怎么会知道?”
连翘道:“我不但知道,而且知道你下错蛊了,是不是?”
谢明燃更惊讶了,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难不成……难不成原本的蛊在你们手里?”
连翘抿着唇:“这你不需要知道,我只问你,你的蛊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偷的?”
“不是!”谢明燃立马否认,“这个蛊是……是我捡的!”
“哦?捡的,在哪捡的?”
“在藏经阁附近,是另一个人偷的,不慎遗失,我当晚正好值夜,刚好捡到了,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给大小姐下了。”谢明燃一脸诚惶诚恐,“小师姐,你放过我一回,姜师姐刻薄狠辣,若是我被捉回去定然会被千刀万剐,死无全尸的!”
连翘向来嘴硬心软,师门的人都知道,所以这个谢明燃明显是在打感情牌。
只可惜,他话中的漏洞太多。
连翘微微挑眉:“你真的是捡的?这蛊上并没有刻字,若是捡的你为何会知道这是何种蛊,还刚巧下给一直仰慕的姜离?”
谢明燃嘴唇嗫嚅。
连翘眯了眯眼:“谢明燃,你在说谎,你分明就知道这是情蛊对不对?”
谢明燃捂着脸,本就胆小的他瞬间瘫坐在地:“这蛊……的确是我偷的。”
果然是他!
连翘趁机追问道:“既然如此,那崆峒印在哪里?你只要交出来,一切或可从轻发落。”
“崆峒印?”谢明燃不明所以,“崆峒印也不见了?我只拿了情蛊!”
连翘也惊讶了:“崆峒印不是你偷的?”
谢明燃赶紧摇头:“千真万确,小师姐,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偷崆峒印啊!那日我被姜师姐罚跪在外,后半夜突然发现藏经阁有异动遂前去查看,谁知道正撞见一个身影出来……
值夜的人都去追那人了,后门开了一小会,我想长长见识,一进门刚好看到了摆放情蛊的架子,于是一时生了妄念,后来值夜的师兄赶回,慌张之际我躲闪到了外面的架子上。再然后我趁着师兄们关门商讨时偷溜了出去,哪知昨夜一下蛊,却发现这蛊分明不是情蛊,而是一种让人无端发痒的蛊……”
谢明燃说到这里微微出了汗。
连翘也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她斟酌着问:“你躲在外面架子上的时候,是不是把偷来的蛊弄掉了?”
谢明燃一脸错愕:“你是如何知道的?”
连翘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原来这两个蛊就是在这个时候拿错的。
她不但知道,而且被他害苦了!
此刻,连翘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她也算听明白了,谢明燃说的应当是真的。
以他的本事也不像是能闯开藏宝阁十八层禁制的,这人充其量也就是浑水摸鱼的。
难怪呢,崆峒印和情蛊完全是两个不相关的东西,她此前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个人为什么要同时偷这两个东西。
如果……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两个人偷的,那就能说的过去了!
她看向陆无咎,陆无咎追问谢明燃道:“你可有看清那人究竟长什么模样,有什么标志?”
比起崆峒印,情蛊实在只能算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
谢明燃自然知无不言,他仔细回想了,许久,才终于想出一点:“我记得!那人好像…… ”
话尚未脱口,突然,一只穿云箭嗖的一声从远处射过来,倏然之间穿喉而过。
一切戛然而止。
谢明燃捂着喉咙,缓缓低头,难以置信,再抬头看看连翘,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
但是一张口,涌出的不是声音,而是满口的鲜血。
“谢明燃!”连翘赶紧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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