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蹊谆谆劝导:“你听我的,拿了这些钱走,你在阴间也算是大款了,要什么美貌的女鬼没有,就不要陷入这一段无望的人鬼情未了的爱恋了,好吗!”
少年看着她拢紧衫子领口的动作,颇有些无语。
他的声音微微喑哑,像是粗粝的砂石碾过她的耳膜:“……你放心,我没看上你。”
“……”怎么感觉有点被侮辱了。
哼,肯定是口是心非。
花满蹊嗤之以鼻,大方道:“没被我迷倒最好,那你就拿钱走吧,你是不是担心那些东西的主人不同意,没关系的,我替他同意了!你随便拿!别客气。”
他轻哼一声:“你凭什么替他同意!”
花满蹊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地说:“我那死鬼官人的钱就是我的钱,我凭什么不能同意!”
少年震惊地瞪大了眼:“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娶的你!”
花满蹊:“!”
花满蹊连忙朝虚空中那片密密麻麻的弹幕看去。
【天啊,我只想说,我们家鹤眠怎么就连死了都这么好看啊!完全就是我看书时候幻想出来的样子。】
【救命,录屏我们鹤眠英雄救美的场景,反复播放,成为鹤眠的梦女比呼吸还简单。】
【不愧是我们家鹤眠,就这美色当前,还不动如山,不假辞色的样子,天知道我之前多担心他会和那个徐松乔一样没出息。】
【担心什么,再美还不是得给我们鹤眠当舔狗】
【呵呵,你还不知道大小姐的战绩吧,我花了几小时看了她个人页面的上个世界倍速回放,她直接找了bug反过来让男主来当舔狗。】
【什么!】
弹幕瞬间炸锅,所有人冲到了花满蹊的个人页面翻看她的上个世界回放视频。
位面直播间的人气值在她之前露面的时候就已经从0暴涨到了500w,还在持续往上攀升,现在又持续暴涨到了1500w。
花满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她冲着白鹤眠眨眨眼:“那你现在知道啦!是不是很惊喜!”
“只有惊,没有喜。”白鹤眠用长剑挑起帐幔,冷声冷调:“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肩宽背阔,身姿挺拔,高大雄武,犹如一颗劲松,直直地立在卧榻前,分外有压迫感,冒着森森的寒气,高大身影投射下阴影,牢牢地将她笼罩住。
花满蹊摊开手,满不在乎地说:“你真是少见多怪,不就是冥婚嘛。”
白鹤眠剑眉微拢:“花小娘子,我对你从无情意,你何必如此,婚姻不是儿戏,这样的冥婚本就做不得数。”
她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是月老还是阎王爷啊,冥婚这事轮不到你管。”
“你……”白鹤眠气结。
也不知道活死人和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花满蹊摸了摸下巴,好奇心一起,凑近他戳了戳他的脸,冰得她一哆嗦,难怪他一进来这里变得更冷了,完全就可以当做空调使用嘛,因为这个原因,花满蹊看白鹤眠的眼神都炙热了不少。
她的指尖温热绵软,白鹤眠却像是被虫子叮了一口似的,他急忙后退,帐幔落下,他皱眉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花满蹊姿态嚣张,她叉着腰:“怎么了,你可是我男人,我想怎么碰就怎么碰,你个死人,命这么好!娶了我怎么个如花似玉的娘子你就偷着乐吧!还敢凶我!”
白鹤眠撇过头,冷声:“我并未要娶你,是你非要嫁我。”
“何况,我是为你好,你也看到了,你要是继续做我的冥婚新娘,今天这种事还会发生,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保护你。”
“什么!”花满蹊慌张地钻进被褥,把自己裹地紧紧的,两只黑亮的大眼睛慌张地左右看,“不会还有吧。”
白鹤眠的目光落在雕花檀木卧榻上,隔着流云纹天青色帐幔,她蜷缩在他的天水碧色的被褥里,被褥被她蜷成可怜的皱巴巴的一团,被褥紧紧包着她,跟包饺子似的,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她似乎在发抖,连带着被子都抖个不停,只显露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慌张地四处看,像小鹿。
白鹤眠微微抿唇,心底到底有些不自在,卧榻毕竟是最私密的地方。
“出来说话,你一直躲在我被子里干什么!”
“我听说鬼界有个规矩,不可以伤害躲在被窝里的人。”
“……”
“咳咳,好像是没什么用哦。”花满蹊都被吓糊涂了。
“不过没关系,我有你啊,反正你一直会保护我的。”
白鹤眠:“谁说我会一直保护你,我是不会承认这门婚事的。”
【再次提醒任务者白鹤眠,请你尽快完成任务。】
【主线任务——当一名合格的舔狗。】
【目前支线任务——为对方做牛做马直到对方投胎转世……】
白鹤眠闭了闭眼:“……”
明明他才是死人,怎么算都该是他投胎转世才对,对方还活得好好的,不出意外,再活个几十年没问题,偏偏这个任务是让他给对方做牛做马,直到对方投胎转世……。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花满蹊也听到了系统提示音,系统的强制模式被她调成了手动模式,不是必要情况,她不会再开,上个世界光是启动那个舔狗强制模式几次就浪费了她赚来的三十分之一能量值。
花满蹊摇摇头:“你不用紧张,我也没看上你这个死人,我可没有恋尸癖,我就是纯粹看上你的钱了。”
白鹤眠的发髻用银冠拢起,额前两缕碎发垂下,他扬了扬眉:“我并不富裕。”
“谦虚了不是,你还不知道吧,官家给你赏赐了五千两黄金!”花满蹊伸出巴掌,在他面前使劲晃了晃。
“……我既然已经去了,这笔钱自然是归到公中,轮不到你手上。”
哼,这笔黄金她是一定要拿走的,这里面含多少能量值啊!
“哎哎哎,乱说什么,我可是你娘子,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凭什么充公啊!我才不同意!”花满蹊这下要生气了,她一把撩开被褥,仅着亵衣亵裤就从卧榻上蹬蹬瞪跑下来。
离得近了,她的绝世容光越发逼人,几乎令他不能直视。
隔着轻薄的寝衣,他也依稀能看出……腰肢盈盈、脊背纤薄、浑圆微颤、娉娉袅袅……
白鹤眠立刻避嫌地扭过了头。
花满蹊下了榻,为了增强气势,还特意踩在了卧榻边的脚踏上,可惜他的个子太高,她的眼睛只到他的胸膛,气势还是弱了一截,他的头还扭到一边不看她。
太嚣张了,根本就是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这种事一般都是她来做的好吧!
花满蹊伸出手,一把将他的脸扭了过来,梗着脖子教训他:“我告诉你哦,从今以后,你要以我为天,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身上有种特别好闻的香气,不是脂粉香膏的气味,是纯然的香味,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白鹤眠猝不及防闻到她的香气,极为不自在,像是蚂蚁在身上乱爬。
她一下又一下地戳他的肩膀,银色甲胄戳起来冰冰凉凉的:“你发什么呆啊!听见没有!你从今天起就是我的狗了,要乖乖对我摇尾巴,要是再敢像今天一样对我乱吠,我就揍死你!”
“谁是你的狗!”白鹤眠就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但他略有心虚,他竟对她身上的香气浮想联翩,实在失礼,他微微窘然,往后退一步,“还有,你说话就说话,为何总要凑我这么近。”
花满蹊拍拍他的脸:“嘿,你这是什么态度呀,这是给我做牛做马做舔狗的态度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任务”白鹤眠大为诧异。
“你管我怎么知道啊。”花满蹊重新坐回来榻边,翘起二郎腿,帷帐在她身后垂下,她微微仰起头,纤薄的眼皮半抬,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千金模样。
她微微眯眼,浮出一个善良的笑容:“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帮你好好完成任务哒。”
“真的”他觉得她不像这般好心。
花满蹊朝他招招手:“你过来,你懂不懂礼貌啊,我这样仰着脖子和你说话很累的!我要是不帮你,不知道你这任务得做到什么时候去……对对……过来蹲下……”
白鹤眠犹豫片刻,依言半蹲在榻边,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我的任务是给你做舔狗直到你投胎转世,不出意外,也得几十年。”
她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放心,不需要这么久哦,都说了我会帮你的。”这个落后的破世界她呆得够够的了,她肯定是要赶紧走的,赶紧让这个男主给她把舔狗任务完成了,她好走人。
白鹤眠沉吟片刻:“那你可知舔狗是何意!”
花满蹊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放心啦,我会教你的啊,你一定会成为一条很好的舔狗。”
白鹤眠像是炸毛了一样,他一把甩开她的手,霍然起身,目光如电,咄咄逼人:“你这是何意!你怎么能随意摸我的头!”
“疼疼疼!”花满蹊捂住手生气了,跳起来对着白鹤眠就是一巴掌,却被白鹤眠迅速避开了去。
他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剑眉冷硬,目光漆黑如电:“不要再羞辱我。”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花满蹊霸道惯了,一听这话就生气了,冷下一张芙蓉面:“你跟谁不客气呢,我告诉你啊,白鹤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死不活那也是我的活死人!”
白鹤眠蹙眉:“谁是你的活死人!”
她忽然盯着他笑了起来。
仿佛万千繁花盛开。
他怔住,反应过来后又撇过头,暗自着恼,他竟一而再着相。
花满蹊朝着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白鹤眠,这就是你给我当牛做马的态度!”
她紧走几步,停在他面前,一把扯住他披风领口的系带,迫使他低下头来,像是悬崖野蛮生长的松树被厚厚的雪压下了遒劲枝条,她并没有用力,他却没有挣脱她。
“哼,亏你还是个大将军呢,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难道你这辈子真的就想这么不人不鬼地活下去啊,不对,或许还活不下去,你会在这个世界彻底销声匿迹的哦。”
“行,既然你要配合我完成任务,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计划。”白鹤眠收剑入鞘,剑声泠泠。
“我的计划就是——”
“等等。”花满蹊使劲吸了吸鼻子,她捻住他的战袍领口,凑到他脖子边闻了一下。
“你做什么!”她的鼻尖碰到了他的脖子,气息软软,白鹤眠像是被调戏的贞洁烈夫一样,大掌紧紧捂住胸口,眸光羞恼又防备,急急后退了一丈之地。
“我闻一下,恕我直言,我怕你有尸臭。”幸好没有,应该是刚刚那个梅小娘那个女鬼在空气留下的臭味还没散干净。
“……”白鹤眠从鼻子哼出一声。
“哎哎哎,生什么气呀,你香,香的很,一看就是尸香门第行了吧。”
白鹤眠穿着深色衣服,花满蹊现在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泥土。
“等等,你的身上怎么全是泥呀!脏死了!天啊,连指甲缝里也全都是,你脏不脏啊你!”花满蹊嫌弃地把手放在一旁的铜盆里用水洗,水声哗啦哗啦的,伴随着她嫌弃他的话语。
“你的左手怎么就剩下骨头了,真的好丑好恶心哦。”花满蹊直白地表达嫌弃,完全不考虑对方感受,她很好心地插刀补充:“我觉得你最好戴个手套把它包起来挡住,不然会丑到我的。”
他的左手……
只剩下白骨的指节略微动了动,他悄悄往身后背了背,藏在了披风后。
白鹤眠的面色如纸,眼周泛着黛青色,他纤细的长睫颤颤:“……还不是为了从墓里爬出来救你。”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刨了多久的土,这才满身是泥的从坟地里爬出来,现在倒好,救了她还要被她嫌弃。
花满蹊努努嘴,拿起挂在铜盆架子上的白巾子擦手,她好奇地问:“哎,你是怎么赶回来救我的啊,你墓地距离这里可是百里之遥啊,你是会飞吗”人要是靠脚走的话,那得好几个小时。
“轻功而已,日行千里,不成问题。”
她两只手做出翅膀扑腾的姿势,她眼睛微微瞪圆,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天啊,白鹤眠,原来你真的会飞呀!”
圆形的东窗外是一轮银白的圆月,窗外隐约有窸窸窣窣的虫鸣,细软凉爽的风从东窗拂进来,拂过东窗边栽着的一溜儿雪白的花,轻轻拂过她披散着的青丝。
在密封的棺材里呆了这么些日子,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有孤独和绝望,他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夜,和一个小娘子说着不着边际的夜话。
白鹤眠微微勾起唇角:“我又不是鸟,什么叫飞。”
他笑起来有了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花满蹊欢喜起来,她舔了舔嘴唇:“太好了!你有这么好的轻功不用来送外卖真是可惜了。”
她说:“我正想要吃宵夜呢!”
“什么!”
花满蹊努力回忆着书里最出名的这几家吃的,她掰着手指头数:“不是要给我做牛做马吗,现在就去呗,我要吃水乡茶坊的水晶皂儿、玉儿阁的酥油泡螺、长郦楼的樱桃冰酪、长拦街的糖油果子、王婆子的炒羊肚肺……”
白鹤眠嘴角抽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二坊四市,还是东南西北不同方位!何况你说的什么酥油泡螺、樱桃冰酪、桂花酥山、冰雪冷元子这些全都要冰制成的,这样跑来跑去的还没等送回来,必定都融化了!“何况你吃得下这么多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欸。”
白鹤眠松了口气。
花满蹊沉吟片刻,一拍手掌:“那你就来回多飞几趟啊!”
白鹤眠那对黑黢黢的眼就这么沉默地盯着她。
“那?……那人家就是想吃嘛,我又不是吃不起。”
“……”白鹤眠摸了摸太阳穴:“拿银子给我。”
花满蹊不高兴了:“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是你给我做牛做马的态度吗,居然要让我自己花银子买东西!”
“我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就赶来救你了,你觉得我身上有银子吗!”
花满蹊随手抄起一个小口青釉瓶递给他:“行了行了,拿这个去当了吧。”
白鹤眠眼角一跳:“你为了点口腹之欲,就要把我房里东西变卖了”要是他再晚回来一些,他房间是不是得空掉。
花满蹊一时语塞,原主被家里断绝关系,几乎是净身出户的,而剩的那点银子,全都给她今天拿来充门面出风头了。
“这还不都怪你啊,人家没有银子啦,人家为了嫁给你,都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净身出户了,人家哪来的银子。”她大声地指责他。
“……这也能怪到我头上,又不是我要娶你的。”
“哼,就是怪你,全都怪你,反正我就是要怪你!”
“行,我不和你争论这个,你让让,我去拿银子。”
花满蹊乖乖让开,偷偷观察他藏钱的位置,他按下开关,背对着她打开一个暗格。
她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她下巴戳在他肩膀上:“好啊你,白鹤眠,原来你的私房钱都偷偷藏在这儿啊!”
他手里捧着黑漆的雕牡丹花的梨花木盒子——里面全是汇票交子房契地契田契。
“首先,这是我的钱,不是什么私房钱,我没必要偷偷藏。”
白鹤眠肩膀微微僵硬,她总是毫不顾忌就黏糊到他身上,他觉得他有必要提醒她:“最重要的是,花二娘子,男女授受不亲。”
花满蹊眼都不错地盯着他手里的盒子,在开强制模式这种耗费很能量值的方式和靠自己的美色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这就让他见识见识美女的险恶。
她黑漆漆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偏过头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脸颊就亲了一口。
她冲着他笑靥如花,声音脆生生的:“白鹤眠,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授受可以亲的关系啦。”
少年浑身僵硬成了一块木头,捧在手里的盒子霍然落地。
花满蹊趁他不备,眼疾手快地抢过他手里的盒子,她紧紧抱在怀里,她扬起芙蓉面,粉润的唇勾起得意的笑:“让你藏私房钱,这些全都归我了!”
白鹤眠慌乱地抬起白骨森森的左手捂住被她亲过的左脸颊,少年的面庞上那对黑魆魆的瞳孔颤颤,雪白的嘴唇结结巴巴字不成句:“你你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亲我!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啊,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花满蹊蛮横地抱住盒子,那盒子是他亲手一寸寸雕刻出来的,现在却紧紧地贴在她饱满的胸口,印出一团圆圆的软肉痕迹。
白鹤眠感觉眼睛被烫了一下,又是羞恼又是窘迫,他慌忙别开眼:“你你你?……”
花满蹊从盒子里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他:“好了,就拿你一点钱,别你你你的了,我也不是这么过分的人,喏,这十两银子拿去,赏你了,这还有十个铜钱,也一块拿去吧。”
她也太过分了吧!
这些钱大部分都是他拿命在战场拼杀靠军功攒的。
羞恼褪去,愤愤之意涌上心头。
白鹤眠的目光从她手里攥着的银子挪到她脸上:“你拿我的银子赏我”还是这种施舍的语气!
花满蹊嚣张地扬起尖巧的小巴:“我再次重申一遍,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你哪来的银子,好了好了,快点去给我买宵夜,折腾这么久人家都饿了。”
她一把将银子塞在他的右手里,她的手软绵绵的,像是玉豆腐滑溜溜地钻进他手里,很快又划走,他手中陡然一空。
“白鹤眠,你快去快回,你要是再废话,你就要没娘子了,因为你娘子我要被饿死啦!”
少年俊美的眉眼周围泛着黛青色,死气很重,他扯过披风兜帽戴在头上,瞥她一眼,哼一声:“饿死你算了,我才不要你这个娘子!”
说罢扭身就走,他脚步轻盈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飞檐走壁没了踪影。
花满蹊靠在东窗边,叹为观止,要是她也会飞就好了。
少年从院墙轻巧落下,回头看了一眼,只余白骨的左手不自觉抬起,又摸了摸左脸颊,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他懊恼地放下手,运起轻功朝东边而去。
花满蹊盘腿坐在榻上,还是犹如惊弓之鸟,忍不住四处乱看。
【安详地闭了闭眼,这小子被偷亲了还偷偷摸脸回味呢,哪里用的着什么BUG任务啊,就算没有任务,他也很快会沦为舔狗的。】
【只能说,大小姐玩男人就跟玩狗似的。】
【不许毁我原著!我们鹤眠和兰采才是天生一对!女配退散!肯定就是因为任务才会这么做,不然我们鹤眠才不会理她!他只是嫌弃她亲他,所以伸手擦掉而已!】
【她才是舔狗好吗!我就不信上个世界举报没效,这个世界举报也没效,我非要去举报看看!】
【举报个毛啊,真是烦透了这种女的给男的虐得死去活来,还当舔狗的戏码,男主是有多宝贝啊,为什么不能让男主来当舔狗啊,大小姐干得好,搬张小板凳坐下。】
因为大小姐这波反向操作舔狗任务,C305现实位面世界热搜频频,文字式微,在c305位面世界看小说已经变成了小众行为,位面直播间的热度也并不高,由于这波破圈操作,位面直播间进了大半看热闹的人,热度飞速飙到2500w。
花满蹊这边默默掰着手指头估算能得到能量值。
白鹤眠那边飞檐走壁地去给她取外卖。
郦朝虽没有宵禁,但已过一更天,坊市并不大热闹。
白鹤眠穿着甲胄军服,不少人频频回头看他,只不过夜间只有灯笼照明,又戴着兜帽挡住大半容颜,旁人也看不清他容貌。
紧赶慢赶到一处脚店,门前挂着长幡,歪七扭八地写着几个字——王婆子炒肚肺。
脚店门前的王婆子在拿着布巾子擦着桌子,她穿着麻布衣裳,腰间系着褐布巾子,戴了灰色襻膊,布带从后肩延伸到两只溜圆粗壮的胳膊上,她拿着布巾子擦了下汗,粗声赶客:“收档了,不炒了,你去别家吃吧。”
腰间的那柄的三尺长剑的剑鞘雕着祥云青鸾。
这分明是白小将军的剑。
王婆子擦着桌面的手一僵,霍然抬头。
当年她家小孙子不过五六岁年纪,还不懂事,跑去碰了这柄剑,她拉过孙子就要打,生怕被贵人怪罪惹祸。
可那位贵人没生气,反倒很好性儿的摸了摸她小孙子的脑袋,雕刻了一柄木剑送给她孙子玩。
后来他领大军归来,她才认出这位贵人就是那个少年将军,他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好将军。
再后来?……王婆子就听到了白小将军死在了战场上的消息。
王婆子手里的布巾子掉在地上,她看不清少年的脸,少年身形高大,披风兜帽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惨白如纸的小半个下巴,冷风刮过,赭色披风的一角扬起,她隐约看到少年藏在身后的手,已经没有了皮肉。
少年语调轻愁:“这位婶子,真的不能再炒一份吗。”要是没买回去,那个花二娘子肯定又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了。
王婆子感觉脑子都成了浆糊,又是敬又是怕,她热泪盈眶:“白小……。你等等我老婆子……我这就给你炒……”
王婆子浑浑噩噩地开始炒肚肺。
王婆子拿起锅铲,炒炒炒、颠颠颠、王婆子哽咽:“很快很快。”
她拿铲子的手继续抖抖抖,继续颠颠颠,她哽咽着:“你等等啊,我给你多放点。”
想不到白将军竟然这么爱吃她的炒肚肺,死了都要从地府里跑回来吃她的炒肚肺,她一定要好好炒!
白鹤眠眉头紧皱:“婶子,你为何哭成这样,可是有人欺负你了,若是有便和我说。”
王婆子擦了擦泪:“没有,我就是高兴,太高兴了,我高兴你还记着我做的。”
炒肚肺分量十足,王婆子一路送他到了门口,还不肯收钱。
推拒几回。
白鹤眠到底还是给了钱。
“小将军,你常来啊。”
白鹤眠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王婆子还站在脚店门口的旗幡底下目送他。
白鹤眠来回几趟,给花满蹊买足了她要吃的小食茶果。
花满蹊指使着白鹤眠去点灯,至于烛火会不会伤到白鹤眠,她完全不在意。
花满蹊盘腿坐在东窗底下的长榻上,花满蹊用脚踢踢他,让他摇头顶的那一排打扇:“说好的做牛做马,连摇个扇子都不愿意!”
白鹤眠脚都没怎么沾地,手也没得停下来,还只能站在一边摇扇子看着她吃。
每样东西她都捡着吃了几口,就扔在那不吃了。
她靠在石榴色洒金引枕上,摸了摸肚皮儿,打了个饱嗝儿:“我方才想起,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白鹤眠警惕地看她。
花满蹊亵衣袖口捋得很高,胳膊牛乳似的白,她趴在几上,冲着他笑。
“你从坟墓里出来,忘记顺便收拾行李回来了。”
白鹤眠眉心一跳:“……我坟墓里能有什么行李!”
花满蹊啧一声,白他一眼:“你说呢,你那么多陪葬品,就这么扔在那了吗!当然是要弄回来了!”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干什么干什么,自己挖自己的坟犯法啊,自己拿走自己的陪葬品有问题吗,自己不挖迟早也会被盗墓贼这些外人给挖了,自己去挖了用,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给你的,让你下辈子用的,但你这辈子提前拿走怎么了。”
“你也知道这是我的。”他哼一声,“还挖了自己用,到底是谁要用,分明是你又看上我那些陪葬品!”
“我是你娘子啊,你的当然就是我的,反正你下辈子也不一定能娶的上娘子,还不如都给我了呢。”
他嗤笑一声:“下辈子要是再娶到你这种娘子,还不如娶不上呢!”
花满蹊对着他就是一巴掌,又被他躲开,她好生气,一拍桌子:“你还敢躲!”
“我不躲就这样让你打吗!”
“既然是要为我当牛做马,你当然是要任我打骂咯!”
“你别太过分了啊。”
“谁过分啦,白鹤眠,这就叫做得尸中尸,服务人上人。”她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
“要不这样,你就当我彻底死了吧。”
花满蹊还惦记着他坟墓里的宝贝:“哼,要彻底死你也得先把正事做了,你去把你墓里那些东西全都拿回来。”
“大半夜去挖坟,这算什么正事。”
白鹤眠抱着剑不动弹。
“废话,谁大白天去挖坟啊!”
还跟她犟上了,她这就开强制模式看他去不去!
等等——强制模式要花好多能量值,花满蹊眼珠一转,立刻可怜巴巴地说:“人家没有钱花嘛,当寡妇很可怜的,你个死人都不知道疼疼人家,我就是要你的钱而已,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这怎么了嘛!我可是你娘子,你要对我好一点。”
她拉着他的衣袖,仰着粉嘟嘟的脸撒娇:“好嘛好嘛,去吧去吧。”
白鹤眠不情不愿地抱着剑往外走。
“等等,我吃饱了没事干,反正也睡不着,我跟你一起出去,顺便消消食。”万一他监守自盗怎么办,她要盯着他。
“你跟着来做什么,你又不会轻功。”白鹤眠揉了揉太阳穴。
“可是你会啊,我可以骑着你飞。”
“……你说的是人话吗你真把我当马是吗。”感觉他的尸体有点不舒服。
“白鹤眠,你最好啦。”花满蹊为了更好地奴役他,尽说好听话,欢欢喜喜地去准备了,“你等等我,我要换个漂亮衣服,还要戴漂亮首饰,我再带点零嘴,等会你飞慢点,我怕我吃东西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