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负气的?样子让她本就泛着潮红的?脸颊更加艳艳生动,朦胧雾气也为?她的?美丽而撩起一丝动荡。
忽然这时候,江禧脑中?一霎灵光闪过。她想到现在周锡风看不到她的?样子,不过,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
“啊……”江禧陡然叫了一声。
不同于刚才在周时浔耳边虚声说话,这次她是轻扬音线,实在是地叫出了声。
但怎么说,不伦不类的?一声叫。
而且不用偏头?,也能感觉到身旁男人投过来的?炽热视线,一定有讥讽,有奚落,如此好整以暇,饶有兴致。
怎么办,他肯定觉得她跳梁小丑一样滑稽。
她也觉得自己很可笑?。
甚至还真的?有点忍不住想笑?……
要不,加个台词试试?
极力?忽略周时浔的?注视,重新调整好情绪,江禧深呼吸一口气,又试了一次:“啊…啊哈……不要……”
救命,她的?脚趾这辈子也没这么拼命工作?的?。
问题是感觉还不对。
太干巴、太生涩、太生硬、太生疏。
神经?一样,假得不行。
有点后悔平时没怎么看过黄,不然还能借鉴一下片子里的?姑娘们都怎么叫的?。江禧打算回去恶补一下,以备不时之需。就算她再聪明,这种事,也没办法无师自通吧。
不管了,一名专业的?演员贵在信念坚定。
江禧决定再试一次。
这次她往周时浔身边挪了挪,刻意制造给玻璃后的?周锡风一些错误画面,夹起嗓子,软下每一个音调,尾声聪明地翘起一点喘音,一声叠着一声:
“饶了我吧周时浔,人家还在发烧呢……”
周时浔懒散抱着臂欣赏她的?自嗨,向来波澜不惊的?眸色出现一丝龟裂,他咬了咬牙,越来越沉默,嘴角微微抽动。
可偏偏江禧心里窝着团火,在那边越演越有感觉,最后完全?进入状态。
直到她眸底悄然划过一丝光,蓦地在这时歪头?,大胆看回周时浔,脸上慢慢露出狡猾的?笑?,继续喘:“周时浔…快停下,你弟弟还在呢……唔唔——”
果然到底是男人先忍不了,两指用力?夹住她的?唇,另一手抬起拍了下玻璃屏风,对着外面的?人沉冷命令:“滚出去。”
站在外面的?周锡风被吓回神。
他真的?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寡漠常年禁欲的?大哥,连最会嗅觉敏锐的?港媒娱记都从未在他身上捕捉到任何桃色新闻。
可私下里,竟然玩得比自己还花?
连女生发烧都还在……
“好的?大哥,我这就滚!”周锡风不敢多留,赶紧跑了。
听到周锡风走了,江禧一颗心才算落下来。但也没完全?落下,因为?这代表接下来,她要再次跟这个精明的?男人周旋。
关于,“江禧”。
女孩柔软的?双唇被男人两指夹着,掀起睫仰视他,她的?眼眸盈盈楚楚地充溢着薄光,又湿又亮。弱弱推了推他的?手,“呜呜”两声表示抗议。
周时浔懒漫松开双指,站到她面前,手撑在她头?侧的?玻璃上,淡敛着眼睑,语气微嘲:“独角戏也会演?”
“……临场发挥罢了。”
“这么能发挥,学?表演的??”周时浔稍稍低下腰,眯起眼,意有所指,“就像…江禧一样?”
女孩指尖轻抖了下。
逃不过的?,既然他已经?查到了这一步。
那就面对吧。
“您为?什么对她好奇?”垂在裙侧的?手指悄悄捏紧,江禧大胆对上他的?眸,直白不解的?语气貌似在表达自己真的?困惑,
“因为?发现她跟我长得很像吗?”
想掩藏心虚,就必须先发制人。
江禧暗中?更加用力?攥紧手指,脸上却?装着云淡风轻,低头?轻笑?了声,“如果说,您喜欢我这张脸的?话。”
“江禧。”她声音平静,“我可以把她介绍给您。”
她表现得十分冷静。甚至弯起的?唇,眨动的?眼,都在冷静之下藏着几分挑衅,以此来表达她对男人这种背调行为?非常不满意。
她是要稍微带点情绪的?。
这样才显得真。毕竟没有谁会喜欢自己的?底细与?过往被他人调查地一干二净,还要甩到台面上来掰扯。
周时浔笑?哼了声,不置可否。
没再对她的?回答过多评判,审量的?视线徘徊在她脸上,四两拨千斤地说:“只是奇怪,怎么有人会跟长得像自己妹妹的?人恋爱。”
“您不也跟自己弟弟的?未婚妻有秘密吗?”江禧顺嘴反问。
她没多考虑,话接得很快。以至于她说的?话听起来与?周时浔的?话毫无逻辑关联。
的?确。因为?只是单纯想怼他一下。
真是太不爽了。
每次都被他预料、被他掌控、被他支配的?感觉,太不爽了。
周时浔沉默几秒,破天荒地没有反驳,没有嘲讽,看上去像只是单纯觉得好笑?,扯起唇问她:
“是我们之间有秘密,还是我单方面替你,保守秘密?”
“……”江禧被噎了下,但也很清醒地不下他的?套,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浴毯,她话锋一转,说,“姓孟的?做什么都不稀奇,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好人。”
她停顿在这里,若有深意看着他,笑?问:“您是吗?”
周时浔略挑眼尾,口吻促狭:“你觉得我是吗?”
他是好人吗?
他傲慢自矜,脾性莫测,善于以循循善诱的?口吻诠释讽刺,不必暴力?征服,无需刻意指令,只是慢条斯理的?把控,游刃有余地操纵人心。
他那么遥远,那么强大。
没有什么可以撼动他的?情绪,动摇他的?意志。因为?他缺乏真善美的?道德底线,却?拥有常人不及的?决策力?与?极具现实意义的?威慑力?。生来,就在接受他人的?精神臣服。
“我觉得您是。”江禧回答。
“又撒谎。”周时浔笑?了声,却?不计较。
而是微微施力?探手从她指间抽走那柄美工刀,那柄从他踏进这个房间起,就被女孩紧握在手的?防身刀具。
剖白她的?内心想法,“我能是什么好人?”
江禧梗了两秒,表情旋即变得警觉起来。
她不知道周时浔要做什么。
而实际男人什么都没有做。
他没有再继续任何话题,只是从江禧手中?拿走掉地脏掉的?浴毯,丢进衣箱,从高柜中?重新取出一条干净的?,展开,将?女孩裹住。
江禧愣了下,凝视他的?双眸织缠着细碎血丝,潮红的?小脸带有一种意外又迷茫地无措。她不懂他什么意思。
周时浔睨着她充血的?漂亮眼尾,沉了口气,声线略带偏移:“以后生病就吃药,受伤就看医生,这是常识。”
“解决一个男人再简单不过,他沉迷什么,什么就是将?他一击毙命的?捷径。”他扬了扬手中?的?美工刀,告诉她,“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男人向来冷淡刺人的?腔调,此刻情绪隐晦难辨,但总之那并非令人生厌的?指令,更像在顺理成章地陈述一种事实。
像耐性良好地引导,不是说教,是教授。
这让江禧有些受惊。但没有不适。
周时浔松指一抛,美工刀从他指尖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圆滑的?抛物线,最后被精准投进垃圾桶内。
伴随“咚”地一声。
仿佛砸进江禧柔软膊跳的?心尖。准信锁定,正中?靶心。
周时浔最后扫向她一眼,那样平和,如此松弛,他点到为?止,落定在她耳边的?声色自若又勾人。
他说:“你这么聪明,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当然不难,毕竟她这么聪明。只是这句话从周时浔口中?说出来,让江禧觉得格外有意思。
回到房间没多久,值班医生再度去而复返,为?她重新处理了伤口,开了退烧药。秘书办的?女助理还为?她带来一份宵夜,和一套干净舒适的?新衣服。
凌晨退烧之后,脑子清醒回来,江禧趴在床上盯着窗外繁星下的?瑰丽灯火,脑中?反复思考周时浔的?话。
很快她读懂他的?话,并想到了解决孟嘉基的?办法。
可她没能高兴很久。没过半小时,江禧正在充电的?手机陡然响起来,吓了她一跳。她拿过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声音稍稍冷了几分:“怎么了?”
听筒里传来那端男生的?焦急声音:“二喜,快回来,出大事了!”
江禧第?二天没有借口回周家。做戏做全?套,白天她还是在【和埔】帮黎宏峯打理展销会收尾,一切照常。
然后一直到凌晨两点多,开车从港城过24小时海关口岸,回到了粤珠区伦安市。这里是她十八岁之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之所以没那么着急走,是因为?她不想再引起周时浔一丝一毫的?异常关注。他已经?在开始怀疑她了。江禧清楚,那天她跟周时浔的?周旋只是暂缓,他不会停止调查,那么查出真相只是时间早晚得问题。
月色缝入冷夜,阴凉诡气。
江禧驱车来到城郊精神病院大门前,铁栅门自动识别,滑动开敞。把车开进院里停好,她从车里下来,边对着手机那端的?人说了声:“到了。”
精神病院分东西区。东区是连体楼正常开设诊室,收治病人,西区是独栋楼,不对外开放。
江禧挂了电话,转身往西区的?独栋楼走去。
楼内发出一股防虫剂混合消毒水的?怪味,晦黯阴潮,地砖陈腐霉腥,暗沉灯影摇摇欲坠,处处颓败。
这里死?寂得像没有活人气。
“二喜,来了。”直到男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男生是杀马特?。
就是最开始为?了给周锡风制造一场特?别邂逅,假扮江禧第?一位死?缠烂打的?“前男友”。
但杀马特?今天不杀了。平头?,个高偏瘦,肤色健康,换回正常的?白T黑裤,去掉那些乱七八糟的?配饰,也算干净清爽。
杀马特?叫于佑恩,是对门大婶家的?小儿子。两家从搬到一个小区就打对门,但两家大人一直各过各的?,没来往。
只有他俩从小玩到大,互帮互助。
于佑恩性格内向,软弱,没发育之前个头?又瘦又矮,长得又白净,从小学?开始就是班里长期遭受校暴的?可怜角色。
三年级一次放学?回家路上,被几个初中?生混混扒了衣服殴打,打得不过瘾就起哄着要把他扔河里。
是同样放学?回家路过的?江禧救了他。
当时小江禧打开书包,双手伸进去抄出两只死?老鼠,冲过去就往那群人身上扔,掉地上抓起来再扔,左右开弓,又野又疯。
最后成功把所有混混都给吓跑,江禧扔掉手里东西,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于佑恩,朝他伸手:“不起来坐着赏月呢?”
小佑恩哪里敢让她拉,她手上可是刚刚抓过死?老鼠……
江禧白他一眼,在河边洗了个手,骂他“要饭还嫌馊”。
“但是你为?什么书包里装那种东西啊?”小佑恩难以理解。
江禧:“哦,本来要给我哥拌饭吃的?。”
“……你跟你哥关系不好吗?”
“还行,反正要么我死?,要么我把他杀死?。”
“?!”
小佑恩捂着身上伤口,满脸惊恐看着她,很难相信这是从一个跟自己同龄小女生嘴里说出来的?话。
“杀人是不对的?……”
江禧没理他。
佑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强行转移话题问:“那你现在不用了吗?”
问完觉得好像不太对,不料江禧回答说:“用不着了,他今晚不回家。”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东西多着呢。”小江禧骄傲一笑?,
“我知道你每天早上七点五十出门上学?,你妈妈昨天打麻将?输了672块钱,你爸爸这周一共买了13块茶饼回家,你上高一的?哥哥已经?连续两个月没回家了。”
佑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会问:“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聪明啊。”小江禧看向他,问,
“所以你以后要不要做我跟班?”
就这样,于佑恩做了江禧的?小跟班。
从此他被校暴被欺负,江禧帮他用智谋反击;江禧暗算孟嘉基的?时候,也少?不了于佑恩的?帮忙。两人就这样一起长大,朋友一做就是十几年。
命运的?拐点发生在两人遇到黎宏峯这年。
江禧回过头?,应了声,动作?自然地接住对方扔过来的?一瓶水,拧盖喝了口,问:“黎贝珍什么情况。”
于佑恩走过来,跟她一起下楼拐进地下室,话说得有些着急:“我也是刚收到消息,上个月这里的?主治医生说新型唤醒休眠脑神经?干细胞的?激活疗法对黎贝珍的?非常有效,激活信号实施第?二个周期后,黎贝珍就产生苏醒先兆了。”
“等等。”江禧突然站住,思维缜密地捉住他话里的?重点,“上个月就有苏醒先兆了,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于佑恩也愣了下,“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听到这件事就准备给你打电话,然后黎宏峯当时也在场,她说你在周家情况特?殊,不方便接电话,说到时候展销会那天见面再告诉你。”
江禧一听就来气了,吼他一句:“你听他的?听我的?!”
见她生气,于佑恩也反应过来:“他没告诉你?!”
江禧气得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强调:“我是不是反复告诉你,他的?话我们只能信三分?一个能把自己植物人女儿安排在这种鬼地方的?老狐狸,能是什么好东西?蠢蛋!”
于佑恩揉揉脑袋,好像还是不理解:
“可是为?什么?黎贝珍醒了是好事,她本身就昏迷没多长时间,要是这么快醒的?话那不是马上就可以接替你进周家,这样你的?任务也能提前结束了,他为?什么要瞒着你?”
江禧冷笑?了声:“你别忘了,我存在的?意义是冒名顶替黎贝珍,所以这个任务的?前提必须是她还是昏迷中?的?植物人。”
她淡淡掀眼,眼尾眉梢透着几分乖戾,“如果她醒了,具备完全?正常的?行动能力?,且对黎宏峯的?话唯命是从,那么我和所谓的?‘替身任务’就都不必要存在了,懂吗?”
话到这个份上,于佑恩这才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他、他……”
“嗯,他想踢我出局。”江禧笑?了。
“那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于佑恩也急了。
江禧反而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目光穿过于佑恩,落在偏处,像在回忆:“有人告诉过我,解决一个男人再简单不过,他沉迷什么,什么就是将?他一击毙命的?捷径。”
是的?,周时浔教给她的?。
“你什么时候又始研究哲学?了?”于佑恩挠了挠额角,似懂非懂。
“……总之,只要黎贝珍还躺在那里,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黎宏峯要是敢摆我们一道,我们就跟他玩阴的?。”
女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拍了拍男生的?肩,眉毛微挑,“阴谋诡计,我们从小到大玩得还少?吗?”
当然没少?玩。
每一次可都是为?了活命。
于佑恩见她那副诡异笑?容,汗毛直立,但同时也立马把心放肚子里了。毕竟他太了解江禧了,没人比他更了解江禧。
她说不用慌那就不用慌。
她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江禧转身继续往里走,问他:“你在电话里跟我说,黎贝珍醒过一次是吗?”
“对,昨晚我下课过来这里做护工,你不是说让我多盯着她一点吗,我就想着我过来看一眼,结果刚过来没多久,她就突然睁眼了,当时都给我吓完了……”
“说重点。”江禧打断他。
于佑恩点点头?:“哦哦,然后医生说她睁眼也可能是无意识的?。但因为?她现在的?激活疗法非常奏效,一直在给她修复神经?元和脑细胞,加上各项生命体征都大幅度回升,所以现在就算随时会苏醒过来也不稀奇了。”
地下走廊狭长,逼仄,一路深入曲折蜿蜒。
直到他们站在走廊末端的?房间停下,于佑恩看了眼门旁的?机器,人脸识别通过后,门锁松动,一隙光溜出门缝。
全?然不同于门外破败走廊的?阴暗。
室内,完完全?全?就是一间标准病房的?样子。白色墙壁,蓝色地砖,白蓝条纹的?床褥,各类监测仪器运行发出“滴滴滴”的?声响。
干净明亮,空旷整洁。
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每每见到黎贝珍时,江禧都依然会觉得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否则床上的?女孩怎么会与?她着如此相似的?容貌五官,就连单眼皮都是一人一对,真的?很荒谬。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气质。
江禧看着病床上的?黎贝珍,她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四肢纤柔,昏迷的?样子那样脆弱,破碎,让人动容,惹人生怜。
而江禧不是。纯黑运动装套在她身上,外套拉链一拉到顶,领口竖起,高扎马尾。一张漂亮脸蛋溢满元气少?女的?胶原蛋白,动起来就活力?充沛,朝气蓬勃。
江禧的?那双眼太特?别了。剔亮,野性,带着点恹恹的?颓冷,乍一看无辜,实际藏着故事。像雨雾后的?太阳,空凉又明艳。
江禧一手插在运动裤兜里,低垂着头?看黎贝珍,忽然开口说:“孟嘉基来找我了。”
“什么?!”于佑恩一屁股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撸起来衣袖看,“那孙子又对你动手了?!”
江禧浑不在意地抽回手,拉下衣袖,继续说:“他好解决,关键问题是,周时浔通过查他开始怀疑我了。”
“啊??你什么时候跟那位扯上关系了……”半分钟内两个重磅消息砸过来,于佑恩感觉难消化,“黎宏峯当时不是说,惹上他咱们所有人都得玩完,让你千万务必要躲着他走吗?”
“躲不掉。”江禧拍了拍床位栏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也不打算再躲了。”
于佑恩没懂:“什么意思?”
“现在情况紧迫,周时浔一直在查我,黎贝珍随时会醒过来,而且我有预感,这两件事不会太久。”江禧分析着,
“所以我们要最快速抽身,拿钱走人。”
“快速抽身我懂,但这跟周时浔有什么关系?”于佑恩还是没懂,“不想被他怀疑你,不是更应该躲着他吗?”
江禧转过身看他,笑?了声:“你不记得了,黎宏峯当初跟我们签的?协议上写的?任务要求是,以黎贝珍的?身份与?周家的?儿子搞好关系,攻略他,把周黎联姻的?噱头?闹大。”
“是啊。说白了就是让你拿下周家的?儿子,来个什么世纪告白或者求婚呗,这样他黎家就能趁机造势。”
“周家,可不止有一个儿子。”
江禧懒洋洋倚在床尾,弯唇,“能跟黎家联姻的?人,也不一定非周锡风不可。”
“你、你要临时换人?”于佑恩瞬间瞪大了眼,
“你要去攻略周时浔!?”
“为?什么不能?”
于佑恩都要被她说傻了:“可是攻略周锡风都已经?这么困难了,你现在突然放弃他转头?去攻略周时浔,那不是难上加难吗?”
“是更难,所以得让黎宏峯加钱。”江禧挑唇,“还有,谁说我要放弃周锡风了?”
“??”
她没有再解释,转而重挑了个话头?:“你知道让一个男人对你死?心塌地的?三大定律,是什么吗?”
于佑恩愣滞眨眨眼:“是…什么?”
江禧伸手一根手指在他面前:
“第?一,新鲜感。”
“从初遇到现在,我确保跟周锡风的?每次见面,都让他对我有一点新的?发现,所以我认为?已经?给足他新鲜感了。”
“第?二呢?”于佑恩追问。
江禧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她拿出来看了眼,扬起嘴角,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指尖敲敲屏幕让他看。
于佑恩一看:周锡风。
“第?二,猎奇心。”说着,江禧轻触屏,直接挂断不接,“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八成是喝上头?了,喝上头?时候能想到的?人,你觉得是为?什么?”
于佑恩倒是越听越来劲,“那最后呢?”
最后,江禧只给他举了一个例子:
“如果我从跟你从认识那天起就是为?你而来的?,我只跟着你,追求你,哄你,听你的?话,甚至不惜被自己父亲打也要据理力?争,只为?了维护你,我几乎满眼都是你。”
“在你对我逐渐感到好奇,甚至对我有一点兴趣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很莫名地,你发现我对你忽冷忽热,钓着你。”江禧又一次挂断周锡风的?电话,说
“你不确定我眼里还有没有你,然后又有一天,你发现我前脚还在追着你跑,后一秒就跟你哥哥一起吃饭了,你会怎么样?”
“为?什么?觉得奇怪,不解,想弄明白。”
“然后呢?”江禧笑?。
“生气,不服,凭什么,得让你眼里重新有我。”
“‘得让你眼里重新有我’,”江禧笑?弯眉,“这就叫征服欲。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征服欲,他就会死?心塌地。”
于佑恩这回好像懂了:“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利用周时浔,为?的?就是给周锡风一点刺激?”
“是利用他没错。但如果能顺便把周时浔也拿下,那相当于我手里有两支优质股。开盘之后谁涨红谁跌停,都是我赢。”
有时候,于佑恩觉得江禧真是天生的?表演型人格。
她聪明伶俐,很会说谎,擅长模仿,喜欢伪装。
没有人能从她这里讨到便宜。但凡她想要的?东西,就去夺,去抢,坚定又坚韧,计划性极强。且绝不肯认输。
于佑恩忍不住同时观察黎贝珍和江禧。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宛如夏日?午后荷塘里白莲,安静沉睡,不染指,就不会凋落。
而站在病床前的?女孩,像荆棘丛中?遍体鳞伤的?野狐狸,孤独美艳,没有心,只与?天争命。
于佑恩快被江禧的?计划吓死?了,担忧道:“可是周时浔那种男人,你要怎么解决他啊……”
江禧反而漫不经?心:“解决一个男人再简单不过,他沉迷什么,什么就是将?他一击毙命的?捷径。”
怎么又是这句?
于佑恩抿抿唇,问:“那周时浔沉迷什么?”
“我。”她慢慢露出笑?容,
“接下来,让他好好地沉迷我就可以了。”
三天后?,江禧才重新回?到【遊園】。
除了跟于佑恩在精神病院看黎贝珍那晚,这三天里,周锡风没有再联系过她。
不过江禧倒算心态好?,也不怎么担心。
“黎贝珍。”身后?,周锡风突然冒出来叫住她。
江禧预料之?中。
下午三点四十分,他会来玻璃花房下午茶。所以?来这里“偶遇”,一遇一个准。
江禧回?过头,见到周锡风推开门从花房里走出来,拿下衔在嘴里的烟头,扬手弹进门口的烟灰桶。
他走来江禧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眼,嗤了声,轻漫奚落道:“哟,还回?来呢?我还以?为你突然变得有骨气,知难而退了。”
江禧半垂下长睫,声音带了点低落地“嗯”一声,说:“我就?是来收拾东西的,跟奶奶道过别就?走。”
周锡风明显意外地愣了,看她一眼,随即表情不自然地拉低视线,无?意间落在她手上,夺目亮光蓦然闪过他的眼。
周锡风突然嗤声笑了,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指尖拨挑着她戴在中指上的玫瑰金色冰块对戒,痞里痞气地问她:
“都要?走了,还戴它干什?么?”
江禧下意识抽回?手,背在身后?,低着眸脸色微红,有点不服气地说:“觉得好?看我自己戴着玩不行?吗?”
还小?声嘟囔一句:“又没有强迫你也戴……”
一副惊怕又娇羞的软妹模样被她演足了劲。
戴戒指干什?么?
当然是戴来给?周锡风看的。
今天就?收东西走?
当然是要?博周锡风同情啦。
她赌周锡风不会让她走。
“我的呢?”周锡风忽然这样问她。
江禧微怔一瞬,猛地抬起头,花了一点时间来理解他的话,有点奇怪地反问:“你的?你的什?么?”
周锡风晃了晃她的手,“装什?么傻,你不是定制的一对吗?”
“你怎么知道?”明知故问。
“怎么不知道,那天被你父亲打?都不肯放手护着像个宝贝一样,想?不看见都难吧?”他拖着腔调懒散道。
原来他是看到的了。
江禧很满意。
但面上还是装着惊讶,手指故意紧张地握住包包的金属链条,往后?退了两步,貌似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说:
“是因为爸爸逼我跟你求婚,我才去找人专门定制的对戒,现在反正也跟爸爸闹僵了,就?没必要?再拿出来了。”
周锡风松开她的手,“不给?我,你想?给?谁?”
江禧轻轻撅了下唇,略微慌乱地别开眼,没什?么底气地磕绊道:“反、反正给?你你也不会要?,我想?给?谁…都没关系吧!”
周锡风没出声,眯起眼来观察她。
葡萄紫色顺纹学院风衬衫,束进高?腰超短皮裙,裙身与系的领带同为亮黄色。白色球鞋配糖果色条纹长袜,松紧袜口裹住纤腻小?腿,高?饱和度色更?显她肌肤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