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基友文《今晚宜月满》《大殿下今天掉马了吗》
下本写《她浴缸里的鱼》[先婚后爱],求收藏啵啵~
★港岛风情|替身千金|兄弟雄竞|氛围张力&私密推拉
◆乖僻狡猾小恶女×顶级dom感傲慢系Daddy
昔日豪门黎家濒临破产,为了翻身,找来江禧扮演黎家独女黎贝珍,送去港城周家联姻。
表演系学生江禧,摇身变为周家二少的名义未婚妻。
为了高额报酬,江禧用尽心思讨好那位桀骜不驯的周家二少周锡风,穷尽演技扮乖讨巧,自以为天衣无缝。
然而,那日江禧用夹子音缠着他撒娇,又一次被捏着下巴甩开,她没忍住在背后爆骂“狗东西”。
一扭头,撞上男人静谧幽深的目光。
昏暗灯影下,周锡风的大哥——周时浔缓慢掐灭烟头。
他透过光可鉴人的玻璃,默然注视着她慌乱的神色,隐微勾唇。
大哥周时浔年轻新贵,游刃财势名利场中手狠心狠,玩弄强权,是港城万人敬畏膜拜的资本巨鳄。
即便住在一起,偶然碰上,对方一个眼神就能令她心惊胆跳,江禧只有收敛躲远的份。
直到周二少被她成功拿下。
电话里,周锡风正深情告白。与此同一刻,江禧被周时浔按倒在西餐长桌,玫瑰蕊瓣残破四散,汁露迸溅。
“不告诉他你在我这里么?”冰冷酒液顺沿女孩薄白纤美的颈线淌下,而男人仍旧衣冠端楚,笑意微妙。
江禧紧张到心跳错拍,咬着唇不敢出声。
良久,耳侧送入一声低浅的笑。周时浔抽落女孩脸上的蒙眼丝带,捕捉她湿红动人的眸,兴致恶劣:
“还是说你更享受我们现在的,私密关系。”
引导、挑衅、试探、诱赌与暗算。
众目睽睽,秘而不宣。
后来江禧完成任务,钱一到账拎包走人。
学校周年庆典上,江禧自导自演一出舞台剧,完美饰演在兄弟二人间穿梭戏耍的妖精少女。
一面骗弟弟,一面哄哥哥。
演出很成功。可当红色帷幕缓慢拉开时,江禧惊骇又惶惑地看到——
台下,周时浔正倚坐在贵宾席。
男人懒淡凝住她,姿态优雅地为她鼓掌,笑得人心凉。
你有没有尝到那滴春露,馥郁甜浓。
有没有听见夜蛾触灯,寂寞自焚的爆炸声替我转述:
【我的乖女孩你不该夜不归宿】
■■哥哥是男主,1V1,双洁,年龄差10■■
■■具体排雷见第1章 作话■■
内容标签:都市 豪门世家 因缘邂逅 甜文
主角视角:江禧,周时浔;配角,预收:她浴缸里的鱼
其它:预收专栏瞧瞧叭~
一句话简介:港圈|雄竞|小恶女×Daddy
立意:爱情要以诚相待,人生要坚韧到底
你有没有尝过那滴春露,馥郁甜浓。
有没有听过夜蛾触灯,寂寞自焚的爆炸声替我转述:【我的乖女孩你不该,夜不归宿。】
——《一千零一夜春露》/宝光相直
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微博@宝光相直
2024.08.31
午夜过三刻。
深水埗夜市仍川流熙攘,灯影绮丽。
巷尾,一家【文記狗仔粉】摊档。
嘴角弯起弧度,江禧背靠座椅翘着腿,恹恹扫向对坐的男人,反问:“你刚刚说什么?”
“跟我生个孩子。”
男人吸了一口奶茶,握着双手,表情认真,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多滑稽,“钱不是问题。孩子生下来,我带你回内陆,到时候我们就是奉子成婚,双喜临门的好事。”
江禧都笑了,用手挡了挡人中。
“现在这个年代,没人还会觉得未婚先孕是丑事。别管别人说什么,你要站在未来看现在,学会操盘自己的人生,这才是真正的‘特立独行’。”
男的说起劲了。
桌上,手机的叮咚提示音响个没完。江禧干脆玩起手机,点进社交软件,第一条是她在私域圈发起的接单贴:
【代面基代奔现,本人够疯够下头,包分手。】
帖子是她半个月前发的,由于战绩出众,不过三天就接满。只是帖子下方和私信里持续有人要求加单,以至于江禧的手机到现在还不断有消息进来。
【在清最后一单,明日起不接,收手了。】
她低头在手机上编辑公告,一键发送,很快就有不少单主来跟帖,问她为什么不接单了。
江禧统一回复:【这种活儿玩得没劲,接了票大的。】
那男的还在说:“你要知道,以我的社会地位和阅历,我现在教你的这些都是你成长路上的捷径……”
江禧抬抬头,忽然问:“特立独行是吗?”
“是,这是我的见解……”
江禧点点头,眼光落在旁边的一碟炒牛河,抄起盘子,直接盖在了他脸上。
一把扯过他的领口,她笑:“我特立独行的时候可多了。”
男人还没来得及发火,江禧突然拿起一张照片举到他眼前,眼色戏谑道:“听说你老婆准备给你升职?”
男的骤然面部僵住,震惊盯着那张照片。
一张他在公司楼下拍的照片。
江禧挑起唇,又点了下桌上的手机触屏,里面传来男人刚刚暧昧的声音:“跟我生个孩子,钱不是问题……”
“你?!”对方第一反应是去抢手机。
但不够江禧快。
“在自己老婆手底下做事,还敢搞渣男那套出来骗人?”江禧扬了扬手机,讽刺输出,
“录音我给你留着。以后再敢来骚扰,我就发给你老婆。你升职,我发到你们公司监事部。你谈项目,我发到你客户手里。你跳槽,我发遍每家猎头公司。你家庭聚会,我发到你们家庭群。你同学聚会,我还要发到你们校友群。”
河粉顺着油渍滑进男人领口里,江禧啪的松开手,扯了张桌上的纸巾。
衣服修身,勾勒出俏丽曲线,她懒洋洋地走出摊档,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单主。
“搞定了,保证他不会再想见你。”
“哇,这么厉害!”
“还行吧。”
江禧夹着电话顺手买了瓶汽水,靠墙拧着瓶盖,又翻看起自己下一单大任务的详细介绍。
少女一头公主切黑发长及腰,乌浓顺泽,发间编入几股深蓝绸带。
黑色正肩短T下,一截瘦白软腰似隐若现,棕灰美式工装裤尤为拉长腿部比例,衬得她身材纤盈又靓眼。
鹅蛋脸线条秀致,五官精巧,冷白薄皮。
齐刘海下一双单眼皮明晰凌人。眼角微垂,眼尾狭长上勾,慵懒,清冷,通透的亮,一点点颓恹感。像雨雾后的太阳。
江禧敷衍了两声,却有另一通电话打进来,她立刻掐断,“有事儿,先不聊了啊。”
快步离开小巷子,她回拨了那通未接来电。
电话刚响就被接通,江禧坐上自己车后排,打开免提:“说。”
“二喜,蹲到周锡风了。”男生说。
“在哪?”
“旺角。”
“地址。”
“敦士湾道,19号。”
拉下隐私帘,她手脚利索地换衣服,同时交代那端的男生:“这个点他不会转场了,盯紧他。”
“你什么时候过来?”
江禧扫了眼时间,答:“半小时。”
江禧拽上安全带。
距离最后一单大生意,她财富自由,也就半小时。
半小时后。
敦士湾道,19号。
【八發台球】门口,一辆漆光黑加长版布加迪平稳泊靠。
“老細,到咗。”(老板,到了。)
车内驾驶位,寸头男子指了指窗外楼上的台球室,一口粤语纯正谦卑,
“二少想调两艘游轮办party,没你允许,码头的人不敢批给他。他怕你知道,今晚转场三次都避开了我们自己的场子。”
半晌,后排传来男人淡淡吩咐:“叫佢落嚟。”
(叫他下来。)
“收到。”寸头男子应声。
正准备下车,蓦地发觉异样,他目光转瞬冷厉瞥向左后视镜。待看清状况,不由怔了下。
此刻后排左窗,街灯晕光下,有个女孩正站在外对窗照镜。
从小跟在自家老板身边,以这种方式前来搭讪的女人不计其数,寸头男本该见怪不怪。
毕竟这辆改装车价值1.5个亿。
全球限量七台。全国仅此一辆。且挂粤港澳三地牌照,含金量有多顶不言而喻。
只是窗外的女孩过分年轻。
十足的靓。
一袭法式吊带收腰白裙,裸露肩颈优美纤瘦,肌肤莹白。白金蛇骨链绕颈圈缠,落在锁骨嵌落凹陷的颈窝处。
那链子极细,一扯就断的脆弱。偏又有熠熠璨光流动,像一缕搁浅在美人柔滑皮骨上的锻丝,剔闪,晶透的亮。
她弯腰,专注地借玻璃反光涂口红,又似乎赶不及时间,只翘起无名指抹了两下口红膏体,晕涂在薄软的嘴唇上。
然后重复动作,黏黏合合地,十分随意。
窗内,周时浔姿态矜倨,孤高又冷漠。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却只懒淡低垂眼,毫无温度地从窗外女孩那张漂亮脸蛋上撤走视线,落回眼前屏幕的文件上,兴致缺缺。
这样的姿色也不足以打动他。
港城风雨皆在身的周家大少,周时浔。
顶级门阀养出来的上位者,港圈豪贵金字塔尖掌权人,无论何时,都是如此这般的高傲姿态。
寸头男打开车门,公式化口吻:“小姐,这是私人用车。”
江禧刚涂完口红,被寸头男突如其来地惊了一下。她迅速低头看了眼面前的车窗,看不清,但直觉告诉她漆黑窗内或许还坐着人。
惊诧之余,女孩眼睫颤动,饱满涂红的唇微张,晦黯光影下几近是惊心动魄的美。
“二喜。”身后忽然有男声叫她。
江禧总算脱困,回神笑对那寸头保镖甩了句二流口音的粤语:“sorry啦老板。”
她利落转身,见到男生一身扮相时不免又被震住,但还是先问了重点:“现在什么情况?”
“喝酒蹦迪蒸桑拿,这哥赶场子似的一晚上转了三次。”男生朝对面楼上的台球室扬扬下巴,“刚上去没多久,有男有女十好几个。”
“进得去吗?”江禧跟着看上去。
“进不去,少爷包场了。”
“周锡风醉了没?”
“半醉。”
“得想办法上去……”
江禧望着楼上,陷入思考,猛然回头时看到同伴这副杀马特扮相,忍不住嫌弃,“你这一身又是什么情况?”
“你不是要演戏吗?”男生伸出手,向她展示戴满戒指的十根手指,神情认真地问,“够不够酷,像不像渣男?”
江禧真想骂他。
今天这出戏很重要,她接了个史无前例的大单。
她,江禧,扮演港城黎家大小姐黎贝珍,成为周家二少周锡风名义上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任务是攻略周锡风,拿下他,让周黎两家喜获世纪联姻。
她想骂人的表情刚露出来,同伴就望见她身后走来的人突然激动起来,喊道:“来了来了!!!”
“开始吧。”江禧扬手大力甩了他一巴掌,把他都打愣了。
转身跑过身前的豪车,一秒入戏的她没留意到身侧布加迪早已半降的车窗,只顾朝对面走,边走边有意高调地喊:
“够了,别再来找我!我们早就分手了!”
杀马特追上去,“跟我回去,别逼我动手!”
“求求你了,别再纠缠我!放手!你听不懂人话吗?”
“啪!”——
“臭女人。”杀马特啐了口,骂。
江禧挨了一巴掌。
错位而已,她教的,专业演员的必备技能。所以不疼。
但是够响。
但是还不够。
于是江禧又咬牙,盈盈欲泣地喊了一句:“我可是周家二少的人!”
这回够了。
足够逼停身后那位周家二少爷的脚步。
杀马特对江禧点点头。
江禧会意,当即捂住脸,湿红着眼重复台词:“我是周家的人,你、你、周锡风会来教训你的!……”
“还周家的人,高攀得起吗你,脸都不要了。”杀马特假装阴恻嘲讽,“来,有本事叫你那个什么二少出来跟我对线!”
江禧步步后退,凭盲感向周锡风走来的位置挪移。
直到杀马特作势要扇她第二个巴掌。
伴随一声惊呼,她成功跌入来人怀中,与此同时,杀马特扬起的胳膊也被周锡风用力钳住。
——上钩了。
江禧埋头高定外套里,微微弯起嘴角,笑意得逞。
接下假扮黎贝珍这单任务时,黎家给的资料上写,周家二少爷周锡风狂傲轻薄,多情风流。
这种浪子,以及港城顶级豪门周家二少的身份加持,身边女生的人设十有八九都是黎贝珍这样的富家千金。
既然人设不出彩,那就要上手段。
所以,这是一场专门为周锡风筹划的,由江禧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的老掉牙戏码。
初印象一定要深刻。
别管烂俗,
管用就行。
就像这样。
周锡风醉醺醺地偏头,眯眼看她,问:“你刚说,你是谁的人?”
他完全没印象自己交过一个说普通话不说粤语的女朋友。
江禧早有准备,只是还没等她开始说台词,这时候,猝然冒出几个高大男人围上来,堵住周锡风。
一个纹着花臂的男人从后方拨开马仔,走上前来,笑眯眯招呼他,“周二少,又见面了。”
来者不善的架势。
形势骤变,周锡风也变了脸色,松开了江禧。
见几个高大男人逐渐逼近,杀马特被搞蒙了,赶紧戳了戳江禧,小声:“这、这些人也是你找来的??”没说还有后边这出啊!
“当然不是!”江禧气得咬牙。
按照计划,接下去就该是杀马特退场,两人独处的时间,哪来的龟孙敢坏她好事。
“那他们是干嘛的?”
“我怎么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
“……”
“你哋邊度噶?(你们哪来的?)”周锡风尚且保留半分警惕,踉跄了两步,心想今晚怎么这么多人找上他。
花臂男还是笑,“我系邊個,二少心知肚明。”(我是谁,二少心知肚明。)
“知你老母!”周锡风被搞烦了。
花臂男人被骂,也没恼,“既然二少饮醉咗,”
他大手一招,“嚟,將二少爺請上樓,幫佢醒醒酒。”(来,把二少爷请上楼,帮他醒醒酒。)
江禧虽不能完全听懂粤语,但也不傻,见势不妙她迅速后退两步,拍了下杀马特的后脑勺,扔给他车钥匙,悄声交代:
“把车开过来发动着,半小时内没我消息,就报警。”
话刚说完,一抹黑影咻地朝她而来。江禧反射性伸手去接,低头一看,居然又是一把车钥匙。但不是她的车。
江禧扭头望去,是周锡风。
只见他趁乱指指丢过来的车钥匙,口型似乎在说让她先走。
就这样走?不可能。
鬼知道她这次有多不容易才蹲到这小子,结果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让她走?
正是刷存在感的好时候,搞什么多余的仗义。
江禧揣起车钥匙,假作忽视他,趁乱哄哄的场面跟着一群人混了进去对峙。
外面怕有人报警,一群人重新回到楼上台球室。
周锡风脾气爆,上来就狂妄警告:“死光头佬,够胆搞我?!”
“二少,别误会,大家都是合法商人说什么搞。”花臂佬像只笑面虎,好言好气,“只是你做了错事,今晚就算你大哥周先生在,都要给我们老板一个交代。”
江禧蹙起眉尖,一直留心观察着四周摄像头和安全出口的方向,虽说她跟着上来是想在周锡风面前多刷刷脸,但如果真有危机,她第一个跑。
花臂男人消失了笑容,冲手下一个示意,有人摸起背后的长棍,有人握紧手里的纤维绳,几人慢慢朝周锡风靠近……
江禧心头一跳。
不料,就下一秒——
数十道砰声渐次砸落。
三秒内,室内高矗、斜插、横挂式镭射灯一应熄闭。
全部电源被掐灭,不见一丝光。
黑幕陡然重力覆压,死寂在须臾之间放肆蔓延,铺天盖地。众人仿若瞬息被困囿暗笼,集体接受静音指令。
密闭的空间维度,时间会被拉长细化至每一个分秒刻度。
在每个刻度里,江禧都充满戒备。视觉丧失令她变得无比警惕,精神高度紧张,听觉官能被放大百倍不止。
她敏感而清晰地听到,有人在进场。
这之后是,皮鞋踏至的脚步声、椅子拖行声、关门声……三重音短暂交织,像阴府之下谱奏出的诡谲符乐,划破静默,基调幽郁,困顿,漆黑中渗透冲击力。
江禧倒还有几分冷静,压着莫名的心慌,凭记忆靠近球台,饥不择食地随手摸了个台球用来防身。
倏忽,“锵。”
翻盖打火机的清脆亮声。
回响在厅室四壁。
江禧警觉回头——
火机焰苗燎燃蹿起。
烫光跃然擦亮黑幕一角,幽微晃曳,暗昧中隐约照出那人的骨相立体,优容轮廓阴影深重。
是个男人。
但看不真切。
唯独,一双眼眸被火光清晰描映。
他微垂着眸,睫毛似鸦羽乌沉直密。
山根英挺而使眼窝深陷,眼尾狭长,眸色如碧水浅透的寡淡,眼皮薄韧,更显眼型漠然锋锐。
这时候,厚绒遮光帘缓慢对向拉敞。
黑幕被掀开。楼外,高饱和度的霓虹招牌灯鎏金溢彩,也鲜明,也迷离,一瞬铺满他背后的断桥老钢窗,挑亮室内,似真似幻。
男人半垂着头坐在那里,修瘦指骨翻拉火机,反转机盖,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啪”地一声扣熄火苗。
江禧像被钉在原地,表情愣怔。
她见过这个男人。
他是——
“大哥?!”前一秒还桀骜难驯的周锡风,转瞬收敛张狂,不难听出声音里的惊疑畏惧。
江禧霎时确定了男人的身份。
——周时浔。
准确来说,江禧只见过他的照片。
作为周锡风的家庭成员之一,在整个周氏家族与周氏产业,乃至整个港城名流商圈都拥有特殊地位的男人,自然也会出现在黎家递上来的档案中。
整个周家最具话语权的男人,绝对权力的拥有者,说一不二。
黎家当时对这个人也是讳莫如深,只对她说想讨好这位是天方夜谭。在整个港城,与他意见相左最终只会销声匿迹。
倘若她想顺利嫁进周家,周家大少的首肯必不可少。
但是,等等。
江禧像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将目光望向站在他右后方的寸头男子,感觉天要塌了。
这人是周时浔的手下?
那就是说,楼下那辆豪车是周时浔的?
也就是说,她对着车窗涂口红的时候,坐在车内后排的人是他?
最重要的是,她记得当时跟杀马特演戏之前,就是站在周时浔的车旁讨论“作战方案”……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是不是意味着,周时浔有可能…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江禧被这个想法震惊了。
指尖一个哆嗦,握在手中的台球“咚”地落地,那颗黑8像见鬼了一样,竟然骨碌碌地沿直线飞快朝前方滚去。
正正好,就在周时浔的脚边停下来。
男士牛津皮鞋铮亮无尘,黑皮红底。往上是黑长袜,黑色西装裤管支起中间一道笔直竖痕,熨帖得不见半分褶皱,极尽视觉美感的优雅。
江禧知道,这种状况下她应该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装作不是自己。她不该再看。
她不该观察这个男人。
她会有麻烦。直觉这样告诉自己。
而她的直觉从不出错。
周时浔倏尔撩起眼皮,似有所觉般,视线径直越过这在场许多人,淡漠滑向她,精准捕获她躲闪的眼神。
江禧来不及躲开目光,生生撞进男人眼里。
那是怎样一双眼。
那双眼带有近乎灾难性的压迫力。寒凉,肃寡,虽浅犹深的平寂,斥足掌控阶级者强势威慑的审视感。
明明他只是坐在那里。
可一个森冷挑眸,便好像能将她剥得赤。裸。瞬息的想法是跑,偏又,动不了分毫。
在他之前,江禧自诩见过各路形色的男人,那些人只会让她觉得可笑,还从没有哪个男人会让她如此这般生出一丝微不可察、难以言喻的畏瑟。
“周先生,三更半夜咩事驚動咗你。(周先生,大半夜的怎么把您也惊动了。)”好在花臂男人在此刻出声,像救她一命。
花臂佬大抵也没想到周时浔会突然赶来,暗中给了手下一个眼神,示意所有人都别动。
转头又堆起笑脸,一口粤语说出四两拨千斤的谄媚:
“没什么大事,二少爷犯点错误而已。周先生放心,我带他回去跟我们老板解释清楚,道个歉,不会为难他。”
两方对峙,先解释的人已经输了气势。
周时浔没吭声,也没赏赐半点多余的情绪。他坐姿矜雅地抬膝叠腿,从江禧脸上敛回视线,垂眼把玩着火机,再未多分给女孩一眼。
江禧这才缓喘一口气。
私心想着他在车里应该没注意到他们吧,是她想太多了。
一旁周锡风听到花臂的话,气急了,冲上去指着就骂:“你个扑街——”
“周锡风。”周时浔总算开口。
他冷淡掀眸,一个眼神,足以让周锡风瞬间噤声。
周时浔倏地懒挑眉尾,瞥向花臂男人,修长食指轻缓抚蹭火机边缘。良久,他薄唇翕动,说着腔调微涩,甚至有些英语口音的普通话:
“人,你今晚带不走。”
口吻客观的一句陈述。
更像,一句施舍。
而且,他竟然没有讲粤语。江禧觉得奇怪。
花臂佬手里的玉把件险些拿不住。他清楚面对眼前的男人只有服软,于是勉强镇定,笑脸依旧,语气一低再低。
甚至听到对方讲国语,也立马跟着转了普通话:
“周先生,没人不知您是这港城商界话事人,平时论项目工程我们老板是不够您玩,只是一码归一码。”
“这次的事,确实是二少爷欺人太甚,连我们老板的爱人都下手抢,实在坏了规矩。”
他皮笑肉不笑:“个人恩怨,周先生就不要插手了吧。”
江禧这才听明白,原来是弟弟在外闯了祸,要哥哥过来收拾烂摊子。
这小子可够废的。
半晌,周时浔哑然呵笑了声:“爱人?”
他看着花臂男人,像被逗乐,语调讥讽又刻薄,“你们老板,倒是不挑。”
花臂佬闻言皱起眉,“周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周时浔蔑他一眼,神色带有稀微疲惫的倦恹,食指略动,朝旁边随手一个勾点动作。
寸头男递上来一个信封。
周时浔歪头,侧低眸,从信封里抽出沓厚度不薄的相片,手腕一个转扬,哗啦一声抛甩向花臂众人。
顷刻,相片洋洋纷飞似雪摇落,淋散满地。
透过照片雨簌簌飘洒的缝隙,江禧窥见周时浔背窗而坐,姿态慵懒,不由地惊滞。
男人三七侧背头,眉弓骨锋凌野性。浅眸流涌浓郁湿冷的光,鼻线削利挺直,唇薄透欲,下颌流畅精绝。
东方绅士的卓雅风度在他举止间自成格调。
气质是清贵,眼神却倦怠孤傲。
就像,港岛城炽燃的最后一簇焰火。幽蓝,低温,因遗世而孤美。
在他背后,是整个旺角最靡丽璀璨的华光。当他倏然勾唇,便令那片华彩灯影刹那虚化,失真,点点朦胧的红绿光斑在此刻,沦为他优越皮囊的陪衬。
寸头男忽然出声,打断江禧的注视,“据我们调查,你们老板那位所谓的爱人,实际为案底丰富的诈欺惯犯。擅长同伙作案,有计划,会演戏,这半年从二十多位老板手中骗钱骗资源,入股套现。”
同伙作案,有计划,会演戏。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禧总感觉当寸头男说到这时,周时浔似有若无地抬了眼,朝她投来轻飘飘一瞥。
像被影射到一般,让她莫名就想起自己跟杀马特在他车旁边商量做戏的事。
况且,在场除了江禧以外都是港城人,他明明可以用粤语交流,却偏要说普通话。
一颗心当即又揪悬起来。江禧本能跳开目光,低头作势看向散落在脚边的几张照片,发现上面出镜的女人果真都是同一个,而与她亲密接触的男人们则各不相同。
人傻钱多大概是唯一共同点。
比如周锡风。
啧。江禧抬头瞟了眼周锡风,看得出他脸色十分难堪。
花臂男人显然没料到这出,也懵了:“周先生,这些是真的??”
“你现在去警察署,还能见到她。”周时浔口吻已经烦了,“哦对,还有她的主谋老公。”
“她还有老公?!”花臂震诧惊叫。
花臂佬像在思考,将手把件放上油亮反光的头顶,来回滚动,又拿在手里搓玩几下,最后对着周时浔谄媚一笑:“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叨扰周先生了。”
周时浔恍若未闻,神色始终淡淡。
花臂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满,只连连点头弯腰示意,之后对着身后大手一挥:“撤!”
闹剧总算结束。从楼里走出来时,外面已经下雨了。
江禧一眼瞄到杀马特还发动着车在等她,偷偷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走。
打发走同伙,江禧刚在心里泄了口气,谁成想一抬头,猛然又撞上周时浔的双眸。
手下在身后为他撑开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