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峥话说出口,才又想到自己这样突兀的邀请一个女生到家里实在有些冒昧了。
正想着怎么开口找补略过这个话题,免得让阮绵觉得自己轻浮或者不怀好意,却见阮绵轻点了下头,还说会带小黑一起去。
他站在原地看着阮绵的背影消失,不自觉的笑了出来,那笑意直达眼底,两只眼睛都弯起了小小的弧度。
阮绵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扔下眼巴巴趴在鬼室门口的岑怂怂,准时带了小黑去赴宴。
步峥的家里跟她家一样,就是个精致的样版房,漂亮,但没有人气。
而步峥也是说到做到,真的准备了丰盛的猫饭,桌子上也摆满了菜肴。
此时他身上系着个黑色的围裙,更显腰身劲瘦……哦不,他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汤勺,满屋的饭菜香,让这个冷冰冰的房子多了丝烟火气。
他把阮绵迎进饭厅,从厨房里端出一个大汤碗放在一桌子菜中间,温声笑道:“刚搬来第一天,准备不充分,简单吃一点。”
阮绵看了看菜色,确实大多是家常菜,但这数量和质量可一点也不像“准备不充分”的“简单吃一点”。
单说他最后端出来的那碗鱼汤,汤色已经熬成了奶白,装在精致的瓷碗里,鲜香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
阮绵真的震惊了,看步峥平时那副“温和的厌世”样子完全不像个居家型的人。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不相信也不行。
不得不说,步峥的手艺还真不错。
阮绵自从搬出阮家就一直在外面吃或是点餐,这还是第一次在不回阮家的情况下吃一顿正经饭菜。
小黑跟着个自己吃饭都难的主子,进食这种事一直是自己解决。
除了去谢星驰那里,它平时根本吃不到这么正式的饭,里面的鱼肉甚至都被剔去了刺。
还有一点非常难得,从小交下的朋友和知道它是猫妖把它当伙伴的阮绵就算了,步峥竟也没把它当宠物看。
他专门给它准备了餐椅和小桌子,小饭碗很精致,看着就不是便宜东西,并不比桌子上用的那套餐具差,完全就是个小客人的待遇。
它有些感动了,并且对于自己嘲笑人家喜欢粉色的事更加愧疚。
喜欢粉色怎么了?
猛男没有喜欢粉色的权力吗?
看看!喜欢粉色的男人多么心细!
这明明是优点!
第75章 我未曾失信
步峥这个人总是笑意温和,说话也很有分寸,绝不会说出什么下头的话来惹人讨厌,话不算多,但又不会冷场,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
饭后阮绵觉得过意不去想要帮忙收拾残局也被拒绝。
步峥自己麻利的收拾了,又切了饭后水果和鲜榨果汁,还有各种小零食,连猫零食都有,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步峥的房子是昨天家政提前来打扫的,现在跟她那边一样,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个,连个帮忙做事的都没有。
他们是早上门口遇见时,步峥就是个光杆儿司令。
现在又是人吃的一桌子菜,又是精心制作的猫饭,又是搭配丰富的水果拼盘。
从买菜,到处理,到制作,其中有些菜色还是很费时间的那种。
这工作量可不小,他一个人能做到这个程度,怕不是忙活了一个上午,新搬来的衣物用品都未必有时间收拾。
阮绵本以为他说要请吃饭就是简单的三两个菜,毕竟他一个大少爷,又只有一个人。
没想到他竟处处安排妥帖,足见对她和小黑两位客人的重视,心中对此人的评价又高了些。
想来是他一直没什么朋友,心里也是孤单的,上次一起查男人村的事,两人处事方式还算合拍,让他把她当朋友了。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事,就听步峥温声发问:“你平时一个人住是自己做饭还是请人来做?”
阮绵实话实说:“外卖很方便。”
步峥笑了笑:“你也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吗?”
阮绵点头。
步峥也认同的点头:“其实我也是这样。左右我也要做饭,你如果觉得我手艺还行,不如以后就到我这边来吃,正好一个人的份量很难拿捏,多一个人就好很多。”
阮绵已经白吃了人家一顿,怎么好意思天天来吃,便摇头拒绝:“不用了。你这样搬出来,家里人能放心?”
步峥也没就着吃饭的事再劝,而是顺着她的话头转开了话题:“我这么大的人了,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我一个人住更自在些。”
阮绵点了点头:“你的弟弟是快要上中学了吗?”
步峥有些惊讶她居然知道这个:“是啊,现在正是小升初的紧要关头。”
阮绵:“听说你上学时成绩很好,你弟弟备考,家里没让你辅导他么?”
步峥眨了眨眼睛,一脸平静:“辅导倒是不用,我当时的学习方法不太适合他,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阮绵再次点头。
懂了,小儿子备考,自然吸引了全家关注,因为小儿子单方面对哥哥不友好,为了让小儿子静心,就把老大撵出来了呗。
这事儿她熟,在前世的时候她曾数次游历,在一个凡俗皇家看到过一场闹剧,跟步家的情况很有些相似之处。
当时的那个皇后不得宠,所出的嫡长子心性谋略再好也没有用,由于皇帝足够偏心,一场拙劣的陷害,皇帝就顺势下旨废了太子之位,改立宠妃所出的皇子为太子。
新太子对优秀的废太子颇为忌惮,一直多有为难,皇帝一碗水端不平,废太子处境自然艰难。
论聪明才智新太子不是废太子对手,他见朝中重臣有心偏向废太子,在皇帝面前说了一句“有他在侧,乱我心绪”,废太子就被远远的撵出了京。
后来新太子一登基,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个由头将废太子杀了。
步家兄弟的情况,除了两人是一母所出,其他的与那皇家闹剧都挺相似的,将来的走向怕是也会雷同。
人家废太子至少还有母亲是向着他的,只是在皇权面前无能为力,而步峥这可好,父母亲的心双双偏去了太平洋,一点儿也没留给他。
什么“学习方法不适合”、“需要安静的环境”云云都是说来好听的。
开玩笑,学霸的学习方法不适合,那什么方法适合?那些出高价抢破头去买学霸笔记的都是傻瓜?
“需要安静”这种说法更是搞笑,一个分寸感这么强的步峥能有多么不安静?
地里的小白菜都不会比他更安静了。
在明知道孩子有离魂症的情况下,试问哪位真正疼爱孩子的父母能放心他一个人出来住?
不说远了,换成阮家父母,泪腺发达的方女士能哭塌天。
哪怕是她这种能徒手开碑裂石的女儿要出来住,方女士都很是哭了几场。
不过别人家的事她没必要多说,简单聊了几句就告辞回去了。
岑云生还守在鬼室门口,看见她回来,连忙疯狂招手吸引她的注意。
阮绵有心不理会他,又见他实在可怜,脚下一转,还是走了过去。
进了门,岑云生眼巴巴的看着她,小心的开口:“尊者……”
尊者无语:“你想问什么?”
岑云生扭扭捏捏:“尊者觉得……他是么?”
尊者更加无语:“我又不知道他之前是什么样子,如何能判断?你若想知道,去寻他就是了。”
岑云生目光躲闪:“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话……”
阮绵转身就走:“用嘴说。”
岑云生:“……”
对!用嘴说!尊者如此苦口婆心的劝导、鼓励他,他不能再畏缩下去了!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岑云生的眼神逐渐坚毅。
于是步峥刚刚入住新家的第一晚就见了鬼。
他看着飘在窗外的红衣男鬼,默默的将刚解开的衬衫扣子扣了回去。
岑云生见步峥发现了他,不想走,也不太敢进去。
他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步峥。
跟席骞长得几乎没有区别,连锁骨上的痣都一样(刚才衬衫扣子没扣上时不小心瞧见的)。
这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也与从前一般无二。
算了,他觉得是,那应该就是,长得一样,性子也一样,哪有那么赶巧的事。
步峥见此鬼又不进来,又不走,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实在不知道这是啥意思。
毕竟是阮绵手下的鬼将,他只得走到露台边,拉开门走出去直面此鬼。
然后他就看见岑云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整了整衣?,突然笑了一下说:“落云城外眠月亭,我去汇合了,并未失信。”
落云城外……眠月亭……会合……
耳边似乎响起震天喊杀声,自己高声对一个被无数兵士隔开很远距离的模糊身影喊:“云生!我们分头突围,眠月亭会合!”
那人手持双剑,本该轻盈的身法略显滞涩,高声应答:“好!”
眼前的人慢慢的褪成了记忆里的颜色,无数破碎的画面纷至沓来,却又都是一闪而逝,难以捕捉,片刻间就又什么也不剩,甚至难以分清现实与虚幻。
岑云生见他不动也不说话,瞳孔好像也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是想事情还是心不在焉。
他也不在乎,一伸手,掌心凝出一杆长枪。
他随手挽了个枪花,在枪尖带出的一点破空声中再次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
“我有一个朋友,他身量奇高,为他量身打造的兵器也异于常人。
他武功走刚猛一路,擅使枪,成名兵器名曰连云,枪长九尺二寸,满刻云纹连绵,他自创的连云十三枪由它得名。”
步峥张了张唇,呼吸略有些急促,竟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禁锢,却又怎么也冲不破。
岑云生说着,手腕一抖,枪出如龙,舞了一套枪法,只是中间一招略显生硬,舞不好,强行略过去的。
舞毕,岑云生收枪,长身而立:“他曾将这套枪法教与我,可惜那第七招我始终无法学得圆融。”
有些东西,是扎根在骨血里的。
就算是忘了,也会留下一些隐约的熟悉感。
步峥看着眼前人舞出的一招一式,就像是在看多年前看过的老电影。
明明不记得剧情了,但却总是对他的下一招有预判,中间生硬的部分,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上前去纠正。
只是这种感觉恍若梦中,又像是流沙,越是想抓住就越是抓不住,
而岑云生趁着这股子冲动劲儿,一股脑儿的将想说的话说完:“我练不好,这枪它不属于我。”
他飘到步峥的身前,抬起头看着步峥,将手中的长枪缓缓递过去,眸光带了一点茫然、一点执着:“我有一杆一模一样的连云枪,想要送给你,你要不要?”
步峥踉跄着向前走了一步,一只手扶着头,另一只手已经下意识抬起去接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接,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这枪应该是他的。
当他的手握住枪杆的时候,心中竟荒唐的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好像它本应该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应该有一杆枪,和一个兄弟。
一杆满刻云纹的长枪,和一个会使双手剑的、贱嗖嗖的兄弟。
这不是记忆,只是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很无力,就好像有一件他本应该很渴望的东西就放在眼前,可是那上面蒙了一层黑幕,他揭不开、看不见,一闪而逝,抓也抓不住。
再用力的去想也没有用。
岑云生见他接了,心中有一丝怅惘,也有几分解脱。
他告诉了席骞眠月亭会合的约定他是做到了的。
还有,席骞应该拥有一杆长枪,现在也有了。
尽够了。
只有他一个人守着那些过往,太累了。
席骞已经入轮回,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他的兄弟席骞,他也该放下过往,向前走了。
阮绵在房间里摆了聚灵阵打坐,小黑蹲坐在窗台上,一人一猫互不打扰的修炼。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敲门声,岑云生语无伦次的在求救:“尊者!席骞过去了!求您救救他……”
阮绵:“……”
过去了?
谁过去了?
过哪去了?
门外岑云生还在喊:“尊者救命!”
他如此慌乱,阮绵也不敢怠慢,意识到他说的是谁,直接起身出了门。
他们这个小区的别墅是中式双拼,中间有一道高墙相隔,各自的小院、车库等都是独立互不干扰,用以保护每户业主的隐私。
不过这道墙对于阮绵来说形同虚设,她完全不需要出自家院门再进隔壁院门,就非常节省时间。
在轻松翻过院墙时,她在心中暗想:有她这样的邻居其实挺不安全的就是说……
不过想归想,她的身形没有一丝停顿,单脚在墙体借力一蹬,人已经翻上了二楼露台。
【确实不安全。】
露台的门是大开着的,步峥是在露台上晕倒的,岑云生好歹还记得将人拖进室内放在长沙发上,没让人在外面晾着。
阮绵见步峥双眼紧闭人事不省,顿时皱起眉头,一边抓起他的手腕探脉一边对紧跟过来的岑云生道:“就算他不认得你,你也不能把他打倒啊。”
岑云生连忙摆手:“我没有打他!不关我的事!”
片刻后,阮绵将手从步峥的腕脉处拿开,回身坐在沙发扶手上:“他没事,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时承受不住,缓缓就好了。”
她看着长舒一口气的岑云生,难得有些好奇心:“你到底怎么人家了?”
正蹲在一边观察步峥的岑云生大呼冤枉:“我啥也没干!我之前跟您说过的想要把连云枪送给他,还舞了他的连云十三枪,他接了枪就撅过去了!”
阮绵想了想,诚恳的道:“你是个鬼你还记得吗?人家是个普通人,就算能离魂,那也被动的毛病,不是他自己的意愿,你一个大鬼拿着兵器跑到人家面前耍了一套枪法,他吓昏过去是说得通的。”
岑云生目瞪口呆:“不……不能吧?他一直很冷静,没有跑,也没尖叫,跟之前被吓到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阮绵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可能……是性格的原因?”
她这么想着,觉得很有道理。
步峥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他隐忍的性格,遇事不尖叫歇斯底里也正常。
岑云生被说服了。
他不禁对这位已经转世的兄弟产生了一些愧疚之情:“那怎么办?我不能把他吓出什么毛病来吧?”
阮绵面色沉稳,好似一根定海神针安抚了岑云生的心神。
只见她慢悠悠的说道:“我探过他的脉象,身体没什么问题,一会儿你把他弄到床上去,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甩锅做梦可还行?
这时阮绵又补充:“我先回去了,免得他突然醒来看到我,以为我是溜门撬锁的贼人。”
岑云生:“……”
不得不说,他家尊者说的还怪对的。
说啥都对的尊者翻墙回了自己家,很勤奋的继续修炼,小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见她无恙,又闭上了。
岑云生第二天天快亮了才跑回来,进了鬼室就钻进自己的牌位里不动了。
阮绵下楼时听到水鬼汇报,走过去敲了敲牌位:“你又怎么了?”
岑云生钻出一个头来,眼含哀伤、凄凄切切的说:“我在与我的过往告别,尊者。”
阮绵点头表示精神支持:“那你好好告。”
她转身欲走,岑云生却整个儿钻了出来:“尊者,您说他如果没有被骗住,知道是我半夜跑去吓唬他,会不会以后就都躲着我走了?”
阮绵残忍的指出:“他躲不躲你我不知道,只知道你若想重新与他相交,起点可能不太好。”
她想到之前为了不太惊吓到步峥,提前与他打过招呼说岑云生可能会去找他……想来应该是不太好骗。
岑云生泫然欲泣,微微低下头去,就想要进行一番伤春悲秋的抒情。
阮绵一见,当机立断抓起他团吧团吧丢回了牌位里,转身大步离开了鬼室。
方老六正想大笑出声,却被舒阳一把将他刚搂回去的肠子掏了出来,他立刻顾不上别的,急忙又去搂肠子。
水鬼默默的牵着公主面向墙壁蹲着,好像两朵长在墙角的蘑菇。
吴天华半闭着眼睛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算什么账,王玥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仔细的梳理自己的长发,一副完全不被外界打扰的样子。
如果忽略那偶尔轻抖一下的瘦弱双肩和抿得死紧的嘴唇,确实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
阮绵本还想着步峥今天能不能过来兴师问罪,不想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看起来好像真的被糊弄过去了。
啧,这人真是。
又心软又好骗,简直就像是一个善良的小红帽,随便来一只大灰狼就能给骗走了。
跟他一比,阮绵感觉自己立志要做到的“良善”就有点诚意不足。
毕竟是自己的属下把人家吓昏了,阮绵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不免就多关注他了一些,想着别的不说,至少在他的生魂又跑丢了的时候可以帮忙捡回来。
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很少能看到这位“时间很宽裕”的高大小白菜的身影。
这哥们儿不但早出晚归的,据晚上的“巡逻兵”们汇报说,他家的灯光经常亮到很晚。
奇了怪了,她听老阮说过,步峥在步家的公司里只是挂了个闲职,闲到随时随地就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那种,这工作……就有这么忙?
她也没上过班儿,不太了解这些事。
一个闲职都能忙成这样,那真正能被称为“忙”的工作得是什么样子?
一个人劈成两半儿在干活儿吗?
果然,她偶尔上网冲浪时看到有人说“打工人都很卷”是真的。
而且可能是步峥后请的镇魂符一直带在身上,也并没有再出现生魂出走的事。
神奇的是他平常忙归忙,却很醉心于烹饪,忙里偷闲的时候就喜欢做些吃的。
有时是饼干糕点之类或甜或咸的各色点心,有时是包子饺子酥饼之类的传统面食。
总之就是看心情,很随性,五花八门的什么都做。
或许这是他的一种解压方式。
话说人家的厨房内容为啥阮绵这么清楚呢?
那是因为步峥每次做了这些东西,都会特地装到一些漂亮的盒子里给她送来一些。
点心糕饼啥的就算了,他甚至还送过几回红烧肉盖饭、酱肘子盖饭、鱼香肉丝盖饭……等等。
而且他每一次送吃的,都会带一份专门给小黑的猫饭、
猫饭也是种类繁多,制作精美,甚至还有漂亮的摆盘,足见重视。
他每一次的理由都是“不小心做多了”。
就离谱。
人家精心准备了食物,打包得漂漂亮亮的送过来,若是不收就很拂人家的脸面、很不近人情。
实话实说,步峥做饭的手艺是真不错,有着外面饭店比不了的滋味。
阮绵本是想着他们住得近,平时帮人家些小忙也算是对岑云生吓唬人家的事略做弥补。
这下可好,不但帮不上忙,还又白吃了人家很多好吃的。
看得出来,步峥是很认真的在维护邻里关系。
那做为“邻里”,她或许应该稍做配合,至少不要让他过于失望,这也是基本的礼貌。
作为回礼,她送了他几张镇魂符和披甲符。
于是过意不去的步峥送吃的的频率又增加了些。
短短半月时间,阮绵家的一个杂物间里就堆了一小堆漂亮的粉色外包装盒。
这个家伙有一点是真的被阮承玉的那辆粉车给带偏了:他可能真的以为她很喜欢粉色,送东西必用粉色包装盒,还特么不带重样的。
看时间长了,感觉眼睛都被绑架了,越来越觉得挺好看的,好看得扔了都有负罪感,只能堆在杂物间。
唯一能算得上对步峥的贡献,大概就是这个小区的阴间治安是她手下的巡逻兵守护的了。
岑云生还是那个习惯,住到这个小区之后,他只要条件,每晚必安排人巡逻,确保安全。
这段时间夜间治安岑云生一直亲力亲为,私心想着步峥有离魂症,万一哪天生魂又跑出来,他就能以护送之名套套近乎。
朋友转世忘了他没关系,终究人还是那个人,性情也没有变,重新交好就是了,岑云生很看得开。
在他的看护下,这个小区很干净,阴间的那种“干净”,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就算步峥的生魂出来放风,只要不走远,安全还是挺安全的。
想到步峥的生魂,岑云生忍不住自豪。
看到那个一身功德金光的生魂了吗?
那是他曾经的生死兄弟。
可是步峥一直没出来。
倒是有几次看到一位无常呼啸而过,吓得岑云生又各处检查了一遍,生怕无常眼瘸,把步峥的生魂当成小鬼儿给拘了。
就那如今一吓就昏的小魂儿,可经不住无常勾魂索套一下子。
唉,好友转世后变得脆弱了许多,很让人担心。
幸亏他搬家搬到了尊者隔壁,还能有个阳间的尊者和阴间的兄弟照应,否则万一出点什么事都没人救他!
不过岑云生倒是没再去步峥家里,怕再给人吓昏了。
阮承玉怕阮绵出门不方便,那辆粉车一保养好就亲自给送了过来。
阮绵看着重新变得漂漂亮亮的小粉车,心情有些复杂。
阮承玉把车钥匙给她,问了她一些近况,顺便又问了问什么时候回阮家吃饭。
阮绵并不排斥回阮家,只说近期会回去。
闲聊了几句,阮承玉还暗戳戳的观察了一下她的居住环境才张罗走。
阮绵想着上次本打算给阮承玉的办公室搞个起运阵,后来忙活男人村的事一直也没实施。
正好今天阮承玉过来,她便提出能不能跟他去阮氏看一看。
那当然是可以的,阮承玉对于能把她融入阮家的事很支持,又开车载着她去了阮氏。
做为阮氏的原大小姐,阮氏内部的人自然是认得她的。
只是她不常来公司,每次来也都是目不斜视,不怎么理会人。
大家本以为真假千金的事一出,阮绵的性子多少能有些收敛,没想到她不但没收敛,气场反而比原来更强了些。
不过看着同行的阮承玉对她的态度一如往日般亲近,大家也就理解了。
阮家人的态度摆在那里,明着告诉外界的人大小姐还是大小姐,无论是不是亲生的,阮家都拿她当亲生的,阮绵依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性子能收敛才怪。
就是不知道那位真千金做何感想了。
真千金没有太多的感想,听说阮绵过来,还特地跑过来跟她说了几句话才回去工作,态度上的亲近毫不遮掩。
大家【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他们实在难以理解这位大小姐到底有什么人格魅力,把平日高冷的阮杉月都给拿下了。
阮杉月自己都那样,阮家人对阮绵好还用顾忌什么吗?
就……挺离谱的。
阮绵可不管这些人心中的弯弯绕绕,直接去了阮承玉的办公室。
做为小阮总,阮承玉的办公室很大,采光特别好,一整面的落地窗将城市景象尽收眼底。
阮承玉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阮绵在他的办公室来回走了一圈,像是在检查什么。
之后在得到阮承玉的同意后拿了他桌上的一个玉石摆件坐在沙发上开始摆弄。
阮绵说要给他弄个起运阵,他不懂这些,但看阮绵的动作和这个什么阵的名字也知道那应该是有利于自己的东西。
身为哥哥,得到来自妹妹的爱的反馈对他来说太值得感动了。
他也不管自己价值百万的摆件被刻花,看向阮绵的眼神都含着柔光。
阮绵在阮承玉的办公室里寻到了块好玉,刻上起运阵,其中暗含了阮承玉的八字,又让阮承玉滴了一滴指尖血。
如此,这个阵图就只能为他一人所用,别人抢去了也没有用。
搞好了这些,嘱咐过这个摆件不要扔,阮绵又掏出一个白瓷瓶子递给阮承玉:“本想给你炼一炉延寿丹,但想着你一时半刻也用不上,想想就换成了明静丹,服之可保你灵台清明,杂念不生。”
阮承玉接过瓷瓶在手里来回翻看,又打开瓶塞闻了闻:“灵台清明杂念不生?是让我能集中注意力吗?跟咖啡差不多的,提神醒脑?”
阮绵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它并非是强行让你精神兴奋……”
她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又道:“就是……除了让你注意力集中,不被外物干扰,还会让你越来越聪明。”
阮承玉眼神发亮:“这么神奇的丹药,你炼来也不容易吧?是专门给我炼制的吗?”
看看,他的妹妹多么贴心、多么乖巧懂事!还专~门为他炼制了丹药!
这是多么可贵的手足之情呀!
阮绵点了点头,又补充:“明静丹虽好,但不可连服,隔三日用一次足矣,待这瓶用尽,我会再给你炼一次,之后就不必再服了。”
阮承玉心情极好,笑眼弯弯:“到时候我就聪明到顶了呗?”
阮绵知道他在开玩笑,也不理会,只是解释道:“每个人天生资质不同,它并不能让你突破极限,但可以将你自身的资质发挥到极致。”
阮承玉虽然在某些事情上存在一些奇怪的认知,还对“哥哥”这个身份的责任过于沉迷,但他的智商和商业天赋却是毋庸置疑的,如今在商业圈里,“小阮总”的名号已经逐渐崭露头角。
这样的一个人再有了明静丹加持,属于是如虎添翼了。
阮承玉将来自妹妹的心意仔细收好,脸上笑意深深:“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