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在考试前被费尔奇抓到夜游,我决定谨慎为上。我在人形的时候不太擅长运动,对于追踪和反追踪一窍不通,这时候就非常需要一些隐藏的技术了,比如……
阿尼马格斯!
我变成一只毛发金白相间的边境牧羊犬,脚步轻快地冲向楼下厨房。
嗯嗯,没有新鲜的气味……猫的味道,估计是洛丽丝夫人路过了,这里要快点跑……没有费尔奇,没有费尔奇,没有……哦这里好像有老鼠的味道,恶!快点过快点过,狗拿耗子是多管闲事……
城堡外,雨还在下。
我脚步轻快地冲下楼梯,厨房在礼堂的正下方,需要拐到地下走廊,挠挠画像。之前斯内普带我去过,那之后我自己也去了那么几次,通常都是在错过正餐,或者是我想要吃点霍格沃茨平时不提供的餐点的时候。
我尽量无声地接近一楼礼堂,在下楼梯的时候,我忽然感觉闻到了一点不太一样的味道。
好像是斯内普。
我站在原处,湿润的鼻头在空气里到处嗅了嗅,越发确定这就是斯内普身上的味道。
他在附近吗?
我有些犹豫,主要是有点害怕。他不喜欢我用阿尼马格斯形态在外面乱跑,因为他觉得这样会增加我暴露的几率。我不想在我俩关系本就变得特别微妙特别脆弱的时刻再去挑战他的底线。
嗯……不过现在礼堂门口的大厅一片漆黑,人没有夜视功能,狗有,人也不能闻到十米开外的细微味道,狗能,所以只要我走路不发出声音(碰巧我的爪子上也有肉垫,还是很柔软的那种),那么斯内普发现我的概率就非常小。
除非他堵在我的必经之路上。
但他也不可能堵在我的必经之路上,因为他不知道我半夜睡不着发神经要去厨房吃夜宵,也不可能冒着被费尔奇抓住然后吊起来打的风险就这样大喇喇地占着走廊。
所以我只要继续小心无声地按照原定计划前往厨房,就不会发生任何事。
我贴着栏杆,隐藏在阴影之中,小心地走下台阶。随着距离城堡大门越来越近,斯内普的味道也越发浓郁,但直到走到最后一级,我都没有看到斯内普的身影。
或许,他刚刚出去了。就像是,就像是我曾经做的那样,在暴雨天冲到外面去,为了,呃,为了练阿尼马格斯?
他的阿尼马格斯会是什么样的呢,嘿嘿……
我站在楼梯的最底端,面前是霍格沃茨的大门,右手边是通往厨房的走廊。我摇摇尾巴,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左边倾斜。
左边有什么?
左边是……左边有一条长椅,平时会有一些学生在那里短暂歇脚,但不会有人在这儿长久坐着,因为这里正对着城堡大门,漏风而且时刻处于来往师生的瞩目之下,就连皮皮鬼都不会往这里塞放屁垫子来捉弄人。
不过斯内普曾经在这条长椅上静静地等待过我,也是这样一个雷雨夜,他在这里迎接了第一次阿尼马格斯变形成功的我,摸了我的头,然后和我分享了我的喜悦。
斯内普的味道更浓了。
黑暗中,我无声地扭过头,轻轻地靠近长椅。长椅之上,一道黑黢黢的人形轮廓垂着头弓着背坐着,对夜色里某只毛绒犬科生物的接近毫无所觉。
……他在干嘛呢?
我站在原地,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但斯内普现在就像是一尊雕塑,他近乎无声地垂头坐着,凝固着,甚至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我连他的呼吸都没听见。
他是在憋气吗?
我盯着他看了多久,心里就犹豫了多久。
这是什么新型的复习方法吗?或者他和我一样,考前焦虑睡不着,所以跑到这种地方来消耗一下过剩的精力?
呃……又或者……
我不太敢想,不太敢确认这个可能性:他是在为我感到痛苦?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我而在这里枯坐,那我现在犹豫的每一秒都是在延长他的折磨。
但万一不是呢!万一是我自作多情呢!毕竟这可是斯内普,他可是在看到我被书上的故事感动到眼泪汪汪的时候说“这有什么好哭的”超强理性人!
嗯……反过来说,这可是斯内普,会为了爱而否定自己的立场和选择,投身于最危险的事业甚至甘愿献出生命,他为什么不能为了感情而痛苦呢?
而且,就算是可能性趋近于零,那也还是有他正在为我而痛苦的这种可能性。要是我就这样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话,我一定会唾弃我自己的。
就算是搞错了,那就搞错了吧!
我俩之间的情况已经很烂了,也不会再差到哪里去的!
我没有按原定计划走向厨房,而是在吞没一切的黑暗中轻轻地走向斯内普。我近乎无声地来到他的面前,他垂落的黑色头发和我的视线齐平,我抽动鼻头嗅了嗅,然后用脑袋拱了一下他搭在膝盖上的双手。
斯内普浑身像是过电般一抖。他垂落的水鬼一样的头发慢慢上移,在乱七八糟的发丝之间,一只没什么神采的黑眼睛看向了我。
他依旧还是沉默,除了抬头并没有什么动作。这让我越发忐忑,心里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又错了。
我大着胆子往前挪了一步,然后学着那些真正的、让人类完全无法抗拒的狗勾,把我的脑袋搁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后从下至上地盯住斯内普的脸。
谁能拒绝一只把脑袋搁在你腿上的狗勾呢?
斯内普,你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也……呃,你最好不能!
他的手指动了动,大约几秒之后,斯内普终于抬起了手。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在一门之隔的暴雨声中,就像是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斯内普再一次轻轻地、慢慢地、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
我摇着尾巴,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斯内普的抚摸。
除了几年前我第一次变成阿尼马格斯那一回,斯内普还没摸过我的头呢!
我的尾巴摇得都快能给电脑散热了,但很快,这样的幸福没有持续太久。斯内普收回了手,我睁开眼睛重新望向他,对上了他欲言又止的眼神。
哦……对了,我还没给他解释为什么我在大半夜的变成狗跑到门厅来。
但我又不能汪汪嗷嗷地对他说,他听不懂狗说话呀!
我动了动现在聪明得不得了的边牧脑子,轻轻咬住他的袖子扯了扯,示意斯内普跟着我来。
斯内普顺从地站了起来,我松开口,对着他继续摇着尾巴,一步三回头地让他跟着我走。
我们终于走上了我最开始的原定路线,我在前面用嗅觉开路,避开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以及一切可能发现我们的活物,向着厨房的方向快速且无声地走去。
斯内普就跟在大约落后我一步距离的位置,尽管能清楚地听到他的脚步声,我还是会经常回头看看他,生怕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瞬间消失。我走得其实很快,他的步子也迈得很大,我时不时会瞟瞟斯内普飘起来的校袍下摆,然后咧开嘴偷偷乐。
我领着斯内普夜游,嘻嘻!
别的格兰芬多做得到吗?
在来到厨房门口时,我发觉斯内普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透露出惊讶。他很自觉地伸手替我挠了挠梨,打开了厨房的大门。
总觉得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被他看穿了。
我回头看了斯内普一眼,决定给他露一手,展示一个精彩亮相。
我向后稍稍退了两步,然后向着厨房大门一个猛冲,后肢发力,在跃过厨房门槛的瞬间忽然高高跳起——
就在我跳到最高点的那一刻,我变回了人形!
没错,这就是——跳跃变身!
褪去柔软厚密的动物绒毛,我感觉身体逐渐变长,变重。五官所感知到的世界骤然扭转变为了更熟悉的模样。
我舒展四肢,感觉重力将我逐渐向下拽,紧接着就是拖鞋接触到地面的力量传导至我的足底,半空之中,我下意识地想调整平衡,但我的脚掌并没有像我所期望的那样,稳稳地抓牢我所深深信任的大地。
简而言之:我脚滑了。
那是相当一气呵成的一个跟头,我着地的那只脚从拖鞋里滑出去了半个,而我的脚后跟在地上往前丝滑地向前突进大概半米后,拖鞋随着我的屁股一起沉重落地。
我摔了一个帅气的屁股墩子。
我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屁股是痛的,脚后跟是麻的,脑袋是昏的。
耳边是家养小精灵们的尖叫,脑中是想要自裁的渴望。
嘿嘿,好丢人,我死了算了。
我死了算了!
一只家养小精灵殷勤地捧起我甩飞的拖鞋跑到我面前,斯内普也从侧边绕了过来,皱着眉头看向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干笑着试图爬起:“没事,没事,我没事……”
我盯着地面,不敢去看他的脸。但在我垂落的视野之中,我看到斯内普的手悄悄地从向前摊开的状态往回缩,好像原本是准备来扶我。
“真的没事吗?”斯内普又问了一遍,“听起来,刚才似乎……很沉重。”
我那个屁股墩究竟发出了多大的动静啊?!
我感觉我像是着火了,从脖子到脸都是滚烫的,当我重新抬起头,用百分之二百的勇气直面斯内普的脸时,我感觉角落里那个烤炉上家养小精灵不断旋转着的油汪汪的玩意儿应该是我的脑袋,因为它又热又红。
“还好,没有骨折,也,也没有伤到尾椎。”我伸出手,摸了摸屁股之后肯定道,“我不会变成没尾巴狗的,不会变成柯基。”
斯内普的嘴角向下撇,但从他提起的颧骨来看,他应该是努力想憋笑。
我从家养小精灵手里拿回拖鞋,单只脚站着想把鞋套回去。为了保持平衡,我顺势将胳膊挂到斯内普的手臂上,倚着他来调整重心。
他没有避开,我就这样就着斯内普的手臂把鞋穿上,在把手抽回来之后,我感觉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是来……是来吃夜宵的。”我说了一句没有用的废话,“饿到睡不着,我就想吃点芋泥蛋糕,或者,烤肉串之类……”
家养小精灵们立刻飞扑向厨房的案台,我清清嗓子,复述了一遍:“最好是要有烤羊肉串烤牛肉串烤牛板筋烤牛心管烤鸡翅烤掌中宝烤肉皮烤酱油筋烤面包刷蜂蜜……没有的话做点简单的烤牛肉串就行!”
报完之后,我似乎是从菜单里重新获得了勇气,又重新昂首挺胸,嗓门大了起来:“你呢,你饿吗,要不你跟着我也一起吃点吧!”
说完之后,我就眼巴巴地盯着斯内普看。斯内普稍抿了一下嘴唇,嘴角就这样抿出了一枚小小的笑涡:“好。”
我欢喜地笑起来,伸直双臂欢呼:“好耶!”
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结结实实地把斯内普抱了一个满怀。
我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抱他啦!我现在必须要吸入一些斯内普能量,这是供给我考试复习的阳气,阳气!
我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浑身僵硬,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斯内普却毫不迟疑地紧紧回抱住我,他将我用力按向他的胸前,好像我们已经分别了很久很久。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真切的拥抱。
原本我心中的那些忐忑在他的回抱面前烟消云散。一种充实、安定的情绪自心头向上蔓延,那是不用言语也可以传达的安全感,将我最近的那些惶惑统统擦去。
他也还在乎我。
“不跟你说话的这段时间我特别特别想你。”我小声嘟囔,“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想到你,吃饭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想……复习的时候如果想你,我就弹我手腕上的头绳,让自己痛一下,这好像是心理学上的某种疗法。睡前想你是可以的,我最近睡前都会幻想我跟你……算了这一部分还是别说了,不太能播。”
说到这儿,我用脸颊蹭了蹭斯内普的颈窝,试探性地问:“你也会想我吗?我们的事会耽误你的学习吗?”
斯内普的声音又低又轻:“会。”
他的坦诚令我有些讶异,我原本都已经做好了他用沉默应对的准备,根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呃,对不起,耽误你学习了。”我愧疚地摸摸他的后背,“那个,我打算明天给你带历年真题,考前突击一下真题一定可以再往上提提分的!”
斯内普小声地叹了口气。
“我说‘会’,是说会想你。”
我:…………等一下?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现在抱着我的这个人是斯内普吧?不是什么喝了复方汤剂的假冒品吧,不会是什么AI换脸来搞电信诈骗的人吧!有七个波特就会有七个斯内普什么的——快,快快,想点什么只有斯内普才知道的问题问问他!
斯内普绝对不会这么直白地说这种简直就像是表白的话!
我在他怀里稍稍挣扎,斯内普松开手,迎上我震惊的目光,他看起来表情依旧平静,几乎瞬间读懂了我的怀疑。
“我会思考你的事,思考你和我的关系将会如何发展。”斯内普声音平稳地解释,“有时候,这些思考会让我……较为迷茫。当我意识到这会影响到我的情绪和手头的事情,我会尝试用大脑封闭术清空思绪。因为你,我的大脑封闭术水平在最近一个月突飞猛进。我觉得我也有必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我:…………
大脑封闭术大师怎么是这样炼成的啊?!
我皱起脸:“你是不是在嘲讽?我总觉得我这是对你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斯内普摇摇头:“不是讽刺。”
“不影响你学习就好!”我又快活起来,“那,呃,你思考出了什么结论呢?”
斯内普垂眸望着我,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向着旁边稍侧了侧头:“你的夜宵似乎已经做好了。”
几个家养小精灵殷勤地奔了过来,给我们送上牛奶、蛋糕、烤串和桌椅。
我伸出手,勾住斯内普的手指,撒娇地晃了晃。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要闹别扭了。”我说,“以后要是遇到问题,我们好好地沟通,搞冷战真的很伤人,而且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我其实只是因为担心你没那么喜欢我所以……所以在故意闹别扭,以后我会更坦率一点,直接告诉你我的想法。你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斯内普否认:“我没生气。”
我怀疑地皱了一下眉头,但又很快松开:“唔……好吧,没生气就没生气吧!”
哼,肯定是在嘴硬,但我是成熟的人,我不跟他计较,退一步给他点面子嘛。
他反握住我的手,用力捏住:“我没有不……你……你以后不要再担心。”
我有点没和之前的语境联系起来,一时间没察觉到斯内普在说什么:“担心什么?”
斯内普抿着嘴,我隐约觉得他是在用力咬他自己的下嘴唇。
“在圣诞节之前,其实我就已经……从很早的时候,我就……”
我盯住他,试图去做英音雅思听力。
他的声音很轻,这给听力上了点难度,不过速度并不快,所以我可以顺畅地理解:“我并没有不在乎你,我只是觉得,只是以为你并不在意这些,毕竟你并不缺乏他人的青睐。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
“我不可以!”我有点生气地反驳他,“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别人喜欢我,那是因为我值得,我又聪明又可爱,我就是好!但是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你就是你,你是最特殊的,我会怕你不喜欢我,我会担心你觉得我不好,我想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个!”
说完之后,我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开始不稳定了。
这个时候是不是需要大脑封闭术?
……可我不会!
不会大脑封闭术的我只好继续情绪激烈地解释:“怎么可能不在乎呢,不爱才会不在乎,我一直很在乎,要是不在乎的话那我都不会为了没洗头就出现在你面前而崩溃!以前我都顶着大油头到处逛,头越油越显得我干活多干活累,别人怎么看我才不管呢,凭啥要为了那些人的观感而洗头,哦对了你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咦我在说什么?”
斯内普侧过头去,忽然浅浅地、似是自嘲般笑了一下。
“你也是。”他说,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莹亮有光,“你是最特殊的。”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阴沉别扭内敛的人忽然开始打直球表白,我最受不了这个!我这辈子要栽在这小子手里了!
不过他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以后我被始乱终弃的可能性并不高,所以我可以放心大胆地认栽。
“我知道了。”我捂住半边脸,在摆满烤串和蛋糕的桌前坐下,“快吃,快吃快吃,吃完回去睡觉,明天早点起来学习!”
斯内普坐到我对面,我把蛋糕和烤串都推向他,然后兴致勃勃地问:“大脑封闭术要怎么练啊?你能不能大脑封闭术一下给我看看!”
斯内普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我疑惑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呃……怎么了?让你很为难吗?没关系的,今天确实很晚了,你不想做的话也可以不做……”
斯内普眨了一下眼睛,说:“刚才就是我使用了大脑封闭术的状态。”
我:…………
我:“你平时不是经常这样吗?”
“……是的。”他居然承认了,“最近几年我发现我的情绪波动越来越不受控制,所以我有时会尝试清空不必要的情绪情感,用理性来判断和处理事情。这和大脑封闭术的原理是相似的,都是对自己脑中记忆、情绪和情感的精准控制。”
哦,好厉害好厉害,鼓掌鼓掌。
“那我也有新的事情要和你分享!”我啃了一口肉串,咽下去之后迫不及待道,“我打算参加麻瓜研究的考试,我看过历年题了,都特别简单……哦对,还有还有,你能陪我练黑魔法防御术吗?我总觉得两个人对着练习那些咒语能更好一点,可以加深记忆!”
斯内普点头答应:“好。”
我可以好好练练铁甲咒什么的,反正只要斯内普别对着我用神锋无影就行,嘿嘿。
我可真是油盐不进的天选天才学生,这样一来,距离全O就又迈进了一步!
爸爸,我要你在办公室贴上我的全O成绩单!
作者有话要说:
老巴蒂: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好宝贝我的亲亲乖女
小巴蒂:但我才是考了12个O的那个
老巴蒂:你怎么还在?
可能是今年的最后一次更新,爱来自于医院办公室。2023年要过去啦,今年竟然写了二十几万的小狗,好猛好猛。争取明年完结!
O.W.L.S.的第一门考试在周一,是魔咒学。上午考理论,下午考实践。
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在有求必应屋辗转反侧,也还是睡不着。
“知识点都过了三遍,考纲内魔咒过了两遍,十年内真题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嗯……错题本,错题本明天早饭的时候看……”
黑暗之中,我闭着眼睛,明明身体已经很疲惫了,脑子里却乱哄哄的无比清醒。在硬挺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依旧入睡失败的我伸出手,从床头柜抽屉里捞出一个小玻璃瓶,摸索着弹开瓶盖,半坐起来把里头的魔药喝掉。
斯内普给我做的短效生死水,专门用来应对考前焦虑失眠,哈哈!
有男朋友就是了不起!
我重新躺回去,拉上被子,很快就感觉到沉沉的睡意将我的意识往下拽。
这一夜,我一个梦都没有做。醒来之后,我按掉闹钟,心情还算平静地洗漱穿衣,然后带着我的魔咒学笔记下楼去吃早饭。
今天早上礼堂的气氛非常诡异,五年级学生的脸色一个个都跟一会儿要去用魔杖和食死徒电焊对波似的,要么食不下咽地坐在桌边临阵磨枪狂看知识点,要么双眼无神地往嘴里塞东西强行机械进食,而其他年级的学生都和五年级学生们自觉保持了距离。
我跑到莉莉身边坐下,和她打招呼:“早早早!昨晚睡得怎么样?”
莉莉对着我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嗯……一开始没睡着。到12点的时候实在是太困了,稀里糊涂就睡着了。”
我建议:“要不要准备一些生死水,睡不着的时候就喝一点?我昨晚也差点失眠,喝了生死水之后马上就睡着了。”
莉莉看起来有些心动。
我伸长手臂,捞了几块松软的小面包,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没怎么迟疑地就开始大口吃起来。考试前的早饭一定要吃饱吃好,毕竟考试的时候要动脑子,饿得快,我可不想饿着肚子考试!
吃完早饭之后,所有学生都被赶出了礼堂,教授们留在礼堂内布置考场。我早就熟悉过考试流程,在礼堂外的大厅里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拿出魔咒学的笔记,从头开始快速地过知识点。
莉莉没有和我一起坐下,她在大厅里溜达着背书,和大多数人一样做不规则的布朗运动。我没有强求她来和我一起做角落的复习蘑菇,我盘腿坐着,面对着墙壁,弓着腰,念念有词地背着我的魔咒学笔记。
过了一小会儿,我听见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在我旁边一起坐下,安静地拿出一沓羊皮纸,不出声地看起来。我稍稍偏过头去,只是看到斯内普的侧脸,就感觉到快乐和安心。
最后,我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继续去看我的笔记本,不过刻意把念诵的声音放轻。
九点半,考试即将开始,学生们准备进入考场。麦格教授把所有学生都叫到礼堂门口列队,我拍拍屁股后面的灰尘站起来,从兜里摸出两枚糖,挑出一枚塞给斯内普。
“紧张吗?”我问了一句废话。
“还好。”斯内普接过糖果,顺势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指,“重要的知识点我应该都背过了。”
我蜷起五指,在掌心里搓了搓,嘻嘻笑着说:“哦对,你还有大脑防御术呢!”
斯内普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用,适当紧张有助于答题。”
我深呼吸,感觉心跳比往常要更快,掌心也微微湿润。在走向礼堂之前,我对斯内普用力点点头:“我们都要加油!”
斯内普看向我,抿住嘴唇,微微笑着回应:“嗯,好。”
四个学院的学生在礼堂门口按照各自学院排成一列,我来到莉莉身后,低头又看了几眼我不太确定的知识点,喃喃地又背了一条。
莉莉死死地盯着紧闭的礼堂大门,我觉得她的绿眼睛都要瞪得凸出来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小声说:“要不要吃糖?”
莉莉猛地一惊,她慌忙回头,手足无措:“糖?什么糖,不用,谢谢——我觉得有点口干,现在应该不太适合吃糖。”
麦格教授已经开始叫斯莱特林的学生入场了,斯内普侧头向我看了一眼,我对他灿烂地笑了,偷偷挥了挥手,比了一个大拇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因为他迅速地回过了头。
“其实我觉得今天的考试也还好。”我对莉莉说,“就像普通的期末考试一样,你不觉得吗?”
莉莉显然不这么觉得:“期末考试不在礼堂。”
“但也只是把考试地点改到了礼堂而已。”我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你没有参加过麻瓜的重要考试吧?在每个学生入场之前都会进行搜身和安检,监考官会拿着一根探测棒在你身上来回地扫,检查有没有夹带作弊用的物品。然后在进入考场前要把身上的所有无关物品都拿出来堆在门口,进入考场后还要按照自己的姓名进行签到……”
莉莉出神地听着,而我也在回忆上辈子的各项重大考试。
中考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高考我还有些印象,我记得那天大家都穿着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T恤衫,抓着透明的笔袋,一个接一个地在教室门口接受安检。那天是一个晴天,但不是很热,答题的时候,我偶尔还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大概走个两秒钟的神,然后又迅速把自己拉回到题目之中。
说着说着,我和莉莉都渐渐放松。
“所以,当成普通的期末考试就行,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笑了起来,“考砸了又怎么样,毕业之后也还是能找到工作啊,不是吗?”
莉莉撇着嘴做了个鬼脸:“不能这么早就破罐子破摔!”
我们两个跟着队伍来到礼堂门口,麦格教授示意我们把无关物品放到一张长桌上,我把笔记本拿了出来,但没有掏出兜里的糖。
礼堂内已经摆上了一张又一张的小课桌,和我所熟悉的高中课堂一模一样。我在小课桌之间穿行,来到写着我姓名的桌前坐下。
桌上有一张被封住的纸卷,我认为这就是试卷。除此之外,每个人桌上有一瓶墨水,一支羽毛笔,一张草稿纸。我拿起羽毛笔甩了甩,蘸了点墨水,偷偷摸摸地在草稿纸上划了一道。
嗯,羽毛笔没问题!
确定了文具能用之后,我抬头张望起来,寻找朋友们的位置。
霍格沃茨的监考比起上辈子的各类考试真的非常宽松,至少现在根本没有人管我提前用笔和东张西望。我看到莉莉坐在我斜左前方的一个位置,而斯内普在……在……我找找……在后排。我扭过头的时候,发现他也正看着我。
他是不是有什么类似于蜘蛛侠的感应能力?
不对,在斯内普身上那就应该是蝙蝠感应!
胡思乱想着,麦格教授来到最前排,她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将手放到了一个巨大的沙漏上。
“考试——开始。”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竟然就开始了。我连忙拆开试卷,铺平,然后抓起羽毛笔开始做第一题。
平心而论,考题并不超纲,在做了历年真题之后,我发现了好几道题都很熟悉,不假思索地就答出来了。而且这些题有很多都属于平铺直叙的概念题,都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文字游戏,只要背过知识点就一定能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