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是雪肤乌发的?优雅模样,神态温柔,眉眼清丽,只是让我?觉得紧张。
“我?以前有个很漂亮的?古董洋娃娃,像你一样,皮肤很白,五官精致,我?最喜欢的?就是给她换衣服,每天晚上抱着她睡觉。”
林知恩手掌轻抚过我?的?脖颈,掌心里感受着我?的?脉搏跳跃。
她声音轻柔,动作也很轻,我?的?眼睫慌乱颤动。
“不过,我?父母觉得我?实在是太容易玩物丧志,而且暴漏自己的?喜好,并?不是件好事,他们趁着我?去学芭蕾的?那?天下午,把我?房间里的?娃娃丢掉,连我?特地?买的?那?些手工的?衣服,都一并?清理干净了。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的?事情,并?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
林知恩的?声音很好听,咬字清晰,说的?也很慢,“我?大哥是爸爸的?私生子,压根没有继承权,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但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要,他们好像都觉得,我?继承整个产业,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知道我?很受欢迎,我?也觉得我?身边所有的?男人,他们应该喜欢我?,但我?压根不想结婚,跳芭蕾的?人,怀孕生子就等?于给她的?职业判了死?刑,她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
林知恩温柔的?字字句句却让我?听的?愈发毛骨悚然,她轻柔细致用手指拢住我?的?头发,“不过,我?还是梦到我?和他们结婚,只不过我?的?婚姻并?不幸福,他们似乎也并?不爱我?,我?们相敬如宾,各过各的?。但有个很奇怪的?事情,无论我?和任何男人结婚,但你总会出现。”
忽然,她凑近我?,勾唇轻笑?,“有时候,是蒋棹非要离婚跟你在一起。有时候,是我?大哥逼你跟你的?丈夫离婚,再嫁给他,我?甚至还梦到过,谢雍和你在市长办公室左爱……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我?的?洋娃娃,会让别人这么喜欢呢?还是我?太想她了,所以她才会在我?的?每个梦境里出现?”
我?受到的?惊吓远比林知恩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更可怕。
一丝后知后觉的?颤栗爬上了我?的?脊背,我?的?僵硬却一点?也瞒不过林知恩。
她勾唇,轻笑?了下,“我?一直以为是梦,那?些梦告诉我?,得离这些男人远一点?,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们,为什么每次都要违背自己内心的?想法跟他们去接触?直到三年前,我?开车去州立大学找同学玩,在路上碰到你这个刚入学的?新生。”
“我?的?洋娃娃,居然真的?活了,她走在路上,一切都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漂亮,生动,楚楚可怜,我?当然兴奋的?快要疯了,我?每天都在观察你,一边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像我?梦里那?样,出现在那?些男人身边,一边……我?觉得你真的?好可怜,挣扎着在活着,我?又更庆幸我?不是被喜欢的?那?个女?人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眼看着林知恩凑近我?,又喊了一声,“小芙。”
我?往后躲,她骤然沉默下来?,又很快调整语气,露出笑?容:“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把你捡回?来?,好好保护你,小时候我?没什么勇气反抗父母,可是现在,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第061章 谢雍
我察觉不?到林知?恩的危险性。她只是令我觉得害怕,但完全没有那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良久,我轻轻出声:“可以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吗。”
林知?恩看了我几秒,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很坚强,你?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对吗。”
我朝她点点头。
林知?恩离开后,我坐在浴缸里,水温热柔软,我慢慢的让自己沉浸入水中。忽然,四面八方涌来?的水不?再那么?温柔,仿佛要堵住我的口鼻似的,我感到窒息,难受,胸腔仿佛被刺痛似的,恍惚间,我看到了余序。
“哗啦……”我的手抓住了浴缸的边缘,开始轻轻地咳嗽,浓密的睫毛也在剧烈颤动着。
原来?,死亡是这么?痛苦的事情?,无力和绝望把人牢牢地包围。
我不?会死的,我还有余序。
慢慢的握紧手,我从?浴缸中走出来?。
林知?恩准备的裙子依旧是肩带细细的,带着荷叶边,整体是淡淡的饱和度很低的粉色,雪白的手臂和锁骨都露在外面,十分的温柔纯情?,就像是林知?恩说的,很适合给一个洋娃娃穿。
将头发吹干,走出房间后,我才发现这是酒店其中一间总统套房。装饰简洁大方,整个房间的房顶都是挑高设计,显得格外宽敞,大理石燃气壁炉,艺术画,以及颇有质感的家居共同组合出奢华精致的感觉。
巨大的落地窗几乎把整个帝国州白雪覆盖的景色尽收眼底。
在客厅的一侧,摆放着斯威特的三角钢琴,另外一边,则是个小型吧台。恒温的立式酒柜里,摆着不?同产地和年份的酒,黑色的台面上?,是波士顿摇酒壶和过滤器。
住在这里的客人,既可以随意享用?,也可以心血来?潮做一次调酒师。
我才留意到林知?恩就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着。她的背影纤细,优雅,是任何人都不?忍心亵渎的高贵。
一旁林家的佣人们端着托盘进来?,摆着鲜榨的橙汁,冰桶和小夹子,林知?恩侧眸,看到了我,她双手支在吧台,“小芙,来?喝点饮料吧。”
我乖巧的朝她走过去?,林知?恩笑着,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发,“想喝橙汁,还是试一试鸡尾酒?”
我看向摇酒壶,“知?恩……会调酒?”
“很奇怪吗?”林知?恩笑笑,从?椅子上?下来?,她走近吧台内,问我:“你?以前喝过吗。”
我点头,我和陆七夕总是会在学习忙碌,或者是每个月兼职的酬劳发下来?后去?广场附近的酒吧,但那些调酒师大多都是些英俊又?能说会道的年轻男人,我见林知?恩熟练的取出调酒工具,眨了眨眼。
“Pink lady。”林知?恩看向我,选了个鸡尾酒杯,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摇酒壶,姿态游刃有余。
不?多会儿,一杯朦胧美丽的粉红色鸡尾酒送到了我的面前,粉色淡淡的,看起来?格外有质感,她甚至还点缀了个粉色的蝴蝶结。
“怎么?样。”林知?恩问我。
这酒光是卖相就不?差,我端起酒杯,整个酒顶部有一层很细腻的泡沫,入口绵软顺滑,闻起来?甚至还有淡淡的水果甜香气味,我一饮而尽。
“……改天让你?看看我大哥的调酒技术,他可比我厉害多了。”她轻轻翘起唇角。
酒精含量不?算高,但我喝了好几倍,慢慢的,头脑开始变得晕沉沉的,由不?得自己了。
林知?恩扶着我,让我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带着我回到了卧室。
我吹过头发,发丝尾部还有些水汽。林知?恩拿起佣人递来?的毛巾,耐心又?细致的轻轻按压我的头发,吸走水分。她柔声问我:“小芙,你?用?的什么?洗发水?”
“……是茉莉山茶味的。”我跟她说了牌子。
林知?恩手指在我发间停留半晌,“很好闻,也很适合你?,小芙喜欢茉莉吗。”
“好香……”没等我回答,她忽然俯身,手悄悄地将我的裙子肩带拨夏,露出圆润雪白的肩膀,让乌黑的长卷发散落在肩膀上?,她在我的脖颈那里停留了很久。
其实,林知?恩身上?的香气也淡淡的,和我的不?一样,但随着她越来?越亲密的动作,两个香气仿佛慢慢纠缠在一起,彼此交融。
我只好告诉她,这是特价款的产品,我买了很多在家里屯着,她想要也可以送给她。
林知?恩忍不?住笑了下,“可是,我觉着这个味道只有你?适合啊。便?宜的质量或许不?好,我买更好的送给你?,我还要把miumiu所有的衣服和包包都买回来?,不?,你?喜欢什么?,香奈儿,梵克雅宝,卡地亚……我什么?都送你?,我每天都会给你?挑一身,好不?好。”
她就跟撒娇耍赖似的,怎么都不肯松开抱着我的手。
林知?恩看着我,眼神愈发的狂热,但她并不让我觉得害怕。
“答应我好吗,小芙。”
我想起她说的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洋娃娃的事情。我只觉得她有点可怜。
她从?小就是家里认定的继承人,被破长大,甚至不?允许有任何的失误,成长为完美无缺的大小姐,但始终缺失那个有洋娃娃陪伴着她的童年。
想了想,我伸出手抱住了林知?恩,“好……知?恩,睡觉吧,我在你?身边,陪着你?。”
林知?恩圈住我的腰。
丝滑的床单,软绒绒的被子,我感觉意识也仿佛沉在了蓬松的云朵中,晕晕乎乎,更何况,身旁还有个睡得十分安静的女孩子,我放心的阖眼。
只是,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我感觉自己似乎睡了一阵子,但门外剧烈的响声让我猛地睁开眼,我下意识看向了身旁,林知?恩早就不?知?所踪。
我连忙下床,把耳朵贴在卧室的门上?,隐约听?到了男人间吵架的声音。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介意她。”似乎是谢雍,不?过声音冷傲的过分,我从?未见过谢雍用?这种攻击性强的话语说话。
“你?说呢?”另一个人,是叶风麟。哪怕看不?到人,我也可以从?声音判断出叶风麟处于盛怒状态,
“叶子,你?这样让我很头疼,不?论你?怎么?想,我都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你?在我心底,和知?恩一样。”
“谢雍,”叶风麟音调微微扬起,“难道不?该我头疼吗?我认为是最?好的朋友,抢了我最?喜欢的女孩!你?喜欢她,你?怎么?不?早说?非得我们两个已经彼此喜欢上?了,你?才想把人抢走?”
叶风麟的声音陡然变大了起来?,“你?是不?是把我当蠢货?谢雍,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勾音她的?你?要不?要脸?”
被叶风麟用?这样气急败坏的声音控诉,谢雍沉默了会儿。
“叶子,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和她认识在前,准确的说,你?才是第三者。”谢雍很冷静,我几乎可以判断出他此刻的姿态,单手插兜,微微扬着下巴,下颌绷紧,很傲慢自信的模样。
叶风麟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开口:“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男人。雍哥,你?看在我还叫你?哥的份上?,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是我回公寓后吗?”
“12月23日,我生日后的那天。”
听?到这个日期,我愣住了,这是余序出事,我去?帝国大学找他的那天……我双眼微微闪动,抿着的唇也轻微的颤着,难道谢雍也记起上?次发生的事情?了吗?我恍惚的愣神着,继续凑近门边,想要从?他们的对话里寻找出一些端倪。
“23号……”叶风麟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然发出声冷笑,“你?逗我呢,你?是那天来?医院看我才认识她的,你?他妈的不?知?道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侮辱小芙,故意陷害她,是吗?”
接下来?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接着,我又?听?到了熟悉的撞击声,像是拳拳到肉的宣泄,我脑袋懵着,直到谢雍冷静的开口:“打够了吗,叶子,我今天允许你?打到你?消气为止,但从?今往后,江芙是我的女朋友。”
“你?背着我勾音她,强破她跟你?偷晴,还在我的公寓里乱搞……你?真觉得这几拳就够?”叶风麟话音落下,紧接着又?是狠狠一拳,我的心剧烈摇晃了一下,再这样下去?,或许谢雍要被叶风麟打死了。
“叶子,你?再这么?吵下去?,她好不?容易睡着,等会儿又?醒了。”每当这个时候,林知?恩都会出来?收拾残局。
门外的声音好像忽然停止了。
“小芙是我的。”叶风麟只留下一句。
而后,则是重?重?的摔门声,叶风麟似乎离开,可是谢雍还在门外,我心里一跳,想到谢雍有可能恢复“记忆”这件事,有些心惊肉跳的,甚至连胸口都阵阵紧缩。
门外男人的嗓音竟变得温和了一些,“她怎么?样。”
“……我安排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已经睡下了。”林知?恩回答他,“看在我们的关系上?,你?至少能告诉我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吧,我要你?的解释。”
林知?恩……说谎了。医生并没有来?,我和她不?过是喝了几杯鸡尾酒,而我相信,她也很清楚我此刻就在卧室里听?着,我把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的手指轻轻地绞着。
“知?恩,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会不?相信,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谢雍冷淡出声,“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也做了和现实一样的事情?。”
林知?恩发出轻笑声,语言倒是很直白:“你?说的是做小三这件事?”
“是。”没有人能想到,谢雍居然痛快的承认了,在这样偌大的房间里,声音甚至莫名的有股不?甘心的味道。
谢雍慢缓又?清晰的说:“最?初,我只是做过一个很模糊的梦。梦里,我看不?到那个女人的长相,反倒是我自己看的很清楚,大概是我五六年后的模样,一如?我们家的传统,我做了帝国州的市长。不?过,我居然在给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当情?人,我会趁着她丈夫不?在家,去?她家里陪她,一陪就是一整晚。或者他丈夫回来?的话,我会把她约出来?,强破她来?酒店,在那里约会,有时候她还会在我的办公室,在我的车里,我们随时随地的尚床,左爱。”
我惊讶地瞪大双眼,这个“梦境”里的谢雍,简直和现在冷静从?容的他判若两人,仿佛一只被欲往控制的野兽。
但谢雍似乎并不?羞耻于做这样下留低俗的梦境。
他依然理智地陈述,条理清晰,听?起来?却?愈发疯狂。
“知?恩,最?可怕的是,我好像和你?是夫妻关系。但我们之间仿佛只是纯粹的商业合作,彼此间互相尊重?,婚姻只是形式。你?了解我,我从?来?不?会让事情?的发生超乎我的控制范围。我考虑过会跟你?结婚,但我没想到我会这么?无耻,折摸一个有夫之妇。”
我张了张口,只觉得心脏似乎被揪住,隐隐发痛。
“当然,梦里我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我自然只觉得是压力太大了。直到遇到江芙,我开始做另外一个梦,这次更加的清晰,就像是我昨天才刚刚经历过那样。她来?我的学校找我,还不?会说话,只会楚楚可怜的看着我,因为她的男朋友撞了人,她请我作证。我听?到她有男朋友那一刻,我就想把她抢过来?,抢回我身边。”
我一瞬间手脚冰凉,甚至指尖都在抖。
谢雍果然回忆起来?了,我慢慢的跪倒在了软绵绵却?格外冰冷的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谢雍哥……”林知?恩都愣住了。
许久,谢雍声音也有些冷淡了,他反问林知?恩:“你?不?想知?道最?初的那个梦里,江芙嫁给了谁吗。”
“是谁?”
“自然是蒋棹。”谢雍笑了,“她给蒋棹生了个孩子,你?信吗,我和她整整纠缠了十年,直到我做了财务部长,我都是太子爷从?来?不?知?道的奸夫,不?过……我想,也许,她生的女儿不?是蒋棹的,是我的孩子。”
第062章 逃跑
我惊讶地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处于偷听的状态,我的身体抵着卧室的门,终于,我难受的趴在?了地摊上,发出了一阵很轻的声响。
也正是这番动静让门外的谢雍和?林知恩停止了对话。我手?忙脚乱的回到了床上,拉上被子,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在?卧室的门即将被打开前,我把放在?不远处的枕头扔在?了地上,欲盖弥彰的想要将刚才的动静遮掩住。
才不过是闭上眼的下一秒,林知恩来不及阻止谢雍,他进来了。
我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谢雍走近的几秒间,我仿佛真的睡着了似的,仍由他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
“谢雍哥,她好不容易才睡着,别?吓她了,好吗。”林知恩的声音很低,她难得拿出很低的姿态,几乎恳求着谢雍,请他离开我。
“我知道。”谢雍修长的手?指转而握住了我的脸。
他俯下身,我察觉到他在?观察我,紧闭的长睫细微一颤,就是这样的动作,被他察觉到了。
谢雍的手?臂搂住我,强劲有力,汗水不自?觉的从我额头下滑落,我的眼皮掀开了些,隐约可?以看到那双幽深冷静,却隐隐含着欲往的漆黑眼眸。
“好好休息,晚上我接你回家。”谢雍在?我额头上落下很淡的亲吻。
他起身,又对林知恩说了一句,“我来接她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除了监控外,我会让酒店的人过来盯紧的。”
林知恩没?有回答。
她和?谢雍一起长大,更?了解他的强势。
谢雍这人从不会因为别?人拒绝他,或者反抗他,就改变自?己的决定,向来霸道傲慢的惊人。
没?想到,只是停留了会儿,林知恩恢复了寸步不让的态度,“谢雍哥,抱歉,我做不到。我觉得以她现在?的状态,还是跟我在?一起更?好。”
林知恩似乎温婉一笑,淡淡叙述:“你就算做梦,梦到她是你的夫人,我都不会在?意。我在?意的是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我只知道她现在?很害怕,我要做的是保护她,而不是成为她害怕的人的帮凶。如果你有一天想明白?了,欢迎你再来找我,谢雍哥。”
冷冷淡淡的,不容置疑的赶客口气。
谢雍比其他男人体面多了,他也并不想和?童年玩到现在?的好友纠缠,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好一会儿,我才敢慢慢的睁开眼。
林知恩坐在?我的床边,温柔的黑色长发扎成高马尾,她那双薄而微微开扇的双眼皮,总是给人温柔沉静的感觉。
“吵醒你了?抱歉,佣人没?有拦住他们。”
我轻轻的摇头,林知恩嘴唇微动,面容也变得柔和?起来,“小?芙,哭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会哭才代?表你会害怕,会紧张,会有情绪的波动,想要反抗。”
林知恩掀开真丝薄被,她看着我习惯性蜷在?一起的我,抚摸着我因为瑟瑟发抖而变得冰冷的皮肤,“小?芙……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你。”
她明明只比我大几岁,却成熟冷静地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女孩子。
我瑟缩了会,迟疑着靠近林知恩,她很温柔的把我揽入了怀里。
“我从中学开始,就是学校每一年的人气皇后,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课外活动,社会公益,运动排名,我都是第一名。我也一直觉得,成为芭蕾首席,是我的梦想,我不会为此退让一步。”
林知恩的手?掌在?我的脊背温和?的安抚着,那股躁动和?不安,好像也随着她温和?动听的音调,慢慢的缓解了。
“我是父母和?老师心中最完美,如果不出意外,我也会按部就班的去商学院读书,回来后继承家里的一切。我知道,我喜欢芭蕾,父母他们之所以容忍到现在?,就是因为我的成绩让他们很满意。如果我一旦失去了他们心中完美的女儿的设定,他们会大发雷霆。”
高二的时候,我因为想要争取国外芭蕾学院的入学名额,一度压力很大。我几乎每周都要飞往帝国州与尼德兰国,我心里知道,我这次一定考不到父母,老师,同学心中那个成绩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是每个人心中不可?能从神坛跌落的人,如果我的成绩被超越,迄今为止,我身上的一切都会被打破。”
我慢慢的仰起头,看向她。
林知恩说:“不出意料,我考试失利了,只拿到了第二。但我通过尼德兰国那所全球顶尖的芭蕾舞学院的录取通知,我哭了,不是开心我考到了梦寐以求的学校,而是庆幸我有了理?由和?借口,我可?以向所有人解释,我只是被芭蕾分去了心神,下一次,我还会考到第一名,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回家后,那是我第一次面对父母难堪的脸色。我以为他们会因为我通过了芭蕾舞学院而开心,但我的父母只告诉我,他们为了维持着我这个芭蕾女神人设,私下早已经?跟学院打好了招呼,只要我不会在考官们面前摔跤,我一定会被录取的,毕竟……一个漂亮,完美的女儿,在?保持学业的同时,还是个会跳芭蕾的天才少女,这让人太开心了。”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所谓的梦想,压根不存在?。”
林知恩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我发现,我原来已经?被身边的人控制成为了一个不可?以有情绪波动,不能失败的女神。超过我的那个男生,只是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学生,没?人觉得他会考过我,甚至连老师都没?想到,我的总成绩比他低,他们自?信到,认为那个男生绝不可?能跨越阶级,忘了给我的成绩加点分,眼睁睁的看着他,考到了第一名。”
“期末考试前,不出意料。爸妈给我请了更专业私人家教,为我补习,老师甚至早已给我透露了题目。我知道,哪怕我一个字不会写,我也应该会考过他。学校里和我同一阶级出身的学生,几近羞辱的折磨他,企图在心理防线上摧毁他,这样,才能让所有人相?信,他只是不小?心,跨过了阶级,只是运气好而已。”
“知恩。”我感觉到她的回忆让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了。
她勾唇,“你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点点头。
“那个男生明知道他在?学校里处境很不好,也知道那些霸凌和?模式都因为我,”可?他见?面还是夸奖我,夸我在?跳芭蕾的时候比学习的时候更?加吸引人。”
我迟疑着:“你,你喜欢他吗。”
“喜欢算不上,我只是有些在?意。”林知恩轻柔的语气越是平静,越让我觉得瑟瑟发抖,她轻轻舒了口气,“我身边没?有人觉得跳芭蕾的我比学习的我更?漂亮,他们只觉得芭蕾是我该拥有的东西。我看到那个男生制服洗的发白?,发皱,第一次,我对男人产生了怜悯。我和?他经?常在?图书馆见?面,约定好一起学习,互相?打气。不过,到了考试前的晚上,我忽然发现,他和?我说过的那些题目,其实是学生偷了试题在?网上卖的,而他买试题的账号,恰好是我发善心借给他买学习资料的信用卡。”
“想也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会曝光我为了维持名次,买试题作弊。或许,再进一步,他会污蔑我嗑药保持每天的学习状态,最严重的是,说不定会引来校董事会对我的彻底调查……阶级抱团的前提是他们有共同维护的目标,虽然我没?有,可?我知道学校里考前嗑药的优等生很多,那些平时看起来学的不错,实际上全靠老师改分的废物也多了去了,但这层布子,遮的严严实实。一旦我成为揭开这层遮羞布的始作俑者,我会变成那个被踢出阶级的人,下个被霸凌的就是我。”
“我只是偶尔,真的只是偶尔善良了一次,就要被人这样对待,小?芙,我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就要考试了,我的大脑恍恍惚惚,我吃了药,才勉强坚持考下去。”
我听着林知恩的剖析,发现自?己竟然插不进去话。我似乎能充分体会到她当时的痛苦,我默默地垂下眼。
许是氛围太沉重了,林知恩垂眸,眼底有晦暗的,残忍的笑意闪过。
她笑着问?我:“你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我眼睛陡然睁大,看着她。
“考完试,我安排了人把他购买题目这件事曝光了,而且,他在?考场东张西望,也被认定为是想作弊。虽然,他只是心虚,想看看我到底怎么样了,但是校董事会讨论后,他所有的成绩都被取消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第一名。其实,他这一次哪怕不买那些题目,也完全能考过我,是靠他自?己的本事,但我决不允许有人欺骗我,隐瞒我,我让所有人都知道,到他被赶出学校前,他自?始至终都在?用不正当的手?段。而我,林知恩,一边用芭蕾征服了那些苛责的评委,一边保持着学校里永远不败的记录。”
林知恩温柔的注视着我,很真挚:“小?芙,哭过了,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善良,是你最好的优点,但是你总是这样无底线下去,会被人一辈子欺负到底,你明白?吗。你在?这之间做得很好,让他们打起来,互相?猜疑,就这样下去吧,你总能找到保护自?己的办法?。怜悯和?心疼男人,你只会痛苦。我也是上了大学才遇到他,他的确很有能力,也同样考入了帝国大学,我才知道他早就跟我哥哥商量好了,我哥哥虽然对家里的东西没?兴趣,可?他很想看我出一次丑,才安排那个男人出现在?我的身边。”
听着林知恩这样说,我只觉得心脏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紧。
同时,我忍不住哭了,眼前氤氲起来,雾蒙蒙的,除了余序,从没?有人这样对我做的一切表示肯定,眼泪一串串地成珠似的落下,我抱紧了林知恩的肩膀。
如果能做林知恩的洋娃娃,她一定不会伤害我……
我的脑海里忽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心里又涌起了对自?己深深的失望。我下意识的抵触着江明濯在?我身上留下的习惯,他在?我的世界里无处不在?,我想摆脱跟他有关的一切,却又习惯的去依赖别?人。
这都是江明濯“养成”了我,可?我到现在?为止仍旧没?能摆脱他。
难道,我真的是那个只有江明濯,离开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女孩子吗?
次日,大雪已经?停了,天空还在?向下飘落着细微的小?雪,但这几日天气却时好时坏,整个州都做好了灾难应急准备。
酒店所在?的这条街,位于帝国州中心地带,主要马路和?人行道上的积雪也基本被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