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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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弯那里汛期时水流很急,裸露时又到处淤泥,本就没人往跟前凑。
沈青杨问尤浩戈:“你手里拿的什么?”
尤浩戈把那根白骨放到沈青杨手臂边上,差不多的长度,差不多的轮廓。
沈青杨汗毛倒竖:“你变态啊!”
刘老师瞅瞅腐尸:“不是一个人的。”
既然还有其他尸骨,就得全都挖出来再查怎么回事。
秦悠千叮万嘱要仔细点,那下面可能有古董。
尤浩戈被抓去当了壮丁。
秦悠和沈青杨两个闲人肩并肩往河边一坐,跟五花大绑那位欣赏日出。
沈青杨:“你那绳子真不是绑活人的啊。”
秦悠:“也不是不能绑。”
沈青杨被她那“可以让你试试”的眼神吓得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差点坐那老哥脚上。
那老哥暴躁狂踹,给沈青杨那定制的巨贵裤子上留下好几个大脚印。
沈青杨倒是不在意,他盯着老哥烂得只剩布条的衣服看了又看:“这是现代人穿的衣服。”
傍晚时,挖掘工作彻底结束,除了暴躁老哥又发出三具尸骨,腐烂程度各有不同,均未诈尸。根据残留在尸骨上的衣服材质判断,都是近年来被埋进去的。
乐童将案件转交给当地警方,暴躁老哥由刘老师御剑专程送回玄易。
尤浩戈做贼似的抱着一团泥巴来找秦悠。
秦悠大喜过望,泥巴里面都是杂草,跟粘在宝剑上的竹简一模一样。
尤浩戈帮她装好泥巴:“它离尸体有段距离,深浅也有区别,应该是恰好从河里冲到凶手埋尸这片区域的。”
秦悠肯定他的猜测:“竹简烂成这样不是几年几十年能形成的,所以我才说它很可能是古董。”
沈青杨看得稀奇:“这是竹简?跟夏天稻田边上糊了草的烂泥没两样嘛。”
尤浩戈:“对对这就是糊了草的烂泥,你没看错。”
沈青杨:“……”
尤浩戈对秦悠说:“这里没咱的事了,走呗?”
秦悠点头。
俩人御剑过河,没影了。
从未受过如此冷遇的沈青杨:“……”
秦悠回到垃圾山先打一大盆水将那团泥巴泡起来。
尤浩戈百无聊赖到处溜达,老牛和蛇精暗搓搓尾随他,时不时怪笑两声。
尤浩戈浑身发毛:“你家这俩怎么回事,抽风了?”
秦悠:“呃对,它们抽风,你别理它们。”
老牛呲牙,蛇精吐信。
尤浩戈回敬它们一个大大的鬼脸。
等尤浩戈走了,秦悠郑重警告它俩:“再敢嘲笑尤老师,没饭吃。”
老牛一秒耷拉眼皮。
蛇精盘成蚊香缩在牛棚里面。
秦悠问它俩蜘蛛呢。
老牛往河边晃晃大脑袋。
秦悠跑到河边,正瞧见小小砂糖橘从河面上“漂”回来。
她定睛细看才发现河面上横织了好几条细丝,蜘蛛来来回回在河上移动,这是在捞尤老师呢。
秦悠很欣慰,这个家里总算有个靠谱的。
蜘蛛见秦悠回来,急忙跳上河岸,八只爪爪各挥各的,很着急的样子。
秦悠:“尤老师没事,他回家了。”
蜘蛛顿时高兴起来,乐颠颠回垃圾山“穿”它的假人外套去了。
秦悠蹲下来摸摸架在河上的蛛丝,最底下几根紧贴河面,被河水打湿也不影响其韧性。河上漂下来个垃圾袋被蜘蛛挂住,任凭河水怎样冲刷都没能漂走。
秦悠冒出个大胆想法:用蛛丝做个大网兜,岂不是可以把河底下的好东西都捞上来?
这是个大工程,她不打算一味消耗蜘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不过已经没用的蛛丝可以一点点收集起来,积少成多总有一天够织大网。
秦悠每天给竹简换一盆水,浸泡之余可以清洗掉上面的淤泥。
可室外太冷水会结冰,水盆放在屋里又会加重湿气令原本就很冷的屋里更冷。
秦悠只好手动清理,将草状的竹简一根根捞出来自然晾干。
闲暇之余,她开始研究降魔哨上的符箓。
符箓并不复杂,却是魔音琵琶上不曾有过的。
秦悠专门去学校借了显微镜,确定哨身里面没有刻字以后去街边小店买了几个哨子,直接在上面复刻符箓。
刻好以后她给刘老师发信息,刘老师连夜御剑飞来取货。
秦悠把原版一并给他:“这几个哨子你们一人一个,原版算借给你们的,万一那些不好使也好有个保障。”
刘老师千恩万谢并留下厚厚几叠票子后匆匆离去,临市的魔物始终没再露面,不晓得是又流窜了还是隐藏起来了。
一转眼,考试周结束,玄易迎来五十天的寒假。
放假期间没有垃圾,秦悠规律的生活突然少了一部分,她决定往陌生的区域探索一下。
与玄易同样位于城市边缘的,是殡葬行业。
秦悠看着满街丧葬用品商店,颇为感慨,她还以为这个世界没人敢做死人的生意,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人们购买丧葬用品的热情那是非常高涨。
大概是深知鬼魂真实存在的缘故,生人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祭祀先祖的日子。
相对应的,街上的纸钱、贡品残骸也格外多。
垃圾桶里的更多。
秦悠把这些残骸倒在牛车上,虽然不晓得这些东西有没有用,但起码看上去跟垃圾山的气场很合。
拉着一车破破烂烂回程的路上,秦悠余光瞄见好几个一闪而过的影子,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看到。
秦悠闭眼感受了一下,没有遇鬼的阴森感。
不是鬼?

可如果不是见钱眼开的小鬼,就有点恐怖了。
秦悠是出来收垃圾的,没带那么多装备,满打满算就只有两张符纸和一根上吊绳。
不过她也不慌,眼下还是白天,街道两旁行人很多,不太可能有邪祟跳出来作怪。
一路顺利来到门口小树林,秦悠提着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就见零碎的枯叶在地上转圈,慢慢形成“小心”二字。
秦悠心头一凉,脸上仍故作镇定,手指凌空画了个问号。
枯叶簌簌前行,重新凝聚成“魔”字。
魔物很罕见,秦悠不认为自己运气好到短时间内遇到两个。
看来是纠缠沈青杨的魔物找她来了。
清楚自己的敌对势力是什么,秦悠踏实了。她掏出手机,信号满格,就是拨不出去。
老牛似乎感应到她无言的紧张,长哞一声四蹄加快了速度。
树林眼瞅到了尽头,秦悠忽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由后心蔓延至全身,就像打了个激灵,转瞬便一切如常。
树林外面尚余天光,地上的人影却浓重了许多。
秦悠回到垃圾山,把这车轻飘飘的“垃圾”卸在单独一堆,外面用破布盖上以免被风吹跑。然后她捻捻蹭黑的手指,跑去河边洗手。
河水倒影出她的脸庞,比平时多了些红润。
秦悠拧着眉头端详水中的自己,突然大头朝下向河水里扎去。
一张惨白大脸蓦地出现在水底,两腮鼓鼓双目暴突,一看就知道他很生气。
秦悠冲守河之神呲牙一笑,四肢并用扒住水面上的蛛丝。
守河之神更气了。
秦悠作势要松手。
守河之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那么气鼓鼓蹲在河底跟她大眼瞪小眼。
秦悠深知自己的体力不足以长时间倒挂在水面上,而且她半边身子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她实在受不了。她吭哧吭哧爬回岸边,赶在守河之神消失前跟他套近乎。
“我新拉回来一车没烧干净的纸钱,你分给水鬼们,让它们过年时消停点。”
守河之神有点心动,两只大眼珠子直勾勾瞪着秦悠,等她开条件。
秦悠讨好笑笑:“您帮我瞧瞧,我是不是被魔物附身了。”
守河之神一副“你知道还问我”的表情。
秦悠咧嘴:“那您有什么法子救我不?我挂了可就没人帮您排忧解难了。”
守河之神的大白眼要翻上天了。
秦悠一声口哨,假人捧一兜纸钱颠颠过来,秦悠抓起一大把在河边点了。
守河之神作沉思状。
秦悠又烧一大把。
守河之神两眼一亮,貌似想到了对策。
秦悠继续往火堆里加码。
守河之神露出微笑,沉底不见了。
秦悠:“……”
在“她被守河之神戏耍了”和“守河之神去想办法救她了”之间极限二选一,秦悠决定相信守河之神的人品,蹲河边慢悠悠烧纸钱残骸。
约莫半小时,守河之神没有露面,秦悠快冻抽了。
老牛把她拎回木板屋,蜘蛛操控假人手忙脚乱生火烧炕。
秦悠裹紧被子缩在炕里,满脑子都是“我是不是信错神了”的郁闷。
昏昏欲睡间,秦悠依稀听到阵阵号角,与先前常听到的号角有所不同,不是很真切,却更有深入灵魂的压迫感。
与之应和的,是一声接一声的低吼。她辨不清吼声从何而来,却能感受到有一股力量正在自己的身体里反复拉扯,疼痛之外还有一种很诡异的畅快。
垃圾山木板房里。
乐童用法器给昏睡的秦悠做全身检查:“确实有魔物入体的痕迹,不过魔物已经不在了。”
刘老师满面懊悔,明明秦悠也是两度与魔物亲密接触过的人,他们却都忽略了魔物找上她的可能,他还把所有降魔哨都拿走了。但凡给秦悠留一个,她也有自保的余地。
随大部队而来的沈青杨急得团团转,被王副主任一把按在外屋的铁架床上。
只有尤浩戈一派轻松模样,跟发信息向他求救的假人蹲在门口嘀嘀咕咕。
刘老师搓搓疲倦得仿佛老十岁的脸,蹲到尤浩戈身边。
假人歪着大脑袋瞅瞅他,脑袋掉了。
刘老师:“……”
尤浩戈把脑袋给它安回去,假人晃晃悠悠去烧水给大伙泡茶。
在看到它端上来一大盆茶水以及一把小铁勺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尤浩戈翻出他带来那套餐具里的碗给大伙分茶,一面说:“魔物离体就没事了,她没醒是体质太差,你们驱魔系可以多补偿她一些丹药,祛除阴煞的,强身健体的,每样都来点。”
王副主任很豪气:“这都是应该的,丹药嘛,我私人可以多补给小秦老板几瓶。问题是谁都不知道那魔物还会不会回来,我们又不能成天在这守着。”
驱魔系因为老师集体出差,学生们连期末考都延到下学期开学了。
尤浩戈自告奋勇:“我放假了我可以留守。”
沈青杨第一个反对:“你一大老爷们留人小姑娘家,是何居心!”
尤浩戈斜楞他:“我就居心不良了,你能怎么地?”
沈青杨挽袖子要动手。
乐童把这两只菜鸡撵到外面,关门给秦悠针灸活血,帮她吸收刚喂进去的几颗化解魔气残留的丹药。
秦悠醒来的时候,垃圾山就只剩下她,以及各搬小板凳坐门口面对面互不相让的尤浩戈和沈青杨。
秦悠推门出来差点踩他俩一脸。
得知他俩特意留下来守着自己,秦悠哭笑不得:“我家就这么大,你俩要留宿就只能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张破被。”
沈青杨:“我有房车,不跟他挤。”
秦悠这才瞧见垃圾山下停着一辆公交外形的房车。
尤浩戈冲秦悠可怜巴巴眨眼:“我没房车,我只能睡这张床了。”
他扭过头,朝沈青杨挤眉弄眼。
沈青杨:“不行!你不能睡屋里!”
尤浩戈:“这么冷的天难道要我睡外面啊。”
沈青杨:“你,你睡我房车里。”
尤浩戈:“这可是你求我睡的。”
沈青杨:“谁求你了,你爱睡不睡。”
尤浩戈面向秦悠:“那我还是睡床好了。”
沈青杨:“不行,你必须给我睡房车!”
秦悠觉着,尤浩戈能把沈青杨卖了还让他心甘情愿帮忙数钱。
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完事情经过,秦悠表示:“你俩各回各家吧,我这不会有事了。”
沈青杨梗起脖子:“那怎么行,你是替我受难,我必须得寸步不离守着你,直到这事彻底解决。”
尤浩戈:“你留这有用么?”
沈青杨:“怎么没用了,万一魔物再来,它肯定先找我。”
尤浩戈:“然后你被魔物彻底吞噬,手撕我俩?”
沈青杨:“你们就不能在我被附身时叫救援吗!”
尤浩戈:“反正都得叫救援,有你没你有区别么?”
沈青杨憋得面红耳赤,说不出反驳的话。
秦悠赶紧制止他俩的聒噪:“要留就留下吧,咱仨都是魔物近距离接触人,说不定下一个被盯上的是谁,凑一起能少给其他人添麻烦。”
她把刘老师执意留下的原版魔音琵琶找出来交给尤浩戈,又把乐童留下来的原版降魔哨给了假人。
沈青杨:“我呢我呢?”
秦悠塞给他一块坟砖。
一连两天,风平浪静。
秦悠实在受不了成天在家闷着,便又去殡葬区收垃圾。
尤浩戈和沈青杨非得裹一身破布窝在牛车上同行。
老牛嫌沉直尥蹶子。
于是这俩人被赶下牛车,尤浩戈开车载着沈青杨在后头跟着。
临近年关,原本负责这片区域收垃圾的人变得懒惰起来,秦悠有了可乘之机,每次都能捡来满满一车殡葬相关破烂。实在没空每样查看,秦悠索性全部打包回垃圾山再做分类。
反正她有两个免费劳动力。
今天的垃圾里有个新鲜玩意,一个巴掌大的纸人。
秦悠看见它才想起在临市捡了个小熊,塞在背包最底下一直忘了取出来。
她跑去找熊洗熊,劳动力们干完苦力开始把玩纸人。
沈青杨:“烧的纸人不都是扎成等身大小么,这么小的纸人是干嘛用的?”
尤浩戈:“小号纸人常用于施邪法。”
沈青杨手一哆嗦,纸人落地。
尤浩戈:“你摔疼它了。”
沈青杨颤巍巍把纸人捡起来,一瞧正脸,“妈呀”一声丢出去老远,正落在洗完小熊回来的秦悠脚前。
秦悠弯腰捡起来,却见那纸人双目泣血泪。
秦悠:“……谁惹它了?”
尤浩戈直指沈青杨。
沈青杨瑟瑟发抖。
秦悠拧着眉头抄起纸人晃了晃:“你有啥事好好说,别以为大过年整通红我就乐意看。”
纸人血泪更汹涌了。
秦悠拎着它奔火堆就去了。
纸人的血泪“唰”一下倒流回去,一滴没剩。
沈青杨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尤浩戈趁机给他授课:“神鬼怕恶人,只要你够凶,妖魔鬼怪都会绕着你走。”
沈青杨战战兢兢:“真,真的吗?”
尤浩戈森森一笑:“当然是真的,前提是你真有本事制住它们。”
沈青杨咽咽口水,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重回玄易学点保命的本事。
秦悠把纸人放到地上。
纸人扭扭捏捏朝沈青杨瞥一眼,白纸脸上居然绯红一片。
尤浩戈恍然:“它看上你了。”
沈青杨:“啊?”
尤浩戈啧啧两声:“它怎么就看上你了呢,明明我更帅嘛。”
沈青杨:“……”

第042章
横死之人怨气难消,常化为恶鬼害人;少数化为游魂,比寿终正寝的游魂停留在世间的时间要久得多。
游魂无处可去只好徘徊在生前最熟悉的环境里,死者家属不堪其扰又不忍心将其赶走,就会请匠人扎纸人,内里写亡者生辰八字,再请游魂长住其中,直到它们的“时间到了”。
不过绝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将亡魂放在家里怪渗人的,毕竟死者死得太惨太冤,难保游魂不会突变成恶鬼,一旦成了恶鬼,家人往往最先倒霉。所以他们会将纸人送去专门保管的场所,类似墓地,名为安魂园。该离开时游魂会给家人托梦,家人去安魂园取走纸人焚毁即可。
沈青杨抖了抖:“那这个纸人怎么回事?游魂还在里面呢。”
尤浩戈神秘一笑:“纸人还有个用途,结阴亲听说过吧?”
沈青杨的脸绿了。
秦悠把纸人放在火堆边上,问它:“你是横死游魂还是结阴亲的?”
纸人比比划划,在自己脸上写了个“死”字,整个纸人看上去更渗人了。
沈青杨的脸肉眼可见又正常了。
纸人瞥他一眼,满面羞涩。
沈青杨把尤浩戈往它跟前一推:“这位是玄易老师,一表人才前途无量,送你了。”
纸人那张并不会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两个血红大字:嫌弃。
沈青杨虽怕,但实在没忍住笑噗出来。
尤浩戈撸起袖子:“给你个机会重新说话。”
纸人换了俩字:勿扰。
沈青杨捂着肚子笑得站不起来。
尤浩戈作势要跟沈青杨拼命。
秦悠赶忙拦着,假人趁机攥起纸人冲出战圈,以免它被乱战揣进火堆,没想被石头绊倒摔了个大马趴,纸人被它压在身下,扁了。
温暖的房车上,三人围坐在桌旁,扁扁的纸人躺在桌子上,血泪糊了一脸。
秦悠实在看不过眼,动手帮它修复,勉强恢复成了立体形态。
纸人局促地站在桌子中间,可怜巴巴。
尤浩戈敲敲桌子:“交代你的问题。”
纸人脑门上浮现一行小字:我真的不喜欢你。
尤浩戈:“……谁让你说这个了。”
纸人脸上的字变成了:我是唯粉。
沈青杨受宠若惊,当场就要跟纸人合照签名。
秦悠让随时要爆炸的尤浩戈和时刻在憋笑的沈青杨都消停待着,她把纸人挪到自己这边,问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桶里。
纸人一秒沮丧,跌坐在桌子上,血泪横流。
秦悠这次没吓唬它,任它发泄情绪。
半晌,纸人缓缓在桌子上蹦跶开来,流淌下来的血泪滴在桌子上形成一行行字,复又消失。
三人看着看着,玩闹的心情沉重起来。
纸人原身死于谋杀,凶手一直没有落网。纸人被家人供奉在安魂园里,最近被清理出来丢进垃圾桶。
像它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它的家人超期半年没有续费,安魂园也联系不到家属。
她是家中独女,很受父母宠爱,没道理不给她续费。
除非他们不能再给她续费了。
游魂进入纸人后便被“封印”在纸人里,不能随意离开,直到纸人被烧掉才能重获自由。
往常安魂园都是用火烧方式来处理超期纸人,它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丢掉,明明一同被清理的还有好几个纸人。
沈青杨问:“如果没被我们捡回来,它会去哪里?”
秦悠:“那边的垃圾都是直接拉去填埋。”
尤浩戈冷哼:“纸人不毁魂魄难升,丢掉它的人是想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几人心里都是一寒。
秦悠让纸人写下它的家庭住址,众人坐尤浩戈的小车直奔过去。
门上贴了封条,邻居说这家人被入室灭门了,案子发生在九个月前,至今未能确认凶手是谁。
感受到装在衣兜里的纸人在暴动,秦悠赶紧上车。
纸人血泪蒸腾成血雾笼罩全身,千篇一律的呆板表情逐渐狰狞。
尤浩戈紧皱眉头,给白校长打电话。
接起电话先讽刺尤浩戈的白校长在得知有纸人要化厉鬼时立刻御剑而来,以安魂咒辅以安魂曲暂时压制住亡魂的戾气。
问清原委,白老头的胡子又撅起来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害人害到这份上,必须送他一份地狱套餐。”
沈青杨:“您也觉得凶手是同一个人?”
白校长:“不是一个人也是一个团伙,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四人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
很显然,纸人也是这么认为。
白校长问纸人知不知道害它的人是谁。
纸人忿忿摇头。
她被杀的记忆很模糊,连凶手是几个人、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秦悠给尤浩戈使眼色让他吸引纸人注意力,她请白校长到旁边:“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她的家人会不会和她一样的下场?”
白校长眼珠子通红:“变纸人还算好的,我怕他们变成恶鬼。”
恶鬼没有理智到处害人,碰上硬气的法师没准就给打得魂飞魄散。
案子过去九个月,再想确认她家人的亡魂去向几乎是不可能的。
白校长捋一把着急出门没顾上打理的乱发:“她家的情况我会跟进,纸人交给我,放在你们手里太危险。”
他刚要走又折返回来,对几人说:“年前还有一次红月,你们几个跟我一组。”
尤浩戈一怔:“年前有红月?”
白校长:“占卜系昨晚推演出来的,具体哪天还没确定,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你们来学校找我汇合。”
白校长带着纸人走了。
三人面面相觑。
秦悠首先发言:“丢掉纸人的人会不会是安魂园的工作人员?”
尤浩戈:“不太可能,安魂园的人有问题早就可以动手,纸人都长差不多,换成一模一样的假纸人轻而易举,没必要等到清理超期纸人时才丢掉它。”
秦悠:“烧毁纸人是在安魂园里吗?凶手总得有个接触超期纸人的途径吧。”
尤浩戈:“纸人清理出来和烧掉之间会有一段间隔,凶手也许一直在暗中观察,等待动手时机。”
秦悠:“其他纸人会不会见过凶手?”
尤浩戈:“有可能。”
沈青杨突然打断他俩的对话:“我演过一个变态杀手的角色。”
秦悠和尤浩戈同时点头:然后呢?
沈青杨咽咽口水:“我那个角色一直在暗中观察猎杀目标。”
见二人还不明白,他急得直跺脚:“纸人还没进填埋场呢,你们是凶手会安心回家睡大觉吗!”
秦悠和尤浩戈的血瞬间就凉了。
以凶手的所作所为,他很可能在暗中观察纸人的去向,直到它被拉进封闭的填埋场。
如果有人破坏了他的计划,说不定会成为他下一个猎杀目标。
秦悠的手心直冒汗,盯上她的鬼怪有很多,盯上她的变态这是头一个。
跟上回搞出怨丝那位比,这位的危险系数可太高了。
她和尤浩戈对视一眼。
二人不约而同坏笑起来。
沈青杨以为他俩被吓傻了:“要不我把保镖叫过来吧,人多他就不敢动手了。”
尤浩戈眉飞色舞:“他不敢动手了,我们上哪找他去。”
沈青杨满脸问号。
尤浩戈拍拍他胸膛:“那个小姑娘可是你的唯粉,身为偶像,你不想替她报仇么?”
沈青杨重重点头:“想!”
仨人目标一致,钓鱼计划正式生成。
为防凶手连白校长也划在目标里,秦悠提醒老爷子多加小心。
白校长回她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想也知道凶手找上白校长比找上他们仨还惨。
引蛇出洞第一步:扎纸人。
这活儿只有秦悠能干。
她修复过纸人,对纸人的形态和构造有印象,复刻没难度。
扎好纸人,仨人开始四处“调查案件”,就好像纸人在一路指引他们。
傍晚时分,沈青杨被经纪人叫走,尤浩戈被白校长叫走。
偌大的垃圾山就只剩下秦悠自己。
秦悠翻出好久没用的弹弓,今天的弹珠全是新买的钢珠,打人贼疼。
不知凶手何时现身,她百无聊赖地摆弄起洗干净的小熊。
熊身毛绒软糯,熊头硬硬的。
秦悠晃了晃,依稀听到熊头里有沙沙声响。
往公仔肚子里装“砂”很常见,往脑袋里装岂不是头重脚轻了?
秦悠好奇之下扒开熊头的长毛,后脑勺上有个跟熊颜色相似的蜈蚣形缝痕。
对比其他出厂缝痕,这一条明显是后缝上去的。
闲着也是闲着,秦悠把缝合挑开,一撮碎块散落到她被子上。
秦悠盯着看半天,脊背窜上一股股凉意。
这玩意,不会是骨灰吧?

如果这些是全部的话,倒有可能是某种小体型宠物的。
她小心翼翼将被子上的所有碎渣末末都装回到小熊脑袋里,用针线缝补好——在不清楚其来路和是否有危险之前,还是不碰为好,外面还有个变态惦记她呢。
可惜事与愿违。
当她把小熊拿去外屋,缩回炕上刷手机平复心跳时,逼仄阴冷的木板房里回荡起一阵几不可闻的啼哭声。
秦悠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小屋风大点都会吱嘎乱响,听岔是家常便饭。可渐渐地,她发现那声音不但没有消失,反而一个劲往她耳朵里钻,她连手机里播放的声音都听不进去,满耳都是那不间断不真切的低声哭泣。
秦悠叹一口气,起身去外屋跟那小熊谈判。
“你有啥事好好说,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小熊耷拉着脑袋,了无生气。
秦悠摸摸下巴,不是那堆骨灰?
难道是屋外的动静?
秦悠的手按在门上却没有推开。
前世她听过类似新闻,坏人故意在女生门口放婴儿啼哭的录音,等女生开门就会立刻动手行凶。
那位凶手不会已经找上门来,并且想用这种手段骗她出去吧?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静听,那声音依旧低沉模糊,听不真切。
录音都是生怕屋里的人听不见,哪有用这种似有若无快断气的?
如果不是录音,那就是有其他东西找上她了?
她朝床底招手。
蜘蛛从假人嘴里爬出来,盘成蚊香的蛇精也游了出来。
秦悠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指指门外。
两只小妖同时点头。
秦悠见它俩丝毫不紧张,不像是有强敌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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