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漂亮的手会帮我摘掉头上的落叶,然后揉揉我的脑袋。
我很喜欢和他相处的感觉,没有那种压迫感,可是我们才见面没几次,我就听说他因为得罪了棒球部的部长,被人围着打了一顿,等我去医院看他,那双漂亮的手变得血肉模糊。
心里莫名一跳,我心神不宁,只好找出了余序在学校里那些朋友的联系方式,一个字一个字发过去挨个问。
对面说,“下课还见了,余序说换身衣服要去参加聚会,着着急急就走了。”
我松口气,想着也许是余序的手机没电关机,这几天一直很冷,手机电量也维持不了多久……我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注意安全,看到了给我回拨电话,就趴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等待着。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墙上挂着的表在机械转动着。
一阵突兀的铃声打破了夜里的安静。
我迷迷糊糊地起身,先是眨了眨眼,然后才意识到家里的电话响了,我连忙跑过去,接起电话。
“……!”我下意识想喊余序的名字,却无法出声,急的眼泪落下。
“您好,请问您是余序的女朋友吗?我是帝国州警察局的警察。”冷漠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我下意识抬起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我没办法开口说话,接到这个电话后更是心急如焚,不知道是不是余序出事了。
顾不得其他的,我连忙去房间里摇醒了熟睡中的陆七夕,她看我焦急比划着手势,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陆七夕先是惊讶,然后眉头紧紧皱起来,最后是一脸凝重的握着听筒,她时不时看向我,表情更加严肃。
我喘不过气,也不敢说话,无数不好的念头从我脑中滑过。
这通电话终于结束了,我连忙抓住了陆七夕的手臂,“怎么回事?余序被车撞了?”
“江芙,你冷静下来,听我说。”陆七夕深吸一口气,按住我的肩膀,“余序服用了违禁药物,脑袋不太清醒,在帝国大厦那边出了车祸,把人撞了……”
我有点迷茫,手指都在颤动。
“那,我明天要准备多少的保释金才能让他从监狱出来?”
“这不是保释金的问题,江芙。你知道余序撞的人是谁吗?YK通讯的继承人,就是昨天来我们店里买衣服的那个……!”
我瞪大了双眼,陆七夕又补充道:“而且,警察说他伤的很严重,还在医院的急救病房抢救……我想,余序有可能会被指控二级谋杀犯罪。”
我瞬间瘫倒在地。
陆七夕看我吓成这样,忙过来安慰我。
“小芙,别担心,余序还没有到指控犯罪的那一步呢,刚才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
我眼前雾蒙蒙的,但我知道这样哭下去一点用也没有,我必须要冷静下来。
交通肇事的后果我是知道的。
一旦被警察逮住,除了律师费,还有增加的汽车保险费,修车费,社区服务费和各种基金……零零散散不是一个普通家庭可以负担的,所以我和余序开车都十分的小心。
更别提他还是因为服用违禁药物导致的事故了,这样除了会判刑,甚至还可能影响到他的学业。
我相信余序,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余序从小到大都是个优秀的人,他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那我现在可以见到余序吗?”我问陆七夕。
她抬头看了眼表,“这会儿恐怕不行,我们明早等警察局一上班就过去,至少先把事故来龙去脉问清楚,如果能要到那位江少爷家人的联系方式就更好了,我们或许可以试着争取庭前和解。”
我点头,虽然心急如焚,可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尽管陆七夕极力劝我休息一会儿,但我压根睡不着,天刚刚亮,我就开车带着她往警察局走。
不知何时,天空又变成了阴沉沉的感觉,车窗外景色飞逝。
陆七夕在联系她已经做了律师的学姐,我从未这么专注地开过车,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交通信号灯。
警察局前的停车场停满了车,我一边寻找着车位,一边小心地开进去,我把车倒进了位置里,距离身旁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实在有些近,但此刻我也顾不得再倒车,打开车门就和陆七夕一起冲入了警局。
我不会说话,警察也看不懂手语,一切全靠陆七夕帮我沟通。
她是州立大学法学院的优等生,自然要比我这种外行人专业,警察看到证件后,把我们请到了会议室,说了案子的情况。
余序体内血液酒精含量趋近于无,完美通过测试。
但他的身体里却有一种药品,这东西会让人亢奋,通常是学生们考前用来提高精神力的,或者用来通宵的,平时吃点基本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余序体内这药物含量十分高,超出了一般的水平。
现场没任何证人,警察接到报警也是半小时后了,去的时候余序和江明濯都陷入了昏迷,车子被撞得稀巴烂。
所以警察们初步怀疑他是服用药物后神志不清出的车祸。
因为江明濯今早才从急救室被推出来,江家目前没有接受和解的意思,而且考虑到江明濯的身份,恐怕余序的案子要到下个月才能开庭,这期间他只能被监禁着,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我忙摇头,拿出纸和笔,写好递给了警察:“他从来不会碰那些东西。”
警察长叹一口气,“他昨晚去干什么了?”
我一怔,告诉她,余序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警察露出了然的神色,“我明白家属的心情,但是仪器测量不会说谎,何况那是年轻人的派对,他吃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问过一起参加派对的人吗?”我不肯死心,又在纸上写了一段话,“至少那里的人可以证明,余序没有碰过。”
这句话刚落下,我就发现面前警察的脸色不自然变了变,他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空气也仿佛变得僵持起来,我咬着唇,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我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对男人的杀伤力,虽然从不知道自己柔弱可怜是什么模样,但每次我这幅要哭不哭的样子总会让很多人,尤其是男人放下不小的戒备心。
“求求你……”我控着眼泪,在他掌心写下了几个字。
就算不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看起来很楚楚可怜。
对面安静许久,他才开口,“昨晚的聚会并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普通同学聚会,没有上面的吩咐,我们没权调查。何况,聚会的主办人也说跟他们毫无关系,你男友压根就没有在聚会上出现过。”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又轻飘飘的劝了我两句,但显然再也不会把其他的事情告诉我,我脑子很晕,还没想清楚,自己怎么做才可以证明余序的清白。
来警察局的这一圈,反而让我更加绝望。
眼泪已经干涸在脸上,出门被冷风吹的有些紧绷的痛感,我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警局门口的地面,黑漆漆的。
“小芙。”
我抬眼望去,迎着好友担忧的目光,我的手抬起,犹豫了下还是朝着陆七夕比划出来:“我想去查一下昨晚举办宴会的人到底是谁,余序告诉过我是他高中的同学,范围很小,我想请他出庭作证。然后……我要把昨天宴会的监控调出来,我不信余序会骗我。”
她眼神一亮,“那我跟你一起!”
“你已经帮我够多了,何况你今天下午还有课呢,你先去吧。”我摇摇头。
陆七夕的课业很繁重,临到期末还有数不完的论文和作业,我实在不想再麻烦她。
见我这么坚决,她只好伸出手把我抱在怀里,给我鼓励:“下课后我去联系学姐,你找到什么告诉我。”
看着陆七夕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地铁站,我才觉得眼睛很酸,心里也很酸。
一直以来,都是余序在保护我,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头一次意识到,原来我真的被庇护的太久了,我揉了揉眼睛,走到停车位,坐上车。
一阵引擎发动声,我正在把车往外开,忽然就听到“砰——”的一声。
怎么回事?我连忙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就看到原本停在我车子旁那辆阿斯顿马丁的车灯被我撞掉了。
这充满金钱意味的车很脆弱,维修费也十分的昂贵。
尽管我很想装鸵鸟一走了之,但我知道迟早车主也会通过监控找到我,于是我只能在停车场乖乖等着,天气很冷,车主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在原地跺着脚,最后只能给车主留下一张纸条。
“您好,我不能说话,这是我的电话,请您直接加我好友,我会把维修费赔给您的。”
将纸条夹在车门处,我回了家。
余序的高中同学册被我从柜子里拿出,我花了一晚上时间,却一无所获,余序的高中是在新泽州某个普通的公立中学,那里的学生也大多像他一样出身平凡的家庭,压根没有谁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我换了个思路。
余序的学习很好,在高中就经常参加各类竞赛的短期培训,其中有好几次就来过帝国州。
或许,那个邀请他的人就是他一起竞赛的同学。
第二天清晨,我就联系了余序曾经的高中老师,在她整理名单用邮箱发给我的间隙,我再次打开了ig,找到了余序的账号,挨个的寻找着他的关注。
以12月22日为关键词,每一个账号我都点进去查看,搜这一天跟同学聚会相关的tag。
余序关注了300多人,我滑着ipad的指尖几乎都要发麻了,最后,我终于在一个叫做Alex的账户发现了端倪。
两杯大都会鸡尾酒,没有人出镜。
[祝雍哥生日快乐。]
看起来在某间十分高级pub内,后面便是大片的落地窗,无穷无尽的夜色,朦胧暧昧。
我忍不住放大了照片,在其中一个高脚杯的侧面,倒映出一块表,机械感和科幻感十足,是理查德米勒的白面具。
我连忙点开了邮箱,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六年前在帝国州举办的高中数学联盟赛。
参赛的学生们身穿蓝色的T恤,每个人都戴着白色的号牌,余序身旁站着个比他高出不少的少年,长得极好,个子极高,肩膀又宽,容貌俊美,短短的头发下,五官十分深刻。
对普通人来说显得腰粗肩膀宽的T恤,被他穿的又酷又帅,愣是把身旁那些合照的少年压的彻底。
我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把帝国州的政府官网打开。
果然,他爸爸谢则作为帝国州民主党的议员,在这几日的暴风雪中,身先士卒的去街上扫雪,并号召市民们一同加入队伍,我看过新闻,知道他爸爸正在竞选市长,对这个位置势在必得。
就是他了,我大概是太过紧张,不仅手心冒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第二天我便把我的发现告诉给了陆七夕,她肯定了我的猜想,没多会,就从帝国大学的论坛那里找人买来了谢雍上课的课表,发给我。
“这也能买到?”我好奇,抱着电脑打字问她。
“追他的人不少,这玩意儿他同学从他大学那天都快卖到研究生毕业了。”陆七夕说道,“不过我听那边的学生说,每次那么多人去教室看他,他也不生气,说不定你跟他说余序的事情,他很快就同意了。”
我:“嗯,我看他下午有一节公共课,我就去找他。”
合上电脑,我认认真真给谢雍写了一封信。
我和余序的关系……余序现在遇到的困难,和我希望他能证明余序那天不仅参加宴会,还什么都没碰过的事情写到了一起,我找了个信封,装起来,放到了包里。
做完这一切,我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
头发本身有点自来卷,长到腰,我试着拢了下,又觉得扎起来有些强势,还是什么造型都没做,就让它这么披着。
我很少化妆,但这两天没睡好,也不怎么吃东西,看起来确实憔悴,我铺了一层粉,涂了个唇膏,镜子中的自己看起来鲜活多了,我又在内心感谢了一遍游戏的设计师,给了我一副漂亮的,容易让人放下防备的容貌。
帝国大学有钱人不少,很多学生都开车上学,停车位不太好找,等我停好车,找到教室,距离上课只有几分钟了。
圆弧形的教室从低到高,已经坐满了学生,我才刚进来,就察觉到不少人视线不约而同的集中在我身上。
我的视线在教室里徘徊了片刻,一下子,我就找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外套,看起来极其低调,无奈他气质体态拔尖,贵气逼人,完全就是个发光体。
再加上谢雍皮肤过冷过白,一下子,我就看到了他手腕上那块再明显不过的理查德米勒。
我瞬间提起全部精神。拿着信,缓缓走到了谢雍身旁。
他身旁座位空着,身旁围着几个年龄差不多大的男人,众星拱月,正在跟他聊天,但每一个人敢在他身边坐下。
后几排,还有些年轻貌美的女孩,目光将他包围。
看到我靠近,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
其他人三三两两抬起头,看向我,眼中满是看八卦的兴奋神色。
恐怕是学校里接近谢雍的人太多,他坐在那里正在发消息,甚至懒得抬头,神情有些冷淡,眉眼锋利锐气,攻击性强,但又不是那种极为张扬狂妄的性子,看起来就优越感十足。
我说不了话,也压根无法出声提醒他,我只好看向他身边的人,主动在他身旁坐下。
“胆子真大。”刚才那个吹口哨的男人又开口了,他挑眉,提醒着谢雍,“雍哥,有人来了。”
谢雍收起了手机。
我看到,他锐利的眉微蹙,很轻微的一点点不悦,就一点。
对他这样体面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展现他的不高兴了。
他转头看向我,有一种特有的傲慢和骄矜。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我压根不敢耽误,把信递给他。
他没收,却泰然自若的开口,不动声色,却又居高临下。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觉得你自己这样做合适吗。”
第004章 晚餐
听到谢雍这么说,我知道我的脸一定红了,微微发烫,我也终于明白了周围人那副看好戏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我一点也不想放弃。
余序还在监狱,我走投无路,只能向谢雍求助。
我把那封信又往谢雍面前推了推,他觉得好笑,微微倾过身体,选择跟身旁的人聊天,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没一会儿,教授便走了进来。
他打开电脑,扫了眼第一排,似乎已经对我这样出现的陌生学生已经很习惯了,便开始正常的上课。
我对什么冷战史以及后冷战时代的内容没兴趣,注意力全部都在谢雍的手上。
那封被我叠的很整齐的信,他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我试着在笔记本上写上了“我是余序的女朋友,只是想请你帮忙……”,然而他听课的模样很专注,慢条斯理的记着笔记,冷白色的手背隐约透着青色的脉络,我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了。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直白和炽热,台上的教授开了个玩笑,“都快期末了,我这节课居然还有新的学生来旁听,谢雍,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坐在谢雍身旁的人都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明明是格外热闹的环境,但对我来说却太过于安静,我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更不喜欢成为别人八卦的对象,只是垂下头。
“我自认为我的课还算是有趣,你觉得呢?”教授又问了我一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微微低头,双手轻轻握紧。
“她不会说话。”谢雍忽然开口,我倏然抬头,惊讶地看他。
他帮我分担了目光焦点的压力,谢雍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感。
教授也笑了笑,他眼底的怜悯一闪而过,继续讲课,周围也安静下来,我迟疑的看着他,他眉头微皱,“别看我了。”
“……对不起。”我比了个手势,“可是……我真的有事找你帮忙。”
他看不懂手语,也没再搭理我。
直到下课,他都没拆开那封信,教授离开后,谢雍起身就从座位另外一侧离开,我呆呆地看向他,坐在后排有个男生忍不住,劝了我一句,“算了算了,长得漂亮也没用,其实雍哥对所有女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谢雍走了。
我深呼吸,又吐出一口气,拿起被他冷落的信封,追着他出去。
帝国大学校园很大,旁边好几个教室也下了课,一会儿我就找不到谢雍了,我站在原地,心中有几分黯然,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聊着即将到来的圣诞假期。
原本……余序也是这样的普通人。
在努力、坚强地生活,只是因为这样一场诡异的意外,就让余序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这会外面下了一点小雪,气温好像又降低了几度,我在门口被冻得瑟瑟发抖。
“知恩,听说今天谢雍承认你是他女朋友了,近代史课上很多人都听到了,有个女的跟他告白,他说自己有女朋友,让那女的不要胡思乱想。”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谢雍哥每次被告白的挡箭牌。”
“那又怎么样?至少说明你这个青梅竹马在他心底很重要,他也知道把你搬出来,那些女的也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一阵女孩间的聊天从我背后传来,我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连忙扭头。
眼前明显是以中间那个女孩为中心的名媛小圈子,林知恩穿着白色大衣,过膝靴,棕褐色的长卷发半扎起来,耳畔边是低调柔和的珍珠发夹。
她身边的女孩大多也都是标准模特身形,身材高挑,瘦,匀称,又带着健康的漂亮。每个人的美都是透露着金钱堆砌的精致,从头发丝到毛孔都散发着美的味道。
女孩们包围着她,正在尽情地渲染今天我在那堂课上是如何“追求”谢雍的,林知恩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好了,追他的女生那么多,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晚上我们还要去吃饭,我先走了。”
我侧身躲在了走廊的的柱子后,看了林知恩一眼,我果断选择追了上去。
她步伐很快,没一会儿走到了地下停车场。
最里面停了辆黑色大g,车灯开着,车窗缓慢摇下,驾驶坐上男生英俊清晰的侧脸很明显。
林知恩微笑看向他。
她肌肤白里透粉,但却不是那种柔弱的美,带着股自信,和势在必得。
我心头一跳,不敢耽误,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我的车子旁,解锁,落座。我把头趴在方向盘上,对着窗外绝尘而去的豪车,我想也没想就开车继续跟着他。
车子在小雪中开的并不快,车灯反射出惨白的光,从帝国大学附近一路朝着帝国州出名的双子塔建筑行驶。那里是中央公园附近很出名的建筑,位置顶级,商场林立大牌云集。
我停下车,跟在大g身后。
从车上下来两男一女,除了谢雍外,还有个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的飞行员夹克,高大挺拔,帅的很张扬,和谢雍类型完全不同。
我跟着他们上了四楼,却在餐厅门口被拦了下来。
“您好,我们这里用餐需要出示您的预约信息,”服务生风度翩翩,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在我们餐厅用餐,原则是需要您穿着正装的。”
这一声倒是把才走入餐厅的谢雍等人吸引住了,谢雍没说话,表情和姿态,有一种上流人士特有的傲慢,不动声色,又高高在上。
“哟,都追到这里来了。”他身边那男生轻佻的吹了声口哨,“雍哥,第一次见这么痴情的,要不你就答应她算了。”
我看得出来,他应该就是ig上那个大咧咧祝谢雍生日的Alex。
“走吧,别让她等太久。”
Alex哦了一声,嗓音懒漫:“说的也是。”
我:“……”
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谓的预约和穿正装都是餐厅拒绝我最礼貌的说辞,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近那间装潢别致且昂贵的餐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门口等着好了。
我在附近找了个位置,慢慢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今晚是平安夜,就连这间日式餐厅都装饰的格外有氛围,来往的也大多都是来庆祝节日的情侣,如果不是余序出事,或许我们也会在某间餐厅里……
绵密的眼睫也被眼泪打湿了,软乎乎的,感觉有些难受,我觉得自己的心脏也沉甸甸的,密不透气。
我喘息急促,哭了许久,一道阴影笼罩在我头顶,我才回过神,迟疑着抬头。
男生明显怔了下。
几秒后,他的嘴角才挂起玩世不恭的笑,“哭的这么楚楚可怜,我都心疼了,你这么喜欢谢雍啊。”
我喘着气,没说话,Alex索性伸出手把我拉起来,我这才发现他个头比我想象中还要高点,即便带着笑,压迫感也丝毫不减,我想往后退,又听到他说,“送你个圣诞礼物,想不想要?”
对方语气带着懒懒的低笑,有点乖张,傲气,顽劣。
我掀起眼睫,拘谨的看着他。
他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跟我进来吧。”
店内的用餐氛围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据说食材都是当天空运的,新鲜又昂贵,与低调古朴的装修形成鲜明的对比。
室内十分宽敞,但座位并不多,他们坐在唯二的隔离区,被服务员奉为上宾。
谢雍背对着我,倒是林知恩看到我的出现,眼底的惊讶怎么也克制不住。
“叶风麟,你怎么把她带进来了?”
她的口吻让叶风麟扭头看着我,“知恩,你认识她?”
“她在古德曼那里兼职,我见过她。”林知恩又对我笑笑,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见我没有说话,她才好像想起来,“哦,我记起来了,她身体有点问题,不能开口说话。”
相比谢雍的无动于衷,林知恩跟叶风麟对我都很热情,当我入座后,盛放在透明的高脚杯里的金枪鱼泥鱼子酱也被服务生送上来,鱼子酱看起来晶莹透亮,细腻柔软。
“你叫什么名字?”林知恩好奇。
我在手机上打了名字,给她看。
林知恩冲我微微颔首。“江芙……?就是你今天跟谢雍哥告白的?你居然还能追到这里来,我都很佩服你。”
我低下头,把想要请他们帮忙的话打在了手机上,我把手机递出去,谢雍忽然开口。
“你非要这么着急吗。”
谢雍穿着黑色衬衫,袖口挽上去,恰好露出手臂,机械性十足的表盘把他本就冷白色的皮肤愣是衬托出一股高级感。
长腿舒适地伸展着,对我没兴趣,也不怎么说话,只专注品尝着面前的鲈鱼刺身。
我对桌面上的美食压根没胃口,只是希望能找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请他帮忙,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发现他好看的眉头又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我表达出很明显的不满,我有点讶异,谢雍这种出身的人,对情绪控制的很好,我相信我这种“疯狂”的举动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见,但这样明显的嫌弃感还是让我有点挫败。
我仔细看了看自己,很普通的浅粉色掐腰针织衫和牛仔裤,肩颈露出,但恰到好处。
头发也老老实实地披着,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不满意?
难道因为我是个路人,不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对了,谢雍哥,昨晚的礼物你喜欢吗?”林知恩忽然问了嘴。
谢雍:“还好。”
“那是我出国演出事后特地买的当地的礼物,你要好好保管。”
“我知道。”
“知恩,明天就是圣诞节,你想要什么?”叶风麟突兀的在二人谈话里插了一句,“今年我打算换个方式,我要送你一个让你最惊喜的。”
“少来啦,你从小到大都喜欢吓我。”
我悄悄地抿唇喝水。
看的出来,他们和林知恩的关系都很亲密。
如果我没猜错,谢雍和叶风麟都是这个游戏里的“男主角”。
只不过游戏为了尽可能的给玩家提供恋爱体验,通常不会太早确认关系。
他们三个人应该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设定。
林知恩在两个男人中更偏向谢雍,叶风麟明显喜欢她。
没什么比若有若无的暧昧更吸引人了。
叶风麟一腔热忱,林知恩却兴致不大,这明显让他有些失望。
“我还有事,先走了。”谢雍忽然起身,我一个紧张,手里捏着的信封差点掉在地上,我仰头看着他,他眉一挑,直勾勾看我,“我送你。”
我:“???”
但好不容易跟谢雍独处的机会,我不想错过,连忙起身,在林知恩明显困惑的眼神里跟着谢雍离开了餐厅。
我想开自己的车,但谢雍拉开副驾驶车门,不怎么有耐心,“上车。”
我:“……”
紧跟着,他坐在驾驶位,随着自动落锁声,他开车驶离了地下停车场。
我低下头,在手机上打着字,企图让谢雍看一眼,至少一眼……可是他完全不愿意给我眼神,车子在昏暗的夜里开着大灯,把前面的道路照的亮如白昼。
这不是我回家的路。
我霎时脸色一片苍白,心跳竟然在加快,我生怕自己惹怒了他,要被他丢到郊区某个地方,我连忙抓住他的衣袖,祈求般看向他,“……”
手机也被我点亮屏幕,递到他面前。
他没看,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送你到这里,自己坐地铁回去吧。”
我明白,这是他最后的礼貌了。
对于我这样的“追求者”,他已经拿出最大的耐心,好像过了今晚就要切断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似的,我悄悄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唇膏,趁他不注意放回到副驾驶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