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提到?工作就?要产生分歧,从客厅里吵到?床上,然后?所有的矛盾都用做I爱来?解决,最后?想理清楚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吵。
程鸢抿了口热可可,香甜的巧克力融化在?舌尖,她换了个话题,问:“你不?着急找一个吗?”
他还不?到?三十,事?业有成,况且人长得?高大帅气,走到?哪都不?缺桃花。
池砚珩诧异,“我?”
提到?这事?,他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我怎么可能再找?”
程鸢哦了一声?,低头轻轻搅拌热可可。
池砚珩放下杯子,语气真诚,“抱歉,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让你伤心了。”
程鸢摇摇头,“没事?,反正?都过去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池砚珩欲言又止。
他曾想过,哪怕她怨他也好,记恨也好,这都能一点点解开心结。
但她只是不?在?意。
仿佛他们之间的过往,已?经不?值一提。
他只觉得?心疼。
原本以?为她是在?赌气,等他什么时候低头认错,也就?翻篇揭过了,但现在?,她有清晰的生活规划,每天忙碌充实,工作能力出众,越来?越优秀,也越来?越耀眼。
她好像不?再需要他了。
第60章 失约
几分钟后, 池砚珩接了?通电话,他起身,对程鸢说:“走, 我们去一趟大厅。”
程鸢放下喝了?一半的热可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唇角勾起笑了?下, “去了?就知道了?。”
大厅内劲爆的音乐已经停了?, 有不少?人围在沙发周围窃窃私语, 沙发上坐着?的是游轮主人皮埃尔, 他身侧站了?五六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保镖。
池砚珩在前?面走, 程鸢跟在后面, 刚一露面就有好几位服务生开道, 把看热闹的人群疏散了?些。
皮埃尔一拍腿立马起身迎过来, “池总, 您快坐,快坐!”
池砚珩摆摆手, 示意?程鸢坐下。
这么多名人贵族盯着?,她有点窘迫,没好意?思直接坐在沙发上, 而是选择在池砚珩旁边,不远不近站着?。
直到他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程鸢也跟着?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池砚珩靠在沙发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
她这才发现,中间站着?的正是那位骚扰她的红毛。
皮埃尔上去不由分说就踹了?他一脚,“赶紧给池总道歉!”
红毛看起来挺不服气, 他被打了?一拳,颧骨已经高高肿起, 淤青又渗出血迹。
被这么多人看了?热闹,他脸红到脖子,面色扭捏,跟池砚珩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事是我的错,今晚光忙着?喝酒了?,没看住这小?子。”皮埃尔弯着?腰过来道歉,还瞪了?那红毛一眼,“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表舅家小?孩儿,看在咱们合作的面子上,他年轻不懂事,池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不懂事的小?孩动?气。”
池砚珩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故意?为难他了??”
皮埃尔当时冷汗就下来了?,“没有没有,瞧您说的,我哪有这个意?思?”
他在心里把红毛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骂了?个狗血淋头,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尊大佛,虽然也不知道Yara和他什么关系,看这架势也是为了?给她出气。
真要是弄翻了?脸,后续合作怎么办?那八千万谁出?
池砚珩压根不想理他,偏头看了?眼坐在沙发另一侧的程鸢,“坐那么远干什么?”
忽然被点到,程鸢回过神来,犹豫着?要不要离他近一点,又怕被别人看出来他们关系不简单,还没等她多想,池砚珩就起身,主动?坐了?过来。
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威严,瞟了?一眼红毛,“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当众被人审判,红毛脸色难看极了?,但想起刚刚皮埃尔的嘱咐,千万不能得?罪这位老?板,他还是拉下脸,冲着?程鸢的方向说了?句sorry。
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池砚珩问?程鸢,“你觉得?该怎么样?”
程鸢到这里才明白,下午被骚扰的事还没完,他应该是特意?来给她出气了?。
但她本来就没指望能让人道歉,得?罪了?富家少?爷,说不定以后还要被穿小?鞋,她哪里敢奢求什么。
再说了?,道歉又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次受害的是他,下次还会有别人,看红毛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死性不改,就算把他腿打断明天也能拄着?拐杖出去搭讪。
于是她摇摇头,“都可以,你看着?办吧。”
“你来决定吧。”
“都听你的。”
这些说辞横贯在她和池砚珩的之间,早就成了?一种默契,他不爱问?她的意?见,后来慢慢的她也不喜欢说了?。
时过两年,她还是没改掉这习惯。
但池砚珩没替她做主,他说:“你自己决定,想怎么办直接说出来就好。”
程鸢眼里透出一丝惊讶,他居然没再先斩后奏,而是问?了?她的意?见。
他对上她的眼睛,坚定地说:“不用担心,你想怎么样都行。”
她犹豫了?一下。
“以后在伦敦不想再见到他了?,可以吗?”
池砚珩点点头,朝旁边一位经理招了?招手,对他说了?些什么。
经理把他的话传达给红毛和皮埃尔,果然皮埃尔又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
然后揪着?耳朵把人拎到程鸢的面前?,他对着?程鸢鞠了?一躬,低着?头磕磕绊绊的说:“对不起Chen小?姐,是我没管住自己的手,给你造成了?麻烦,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程鸢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她尴尬的坐在那里,在纠结要不要说一句没关系。
但她见到红毛那张脸就觉得?恶心,轻易原谅的话也不想说出口?。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句,“不想说话就不说。”
她扭头看了?一眼池砚珩,他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坐在那里就能震住全场。
仿佛只?要他在,她永远是安全的。
他低下头,轻声问?:“是不是累了??”
“有点。”
“那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池砚珩一边说着?,对皮埃尔说,“把这位小?姐安全送回去。”
“好好好,保证安全送到家,您放心。”
临走前?,程鸢又对池砚珩说了?句谢谢。
他轻描淡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你还要跟我客气多少?遍?”
程鸢今天是真的累了?,在甲板上吹了?很?久的风,又有点头疼。她一上车就开始昏昏欲睡,车里不知道是香薰还是香水,散发出好闻的清冽香气,巧的是和她最喜欢的香薰味道一样。
原本头昏脑胀,待了?一会儿之后症状居然减轻不少?。
她随意?靠在后背上,问?了?句前?面的司机,“您用的是什么味道的香薰呀,还挺好闻。”
司机茫然回过头来,“抱歉小?姐,这个我不知道,车子是池总的,我只?负责把您送到家。”
是池砚珩的车?
他之前?从?来不喜欢香水这些东西的。
程鸢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游轮上,大厅里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顶层的豪华包厢内,池砚珩坐在沙发上,单手搭在沙发一侧,指尖夹着?香烟,烟雾缭绕。
房间里莫名有种压迫感。
“进。”
服务生将?门打开,红毛低着?头站在门口?,“池总……您找我。”
尽管池砚珩没动?,他却莫名觉得?害怕。
“今晚的事,程小?姐那边就算过去了?。”
红毛如释重负,看来是把他叫来说教?一顿,他赶紧道谢,“谢谢池总。”
池砚珩抬手打断,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的是程小?姐那边就算过去了?,她不和你计较,是因?为她大方善良,但我作为她老?公,替她出口?气也是应该的吧。”
红毛脑海中嗡地一声,天崩地裂。
他碰的是谁老?婆?
池砚珩似笑非笑睨着?他,“所以今晚闲着?没事,来找你交流一下。”
接下来几天,程鸢都过得?十分平静,她不需要去上班,就躺在家里看看闲书。圣诞节越来越近,伦敦的街头节日氛围逐渐浓厚,橱窗内摆上各类圣诞帽和糖果饰品。
她特意?抽出一天去了?池砚珩住的酒店,把围巾还给他。
住处是找皮埃尔问?的,最近这位老?板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门打开,拿着?围巾的程鸢站在外面,池砚珩还愣了?一下。
“先进来吧。”
她没有立马找到沙发坐下,就站在玄关处。
池砚珩背对着?她,“要喝点什么吗,牛奶或者橙汁?”
程鸢说:“不用了?,围巾还给你我就走了?。”
池砚珩倒咖啡的手顿住,停在半空,他扯了?扯嘴角,像是苦笑。
“两年多没见,就这么无情?起码坐下来和我说几句话吧。”
程鸢没说话,只?慢慢地把围巾放到沙发上。
最开始池砚珩执意?不收,“你戴着?就好了?,不用特意?过来还给我。”
程鸢坚持,“不用,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
“一条围巾而已,谁戴都是一样的。”
话刚说出口?,他又后悔了?,程鸢当初特意?买给他的围巾,怎么能是谁带都一样的呢?
池砚珩差点给自己一巴掌。
但程鸢没在意?,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国?”
“还不确定,就圣诞节那几天。”
原本,池砚珩以为她可能会说“我去送你”诸如此?类的话,却没想到她只?点点头。
“我最近几天都要休假,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围巾也被退了?回来,他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人挖走内里,只?留了?个皮囊。
池砚珩低下头,咽下所有情绪,还是给她倒了?杯橙汁,“英国的冬天太长了?,多补充水果,能让人心情好点。”
“谢谢,”她说,“你还没有告诉爷爷奶奶实话吗?”
她不清楚池砚珩是怎样跟家里老?人开口?的,爷爷和奶奶时不时也会和她联系,给她打来视频电话,他们关心的语气和之前?一模一样。
问?她在国外吃得?好不好,有没有穿暖?最近变天了?,有没有给自己买厚衣服?
其?他的一概不提。
程鸢隐隐觉得?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只?是谁都不愿意?戳破罢了?。
池砚珩坐到她的对面,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他们都等着?你回去,每年过年都会给你留双筷子。”
“但你迟早要说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解释。”
“不用,再给我一点时间。”
程鸢说:“可我觉得?你这样拖着?没意?思,他们早晚会知道真相,就像我们早晚也会离婚。”
池砚珩的咖啡喝不下去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他轻轻问?了?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程鸢摇头,“没有,我只?觉得?尽快做个了?断比较好。”
池砚珩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他沉默地盯着?眼前?那杯橙汁,盯着?上面灯光映出的一轮光圈。
“我得?走了?。”
程鸢说完,从?沙发上起身。
然下一秒,她的袖口?被人扯了?下。
“既然没有要再结婚的计划,那你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我?”
包厢内气流涌动?,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程鸢茫然侧过头来。
他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努力寻求一个答案。
而不过几秒,他又松开了?手指,握了?下拳,似乎对突兀的行为感到抱歉。
她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正如他说的,英国的冬天太冷了?,也太长了?,黑夜降临的时候,她所有的情绪,积极、快乐、生机与阳光,全都被压了?下去,一直等到来年春天,头顶的冰雪融化后,她才能短暂地露个头,出来喘口?气。
她心里装了?太多的不安和不确定,在他身上栽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轻易尝试第二次了?。
最后,程鸢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临走前?,池砚珩说:“注意?休息,工作别太累了?。”
程鸢笑了?笑,“你一个工作狂,还有劝别人好好休息的一天。”
“所以我有在改变,”他语气诚恳,“如果你在我身边就会发现,人又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没让气氛变得?更尴尬,自然而然换了?个话题,“如果今年要回国的话和我说一声。”
程鸢疑惑,“我没说要回京市。”
“我知道,”他顿了?下,“但是大家都很?想你。”
程鸢扶着?门,“大家?”
池砚珩没再直视她,衬衫下脖颈皮肤微微透红,“小?满很?想你,它很?想让你回去。”
像他说的,人的确会变,但阔别两年,没变的也有很?多,比如总裁在公司内威风八面,但每当面对她还是会磕磕绊绊,说不成话。
程鸢思忖了?会,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好。”池砚珩说,“我等你。”
圣诞节前?一天,伦敦难得?出了?太阳。
池砚珩早在前?几天就看好了?天气预报,提前?邀请她出去散散步,就当做是他离开伦敦前?的送别。
程鸢答应得?很?快。
这天早上,池砚珩特意?打扮了?下,为了?保持体型,只?穿了?件薄款黑色羽绒服,他坐在沙发上等消息,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状态,一旦程鸢回信,他立马就能像火箭一样把自己发射出去。
嗡嗡两声,池砚珩抓起外套就跑。
一秒后,他就不跑了?,在门口?定住了?。
程鸢:【抱歉,公司里有个紧急会议,今天不能和你出去了?。】
……男人心里暗骂了?一句,早知道就把那个破公司给收了?。
池砚珩失魂落魄地坐回来,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之前?种种。
那时候他也忙,会议都要亲自盯梢,公司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得?赶过去开会。
所以那时候牺牲的总是她。
约好了?一起吃饭,他要开会。
约好了?去看新电影,他忙着?看计划书。
约好了?陪她去游乐园玩过山车,他突然要出差又没去成。
池砚珩在想,那时候,她是不是也一样失落?
第61章 生病
池砚珩离开伦敦的那天, 程鸢没有去送他。
早上起床刷牙时,她察觉自己状态不对。平时也经常会?睡不醒,偶尔头晕, 过几分钟就能缓过来,但今天却头晕得厉害, 太阳穴突突跳, 脑袋里神?经疼。
她脸上挂着水珠, 看向镜子, 果然看到了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脸色。
症状在她吃了两口饭后更加严重。
家里的体温计坏了, 但她明确知?道自己在发烧。
裹好围巾, 戴了帽子, 她动作很慢, 发烧的人每动一下?都?觉得浑身酸痛。
国外的外送服务不像国内那么发达, 管它阑尾炎还是风寒流感,她都?得自己爬去药店拿药。
外面寒风像刀子一样?劈头盖脸向她袭来, 顶着风雪,她像是在北极荒漠走了八百里。
推开诊所的玻璃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身体终于?放松,程鸢掏出手机。
在路上就一直震动, 她手指冻得僵硬, 实在没空看。
池砚珩发了个定位,他已经到了伦敦机场。
【30分钟后起飞。】
程鸢低头看着手机,刚想回复他一句。
柜台内的医生问她什么症状,要拿什么药?
她抬起头的瞬间, 一阵眩晕袭来,“我感觉不太好……”
话还没说完, 她眼前突然一黑,本能性地想抓住旁边的沙发,却抓了个空,天旋地转后,身体不受控制似地瘫倒在地。
“哎,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柜台内的医生赶紧探出身来,“快来人帮个忙,这边有位病人晕倒了!”
周围是医生的呼叫声和凌乱脚步声,她仰躺在地上,只看到药店的天花板和刺眼灯光。
她在医院昏迷不醒时,自然也不知?道伦敦机场内,有人正?在坐立不安。
候机大厅内,两个男人并肩坐着。
柯旭阳问道:“等什么呢,看你?紧张的样?。”
他来英国给女朋友买礼物,碰巧遇上了要回国的池砚珩,俩人就买了同一班飞机。
池砚珩:“等她回我消息呢。”
“多久没回啊你?眉头皱成这样??”
池砚珩:“已经整整2分48秒了。”
……柯旭阳一脸无语,“实在不行你?打个电话呗。”
尾音还没说完,旁边的人已经拨出去了。
池砚珩握着手机,接通的瞬间却变了脸色。
“我是,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抬脚就走,雷厉风行。
柯旭阳在后面喊他,“哎,你?去哪儿啊马上就要起飞了?”
池砚珩语气急促,“我不跟你?回去了,我老婆生病了。”
被?一个人留在机场,柯旭阳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见色忘义啊你?!”
他打了个车,就直奔医院而去,在大厅内刷卡,交钱。
今天才过了一半,池砚珩说得最多的话已经出现:
“你?好,我找一位叫程鸢的病人。”
“对,我是她老公。”
安排好后续一系列检查后,又把人挪到单间病房,正?常人在这时候应该去赶电梯上楼,但他急得没时间思考,踩着楼梯噔噔噔上了楼。
池砚珩到的时候,程鸢还在睡着,她仰躺在白色病床上,十分安静,药物顺着长长的针管一滴一滴,滑进?她的身体里。
他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把她的被?子往上提,塞好被?角。
医生说只是普通的流感,但这位小姐身体抵抗力?太差了,近期又劳累过度,所以?症状会?明显一些,等输完液之后就能退烧。
看着她因为伤病苍白的脸色,池砚珩内心自责不已。
肯定是在邮轮上的那天晚上吹了寒风。
他都?要回国了,不再打扰她的新生活了,接到医生的电话时他想都?没想就冲了过来。
身体底子本来就差,这几年她又把自己照顾成这样?,让他怎么放心?
池砚珩在床边想了很多,要不就再给她配个营养师和家庭医生。
——不行,毕竟都?是外人,安全隐患不说,她肯定也不习惯。
还是得尊重她的意见。
说好了要尊重她的意见。
池砚珩悄悄盯了她一会?,忽然就舒展开眉毛笑?了下?。
往常那么大的工作压力?,那么多重担压着他都?能游刃有余,怎么偏偏在她这里束手无策。
程鸢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了旁边愁眉苦脸的男人。
她定了定神,理清楚思绪。
嗓子又干又疼,声音十分微弱。
于?是,程鸢伸出手,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袖子。
池砚珩立马回神?。
“醒了?”
她艰难地点头。
“你?别说话了,嗓子发炎,我去给你倒点水。”
她还没说什么,他起身就出去,端了杯热气腾腾的水回来。
“喝点吧,水温正?好。”
她手背上带着针,不方便端杯子,池砚珩就把杯子递到她嘴边,她喝了一小口。
温热的水滑过嗓子,一路滑进?胃里,身体也舒服多了。
程鸢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明明记得她已经回国了。
“都?生病了还到处乱跑,我要是不在这儿,你?怎么办?”
池砚珩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心里却无比心疼。
如果他今天真的不在这里,那坐在外面椅子上孤零零输液的人就是她了。
“不好意思啊,耽误你?的事了。”
他把杯子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别这么说,你?的事不算耽误。”
正?巧这时候有护士敲门进?来,“确认一下?病人的信息。”
池砚珩站起身,听到护士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对,我是她老公。”
程鸢闻言,抬起头来,对上他坦坦荡荡的眼神?。
她垂眸低了头,没说话,感觉怪怪的。
“这瓶药输完之后就可以?走了,家属帮忙看着点儿,快结束的时候叫我过来拔针。”护士嘱咐了两句就出去了。
“好的,谢谢。”
算上游轮的那次,这是池砚珩第二次帮她了。
明明不想欠他人情的。
但异国他乡,在她最无助,身体最脆弱的时候,能有个踏实可靠的人陪在身边,说实话,她又很安心。
纠结了一会?,程鸢试探问道:“你?不回国,公司的事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先陪你?才比较重要。”
池砚珩云淡风轻,摸到手机,按死经理打来的第8个电话。
虽说只是个普通流感,池砚珩却按着她在医院住了两天。
之前她生病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人。
小病吃两片药对付过去,实在不行就自己来输个液,大病那就听天由命,在家躺几天,躺好了也就过去了,躺不好那也就不用起来了。
但池砚珩在的这两天,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水果和零食是递到嘴边的,饭菜永远是热乎的,就连穿个外套都?是由他亲自代劳。
“感觉我现在像个高位截瘫。”
池砚珩拿着平板,正?在看一些报表,“不准这么说自己。”
程鸢说:“谢谢你?啊,等我病好了请你?吃饭。”
“好,下?次一起吃饭。”
他抬头,微微一笑?。
——顺便再制造一次见面机会?。
池砚珩在伦敦又待了三天,等程鸢出院后,他连夜回国。
再往下?,就是圣诞节了。
程鸢在公寓里躺了四五天,到点就吃点速食面包沙拉,天一黑就开始睡觉,晕乎着过了圣诞节。
窗外开始放烟花庆祝时,她戴着耳机窝在被?子里看书。
外面灯光璀璨,满目霓虹,她困在房间里,目之所及是冰冷的大白墙。
外面越是热闹,她越觉得空虚。
因为这份热闹和她毫无关系。
程鸢随手在日?记里记下?两句话。
12月25日?,阴。
今天看书二十页。
圣诞节。
我只觉得她们吵闹。
直到节后第二天,程鸢睡眼惺忪从被?窝里爬出来,打开手机日?历看了一眼,浑浑噩噩,好像快要到国内的元旦了。
鬼使神?差地,她查看了假期余额。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搭上了去机场的地铁。
飞机降落在京市机场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
广播提醒乘客注意携带好行李物品,程鸢摘下?墨镜,随着人群缓缓走出去。
第62章 坦白
回国应该待不久, 她只带了一个随身小行李箱,20寸左右,一只手就能?拎得动。
下飞机后打了个出租车, “你好,去城东的?四合院。”
她自己把行李箱放进后备厢, 裹着棉衣挤进车后排。
路程大约半小时, 车离开了暖风, 闷得程鸢喘不过气?, 但她十?分安静, 一言不发看向窗外, 像是?要把城市街景牢牢记在脑子里。
不少高?楼拔地而起, 市中心已?经焕然?一新了。
回家都是?这样的?, 明明是?陌生的?街景, 她却觉得安心又踏实。
曾几何时,她带着愤懑离开这里, 跑到国外去寻找虚无的?价值和自我。
程鸢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真的?敢面对吗?
两年过去,她看遍了无数风景,两手空空回来, 拖着疲惫的?身体?,比临走时更加迷茫。
见她看得认真, 司机大叔打着方?向盘搭话?, “小姑娘来旅游啊?”
“不是?。”她回眸。
哪有人旅游去看四合院的?,她只是?很久没回来,想尽可能?多记住点东西。
顺便?,也?许要离个婚, 再清清静静地走。
冬天的?老宅肃穆安静,屋檐上覆盖一层白雪, 她是?一个人来的?。
阿姨替她打开门,见到她第一眼还愣了几秒,而后喜笑颜开,叫了句“程小姐。”
程鸢在门口和她简单聊了两句,今天来的?不巧,爷爷出门去老朋友家吃饭,池逸然?去医院复查,就剩奶奶自己在家。
她点点头,说没事。
阿姨把她领到客厅,奶奶正在喝茶。
程鸢叫了句“奶奶。”
听到声音,老人家果然?怔了下,反应过来后,赶紧把茶放下,起身迎了过来。
奶奶一见到她就拉着她的?手,眼神慈爱又温柔。
“突然?回国,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程鸢被她牵着进屋,提到这事她也?挺不好意思?,只能?解释说:“我也?是?临时决定的?,都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奶奶一直握着她的?手,温热充满力量。
老人家看上去精神头不错,眼睛还是?亮亮的?,就是?头发又白了不少,打视频的?时候看得模糊,如今见了本人变化就很明显了。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进屋,奶奶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看你瘦了,在国外吃的?不好啊?”
程鸢眨了眨眼,“不是?的?奶奶,前段时间还胖了呢,我最近在减肥。”
奶奶:“那可不行,咱可不迷信减肥那一套,不管胖瘦的?,身体?健康就好。”
她笑着回应,又打开行李箱,拿出一条刺绣披巾,给老人家戴上。
奶奶嗔怪又惊喜,嘴上说着不要,却老老实实披上,还被程鸢拉过去照镜子。“你回来就回来了,买礼物干什么,那多浪费钱!”
在镜子前面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瞧怎么满意。
阿姨适时过来添水,笑着评价:“还真年轻多了!”
奶奶拉着程鸢的?手,骄傲地说:“得亏她眼光好。”
祖孙两个又说了会话?,奶奶问?她工作怎么样?在国外有没有睡不好,住的?房子大不大?……说不完的?担心,“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了吧?我跟你到楼上去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