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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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珠一转,心中已有判断:有人在装神弄鬼吓唬她。
她让蜘蛛顺房顶上的缝隙钻出去查探情况。
蜘蛛回来得很快,它告诉秦悠外面确实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暗中盯梢的尤老师已经盯住那人了。
秦悠没想到尤浩戈回来这么快。
白天他们分开是各有分工的。
沈青杨原是推了工作来看秦悠,这会儿名正言顺回去上工。他是三人中最显眼的人,他回去工作才能真正迷惑凶手,身边有助理和保镖也能安全些。
尤浩戈则去安魂园向其他常驻纸人询问是否看见过有人偷走清理掉的纸人。
游魂们名义上受纸人制约,实际上一旦受到强烈刺激变身恶鬼厉魂便有能力脱出纸人到处行凶——这也是凶手借垃圾填满来让受害者永世不得超生的主要原因,如果他亲自动手偷纸人埋纸人,纸人很可能会被激怒化为恶鬼,那就不是凶手能吃得消的了。
所以向纸人们打听消息要讲究方式方法,这活儿最适合尤老师。
扮演猎物的秦悠就轻松多了,她这一垃圾山都是帮手,听说有人来找茬,一个个比她还兴奋。
门上小圆镜特意求蜘蛛给镜面上挂了两根丝,主打沧桑惊悚氛围。
谁能想到凶手跟她们想到一块去了呢。
秦悠愁啊,吓唬人这个事她驾轻就熟,这回轮到她被吓,她要怎么演绎出真实感呢?
她向沈青杨求教。
沈青杨一惊一乍:凶手来找你了?别怕,我这就赶过去!
秦悠赶紧制止他,好说歹说才回归正题。
沈青杨演技很棒,教课完全不会,于是他把自己扮演变态那部电影给秦悠发过来,让秦悠尝试代入女主视角。
秦悠看着那张俊朗熟悉的面孔躲在阴暗角落里森森狞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青杨再给秦悠发信息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沈青杨:“……”
秦悠借着看电影酝酿出的恐惧情绪,将门拉开一条缝,探出脑袋疑神疑鬼左右看。
一条白影凌空而起,直奔秦悠飞来。
秦悠惨叫一声,关上房门。
其实她看清那是一块塑料布,但不影响她发挥演技。
尤浩戈的信息紧随而来,问她是不是伤着了。
秦悠说没事,转手将沈青杨那部电影发过去。
沈青杨放心不下秦悠,左思右想之下给尤浩戈发信息,却发现自己又被拉黑了。
沈青杨把手机往床上一摔,扑到被子里生闷气去了。
秦悠抹抹脑门的冷汗,就听那没完没了的啼哭变了调调。
如果说先前是贴地哭法的话,现在就是边飞边叫,时哭时笑,缥缈到每一声都挠在人心窝窝最脆弱的部位。秦悠怀疑凶手搞了架无人机在木板房周围循环播放录音。
听觉是最能激发人们心灵深层恐惧的感官,可秦悠属于刺激过头会恼羞成怒的类型,现在屋外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动静在她听来俨然就是噪音,看电影培养的那点恐惧全数化为怒火,代入视角从受害人切换成了变态杀手。她抄起一根用棺材板削成的人腿骨形木棍,一脚踹开房门冲了出去。
月黑风高夜,阴风阵阵时。
一个头发凌乱衣衫单薄骨肉如柴的人拎着根人腿骨站在垃圾山上,四周不是牌位就是棺材,这场景谁见谁跪。
秦悠故意用木棍摩擦地上的石块,发出规律的嚓嚓怪响。
当余光瞄见一点光亮从头顶飞过,秦悠扬棍一挥,石块急射而出,将那通体乌黑的无人机给打落下来。
秦悠晃晃脖子,骨骼咔咔作响间,她扯起半边嘴角冷酷一笑。
半开的房门上那面小圆镜很给力地反射过来一点光亮,刚好打在她脸上。
那张惨白瘦削的脸庞上,一抹殷红正在绽开。
黑暗中有极轻的物体落地声响。
秦悠扬起左臂张开手掌。
那边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尤浩戈和接到沈青杨报信赶过来的白校长冲上垃圾山,最先看到的就是一个矮个子男人缩在地上鬼哭狼嚎。
他的脚上缠了好几根细韧丝线。
他的头上还有一条花里胡哨的蛇在疯狂吐信子。
尤浩戈不明所以,不过这人的外貌特征倒是跟他打听到的消息完全一致。
白校长身为过来人,同情这人遭遇之余,暗暗踢他好几脚。
男人最懂男人,每一脚都恰到好处疼得要死又不会留下明显痕迹。
一个头颅从那人面前滚到阴暗角落。
尤浩戈以为假人脑袋又掉了,弯身捞起来,拿在手里才发现个毛绒绒的玩具熊头。
秦悠擦脸的手僵住,她跑回屋确认,放在外屋的熊果然只剩下个胖胖的身躯。
白校长拧着眉毛接过来掂掂:“小秦老板你怎么什么都敢往回捡啊?”
秦悠虚心求教:“这是什么啊?”
白校长:“阴气这么重,应该是个怨灵傀儡。”
怨灵傀儡跟纸人有异曲同工之妙,纸人收容横死游魂,傀儡收留怨灵。
怨灵并不局限于“人”这一范畴,所有由生入死的物种死后都有化为怨灵的可能。
怨灵,有怨难平,虽不及恶鬼,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白校长:“这个傀儡做得很不专业,也许是某个人想留骨灰做纪念,因缘巧合成了怨灵傀儡。”
尤浩戈摸摸下巴:“看来这个怨灵傀儡才是你能带着沈青杨从迷魂阵中跑出来的倚仗。”
那时的魔物被几位老师追得无处可逃,急需占据一个身体来隐藏自己,它盯上了体质弱的沈青杨。
秦悠的体质比沈青杨还差,身上再背个怨灵压制住她本就不多的生气,她这才阴差阳错闯进了魔物为沈青杨量身定做的迷魂阵。
魔物犹如惊弓之鸟,没敢和硬闯它地盘的怨灵死磕,不得已放二人离开。
后来沈青杨跟老师们在一起,秦悠身上也没了傀儡,魔物才重新找上她。
秦悠瞅瞅熊头,瞅瞅面部扭曲的男人,有点好奇他是被她吓到了,还是被神出鬼没的怨灵吓到了。
老牛在这时溜达过来,四只大蹄子一走一过,地上那位就不叫唤了。
秦悠找绳把人一捆,丢给白校长送去警局核查案件,无人机也被一并带走。
怨灵傀儡连头带身被秦悠全塞给白校长,谁知秦悠一觉睡醒,那只粉嫩嫩小熊就坐在她炕头,直勾勾瞪她。
秦悠:“……”
小熊脑袋一歪,头掉到她眼前。
秦悠一巴掌给扫飞了。
这一整天,小熊都在到处找头,没顾上找秦悠的麻烦。
这几天收来的纸钱太多,秦悠挑出一麻袋比较完整的拿去河边烧给守河之神。
魔物附身又离体,想也知道是守河之神帮了大忙。
这些残缺的纸钱最适合糊弄常年没有供奉的水鬼,守河之神搞搞奖励制度,说不定能让这条河的恐怖传说减少一点。
她又给守河之神插了新买的香烛,郑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河面翻开好大一朵浪花,一个面盆大的鱼头缓缓浮了上来,鱼嘴圆张,朝秦悠喷水。
秦悠躲得快,再看被喷的地面上有两大团泥巴,里面乱糟糟的混有杂草。
秦悠眼睛晶亮,这是余下的竹简?
大鱼在水面摇晃两圈,眼巴巴望着香烛。
秦悠很大方地给它也点上一把。
大鱼欢快甩尾,又是好大的水花拍到了岸上。
秦悠高高兴兴捡起那两条随水上岸的鱼,拎起装满泥巴的小桶回家。
然而家里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沈青杨得知凶手落网、灭门案告破,特意拎了好些礼物上门,感谢秦悠帮他的粉丝报仇雪恨。
秦悠没在家,他就坐在门口等。
一个毛绒熊头滚到了他脚边。
沈青杨不以为意捡起来,想等秦悠回来还给她。
谁知熊头说话了。
“嗷呜。”
沈青杨:“……”
大明星那颗脆弱的心脏不堪重负,坐在地上张嘴大喘气。
假人见状奔过来,要给沈青杨做人工呼吸。
沈青杨见过假人,知道它的行动原理,对它倒不惧怕。
偏偏蜘蛛总也不习惯拟人的行为模式,刚冲过来脑袋就掉了。
沈青杨左边一颗假人头,右边一颗会说话的布熊头,四只玻璃珠大眼睛一齐望向他。
大明星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人一倒下,包括熊头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了。
蛇精把冰凉的尾巴贴到他脑门上。
沈青杨悠悠转醒,继而又受一回惊吓,都吐白沫了。
老牛尥着蹶子,跃跃欲试又不太敢在这个单薄的青年身上尝试心肺复苏。
假人到处划拉自己的脑袋,用力过猛,全身都散架了。
秦悠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满地“尸骸”,她还以为凶手越狱回来把垃圾山给屠了呢。
好不容易把沈青杨唤醒了,秦悠递他一碗鱼汤。
沈青杨捧着碗,目不斜视。
好半天,他才想起自己还有另一层来意。
“我要去客串个恐怖片,你家这几位要不要去赚外快?”
秦悠第一次注意力没放在赚钱上,而是:“你,拍恐怖片?”
一颗熊头应景地从屋里滚出来,正停在沈青杨脚边。
沈青杨:“QAQ”

沈青杨最近商演非常多,能让他挤出时间去客串的一定是非常吸引他的剧本。
秦悠看着沈青杨分享给她的人物小传:“驱邪法师,身强力壮本领高强?”
她上下打量沈青杨,本人跟角色貌似就没有一个字能重合的。
沈青杨很尴尬:“缺什么演什么,我在现实里被妖魔鬼怪欺负,只能在电影里过过瘾了。”
秦悠能理解他的心态,但是:“妖魔鬼怪看电视吗?它们会不会觉得电影太夸张,上门来挑战你啊?”
沈青杨又坐地上了。
可合同都签了,他马上要进组开拍,硬着头皮也得上。
他又问秦悠要不要去赚点零花钱。
秦悠瞅瞅自家的歪瓜裂枣们:“你看上哪个了?”
沈青杨挨个看过去,除了老牛体型过于庞大不适合跨省去拍戏,其他都很适合。
他说:“要不,都带去?”
有大明星承包全部费用,秦悠乐得跟去凑热闹。
她跟白校长确认过红月还得一阵子,便携家带口跟沈青杨去了片场。
沈青杨的场次集中在山沟沟里拍,秦悠一到地方就觉得这又是个擅长作死的团伙,全世界那么多能拍恐怖片的地方,他们非要选个一看就像真闹鬼的犄角旮旯,跑都不知道哪边是出路。
制片方能请动沈青杨来客串,自然是大牌云集,奈何秦悠一个都不认识。
她看别人不稀奇,别人看她贼稀奇。谁不想知道当红鲜肉大明星沈青杨带来剧组的女孩子是谁,跟他是什么关系。碍于脸面没人去问,但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成了人们每天津津乐道的八卦谈资。
秦悠对此一无所知,她忙于给蛇精讲剧本。
深山老林背景下,没什么比一条五彩斑斓的蛇精更符合剧情需要了。
蛇精体格偏细,特效师表示会把成片里的它放大十倍来彰显主角们的境遇有多凶险、沈青杨扮演的法师有多厉害。
蛇精甩甩尾巴,很想真变成十倍大来入镜。
秦悠劝它:“你不管其他主角死活,总得考虑下沈青杨的体力吧,十倍体积,他跑完你的全长就累晕了。”
蛇精瞅瞅不怎么抗造的金主爸爸,思考着要不要再缩小一点。
正式开拍时,蛇精慢悠悠在镜头前游过,追着呜嗷乱叫的主角团漫山遍野跑。
玉树临风的年轻法师御剑而来,凌空绘符将蛇击飞。
蛇精很敬业地随着沈青杨一通瞎划拉倒飞出去。
沈青杨高人范儿一甩衣摆,自个儿绊个五体投地。
蛇精尾巴尖点地,脑袋探过来接住沈青杨的脸。
沈青杨颤巍巍道谢,手脚并用爬起来,这条要重拍。
主角团第二次疯跑格外卖力,因为他们在刚刚的意外中蓦然意识到追他们的蛇好像不是一条普通的蛇。
这次蛇精的戏份很顺利,待蛇被法师打出镜头、各位主角围拢上来之际,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角落里滚入镜头。
秦悠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背包。
她怕怨灵傀儡到处乱跑就一并带过来了,莫非是熊头偷偷滚出去捣乱了?
还在呀。
秦悠摸摸,掏出来瞅瞅,小熊完完整整,甚至模样要比平时纯良些。
这时,主角团炸开锅了。
能掀掉人脑盖的一声声惊叫引得工作人员纷纷跑上前去询问,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响亮的连番尖叫。
这一大堆人里,沈青杨居然是相对淡定的那个。
他在助理的掩护下挤出重重包围,踉跄着奔到秦悠这边。
“人,人……”
爬到树上看完热闹的蛇精在他旁边拧成了个脑袋的形状。
秦悠来回看他俩:“人……头?”
一人一蛇同时点头。
秦悠的心忽悠一下。
聚成堆的人群轰然散开,干跳脚的秦悠终于看见了那颗人头。
她端详半天:“你们怎么看出它是个人头的?”
光溜溜的大脑袋,眉毛头发都没有,鼻子眼睛耳朵也没有,唯有那张裂开的血盆大口异常醒目,满口獠牙闪烁寒光。
众人哑口无言。
就……不是人头能是什么呢?
敢拍恐怖片的剧组必然会请法师来压阵,此时,那位在舒适房车上睡大觉的大师挺着啤酒肚迈着方步走过来,一派淡定高人模样。
秦悠看看大师的脑袋,比地上那位还闪亮。
大师掐诀念咒,几道符纸急射而出。
人头左摇右晃,很随意地全部躲开。
大师面色不虞,招手叫助手搬来一桶汽油。
秦悠皱眉,在大冬天的深山老林里点火?
导演显然也怕火烧起来大伙死更快,好劝歹劝把大师火烧邪祟的念头给浇灭了。
大师又叫人找来个麻袋,再甩一叠符纸逼人头滚进麻袋,栓绳吊在歪脖树上。
眼见麻袋扭来扭去怎么都挣脱不开,众人热烈鼓掌,对大师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大师笑得如沐春风,昂首挺胸回房车上回味大明星们的膜拜。
剧组众人热情高涨,张罗着重拍刚刚的镜头。
秦悠缩在角落里,时而看看扭动的麻袋,时而看向大师的房车。
她把小熊握在手里,问它:“把你脑袋装麻袋里,你就没法闹了吗?”
小熊的玻璃大眼珠晃啊晃,定格成不屑的眼神。
秦悠也是这么想,那麻袋是剧组用来装道具的批发货,用它装人头起码要在上面画几道符咒镇压一下吧。
那位大师不会是个骗子吧?
她趁拍摄间隙找沈青杨询问。
沈青杨叫她放心,那位大师在娱乐圈里很有名气,很多拍摄灵异类题材的剧组宁愿延后拍摄也要请到他,有些明星会点名要求由他坐镇片场。大师不负众望,每年都能在片场驱赶几个邪祟,名气是靠实实在在的战绩积累起来的。
秦悠仍是惴惴不安,她偷偷拍下麻袋照片发给尤浩戈,问他知不知道那光头是什么物种。
尤浩戈直接打来电话:“你们出去玩居然就不叫我!”
秦悠:“我们是来工作的。”
尤浩戈:“有赚外快的工作你们居然不叫我!”
秦悠:“……”
尤浩戈愤愤难平:“我寒假闲着呢,剧组怎么不请我坐镇呢。”
秦悠:“……”
尤浩戈:“我还能演妖魔鬼怪呢。”
秦悠:“……”
尤浩戈:“你们到底在哪呢?”
当主角团再一次完成逃窜,欣喜地向击退蛇精、御剑悬在半空的年轻法师围拢过来之际,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正挂沈青杨的威亚上。
威亚不堪重负,瞬间落地。
尤浩戈爬起来:“今天摔得不疼嘿。”
秦悠第一个跑上去拉开他,将砸在地里的肉垫沈青杨拯救出来。
沈青杨晃晃有点晕的脑袋:“我也不疼呢?”
再看坑里头,蛇精都翻白眼了。
沈青杨以“这是我请来的老师”为由解释了尤浩戈的到来。
剧组众人纷纷夸赞沈青杨认真好学,一个简单的御剑动作都要请专业老师来指导。
秦悠愈发觉得,那位光头大师的名声没准也是这么叠加出来的。
尤浩戈装模作样给沈青杨讲了讲御剑的要领,等众人注意力又放到重拍上,他和秦悠悄咪咪凑到麻袋附近。
麻袋早就不动了。
尤浩戈撇嘴:“这破玩意能困住人家就见鬼了。”
片场那头响应号召似的,被再次滚进镜头的人头吓得鸡飞狗跳。
大师这次动了真火,用网兜罩住人头丢进火盆猛烧。
浓烈的焦臭腥腐气味弥散开来,呛得人们睁不开眼。
尤浩戈拉着秦悠躲到高处上风口,见沈青杨咳得倒地不起,他又冲回洼地把快断气的大明星给扛上来。
沈青杨趴在地上,萦绕在鼻端的泥土腥气真是沁人心脾。
秦悠问尤浩戈:“那个人头是什么东西?”
尤浩戈嗅着顺手从后勤那拿来的橘子:“原本是个地煞,一种因地气而生的灵物,没什么好恶也没有具体形态,不算邪祟。”
秦悠:“原本?”
尤浩戈:“白纸最容易染色,遇到好人化善缘,遇上恶人结恶果。它起初看你们拍戏觉得好玩就来凑个热闹,你们都是脑袋露在外面,它有样学样也变成个人头的形状。可现在那个二百五把它丢火盆里烧了,换成是你,你气不气?”
沈青杨狠狠打个哆嗦:“烧都烧了,还能闹么?”
尤浩戈哼哼:“地煞接整座山的地气,你能把这座山连根拔起全部烧掉的话,它就不闹了。”
沈青杨快抖成羊癫疯了。
秦悠看尤浩戈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尤浩戈笑嘻嘻:“地煞记仇,有仇必报。我又没得罪它。”
臭味久久不散,今天的戏彻底拍不成了。
大山深处,人们不是住房车就是住帐篷。
沈青杨为了照顾秦悠这一大家子,特意开了他自己的豪华大房车进山,几个人加几个小妖倒也宽敞。
一到车上,蛇精,蜘蛛,外加小熊四仰八叉倒了一地,显然是被今天连番的折腾玩坏了。
秦悠透过窗子望向三五扎堆钻帐篷的人群,颇为郁闷。
尤浩戈安慰她:“深山老林有危险也有好处,这里精怪妖魅颇多,死鬼可是一个没有。相比鬼邪,精怪要安分得多,它们修行不易,不会随便露面伤人。”
沈青杨:“那地煞怎么出来了?”
尤浩戈:“你们闯到人家里傻子一样吱哇乱叫到处跑,还不许主人热情参与一下么。”
沈青杨竟无言以对。
天色转眼即黑。
尤浩戈熟门熟路霸占那张他在垃圾山睡过的床,沈青杨只好把他的床铺让给秦悠,自己窝到沙发上玩手机。
这一夜意外地消停。
也只有他们三个这儿是消停的。

第045章
转来一早,秦悠神清气爽下了车,却见往日神采奕奕的主演大明星们一个个眼圈青黑,要不是每个人的影子都很正常,她都怀疑他们一夜之间由人变鬼了。
相较之下,一夜好眠的沈青杨愈发有高人范儿了。
工作人员不带妆,状态更是惨不忍睹。
沈青杨问相熟的副导演怎么回事。
副导演说他的帐篷昨晚一直窜凉风,冻得他睡不着,还会时不时听到诡异的咔咔声响,夜深人静格外渗人。
沈青杨又问了几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情况,连睡房车的人都没能幸免。
工作人员先于演员们进山踩点,在这里住过好些天,从未遇到这类状况。结合昨天的怪事,人们上野厕都要成群结队才敢去。
尤浩戈领了早餐包子溜达过来,分给秦悠一个。
沈青杨也要,手被尤浩戈打得通红。
今天第一场戏还是主角团被蛇追。
蛇精没了昨天的新鲜劲,看谁都想咬一口。
主角团在它不善的小眼神逼视下跑得更快了。
年轻英俊的法师一出场即击退蛇精,众人围上来,感谢的话尚未出口,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出现在他们脚边。
主角团惊叫连连,齐齐躲到法师身后。
法师沈青杨眨眨眼,晕了。
“咔!什么情况?没人跟沈老师说这场戏改了吗?”
现场又是好一阵混乱。
秦悠拄着下巴,时不时望一眼大师的房车。
手忙脚乱的一上午过去,这场简简单单的戏终于拍好了。
沈青杨气鼓鼓坐到小饭桌旁,看哪个菜都不顺眼。
“他们就没觉得刚击退蛇精又冒出来个人头很奇怪吗!”
尤浩戈调侃:“可能导演认为主角团一开场就被人头追更奇怪,才让蛇先追一段烘托下气氛。”
沈青杨直拍桌子:“他怎么不让蛇顶个人脑袋追呢!”
蛇精仿佛得了命令游去道具组,片刻后导演那头叫出了杀猪的动静。
紧接着是导演到处找编剧的叫喊。
秦悠发现恐怖片导演的脑回路真是不同凡响。
沈青杨来客串的时长是固定的。
耽误了这么久,导演着急要赶进度,于是全组连夜加班,编剧改剧本的笔快划出火星子了。
导演没有丧心病狂到命令那条一看就很毒的蛇顶个道具人头,蛇蛇自由发挥,把变身人头大小的小熊脑袋顶了起来。
它先去制片人那转了一圈。
制片人一边擦汗一边给它们算双份工资。
蛇精兴高采烈把领来的工钱交给秦悠,再抢走熊头偷摸往颈子里塞的那份也给秦悠,屁颠屁颠找演员们走戏去了。
沈青杨对于大半夜率领作死主角团去找画风跑偏的蛇精决战这种戏码已无力吐槽,牵线木偶的僵硬表演里看不出半点他来之前那种朝气蓬勃的期待。
秦悠觉得要是给主角团画上烟熏妆能比顶熊脑袋的蛇精更像怪物。
这一场动作戏偏多,除了蛇精,其他人状况频出屡屡ng。
在沈青杨咬紧牙关拍完自己的全景动作戏,最后亮相就能收工的关键时刻,女主角毫无预兆摔倒在地。
沈青杨没有动,他担心这又是导演临时改戏忘了通知他。
女主角撕心裂肺惨叫起来,人迅速倒滑出去。
导演懵了,他不记得剧本改成这样了啊?
编剧也懵了,导演改剧本没告诉他?
所有演员沉浸在刚刚的戏剧情绪里,导演没喊停,大伙都以为这是戏中安排。
被法师打“死”的蛇和熊头是反应最快的,一个游动一个滚,疾如闪电追了上去。
它俩一动,秦悠和尤浩戈就知道真出事了,立刻大喊起来。
导演最先回神喊“咔”,然后率领一部分人去追女主角,余下人去请坐镇大师。
那辆一整天没动静的房车缓缓开门,大师惨白着一张胖脸呆坐在座位上,手脚抖得像刚被雷劈过。
熊头大概是气愤于工钱被蛇精抢走上交,这会儿有了发泄空间,骨碌得如同球形闪电,转瞬便赶超女主角。
可惜没能及时刹车。
等它折返回来,女主角已经被蛇精成功拦截。
女主角脚上缠着一根枯藤,蛇精弄不断。
熊头面朝下一顿乱咬,枯藤断了不说,地上还多出个坑。
蛇精很好奇它那张装饰用的三瓣嘴是怎么张开的。
女主角连拖带吓昏迷不醒,导演派车将人送去山下医院。
少了个重要演员,拍摄不得不再次暂停。
导演连连叹气,登上大师的车商量对策去了。
尤浩戈自打回到房车,脸上就很不好看。
沈青杨受到惊吓的惨白脸色都比他好些。
尤浩戈把熊头啃断的枯藤给二人看。
二人左看右看也没能看出个花来。
尤浩戈说:“藤就是最普通的藤,没成精也没施法,它会卷走人只能说明这座山的地气动了杀机。”
秦悠一惊:“不是说没得罪地煞的人没事吗?”
尤浩戈哂笑:“地气不会乱动生人,除非有人先对它下了毒手。”
他环顾四周:“你们觉得谁有这个本事?”
二人不约而同望向大师的房车。
沈青杨很气愤:“冤有头债有主,是大师得罪它,它怎么能拿无辜的人撒气。”
尤浩戈凉飕飕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地气没找过大师?”
沈青杨:“什么意思?”
尤浩戈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是谁主张请那光头来坐镇的。
沈青杨笃定回答:“陈姐姐,就是被拖走那个女演员。”
尤浩戈又问:“你跟那位大师熟吗?”
沈青杨摇头,他跟大师合作过几次,都不是他邀请、要求的。他一个玄易一年级留级生遇到危险肯定优先寻求自己相熟且可信的老师们帮助。
尤浩戈微微放松了些:“那还好,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青杨被他这话说得更懵了。
秦悠却猜到了什么:“她被大师连累了?”
尤浩戈难得板起脸,一字一顿严肃地说:“不是连累,是陷害。”
地煞通地气,山脉连地脉,天地合为一体。地煞受了挑衅就要搞连坐报复的话,这世上早就没有人类了。
大师得罪了地煞,地煞只会找大师的不痛快;其他人吹捧大师,地煞小惩大诫让他们一夜难眠。
地煞并非凶煞,不会真要人命,让它出口恶气这事就过去了。
可那位大师仗着自己懂一点玄门易理,非要跟找上他的地煞地气硬刚。
结果可想而知。
到这一步,也只是大师跪地求饶就拉倒了。
偏偏他以为自己大祸临头,作法将这份“仇怨”转嫁给了其他人。
大师手里肯定有合作密切的明星八字,而那位女主角恰好身在此山中,成了他不二的替罪羊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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