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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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嗯。”
尤浩戈:“再饿一会吧。”
秦悠:“……”
尤浩戈:“给你带的好吃的都在那辆车上呢。”
秦悠看向追在灵车后头的小破车,惹眼的红花不见了。
尤浩戈瞥一眼后视镜里又鼓起腮帮子的秦悠,解释道:“今天遇到好几队婚车都扎着同款红花,谁看见我落单都让我的车跟他们走,我就给摘了,待会给它挂回去。”
看秦悠似乎消气了些,他试探着问监考的详细过程。
秦悠绷紧的神经直到这时才彻底松弛下来,她往车门上一倚,浑身都不得劲。
她示意尤浩戈打开后车小窗,让参加考试的人自己说。
学员甲露出半张脸,脸上还有一条血凛子:“今天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太自以为是了。”
学员乙挤开他:“我们知道错了。”
学员丙刚要发言,尤浩戈把小窗关上了。
秦悠 :“不想听了?”
尤浩戈哂笑:“能让这帮社会老油条这么低三下四道歉检讨,想也知道地下室里有多凶险,而且这份凶险还是他们自找的。”
三名学员无地自容。
他们不该妄自托大在鬼魅扎堆的地下室里玩四角游戏,更不该在秦悠破开厉鬼分隔他们的鬼域时非要跟厉鬼逞凶斗狠,结果就是他们实力不敌厉鬼,差点被撕碎喽。
尤浩戈:“那你们怎么出来的?”
秦悠:“烧了一堆纸,又烧了一堆符,最后还搭进去两个打火机。”
她一直不太清楚复刻出来的两个打火机的真正用途,今天纯属黔驴技穷实在没有东西能往外头扔了,她就把燃着黑色火焰的打火机向那个要杀学员甲的鬼掷了过去。
许是她用力过猛,打火机炸了。
黑火焰忽然变成刺眼的亮光,厉鬼受惊不小,自己跑了。
秦悠照葫芦画瓢,用另一个打火机吓跑了要杀学员丙的厉鬼。
秦悠抱紧自己干瘪的大包,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为夏令营准备的家底全掏空了。
尤浩戈直接带秦悠去找白校长算账。
白校长也是刚刚结束监考,身心俱疲。
尤浩戈让那三个学员站到白校长椅子后面,然后他狠狠一拍桌子:“赔偿小秦同学的全部损失,少画一张符咒今天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听到动静的老师们全跑到门口围观。
去外面溜达一圈那死人被堵在最外面,急得直跳脚:“你们干嘛呢,给我让路啊,要不我可踩着你们进去了。”
好几位老师被踩了脚,疼得直转圈。
死人趁机挤进来,瞅瞅屋里这阵仗,问尤浩戈:“你也来讨债啊?”
尤浩戈:“对啊,你也讨债?”
死人重重点头。
两人知音似的重重握手,正式结成讨债联盟。
离开办公楼的秦悠上下眼皮直打架。
尤浩戈叫来小破车,让秦悠躺到后面先睡一会儿,他拿着白校长开的票据去医学院换丹药。
秦悠在阴气那么浓郁的地下室里困了大半天,又跟厉鬼交过手,不吃丹药怕是又要大病一场了。
苏尘办完两个学生的交接,急急来找秦悠,看她憔悴那样心疼坏了。
她挤到后座边上,让秦悠躺她腿上。
秦悠躺得不太舒服便爬了起来。
苏尘拉过她的腿给她按筋。
秦悠疼得龇牙咧嘴,可被揉过的地方确实舒坦多了。
小破车疾驰回了垃圾山。
尤浩戈给她喂了两颗丹药,又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里面一多半都是给秦悠带的当地特产和零食。
他让秦悠先垫一口,他去烧水煮面,待会洗了澡就能直接睡了。
苏尘让秦悠趴在藤椅上,给她来个全身按摩。
秦悠听着自己骨骼的咔咔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的垃圾山风景如画,秦悠熟门熟路找了个阴凉地儿一躺,时不时望一眼山上那个站在棺材旁的男人。
经过这么多次真真假假的同款梦境,秦悠已然大彻大悟,看看背影赏心悦目不是挺好么,干嘛非得看正脸。
万一谪仙似的背影真配了张骷髅脸呢?
不看正面她可以尽情欣赏偶尔脑补,作为一个没有剧情的连续剧梦,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那背影幽幽叹息。
秦悠忍不住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那人微微侧身,山间树丛遮挡住他大半侧脸。
秦悠只要坐起来就能看到一点他的容颜。
可秦悠放弃了这个机会,继续她悠闲的躺平。
秦悠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连自己为什么会睡在炕上都想不起来。
尤浩戈和苏尘都走了,冰箱里给她留了做好的饭。
秦悠像个重装四肢的报废机器人,在垃圾山下的平地上走来走去。
一只蝉从她面前飞过。
紧跟着又飞过去一群马蜂。
秦悠揉揉眼睛,她记得马蜂都被她放生了,这怎么又来一群?
蝉很会找事地把马蜂群引到鸭子那,它往鸭子羽毛里一钻。
马蜂围着鸭子嗡嗡乱飞。
鸭子歪着脑袋打量这群小零食,豆子眼里满是解馋的渴望。
马蜂察觉到危险,一哄而散。
等马蜂都飞没影了,蝉钻出来,贱嗖嗖又去招惹马蜂。
秦悠觉得蝉如果是个人,绝对会在读小学时成天揪女孩子的小辫子。
要不是怕被蜇,她都想助马蜂一臂之力,好好教训下这个只跟魔物打过交道的小东西。
正午天气超好,秦悠搬个小板凳坐到河边,把渔网甩到河里,再挂一条鱼竿,她则靠在树上玩最新下载的游戏。
让她在小黑屋里探索了半年的那一款游戏早已不再是小学生们的最爱,因为小学生早就人均通关了。
至今仍停留在第二关里的秦悠怒而卸之,转投这款经营类联网游戏的怀抱。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秦悠的手机也没电了。
她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收网收鱼竿,回家做饭。
炊烟一起,鱼汤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秦悠蹲在灶台边上添柴,边吃着尤老师带回来的零食。
转身拿柴时,她看到有人在往这边走。
她以为是尤老师或其他熟人,没有过多在意,正巧要开盖舀一下锅里的鱼以免粘锅,大锅盖一起,白气腾起老高,把秦悠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隔着水汽,秦悠看到那人影走得近了。
她想看看那是谁,便把锅盖回去。
白气迅速消散,秦悠瞳孔骤缩,来的哪是什么熟人。
分明是个熟鬼。
那周身翻涌的黑气,狰狞的面孔,以及那双只看一眼就再难忘记的猩红双眼。
正是昨天要对学员甲下杀手的厉鬼。
秦悠抄起菜刀,只等那厉鬼闪现过来就给它来一下子。
却见那厉鬼飘到了菜园近前,眼露贪婪之色。
秦悠心中了然,这是看上菜园子里长势还不错的草药了。
趁厉鬼的注意力都放在菜园里,秦悠倒退着往屋里挪,她要换个趁手的武器。
厉鬼突然转过身来,紧盯秦悠的双眼里满是嗜血的残暴。
秦悠心头一凛,换武器怕是来不及了,她只能靠手上这把菜刀了。
厉鬼狞笑着向她走来,明明每一步都没有落在实地,却偏要迈着方步慢慢向她逼近。
秦悠知道这是心理战的一环,厉鬼想用这样的方式压垮她的心理防线。
如果是在外面,秦悠或许会紧张,可这是她的地盘,这个家里可不是只有她自己。
就在她琢磨着叫谁来收拾这只厉鬼的时候,一只蝉狼狈地从那厉鬼身前撞了过去。
厉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一群马蜂撞体而过。
马蜂才不管招惹它们的是谁,谁敢挡路就往死里蜇。
都是些刚成精的小妖,还不太擅长区分人与鬼。
霎时间,厉鬼成了蝉的替罪羊,被攒了一天怒气的马蜂群起攻之。
躲进鸭子羽毛里的蝉等了半天也没见马蜂来追,又飞了出去,惹来另一群马蜂的追杀。
厉鬼才把这窝马蜂轰走,新来的一群正糊它脸上。
厉鬼再扛不住,倒地哎哎惨叫。
尤浩戈开着灵车回来就瞧见一群马蜂扑在地上,吓得他赶紧披上一件厚实的雨衣,这才敢凑过去瞧瞧哪位仁兄如此倒霉。
马蜂很给他面子,让出了厉鬼的脸。
尤浩戈:“呃。”
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厉鬼被马蜂蜇也会变猪头。
秦悠在渔网外面贴了一层塑料布,和尤老师合力将厉鬼和马蜂全都包进去,送到白校长的办公桌上。
昨天画符画得现在还在手抖的白校长眉毛都快秃了:“学校这么多位校长和老师,你们就不能送到别人那去么。”
尤浩戈:“这是昨天那场考试的延续,只能送到你这来。”
白校长拆开一块塑料布,还没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几只马蜂先飞出来,给他脸上来了两个红疙瘩。
秦悠和尤浩戈顶着白校长的怒吼逃出办公楼。
离夏令营还有三天,沈青杨和杨巡先一步赶来垃圾山报到。
沈青杨考试时没时间来垃圾山做客,如今一瞧秦悠这半年来积攒的家底,很是惊讶:“我房车停哪啊?”
秦悠:“要么河边,要么小树林。”
沈青杨咂咂嘴,对同是开车来的杨巡说:“那你只能停河里了。”
杨巡:“……”
垃圾山许久没有如此热闹,秦悠张罗着要涮火锅。
蔬菜都是菜园子里现成的,肉是沈青杨和杨大少订的。
尤浩戈洗菜洗到手酸,他把全是泥巴的菜放到水缸里:“你是个有手的水缸,这种时候要学着干点力所能及的家务。”
水缸很听话地洗干净一棵青菜,然后甩手丢到地上。
尤浩戈:“……”
沈青杨伸长脖子向这边张望,上回被水缸强行握手的记忆挥之不去。
水缸瞧见他立马兴奋起来,一条手臂伸长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捡起地上那棵菜拿回水里洗得干干净净,再举起来应援似的向沈青杨甩啊甩。
菜上的水全甩到尤浩戈身上。
尤浩戈把沈青杨绑架过来,洗菜的活也一并交给他。
沈青杨瞅瞅缸里的菜,说什么都不敢伸手去捞。
杨巡满眼新奇地凑过来,以水缸对沈青杨的热情那般握住水缸的手好一通摇晃。
两人一缸正式形成闭环。
尤浩戈腾出手去帮秦悠装电扇。
垃圾山的夏天很凉爽,但今晚没风,要是吃火锅吃热了就得靠风扇降温。
四人各有各忙之际,一道鬼影飘忽而至。
这次这位要暴躁得多,十指如钩直插背对它站的沈青杨和杨巡。
水缸玩命似的甩开杨巡的手,一大缸水泼了出去。
沈青杨和杨巡左右躲闪,顺势避开了厉鬼的偷袭。
厉鬼张牙舞爪,显然就是为了杀人而来。
一只蝉不合时宜地从它身后飞了过去。
于是它也步了同伴的后尘。
鉴于两只厉鬼上门寻仇的凶残,玄易正式派人对那间地下室进行清理。
虽然如今那里就只剩下了没什么危害性的孤魂野鬼。
愿意被超度的当场送走,想长留人间的就送到远离人烟之处。
里面的破烂在经过地下室所有人同意后也要全部清理掉,后续会由玄易牵线给地下室寻找新的业主,避免这里再成鬼魅聚集地。
秦悠把那堆常年跟鬼魅接触的旧物拉回垃圾山,柜子桌椅之类的擦干净还挺新的,正好可以放在她的新房子里。
沈青杨和杨巡干活要比每天来打卡的学生们靠谱多了,这让秦悠又看到了今年住上新房子的希望。
一转眼到了出发去夏令营的日子。
垃圾山这几位照例“承包”一辆大巴车。
几小只在后头不亦乐乎地抢座。
前面的空位也就苏尘和唐老师敢来坐一坐。
秦悠搬着她的家当上了车,才知道此行要去的是个湖心小岛。
而玄易会把那里选为夏令营的第一站,只是因为那里闹鬼闹得最凶。
秦悠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第一站?”
苏尘:“对呀,你还不知道吗,校长和老师们意见不统一,谁都说服不了谁,所以就投票选出来六个方案作为首届夏令营的主体。反正暑假将近两个月,可以通过实践来验证哪个方案最受学生欢迎。”
秦悠果断拎包站到门边:“请开门让我下车。”
司机猛打方向盘:“车门旱死了,谁都别想中途下车。”
秦悠被甩到座位上,满脸绝望。
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的蝉很兴奋,这飞那飞像个大苍蝇。
秦悠掏出拖鞋:“给我闭嘴,再出一点动静我就拍了你。”
蝉很听话地落在窗玻璃上,这爬那爬,像个老蟑。
尤浩戈:“要不还是直接拍吧。”
秦悠放下拖鞋换上菜刀,对着车窗一顿猛砸。
车窗连个裂纹都没有。
司机:“车是校方改装过的,我都说了不到地方谁都别想下车。”
秦悠:“我现在报警被绑架会有人来救我么?”
唐老师:“别人一定会,你……”
秦悠往座位上一躺,心如死灰。
学生们显然没意识到这次夏令营是个多大的坑,兴奋得手舞足蹈。
秦悠抱紧她的大包混在人堆里登上人最多的那艘船。
船行至湖中就不动了。
秦悠眼见其他船只从旁边超越过去,满心满眼只剩绝望。
开船人研究半天:“没电了。”
船上所有人:“……”
被其他船只拉到湖心岛上,秦悠的心才踏实了一点。
岛上全是几十年前遗留下来的旧建筑,个顶个的危房。
秦悠跟苏尘住一个房间,沈青杨和杨巡组队,尤老师没人要,被无所畏惧的唐老师捡走。
几小只一下船就跑没影了。
由于房屋资源紧张,秦悠看湖边有个破棚子正适合老牛,几小只在这将就一下就行。
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张罗着钓鱼做饭,秦悠的渔网被相熟的学生借走,过一会儿岸边有人喊捞上来死人了。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这点事根本不用秦悠去管。
秦悠在众多老师学生的包围中,慢慢找到了一点集体活动的乐趣。
她挤到人多的岸边,尤浩戈抢到个鱼竿,俩人在这钓鱼。
旁边的学生鱼竿动了,学生兴奋地挑竿,钓上来的却是个骷髅头。
学生也不在意,摘掉骷髅继续垂钓。
不断有人钓上来骨骸的各个零部件。
秦悠头皮有点麻:“这湖里不会都是死人吧?”
已经烤好一条鱼的苏尘挤过来,分给她半条:“你才知道呀。这里以前是个坟场,后来地壳运动地势下沉,附近江河的水灌了进来,骨骸根本来不及转移就被淹没了。”
钓到头骨的学生路上做了功课,这时也给秦悠讲解:“先祖埋葬在此地的人们认为这是老天给予他们的启示,从此土葬变为了水葬。然而不是每个逝者下葬时魂魄都已经离开了躯体,若是魂魄没有及时脱离肉身就被投进水里,就会化为水鬼。”
百余年的时间,无数善终之人因这无妄之灾变成了困水之魂不得超脱,好好一座新湖成了鬼地,阴气森森,怨气凝聚不散。
很多前来“送葬”的人被拖进水里之后,人们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错得离谱。
他们重新挑选墓地安葬逝者,可经年累月葬进湖里的尸首却无从分辨亦没法打捞,这湖也就成了真正的鬼地。
后来有高人在此地超度,湖中怨魂得以解脱,湖中的阴怨之气散开了些许,却还是会在岁月的积累中重新聚集起来。
苏尘:“为保周围人和其他生物的安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各个世家的人来这里做一场法事。”
秦悠:“咱们来之前超度过吗?”
苏尘甜甜一笑:“超度过的话咱们还来干什么。”
秦悠抹一把脸,她就知道。
好在湖里近些年来都没有淹死人的报告,鱼还是可以放心吃的。
吃饱喝足的学生们三两组队在岸边试探,巴不得水下能冒出个鬼来给他们练手。
秦悠对此类活动毫无兴趣,跟尤浩戈沈青杨组队再战游戏。
杨巡兴冲冲地混进学生队伍,坚定坚决地作死去了。
就在三人的游戏打到关键时刻,眼瞅要赢了,窗外传来一阵阵惊呼。
“白校长掉湖里了!”
三人同时一怔。
游戏里的小分队同时扑街。
秦悠揉揉耳朵:“我没听错吧?白校长掉湖里了,他们叫得这么开心?”

白校长作为登岛后首个落水者,获得了全校师生的高度关注和哄堂大笑。
白校长怒不可遏:“让开,都在岸边堵着我怎么上去!”
秦悠跑出来就看到老师学生全都拄着鱼竿站在岸边哈哈大笑,还以为他们要把往上爬的白校长给抽下去。
白校长看围过来人越来越多,不得已游到旁边人少的地儿,双臂一撑上半身出水。
师生们齐齐喝了声:“好!”
白校长“噗通”一下就掉水里了。
师生们又是一阵爆笑。
白校长的脸黑一阵红一阵,重新撑住岸边向上一蹿。
还是没能上来。
抱着肩膀在旁边看热闹的尤浩戈轻轻挑动眉梢。
站在另一边的唐老师挤过来,把白校长跟前起哄的学生撵开。
两位离着近的老师向白校长伸出手。
白校长借力上岸,脚上还挂着两副骨头架子。
学生们再笑不出来了。
玄易把这座湖心岛选为夏令营的第一站就是要考核学生们的临场应变能力以及危机意识。
有能力的学生也可以尝试为湖中亡灵超度。
眼见连白校长都中了招,学生们不敢怠慢,开始尝试用上课学到的方法来驱散湖中盘亘不去的阴煞之气。
秦悠蹲在旁边观摩学习。
尤浩戈从主管采购的后勤老师那抢来一根冰棍,给了秦悠。
秦悠问:“这样的仪式就能超度亡灵吗?”
尤浩戈瞅瞅忙得煞有介事的学生:“外面的单个野鬼可以,在这,没用。”
想要彻底解决而这座湖的问题,唯一的方法是把湖水抽干,湖底的尸骨连通与之相伴千百年的泥沙全部挖走,再暴晒百日。
可这湖连着江河,抽干湖水必须要建堤坝阻断水流,由此引发的水位变化很可能引发一系列灾难。
再说水中生物种类繁杂,它们早已适应阴煞气充斥的湖水环境,抽干湖水对它们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相比之下,定期清理加上阻止游人靠近水边就容易得多了,也更符合众生平等的理念。
尤浩戈:“此地阴气之根深扎湖底,水又属阴,不必外力介入便会自动生成阴气。阴气引来孤魂野鬼驻足,鬼聚则阴盛,生生不息周而复始。鬼魅在这里会很舒服,轻易不会愿意离开,超度的方式要强硬一点才能送走。不过人家就是不想走的话,咱们非要送走也不太好,因此所谓的清理主要针对的是湖中滋生的阴煞气。环境中的阴气减弱,鬼魅便不会再留恋,自己就走了。”
秦悠:“阴气在水里,要怎么驱散?”
尤浩戈扬扬下巴,示意秦悠看那几个在湖边忙活的老师。
他们在没有裁剪过的黄纸上绘符,稍后会以驱邪阵法作为基础,将特制的符咒放入水中指定方位。结合了阵法的符咒将以阴气为“燃料”,如此烧上个两天,湖上的阴气就会大幅削减。
这不是一两个人能完成的大工程,加上符火要烧上几日,所以校方暂定离开时再清理。
在此之前,学生们自由发挥。
学生们把书本上学到的全部术法试用了个遍,驱邪效果那是一点没有,肚子饿得也是真快。
于是大伙又抡起鱼竿去钓鱼,配上岛后小山坡上的野菜煮汤,这就是未来一周的全部伙食。
沈青杨和杨巡结成土匪小分队,去后勤老师那抢午餐肉和罐头。
后勤老师说什么都不肯给。
沈青杨吃鱼快吃吐了:“我们付钱,算我们买的还不行么。”
后勤老师:“想花钱自己乘船去外面买,这都是留到后面以防万一的。”
杨巡表示理解,毕竟今天才见识过这湖的厉害,后面几天要是一条鱼都钓不上来,这么多人就全靠后勤老师采购来的食材果腹了。
空手而归的两个人找上尤浩戈,撺掇他御剑出去买点好吃的。
尤浩戈果断拒绝:“这个先例不能开。学生看见了都往外飞,谁半路掉到湖里你们去捞?”
沈青杨很沮丧,他这半年恢复了演艺工作,自然要为上镜好看而控制饮食。本以为夏令营能放开吃喝,结果却是比减脂餐更素淡的各种鱼和菜汤。
秦悠给了他几块糖。
沈青杨一秒复活,宝贝似的藏在贴身的衣兜里,谁都别想抢走。
发现杨巡也在眼巴巴望着自己,秦悠也分他几块糖。
然后她问尤浩戈:“你要不?”
尤浩戈:“糖有什么好吃的,有其他选项不?”
秦悠把藏在大包里的小包打开让他自己挑。
尤浩戈的眉毛要飞上天了:“糖,压缩饼干,巧克力,维生素,这怎么还有一包盐呢?”
秦悠:“上次那本野外生存手册上写的,这些都是被困时救命的宝贝。”
尤浩戈:“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真的被困。”
秦悠很忧伤:“万一落单呢。”
尤浩戈沉默,似在估量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秦悠分了一半宝贝给他:“你自己保管着,万一咱俩分别卡在两个地方都落了单呢。”
尤浩戈:“……求你闭嘴。”
学生们经过最初几天的兴奋,开始觉得岛上日复一日钓鱼、施法的日子太无聊。
登岛乘坐的船就停在岸边,老师没有限制他们外出。
湖面很宽,很多学生御剑只能撑过半途,坐船就成了他们唯一出岛的选项。
第一批学生乘船走了。
沈青杨看得心痒难耐,他派杨巡去抢船,自己则去忽悠鸭子:“你跟我们走一趟,我请你吃大餐。”
鸭子嘎嘎就跟着去了。
秦悠目送沈青杨的小船驶离岸边,眼皮没来由地跳了几下。
尤浩戈:“我们也去抢条船?”
秦悠摇头:“我吃鱼就行。”
尤浩戈扛起鱼竿,跟秦悠去钓今日份晚餐。
傍晚时分,外出的学生陆续赶回来。
沈青杨的小船走在最前面,秦悠瞧着鸭子的胸脯貌似圆得有点太过分了。
船行至湖中,全部停了下来,任凭他们怎么划水都不动分毫。
留守的学生们全都涌到岸边,一个个摩拳擦掌时刻准备去救援。
沈青杨那条船是最先翻过去的。
毫无预兆就把两人一鸭按进了水里。
挨着他们的船正准备救援,也都突然倒扣过去。
学生们连下饺子的机会都没有便全部消失在湖中,鸭子都没能冒出头来。
大四生御剑贴着湖面飞过去,可湖水并不透亮,他们看不到落水的人在哪里。
秦悠急着起身,可看看其他老师不慌不忙该干嘛干嘛的模样,她又坐回去了。
尤浩戈一手扶着鱼竿一手快速掐算:“没事的。”
秦悠彻底踏实了。
学生们没有过此类救援经验,但危难当头,人的想象力是无极限的。
有人结印拍向湖面,激荡出的水花翻开,有落水的人浮出来。
也有人踩在倒扣的船上,执剑劈水。笼罩湖面的阴气被劈开一条裂缝,又有人趁机钻了出来。
沈青杨和杨巡始终没有露头,鸭子也没出水。
秦悠有点不踏实,她把蛇精叫过来。
蛇精游进湖中,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陆续有学生被捞上岸,也有人凭借自身修为强行突破水中禁锢逃了出来。
秦悠紧张地握紧鱼竿,下一秒她险些被咬钩的东西给扯到湖里去。
尤浩戈及时捞住她使劲向后拽。
秦悠借力收竿。
被钓上来的居然是沈青杨。
沈青杨神智还算清醒,就是肚子大的有点离谱。
秦悠直咧嘴,这是喝了多少水啊。
尤浩戈的鱼竿也在拉扯,二人合力把杨巡也拽了上来。
俩人并排趴在岸边,好半天才说得出话来。
沈青杨:“下,下面。”
他不断指着身下。
杨巡比他恢复快:“这座岛是悬浮在湖面上的,底下全部都是死尸。”

有水性好的老师跳进湖里,片刻后白着一张脸上岸。
一直在观察学生表现的老师们集体出动,将还未出水的学生全部打捞起来,并命令学生各自回屋,没有下一步命令不准再靠近岸边。
转眼间,室外就只剩下秦悠和尤浩戈,以及趴在地上干呕的沈青杨和杨巡。
秦悠左等右等都不见鸭子和蛇精上岸,急得她要往腰间系绳子亲自下水去找。
水花翻涌,鸭子率先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一条超肥的大鱼。
秦悠:“……”
蛇精探头出水,随即一个甩尾将蛄蛹半天也没能上岸的鸭子给抽了上去。
鸭子脑袋着地,脖子拧了个大转弯,它也没有撒开嘴里那条鱼。
蛇精身躯粗壮了一圈,不是幻术变大,而是实实在在地长肉了。
它晃晃脑袋,似是在问秦悠要不要下去瞧瞧。
秦悠看向尤浩戈。
尤浩戈点了点头。
两人用渔网牢牢将自己固定在蛇精身上,蛇精宛若游龙潜入湖中,破开水压直线向湖底扎去。
秦悠连打几个寒颤,水下的阴凉远胜她的想象,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接触到阴气最重的一处了。
尤浩戈腾出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颈,让她整个人牢牢贴在蛇精背上,减少水流对她的冲击。
秦悠反手去抓尤浩戈,才发现他游鱼似的随着蛇精的甩尾动作左摇右晃,刚好可以借助蛇精冲开的水流,游得毫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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