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浩戈把小宝也塞到后车厢里,关门上锁:“你该担心的不是那僵尸会不会再次潜进剧组对你下手么。”
沈青杨:“QAQ”
尤浩戈又打开后门,把小宝抱下来塞给他。
小宝对不能跟他们出去玩表示愤慨,不过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只留沈青杨一个人在剧组可比留秦悠在垃圾山要危险多了。
他搂住沈青杨的脖子,甜甜道:“青杨哥哥不要怕,我保护你。”
沈青杨那颗碎成渣的心立马被可爱的粉红泡泡治愈,捏着小宝的小脸要给他买好吃的。
尤浩戈给他泼一盆凉水:“你最好别搭理他,他犯起狠来,十个僵尸都得零碎。”
“零碎”二字勾起沈青杨那晚关于加戏那位抱大腿的回忆,他赶紧把小宝放到地上,敬而远之。
小宝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尤浩戈给了他一瓶算作出差物资的丹药给了小宝。
小宝立马喜笑颜开,乖乖站到沈青杨旁边向秦悠和尤浩戈挥手作别。
这趟要送的尸体跟度假村并不是同一座城市,因为离着比较近便顺带捎过去。
灵车按照导航指引走,天擦黑才发现走错路了。
秦悠想到上次莫名迷路没多久就被雷劈,还有个僵尸老头不知何时钻进了车里,赶紧打开小窗。
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露出来,吓她一跳。
运送那位毫无悬念地诈尸了。
秦悠瞅瞅窗外天色,不像要打雷的样子。
再瞅瞅诈尸这位,也不像要被雷劈的样子。
尤浩戈被她神经兮兮的一番操作看乐了:“导航定位错了而已。”
他指着屏幕,这附近几个小城市的名字都差不多,他们自己定错了目的地。
秦悠长舒口气,重新定位后,灵车欢快地上路。
后面那位扒着小窗,满眼都是:你们要带我去哪?
尤浩戈冲它呲牙:“我们是绑匪,对所有看清我们长相的肉票……”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位吓得缩了回去。
过一会就伸出一只手把小窗户给关上,坚决不看绑匪一眼。
小城殡仪馆关门早,他们赶到时连门卫都下班了。
反正没人来殡仪馆偷这偷那。
秦悠跟家属沟通。
家属很为难。
家里有老人,若是小辈尸身送到家里停一晚怕是明天要连心痛欲绝的老人一块拉出去。
家属用商量的口吻询问:“能不能由你们帮着保管一晚啊?住宾馆酒店还是停在野外都可以,花多少钱都由我们承担,其他的费用也都按照您二位的要求来。”
秦悠对这类通情达理的人向来很有好感,爽快答应下来。
对方立马转了个大红包,还说明天接到尸体以后再给包个更大的。
秦悠和尤浩戈一合计,尸体放在灵车里也不怕丢,他俩可以找个酒店舒舒服服住一宿。
小地方就一家大型酒店,灵车东拐西绕好不容易才找准在哪。
俩人把灵车停在酒店斜对面的露天停车场,还特意摘掉了黑花。
灵车闪闪车灯,熄火了。
夜深人静时,一道鬼祟的身影窜进停车场,这台车摸摸那台车看看,每辆车都要拉一下车门。
那人明显更偏爱轿车,对灵车这种大家伙无视得彻底。
灵车说不上是心里不平衡还是怎么回事,故意把车门打开个缝。
那人路过灵车时连看都没看,只习惯性伸手一拉。
车门开了。
那人满脸震惊,见鬼似的跳开老远。
见车里没人,那人狂喜起来,钻上灵车擦火启动。
灵车很给面子地切换成人工操作模式,由着那人把自己开走了。
偷车的人想把车开到城外荒地藏起来,风头过了之后再出手销赃。
灵车驶到城边时,没有上锁的小窗户突然开了。
那人没在意,随手关上。
小窗户又打开。
他抬手去关,却摸到一只冰冰凉的手。
那人吓得弹起来,下意识一脚油门。
灵车前轮刹住,后轮翘起,很有技巧地把没系安全带的司机给掼到挡风玻璃上。
那人撞得七荤八素,没反应过来呢,一只惨白的手从小窗里伸出来,牢牢揪住他一只手。
那人再忍不住嗷嗷尖叫。
可那只手抓得太紧,他怎么都挣脱不开。
更令他惊恐的是偷来的车居然自己动了起来。
穿过城边偏僻的小路,折回城中的警局。
值班警员有点懵,摸不准案件是什么性质。
灵车响起喇叭:偷车!
后面那只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警员:“……”
秦悠睡得正香,手机响了。
她迷迷糊糊接起来,对方自称本地警局,要求她去认领失物,接被绑架者。
秦悠:“什么失物?”
警员:“一辆车。”
秦悠:“那被绑架者是?”
警员沉默了好一阵:“一位过世的热心市民。”
秦悠:“……”
从警局出来,秦悠也没想明白这里头的逻辑关系。
偷车变成偷尸算那小贼倒霉,可怎么还能跟绑架扯上关系呢?
再看那位被请去作证的死人,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一手摸索上车,全程没有看秦悠一眼。
秦悠:“……”
尤浩戈签完字出来,困得直打瞌睡。
他看看渐亮的天色:“先去殡仪馆?”
殡仪馆开门早,他们顺利移交尸首并给家属发了安全送达的信息。
面对家属发来的大红包,秦悠没好意思点。
送进去那位捂着眼睛出来,伸手过来一通乱戳帮秦悠领了红包,然后又踉跄着回去了。
秦悠狠狠抹一把脸:她是不是没睡醒产生幻觉了?
从小地方出来,秦悠啃着路边买的包子,精神萎靡。
灵车一路乱响喇叭,炫耀着自己昨晚英勇抓捕偷车贼的经历。
它还给秦悠和尤浩戈炫耀警方发颁发给它的手写见义勇为证书——主要是印刷的半成品没有主语是灵车的。
秦悠听得脑瓜子更嗡嗡了。
来至度假村,秦悠和尤浩戈被告知没有空房,要预定最快也要一周以后。
秦悠搓脸:“这里生意这么好吗?”
尤浩戈看看度假村后面的小山,秋天的山上红叶漫漫,确实是一幅难得一见的美景。
俩人订了一周后的客房,完事驱车去市区找酒店。
尤老师这趟是带着任务来的,而且任务内容大概率与魔物有关。
秦悠:“会不会是那个在山里啃人骨头的魔物?”
尤浩戈:“不好说,先观察看看吧。”
玄易这次给他们配备了很齐全的对付魔物的法器。
可惜大部分都是他俩发挥不出威力的面子工程。
入住酒店在城市中心,秦悠这次吸取教训,把灵车停到了酒店专门的停车场。
灵车跃跃欲试想往外跑,貌似是抓贼抓上瘾了。
秦悠:“你悠着点,万一碰上个偷零件的偷车贼你怎么办?”
灵车给她演绎了个急刹,那意思是:我创飞他!
秦悠知道管不了它也就随它去了。
为防止灵车也遇到小破车那样的遭遇,秦悠在灵车里放了一块刻有她和尤浩戈名字的木牌。
这样一来,灵车也算归到她和尤老师的名下,只要他俩有一个活着,灵车受到重创也还有得救。
疑似魔物现身的地点就在这家酒店,还是最豪华的顶楼套房,类似于独门别墅,共有三层。
秦悠还是头一次凭自己住进这样的房间。
里外查看一圈没有异常,先躺床上补觉。
天擦黑时,二人全副武装推开了阁楼的门。
据以前入住这个房间的客人说,夜里阁楼会传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客人一开始以为是有老鼠,可酒店派人来查过很多次都没发现异常,最后实在没办法在阁楼里安装了摄像头。
镜头拍到一道模糊的影子会在深夜时凝聚在阁楼里,手上还捧着个很像人手臂骨的东西在啃。
秦悠和尤浩戈在路上反复看过这段视频,那影子确实很像魔物。
但也没准是个爱啃人手的鬼。
阁楼里有点乱有点脏,自打拍到诡异影子便没人敢来打扫这里了。
俩人刚走进来,敞开的房门突然关上。
阴气乍起,浓到呛人。
秦悠揉揉被阴风吹得生疼的脸:“还真是个爱啃人手的鬼啊。”
人流密集处通常不会闹鬼,酒店却是个例外,各种灵异事件层出不穷。
秦悠掏了张路上特意买的带香味纸巾捂鼻子上。
还不忘拯救一下快被阴气呛迷糊的尤老师。
俩人背对背站了一阵才发现阴气虽是突如其来却没有鬼魅现身。
尤浩戈甩甩大镰刀:“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不来几个厉害的鬼多扫兴。”
阴风卯足劲刮了一圈又一圈,大概是想凭借阴森氛围吓死这俩闯入者。
秦悠在关起来的门上贴了两张驱鬼符咒。
符咒被阴风刮得猎猎作响,最后竟被掀掉在屋里乱飞。
秦悠想把符纸抓回来,手背却被急速刮过的符咒割出一条浅浅的伤口。
阴风似是受到了启发,桌上能飞起来的小件都升空了。
尤浩戈抡起镰刀抵挡。
秦悠一菜刀剁到纹丝不动的门把手上。
门缓缓开了条缝。
秦悠正要拉门出去。
房门嘭的一声重重关上。
听动静,是能把人夹两半的力度。
秦悠握紧菜刀,思考着把整扇门当柴劈的可能性。
尤浩戈赶在她下刀前,一长腿把木板门踹出个大窟窿。
然后他一条腿就卡在了门板里。
尤浩戈单腿撑地还要挥舞那么大的镰刀格挡飞射物,属实难以维持平衡,重心往门板一压,门上的裂缝更大了。
尤浩戈一大圈镰刀没等抡完,他人就倒栽了出去。
连门板一起倒地。
秦悠赶忙冲出去,拖着尤浩戈和门板退到二楼客厅。
阴风仍旧在阁楼里叫嚣,没有出来的意思。
秦悠长舒口气,一菜刀把那没救了的门板劈开。
这下好了,她能烧上死贵的“木柴”了。
尤浩戈搓搓卡秃噜皮的腿,跳起来又要进阁楼。
秦悠把他拽回来:“对手在暗我们在明,太被动了。”
尤浩戈:“这回它关不了门了,被动的可就不是咱们了。”
秦悠眼见尤老师雄赳赳气昂昂冲进去,一通划拉,把飞着那些小物件全击打出来。
包括那两张符咒。
一旦离开阁楼,所有物品顷刻落地。
秦悠推着门板把它们全扫到远离阁楼的角落。
尤浩戈猴子似的跳出来,留在门内的镰刀一勾一扯,玻璃茶几被拖了出来。
再看阁楼,空得就只剩下一扇半人高的小窗户了。
窗户这东西,碎了是最要命的暗器。
而且这是酒店顶楼,从这摔出去分分钟变相片。
秦悠把床单扯下来,打算糊到玻璃上头,这样就算真碎了也没有杀伤力。
尤浩戈不让秦悠进去,他把镰刀别在后腰上,两手兜着床单再次进入阁楼。
阴风呼啸,阴冷之气逼得尤浩戈几乎睁不开眼。
见来人直奔窗户,阴风似是意识到什么,厚实的窗玻璃碎成了千片万片。
尤浩戈逆风抖床单,将射向他的玻璃碴全部兜住,随即高深莫测一笑:“就等你这招呢,我……”
他的帅还没有正式开始耍,阴风在他身后凝结成一条手臂,直把他从窗口推了出去。
秦悠的心都不会跳了。
她抄起菜刀就要往里冲。
阴风却是在门口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门,死活不让秦悠进。
秦悠的菜刀砍在阴风上。
“门”破开一点,随即又修补好。
秦悠目眦欲裂,把所有符纸都掏出来准备一起点了强攻进去。
却见窗外飘上来个人。
尤浩戈四肢朝下,后腰上的大镰刀御剑而起。
从秦悠的角度看去,特像个成精的大马蜂。
看秦悠要上演玉石俱焚,尤浩戈连连摆手:“别那么浪费,咱就这点家底了。”
秦悠这颗心呐,也跟个大马蜂似的忽忽悠悠落回了原处。
尤浩戈扒着窗框往里爬。
阴气又在窗户上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门”。
尤浩戈爬不进来,大镰刀急眼了,抡着就要来劈。
于是尤浩戈又做了一次自由落体。
秦悠也快去心脏科挂急诊了。
尤浩戈二次御剑从下面开窗户的走廊里跳进来,气势汹汹杀到顶楼。
遇见收拾房间的工作人员还很礼貌地点了点头。
两分钟后,他又跟这位员工点头。
半小时后,那员工捂着心口走了。
阁楼里的东西似乎对尤浩戈会飞这事很不可思议,再三确认没法把这人摔死以后,它放弃了重复的无用功。
尤浩戈挑衅似的又一次进入阁楼。
阴风冲着他连一阵狂吹。
尤浩戈的眼镜光荣地离他而去。
这一番斗智斗勇下来,尤浩戈晚饭恨不能连饭桌都吃下去。
秦悠一面吃饭一面把今日的遭遇发在玄易教师群里,希望有人能解释一下闹腾的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大伙众说纷纭,风水系甚至认为是酒店顶楼风水有问题导致了阴气大量淤积,藏污纳垢。
秦悠清楚这种说法不靠谱,酒店建成多年,阁楼出问题也就这阵子而已。
驱鬼系的几位老师也不认同风水系的说法,举各种实例验证风水再好也可能有阴气聚集。
话题就此跑偏。
直至许久没吭声的苏尘发言才把众人的焦点掰回到秦悠的提问上。
苏尘回:我听家里提过,小秦姐姐遇到的应该是鬼煞。
群里静了一瞬,讨论愈发热烈起来。
秦悠在一片眼花缭乱的刷屏中捕捉到了一点有效信息。
鬼煞并不是真的鬼,而是阴煞气大量聚集后形成的无脑攻击力量。
阴阳乃天地原生,煞气却是活物独有的。
有些人煞气重,鬼神皆避而远之。
煞,同杀,可不是好惹的。
看小孩一眼能把小孩吓哭。
有些人的煞气浑然天成,有些是后天熏陶。
延续到死鬼身上,煞气被发挥到极致,再与阴气相结合便是鬼魅最可怕的杀器。
很多乱葬岗都有鬼煞,即使没有鬼怪出来闹腾也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体质弱点还会大病一场。
个别命丧犄角旮旯里的人并非是被妖魔鬼怪所害,纯纯是被鬼煞给冲撞死的。
秦悠:鬼煞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阁楼?
苏尘:也许是阁楼有什么东西吸引阴煞,类似于风水上的招引。
此话一出,风水系老师们来劲了,各种晒图让秦悠看酒店建筑有没有类似特点。
秦悠使劲往上划才看见苏尘的下一句:也可能是有很厉害的鬼在那里长时间逗留过,遗留的阴煞气成了鬼煞。
秦悠把那段啃手监控发给苏尘。
尤老师曾说过,鬼魅很少去啃人骨,因为牙口不行。
可监控里那位就只是在啃,又没有嚼碎骨头吞下去。
苏尘:它在吃鬼!!
秦悠在那两个大大的感叹号里读到了苏尘的震惊。
看苏尘的意思,被啃那骨头并不是真实的人骨,而是被吃剩的鬼。
苏尘:你们别轻举妄动,我把手头的事处理一下,今晚就去找你们。
秦悠把询问结果告知尤浩戈。
尤浩戈的眉头皱了皱:“能吃鬼的鬼都不是善茬,我们听人劝吃饱饭,先撤。”
俩人刚从酒店撤出来就瞧见了灵车。
雨刮器上面夹了好几张奖状。
灵车神气活现地在他俩身边兜圈。
秦悠拿过奖状挨个看,有见义勇为抓小偷的,有送产妇去医院的,还把没人敢扶的摔倒老头给送去了医院。
秦悠瞅瞅灵车:“你又没长手,你怎么扶的摔倒老头?”
灵车用喇叭说:我去借了个能伸手的死人。
秦悠:“……”
她很好奇那老爷子的心脏状况。
灵车很骄傲:我要把奖状挂满全身。
尤浩戈:“你这么高调,以后坏人看见你都绕着走。”
灵车想了想:那就贴冷库里吧,给我的顾客们看看送它们最后一程的我是多么优秀。
秦悠虽不情愿却还是登上后车厢,把这几张奖状连通昨晚手写那份都给它贴里头。
她正忙着,灵车突然来了个甩尾。
冷库里连个能抓能扶的凸起都没有,秦悠一个趔趄从车里飞了出来。
躲车头的尤浩戈很恰好地成了她的落地肉垫。
秦悠抬头,只见街上好几辆车在追逐。
灵车的半路加入使得局面愈发刺激起来,人的驾驶技术再好也得有个反应的过程,灵车就没有这个延迟,一路狂飙直接拦到最前面那辆车前面。
前车刹车不及,一头撞在灵车上。
灵车的喇叭爆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
围观路人都以为这车被撞坏了在乱响。
秦悠:“它也不怕撞坏了。”
尤浩戈十指直抽抽:“它坏了能修,我坏了可就没救了。”
秦悠赶紧爬起来,把快压扁的尤老师扶起来。
尤浩戈靠着旁边的车缓了半天:“得亏你瘦。”
秦悠一脸冷漠:“你要相信胖子也不至于被甩出来。”
街上围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秦悠和尤浩戈挤进去才知道是警方便衣在追逃犯。
灵车这神来一笔的一撞,直接把逃犯送进了医院。
秦悠看看那位满脸是血被抬上担架的逃犯:“多大罪过啊?”
跟上救护车的警员:“判个三年五年就能出来。”
秦悠咂咂嘴,这不是亏了么,挨这一下顶上挨枪子了。
苏尘风风火火赶来时,秦悠正在给灵车贴新收到的奖状。
灵车得意坏了,不停响着喇叭,还放了首它爱听的车载音乐。
尤浩戈敲敲车头:“你知道你把小秦同学给甩飞了么?”
灵车的喇叭立马不出声了。
尤浩戈展示自己身上的擦伤和淤青:“我打鬼煞都没伤成这样,你说怎么办吧。”
车载音乐换上了一首哀乐。
尤浩戈:“……”
秦悠从车后头跳下来,车门一关,很认真地对灵车说:“你立功十次都抵不过犯一次错误,撞到人你就完了。”
灵车闪闪车灯,开到墙角自闭去了。
苏尘没急着上楼,她先围着酒店转了一圈,确认不是风水有问题才御剑而上。
秦悠和尤浩戈乘电梯上来时,苏尘已经突破了鬼煞的防守从窗户进入了阁楼。
苏尘长剑不停武动,脚下踏出驱邪避煞的罡风步伐,阁楼里那股令人窒息的阴气顿时减弱了不少。
尤浩戈扛着镰刀进来晃,大有“嘚瑟啊你怎么不嘚瑟了”的得意。
然后他就在背靠窗户的时候没掌握好分寸,自己掉了出去。
秦悠奔到窗边的同时,苏尘的宝剑穿窗而出,把尤老师钉在了楼下的窗框上。
苏尘:“尤老师你挂一会哈,我待会就去救你。”
尤浩戈抓着他的大镰刀:“不用一会,你把剑拿走就行。”
苏尘犹疑着召回宝剑。
尤浩戈一路自由落体出溜没影了。
今天来上班那位工作人员又瞧见了昨天鬼打墙似的一幕,当即点上一把香插到门口。
尤浩戈也没客气,连香炉一块带走。
苏尘很认真地检查完全屋,没有任何招邪引鬼的器物和布置,像这种顶级套房也不是谁都能随便进来的,所以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苏尘:“有人在这里饲鬼。”
秦悠:“养鬼?”
苏尘:“跟养鬼有点区别,养鬼是用阳间事物作供奉,饲鬼是用阴物作滋养。”
养鬼和饲鬼的终极目的都是驱使鬼魅替自己办事,养鬼的鬼大多不凶,跟供养它的人更像是雇员与雇主。
饲鬼的鬼则必是凶鬼恶鬼,通过用阴物的饲养来唤起鬼魅的凶性和杀性,是索人性命的利器。
苏尘说如果是自然环境中的鬼吃鬼,不可能选在人气这么旺盛的酒店里。
以鬼为食,自身也是个鬼,当然要找鬼魅大量扎堆的地儿。
再不济去医院蹲守也行。
住在酒店里,也就吃人方便点。
秦悠立刻向酒店询问,确认每个入住的客人都有可查的离开记录才放下心来。
苏尘说:“这里的鬼煞一部分是得饲的鬼散发出来的,另一部分是被吃掉那些鬼的。”
谁会甘心被吃,还是生啃的那种。
鬼魅被吞噬的整个过程都会迸发出无尽的怨念与阴煞气。
秦悠:“被吃掉的鬼是魂飞魄散了吗?”
尤浩戈:“算是,也不是。鬼吃鬼是想从同类身上汲取能量,被吃的鬼能量被吸走,自己化为残魂飘荡在天地间,跟魂飞魄散的残魂一样。但吸收和消化向来是组队出场的,鬼靠吃同类吸收的能量早晚会代谢出去,被吃鬼的残魂没飞远的话就可以慢慢修复。”
就好像极少有人会吃人一样,鬼轻易也不会吃同类,除了作为“人”的基础认知,这里面的风险也实在太高——厉害的鬼吃普通鬼没有进补的功效,吃大鬼就得掂量一下到底是谁吃谁。
正经修行的鬼不会冒这个险,满心邪念的鬼更钟爱把人变成鬼。
毕竟当大家都是鬼了,谁揍谁可就不好说了。
苏尘:“饲鬼的人不一定是光明正大住进来的,他可能是看准了住豪华套房的客人鲜少会上阁楼,才在阁楼里饲鬼。等这里的鬼煞积累太多就换个地方,这里的阴煞气慢慢散去,神不知鬼不觉。”
结果惊扰到住客,被监控拍到了鬼影,他不得不转移阵地。
三人走到窗前,望着下面一栋又一栋楼,全都沉默了。
鬼知道那人和那鬼躲到哪去了。
苏尘的出差任务很繁琐,又要找鬼又要招鬼完事还得负责送走,虽然没什么难度但也不是轻易能忙完的。
见这边没人也没鬼,苏尘要连夜赶回去,离开前再三嘱咐秦悠和尤浩戈换个房间住。
这间客房最好空置一阵,万一那人和那鬼只是暂时避出去、还要回来继续住呢。
苏尘急吼吼走了。
秦悠和尤浩戈一合计,去街边小旅店开了两间房,灵车停在路边,他俩拉开窗帘就能知道它干嘛呢。
接下来的几天,秦悠和尤浩戈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这趟出差任务算是失败了,换谁来都是这个结果。
尤浩戈很想得开,任务上交回去,出差补贴一样没退。
秦悠没想到会在这里停留一周之久,根本没带可售卖的小饰品。
符咒倒是有挺多,可后面还要找那个皮球小鬼,饲鬼那位也说不准会不会现身,她不敢卖。
尤浩戈提议:“咱俩回那山村看看去?”
秦悠不想大冷天摔泥坑,果断拒绝。
尤浩戈晃晃镰刀:“咱俩飞进去。”
飞确实是飞了,就是飞得不怎么利索。
崇山峻岭之间,御剑也有很多局限。
有时候明知道翻过那座山头就是进山的路,可从山头上飞过去就是找不到那条路在哪,还是得返回山这头钻洞。
秦悠毫无意外又摔进了沟里。
幸而不幸,泥干了。
秦悠躺沟里半天都没能起得来。
摔到路另一边沟里的尤浩戈像个新出土的僵尸,依靠过人臂力爬了出来,再翻到这边沟里救秦悠。
秦悠正努力爬呢,被沿斜坡滑下来的尤老师又给砸回沟底。
秦悠坚定地认为尤老师是在打击报复她。
俩人在沟底歇够了,相互搀扶着回到又窄又不平整的土路上。
山中草叶没那么茂盛以后,蛇虫鼠蚁少了大半,比暑假来那趟还是要轻松不少。
村长见他俩来还以为是玄易派来复查坟地和吃人骨那东西的,热情地接进家里招待。
秦悠和尤浩戈都不是爱占普通人便宜的厚脸皮,来都来了当然要去山中巡视一圈。
进入旧坟地的山洞被玄易又填了回去,洞口成了个土丘,不塌就不算有问题。
新坟地在家家户户的几番祭祀中生出几分祖坟特有的庄严和肃静,坟地前面常年香火不断,各家祖宗都可以来尝尝。
那条地下河比夏天又沁凉了几分。
俩人张着渔网在河里捞了半天只捞到几条透明的普通小鱼,没再发现怨念人鱼和奇奇怪怪的物种。
秦悠把小鱼放生回去,再在坟地前面插一把香。
老祖宗们很讲究地用香烟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二人按指示进山一瞧,居然是一棵被雷劈过的野桃树。
秦悠飞扑上去一把抱住,小脸蹭黢黑。
尤浩戈围着树绕了几圈:“我建议你先撒手。”
秦悠还在用嫩脸蹭老树皮:“为什么?”
尤浩戈:“因为它还要被雷劈一回。”
他这话才落地,万里晴空忽来一片乌云,卷着银链电光。
秦悠立马撒手并跑出老远。
一道厉闪从天而降,将那还有几分生机的野桃树彻底劈死。
秦悠直咧嘴:“这树犯了天条还是怎么地,非得劈死不可么。”
尤浩戈:“它这是渡劫成功了。”
秦悠看向那一大根焦炭:“这叫成功了?”
尤浩戈笑着解释:“树跟其他精怪不同,本就自带引雷属性,很多树精都是先被雷劈过才开了灵智。雷火是它们的死穴,也是给予它们新生的动力。待会儿咱们把树砍了,树根便会长出新芽,这是它渡劫换来的长生。”
秦悠:“要是把它树根挖走呢?”
尤浩戈:“只要土里留下一条根须就能新长,一根都没留下的话,被你挖走的树根就会逃跑。野桃树也是桃树,最擅长逃了。”
秦悠给尤老师这一波谐音字打零分。
按照尤浩戈的指点,秦悠成功收获跟她等身高的树干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