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6083次列车by脆皮西瓜
脆皮西瓜  发于:2024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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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眠有些默然垂下了头。
祝昭听着外面的动静,那男生啐了一口,几人似乎嘀嘀咕咕商量了几句,他们在外面徘徊了一阵才说笑着离开了。
祝昭拍了拍沈眠眠的肩膀,示意她自己先出去:“你在这里等着。”
谁知沈眠眠居然猛地扯住了祝昭的衣角,倔强道:“我和你一起。”
祝昭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拧眉点了点头。
厕所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烟味,祝昭让沈眠眠走在前面,自己则扶起了门口倒掉的牌子。
“昭昭姐。”沈眠眠小声唤了一声,“我明明听了别的声音。”
沈眠眠回忆起在厕所门口驻足时,除了碰撞的响动和嘲弄讽刺的笑,还有女生细小淡淡闷哼声。
她不会听错的,沈眠眠可以笃定,但厕所里怎么没有其他人了,这里可是三楼。
“我知道。”祝昭说着抬手,指腹在厕所隔间的门上划过。
门底部淡红的痕迹并不明显,她伸手拧开厕所的最后一个隔间,这里的烟味最重。
手臂隐隐作痛,祝昭侧目看去,沈眠眠正专心致志地给她处理伤口,但痛的却不是那刀痕,而是从骨头里泛起的刺痛和痒意。
确定了这里没有人,沈眠眠处理好祝昭的伤口便问起了那个话题。
“昭昭姐,你说有人跳楼了是什么意思?”
祝昭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眠眠说道:“有人跳楼了,你确定你不知道?”
沈眠眠摇了摇头,越发奇怪,她别说看到了,根本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看她的样子确实懵,祝昭也确认了沈眠眠的不知情。
“我知道了。”祝昭说,“你先回去,还有两节课,放学后别回家,我们食堂见。”
沈眠眠也意识到她出来的太久了,于是点了点头。
看着沈眠眠离开,祝昭走近最里层的隔间,只有这一个隔间的地上满是脏污的泥水和凌乱的脚印。
祝昭反手关上了隔间的门,门外稀碎的抓痕触目惊心,咯哒一声,祝昭抬眸,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把什么东西卡住了。
伴随着压抑的笑声消失,祝昭挑了挑眉,握住了隔间的把手拧了几下,心下了然。
果然,门被卡住,她被锁起来了。

第60章 海城第一中学(七)
散落在地上的烟头混在泥水里, 除了烟蒂,纠缠在一起的还有头发和丝丝血迹。
祝昭的右手依旧握在门把手上,左手却在将要拍上隔间门的那一刻停住了。
门板上的划痕变得深刻又刺眼, 左臂锥心的疼令祝昭眉间微皱,刹那间,她仿佛感受到了滚烫的烟头狠狠按在她的小臂上,穿过血肉一寸一寸灼烧下去。
祝昭掌心微顿, 眼神落在了右手臂上,那里的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个伤口是哪里来的?
祝昭觉得好熟悉, 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脑海里从站台到学校发生过的一切就如走马灯一般从祝昭眼前闪过,一些细节……
“放学别回家,我们食堂见。”
祝昭将自己说的这句话思索了两遍。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明明没有任何信息告诉她沈眠眠中午是要回家的。
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反应, 祝昭可以笃定这个副本抹去了她们的一些记忆, 她们忘记了一些东西, 关键的线索。
“咔嚓”一声,伴随着厕所隔间的打开, 下课铃声骤然响起。
祝昭缓缓走出隔间,她离开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找, 为什么?
她们好像融入这个副本之中, 又好像游离之外。
另一边,沈眠眠也在回味着祝昭和她说过的话,她站在二楼教室前的走廊上。
脚步堪堪定在一处, 缓缓向下看去。
身后女同学拍了拍她的肩膀, 凑到她身边问她再看什么。
沈眠眠皱起眉头,昭昭姐不是说有人跳楼了, 怎么这些人……
沈眠眠嘴唇动了两下,到底是没有挑破:“没,没什么?”
那女孩儿伸手揽住沈眠眠的胳膊,沈眠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条件反射似的缩瑟了一下。
女孩儿的手僵在控制,一脸尴尬地看向沈眠眠,眸间划过浓浓的不解:“怎,怎么了?”
下一秒,沈眠眠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心脏突突地狂跳。
“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沈眠眠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卫生间跑去。
预备铃已经响起,沈眠眠推开人群,着急忙慌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终于令她混乱的思绪平稳了些。
沈眠眠撑着台面,放缓呼吸,她缓缓抬起头,眼前的镜子因为她着急的动作蒙上一层水渍。
镜子里的女孩儿裹着厚厚的棉衣,整个人瑟瑟发抖,好冷,沈眠眠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才注意到,女孩儿朦胧的脸上一大片青紫的痕迹,嘴角更是挂着已经结痂了的伤口。
沈眠眠愣住了,目光失神,周遭所有的声音消失不见,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和寒风呼啸。
脖子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沈眠眠颤抖着,抚上那片镜子,耳边突然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响起,沈眠眠一个激灵,身体触电般的颤抖了两下。
等她反应回来,眸色渐渐清明望向镜子里的自己,瞳孔骤然紧缩。
她的双手居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镜子里,她的脖子处赫然通红一片。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沈眠眠吓得猛收回手,连连后退,最后跌倒在角落里大喘气。
怎么了?沈眠眠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眨眼间,泛着冷汗的掌心竟然满是鲜血。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白鞋,沈眠眠才停下自己的喃喃自语,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两张熟悉的脸。
陈理言望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语不发在她面前。
沈眠眠抓住陈理言的袖子,视线越过她看到了陈理言身后环抱双臂的祝昭,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
沈眠眠紧紧攥着陈理言的手腕,整个人就像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一样满头大汗。
陈理言默默握住沈眠眠的手,五官几不可察地皱了一瞬,精神力安抚下,沈眠眠的状态终于稳定了下来。
祝昭就这么看着沈眠眠,问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陈理言闻言拧眉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询问现在问出这个问题是否对沈眠眠来说过于残忍。
祝昭无数她眼底的询问,她低估了这个副本的危险性,更低估了沈眠眠的心理素质。
果不其然,沈眠眠听到祝昭的声音立马放开陈理言的衣角,“腾”看了起来,简直快出一道残影。
“我看到我自己了,但好像又不是我!”沈眠眠说着,眼底隐隐约约闪着兴奋的光。
沈眠眠扒着祝昭的胳膊,神色激动:“她受伤了,很冷很冷,我能感受到。”
“感受到什么?”陈理言问。
“她的绝望,兴奋又绝望。”
祝昭盯着沈眠眠的双眼,突然沉下眼眸,下一秒,一记手刀准确无误敲在沈眠眠的后脖颈。
女孩瞪大眼睛,踉跄了两步往后到处,陈理言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身体。
这是干什么?陈理言侧目看向祝昭,无声询问道。
“兴奋又绝望,她的形容和她的刚才眼神一模一样。”
陈理言怔愣片刻,望向怀里沈眠眠安静的侧脸,她是在形容自己。
“这里不安全。”祝昭说,“还有一节课就下课了,没必要回教室,我们去其他地方。”
“你是说,回宿舍?”
陈理言抬头,祝昭手心赫然是一把宿舍钥匙。
陈理言在楼下转移宿管注意力,祝昭顺利带着沈眠眠上了楼。
214宿舍,在二楼最里面那间。
陈理言将手摊开在祝昭面前,掌心的钥匙上缠着着纸条—214。
同一个宿舍啊。
将沈眠眠放在自己的下铺上,祝昭在另一边的空床板上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去卫生间换下身上满是脏污的裙子,祝昭一出来就看见陈理言坐在窗台边的桌子上翻书。
“在看什么?”祝昭走过去问。
陈理言合上书页,将书重新放回书架上:“没什么。”
高中的宿舍是六人寝,四张床板空着没有人,其中,最里面的一张空床板上放着可能是原主人来不及拿走的行李。
祝昭和陈理言的床是上下铺,祝昭在下面。
此时,祝昭正坐在自己床边,看着陈理言在她对面的床板上坐下。
“有人跳楼了,你看到了吗?”祝昭先一步打破安静的气氛。
“跳楼?”陈理言微愣,继而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晨会结束的时候。”
陈理言了然地点了点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那人是谁?”
祝昭的目光一动不动落在陈理言脸上:“不知道。”
她不说话了,床上沈眠眠皱着眉头发出一声嘤咛。
祝昭偏头看了她一脸,轻声道:“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陈理言想站起来的身体一顿,就听到祝昭继续说:“这么拙劣的演技,你想骗过谁?”
陈理言明显神色一僵,等她抬起头,祝昭已经走到她面前,第一次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的眼睛。
“陈理言,你已经死了。”
祝昭举起她的右臂,扯开衣袖,一大片淤青和红痕映入眼帘。
“你想起来了。”祝昭面不改色地陈述道,“或者,你根本就没忘。”
陈理言一直沉默着。
祝昭继续说:“亦或者,我面前的这个人还是陈理言吗?”
话音刚落,祝昭腕间轻转,短刀刀刃顷刻间架在了陈理言的脖子上。
眼前的人目光冷漠,锐利如炬,过了好久,陈理言才轻轻叹了一声。
“你真的和她说的一样厉害。”
“陈理言在哪儿?”
“你放心,她没事的。”面前的人说,“我只是和她做了个交易而已,而现在,我只剩下不到十分钟时间。”
说罢,她的看向桌子上的闹钟,十分钟后下课,放学。
“你现在可以问了。”
“陈理言”神色淡然,不急不缓地坐下。
然而过了许久祝昭都没有开口,她只是收了刀,坐在自己的床沿,整间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陈理言的呼吸声,还有沈眠眠不自主翻身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见祝昭还是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陈理言”的指尖紧紧扣着床板,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仅剩三分钟,“陈理言”怎么也忍不住了,她看向祝昭:“你为什么不问我?”
“我需要问吗?”祝昭斜睨了她一眼,拍了拍沈眠眠的肩膀,“你如果想说,不用我问,你自己也会忍不住告诉我的。”
床上睡着了的沈眠眠不太满意祝昭的触碰,下意识扯了扯被子。
“相反,你如果你不想说,不管我问什么得到的都是模棱两可甚至是错误的答案,我没那时间浪费在无聊的问答上。”
“你就不想知道陈理言去了哪里,就不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总有人跳楼?”祝昭打断她的话,距离下课还剩一分钟时间。
“因为我们被这个副本困在循环里了。”祝昭起身看她,“很难猜吗?”
“我想陈理言也应该猜到了吧,在这个循环里你充当是什么角色,说实话我不并感兴趣,是跳楼的那个,还是杀人的那个呢?”祝昭坐在床边转着刀,尾音上扬,说不出来的玩味懒散。
“我们都喜欢有意思和刺激游戏,有时候知道太多会失去许多乐趣的,你说呢?”
“嘶——”刀尖刺破祝昭食指指腹,鲜血顺着手指滑落到手背掌心,一直蜿蜒到腕间,小臂……
“就让我们一起为这个故事保留一点神秘感,好吗?”
后知后觉的恶寒盘旋在“陈理言”心头,她这才惊觉,从头至尾,祝昭都对她的包装不感兴趣,她早就就注意了里面装着的东西,那是游戏的方式,核心——循环。
“如果她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她苦笑着轻声呢喃了一句,身体骤然向后倒去。

第61章 海城第一中学(八)
缓缓闭上双眼的那一刻, “陈理言”能感受到祝昭稳稳拖住她的身体,耳边响起欢快的下课铃。一股凉飕飕的寒意顺着后背直戳天灵盖,她突然感觉到可怕。
最后一秒, 看进祝昭那双深如寒潭的双眸,看她面不改色盯着自己的眼睛,她突然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可怕, 或许,自己该抓住这个机会……
卫衣袖子被猛然扯住了, 祝昭敛眸, “陈理言”突然暴起,揽住祝昭的脖子,嘴巴轻轻贴在她的耳畔。
“不是我。”
她的声音轻的就像一片羽毛轻轻擦过祝昭的耳骨却铿锵有力。
脑袋重重磕在祝昭肩头, 眼前的人彻底失去意识。
“我知道。”
祝昭轻声说着将陈理言扶着倒在一边的床板上, 而另一边, 沈眠眠早就醒了, 坐在床边看着祝昭的动作不敢打扰。
她欲言又止的动作落进祝昭眼底。
“我会慢慢告诉你。”祝昭开口道。
她转过身继续说:“去食堂,我们需要互通一些信息。”
沈眠眠闻言站了起来, 看了眼闭着眼睛的陈理言:“那言言怎么办?”
“她不会有事的。”
中午食堂吃饭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学生都回家吃饭, 也有极少数教职工留在这里。
按照陈理言所说, 她已经和岑徐两人打了招呼中午在食堂见面。
果然,祝昭和沈眠眠一进去就看到了徐力和岑平河。
两人并不坐在一起,徐力和一群食堂阿姨说说笑笑, 岑平河则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沈眠眠和祝昭拿了餐盘, 食堂中午的饭很简单,一荤两素, 不算难吃。
沈眠眠坐在岑平河右前方的位置上,小口小口往嘴里送饭,看着对面没啥波澜的祝昭,戳了戳盘子里的米饭,明显有些食之无味。
“我们……”沈眠眠压低声音,准备小声询问,祝昭头也没抬,却和她同时开口了。
“我们在循环里。”
“啪嗒!”
沈眠眠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一时间,食堂里的人都朝她们看了过来。
沈眠眠的手有些颤抖,意识到自己仓惶的动作,立马弯下腰去捡筷子,但另一双却比她更快。
沈眠眠抬起头,发现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
“许老师。”祝昭轻声道。
许衾媛微微一笑,看向沈眠眠说道:“这筷子脏了,重新换一双吧。”
沈眠眠闻言一愣,随即起身去食堂墙面拿筷子,许衾媛则顺势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许老师也在食堂吃饭吗?”祝昭问。
许衾媛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气质如水般温柔娴静:“嗯,经常。”
祝昭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直到沈眠眠拿筷子回来,许衾媛才起身。
临走前,她在祝昭身边顿了顿脚步,柔声提醒:“祝昭同学,在你们这个年纪,吸烟是不好的行为。”
沈眠眠握着筷子走向祝昭,刚靠近就听见许老师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吸烟,是说的昭昭姐吗?可她印象里没看过祝昭抽烟啊。
等许衾媛走远,沈眠眠才重新坐了回去,坐下的同时还不忘猛吸了一大口。
“没有烟味啊。”沈眠眠皱眉,她只问道了食堂的饭菜味。
祝昭:“是啊,没有烟味。”
那许老师为什么这么问呢?
沈眠眠没有太过纠结便立刻追问起了祝昭关于她说的那个循环。
食堂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祝昭撸起袖子,扯开绷带,玻璃反光下的伤口已经结痂,长长的延伸到小臂,狰狞的血依旧触目惊心。
沈眠眠突然咯噔了一下,她想起之前在校车上看到祝昭伤口的时候,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是——什么时候弄的?
对啊,什么时候弄的?
她们走下列车就同时出现在了公交站台,所有人都看得见,那么这个新伤哪儿来的?
现在看来,好像突然有了答案。
“是上一次循环里留下的。”沈眠眠压低声音眉头紧皱。
祝昭缠起绷带,眉间微挑。
“目前还不能确定我们在这个副本里究竟呆了多久。”
“什么意思?”
沈眠眠虽然这样问,心头却生出一丝沉重的异样感。
祝昭敛眸,放下卫衣袖子,一边遮住伤口,一边慢条斯理道:“意思就是,我们可能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了……”
沈眠眠新拿的筷子和餐盘磕出不小的声响。
这意味什么?意味着他们可能困在这里不止两天,每天他们都会在站台出现等待校车,有人会和他们说话,一步步引导着。
意味着不同的循环因为不同的选择也将面临不同的结果。
她脑海里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视野里,她应该按部就班的早读,回家,如果不是因为祝昭,她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否……沈眠眠不能控制的想起祝昭说的那个跳楼的人。
是否每天都有人从高处坠下……
她不能控制地想起镜子里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她倒底是谁的?而自己又是谁?
“你是自己,沈眠眠,不要怀疑自己。”祝昭注视着沈眠眠失神的双眸,定然开口道。
“我是沈眠眠…我是,沈眠眠!”
面前的人喃喃自语间突然提高了音量,继而猛地打了个寒颤,神色渐渐清明。
看来她想的没错,祝昭说:“在循环里呆的越久越容易迷失自我。”
“没错。”生涩暗哑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沈眠眠抬起头就看到陈理言默默坐在了她的身边。
“准确来讲,不是迷失,是取代。”陈理言说道。
“一旦发现你开始怀疑,它就会出现,起初还只是时不时的一个小念头,后来它就可能侵入你的意识,操控你的身体。”
祝昭抬头,看进陈理言一双冷静的眸子,轻几不可察地笑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你和她交易的理由吗?”
“以我为赌注。”
“是。”陈理言毫不避违地答道。
“你怎么确定自己会赢,如果输了……”祝昭挑了口米饭送进嘴里嚼吧。
“你不会。”陈理言出声打断她,笃定道,“你一定会认出我。”
短暂沉默了片刻,祝昭的轻轻笑出了声:“那现在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嗯。”陈理言点头,厚长的刘海半遮住她精明睿智的双眸。
祝昭轻声道:“那就好。”
说罢,她端着餐盘径直坐到了岑平河对面,左右食堂里也没什么人,两个窗口的阿姨都走了,徐力正端着什么东西走过来。
“今天跳楼的女生是谁?”祝昭直接问道。
岑平河筷子顿了一下。
“有些消息还是互通有无的比较好,你觉得呢岑老师?”
“那就要看祝昭同学的诚意了。”岑平河抬眸望着祝昭,脸上扬起笑意。
“道貌岸然。”
祝昭哼笑着骂了一声,惹的身后的徐力哈哈大笑起来。
徐力一只手放下东西,另一只手拍上岑平河分肩膀,笑的泪眼花花的:“老岑,你还别说道貌岸然这个词形容真是恰到好处,哈哈哈……”
岑平河表情闪过一瞬间的无语,抬眸睨了眼笑的毫无章法的徐力:“显着你了。”
徐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擦了把眼角泛起的泪花,说道:“你跟人昭昭丫头整这套冠冕堂皇的东西干什么,真是。”
说完,他立马扯起笑脸看向祝昭:“我看过了,那个女孩儿也是学生,高三。”
“哪个班?”
“好像是——”徐力皱眉想了想,“十三班。”
十三班!他们的谈话飘进陈理言的耳朵里,她立刻扭头道:“十三班,岑叔的班级。”
几道灼灼视线落在他身上,岑平河撑着桌子坦然道:“确实,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来上学了。”
“名字,以及很久是多久?”
岑平河:“没有名字,是模糊的,更奇怪那份考勤表的名字即使看过也全然记不住,回忆的时候就是一团模糊,但是只有她那一栏空了好几天,这个我不会忘记。”
空了好几天?那为什么跳楼要选在今天。
祝昭偏头望向徐力:“那警察那边调查有什么结果吗?”
“没有。”徐力有些落寞地垂下头,“那孩子当场死亡,后来他们在她衣服口袋里找到了遗书,判定自杀。”
“又是遗书……”祝昭下意识呢喃出声。
“又?”沈眠眠一下子抓住了关键,“难道前几次循环也是这样吗?”
跳楼,遗书,自杀,沈眠眠晃了晃脑袋,总觉得合理中透着蹊跷。
“循环?什么循环?”
徐力听着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向岑平河,谁知对方眼底也透出点点茫然。
沈眠眠和祝昭、陈理言三人对视一眼,沈眠眠言简意赅和两人解释了一下。
“你觉得这个循环的核心在谁身上?”陈理言突然问。
祝昭没有贸然回答。
“这就是你问那个女孩的问题吗?不像你的风格。”
“你先回答我。”陈理言说。
祝昭勾唇,“故事由人产生,我们,可以是旁观者,也可以由旁观者变成亲历者,那么核心可以你,也可以是我。”
可以是任何人。
言下之意,陈理言的问题祝昭目前给不了确切的答案,她的意思是故事的亲历者正在某个角落了欣赏这场精彩的演绎。
“希望我们的表现能让她满意。”祝昭有些刻意地扬声说。
彼时,沈眠眠和岑徐两人解释了一通,回答了一些问题,嗓子干的很,就更被红薯噎住了一样。
沈眠眠端起自己的汤碗一饮而尽,然而,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碗的动作狠狠颤了一下。
“你们,看到江清臣了吗?”沈眠眠哑声急问道。

我有一对爱我的父母,和一个大我两岁的姐姐。
我成绩不算好,和姐姐一起在海城第一中学读高三。
而她已经好几天天没有回家了, 我有点担心。
“臣臣,出来吃饭了。”外面有人喊江清臣的名字。
“来了。”
他走出卧室门,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他中午回来的很早, 能和他们一起吃午饭了。
“爸。”江清臣小声叫了一声。
见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应了下,他转身走近了厨房。
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 见他过来便将灶台上的餐盘端给他:“去, 喊你爸吃饭。”
江清臣有些发怵,他在眼里,从小到大, 父亲都是家里最严肃的人。
“妈~”
江清臣看着眼前这个慈祥温和的母亲撒娇:“你去喊爸吧, 我不去。”
母亲轻啧一声, 佯装生气的样子骂了句没出息的话。
“行了, 端过去吧,我去喊你爸吃饭行了吧。”
江清臣得了应允, 脸上顿时笑嘻嘻一片。
饭桌上没人说话,父亲的习惯是中午要喝点酒, 江清臣从柜子里把酒拿出来放在父亲手边, 又替他斟满一杯。
“坐吧。”父亲发话。
江清臣战战兢兢坐下。
父亲仰头一口闷掉酒盅里的白酒,杯子磕在饭桌上,他拿起筷子对江清臣说:“吃饭。”
母亲此时端着菜出来, 挪了挪桌上的位置:“还有一个汤, 你们先吃。”
江清臣向来吃饭很快,尤其现在和父亲坐在一起, 吃的更快了,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就在他吃完了准备走的时候,父亲的筷子在桌上点了两下,他没看江清臣,问道:“最近怎么样?”
最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高三课业繁忙,他的作息向来是和父亲错开的,如今面对他的询问,江清臣很是紧张。
“还好。”他答。
“我听你妈说模拟考试的成绩要下来了。”父亲的筷子伸向桌子中间的鱼。
“嗯。”
“觉得怎么样?”
“还好吧。”江清臣说,他成绩不算好,平时也是靠姐姐才能靠的出好成绩,可最近在学校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她了。
“还好就好,我和你妈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可要争气。”
江清臣底下头,瓮声瓮气:“我知道了。”
母亲端着大汤碗从厨房出来,显然他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的:“我们家小臣已经很争气了,那第一中学是寻常孩子能上的嘛,你真是!”
母亲出来打着圆场:“小臣,你吃完了就去午睡吧,下午还要上课呢。”
江清臣点点头,转身回了卧室,他听见身后,父亲的嗔怪:“你就惯着他吧。”
母亲终于坐上了餐桌,第一件事就是把父亲的酒杯斟满,笑容满面道:“我就臣臣一个儿子,我不宠他宠谁?”
父亲虽然不太满意但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距离学校很近,但是个老校区,设备老旧,隔音效果也很差。
江清臣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拿起了放在窗台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一家四口,父亲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母亲站在他身边,自己和姐姐则站在两人身后。
他的家庭一直是平凡但温暖和谐的。
江清臣的目光落在姐姐的脸上,照片里,她一向老实本分的姐姐扎着双马尾,穿着一中的校服,面无表情站在旁边,好像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真的和谐吗?
江清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姐姐很久没回家了,就算她一直不回家,这个家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可是…江清臣从一摞书底下抽出自己模拟考试的试卷,如果一直找不到她,自己没法交代。
午休时间大概半小时左右,江清臣睡了一觉却并觉得清舒服,反而昏昏沉沉的。
他走出房间,父亲和母亲正一脸凝重地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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