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早餐种类很丰富,看起来足够健康和营养,从全麦面包,蔬菜沙拉,牛油果,煎蛋到奶油浓汤,欧包,一应俱全。
我没什么胃口。
向来,我只吃得下余序亲手做的东西。
谢雍拿起面包,涂上了花生酱,“知道刚才那个管家每月的薪酬是多少吗?”
我摇头,拿起一旁的温水,稍微抿了抿。
他笑了笑,“十五万。这个钱数让她除了要听我的话,把这个家打理好之外,还要明白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我:“……”其实,谢雍也是跟叶风麟一样高高在上的权贵后代,我早该明白的。骨子里带着的傲慢劲让他们缺乏同情心,从小到大都是这种高高在上的特权阶级做派,目中无人。
只不过,谢雍对外好像更礼貌一些,才会让人无端产生些错觉。
我明白,这桌精美的早餐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是应该出现在他们世界的人。
“你不喜欢吗。”他抬眼看来,眼底竟然罕见的有些困惑。
我怕自己不吃,又让那些管家难堪,只好拿起了离我最近的牛奶,勉强将蔬菜沙拉喂入口中。
手机十几分钟前在一旁充着电,此刻屏幕亮了,我一眼就看到律师发来的消息,顾不上谢雍异样的目光,连忙拿起手机。
律师约我今早去车祸发生的地方再看一眼,监控记录通常只保留五到七天左右,这起车祸发生时间也快到了,他想尽快收集证据。
我心跳加快,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七点多,我到楼下很快就能和他在第五大道汇合。
将煎蛋一口咬下,我喝完了牛奶,把字打好,手机递给谢雍:“我得出门了。”
“你有课?”他问。
我想解释,又觉得麻烦,只敷衍的点头。
谢雍说:“我换个衣服,等会儿送你过去。”
我连忙摇头,手机上光标闪闪发亮:“要迟到了,我自己坐地铁去,谢谢你。”
他打量了眼餐桌上被我吃的东西,那副认真的模样,就好像要研究我喜欢什么似的……真奇怪。我着急的拿起外套,又跟他说了好几次我真的要迟到了,他才肯放我走。
电梯里,律师给我发了消息,得知我在这边西区高级公寓,他便嘱咐我在楼下等会儿,他的家也在这里,可以顺道带上我。
我在门口等了会儿,从街边开来的奔驰闪了闪灯,我连忙过去。
车里内的律师穿着利落笔挺,他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多岁,一副禁欲冷淡的商界精英模样,对我的态度说不上热情,但总归是十分专业和耐心的。
上车前,我停了停,甚至下意识的感觉有人在看我,我仰起头看向了公寓,玻璃反射出光芒,压根看不清,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的,索性关上了车门。
在街上逛了圈,他抱肩,冷静的对我说:“没什么可看的,这条街没有拍到当天的画面。”
我忽然想起那个停车场,连忙对他比划了下,他思考了片刻,便打电话联系了什么人,我焦急等待着,然而他的回答还是让我十分的失望。
“那天晚上是停着几辆车,但是行程记录仪的内容也都被抹掉了。”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真的,我开始后悔接手这个案子了,这场车祸很显然是针对江少爷的,有预谋的犯罪。”
我胸口震动的频率开始变快了。
“不过,江少爷出车祸这事外面暂时没什么人知道,至少他那个新能源车子的发布会都没有延期,说不定是他那个哥哥针对他的阴谋,谁都知道,江家和蒋家分家后,兄弟俩的关系十分差劲。”
我的手指在颤抖,但律师并没有发现,他看着我脸色苍白,语气稍微多了些耐心,“我现在觉得,也许你的想法是对的,如果能请谢雍少爷出庭替余序作证,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看到谢家出面,至少会收敛点。”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像是坠入黑暗,明白余序是这场权贵子弟斗争里被牺牲的人。
到底是谁想杀了江明濯呢?难道是喜欢林知恩的人?
我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甚至觉得这是蒋棹的风格。
他向来残忍,不近人情,如果是为了得到林知恩,我相信他会不择手段,不惜对亲弟弟下手。
“虽然行程记录仪找不到任何内容,但我总不至于走投无路。”律师安抚了一句,“当然你也要尽可能想办法,说服谢雍少爷出庭。”
我心头一颤,巨大的难过和失落袭来。
说服谢雍,太难了。
或许,我真的要继续接近他,至少让他喜欢我,才能心甘情愿的答应为余序做证。
这样做的话,就像是偷走原本属于女主角的东西似的,让我十分的不安。
我觉得羞耻,仿佛被锁链牢牢地勒住喉咙,我连喘息都十分艰难,努力梗住眼眶中的湿润。
眼前递过来一方绣着金线的手帕。
也许是因为律师喜欢抽烟的缘故,他的手帕都带着股极其淡的烟草味道,但我此刻像是一个赤着脚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人,这一点点的温度,都让感激不已。
他开口:“江小姐,我见过无数当事人的家属像你一样,哭不能解决问题。”
耐心地陪了我一会儿,他开车将我送回学校。
傍晚,陆七夕还在陪伴父母,我替她的班去店里,我的手机一天没怎么充电,此刻电量频频预警,我无心去管,尤其是今天有个陌生人频繁打电话,加我好友,让我不胜其烦。
我正在准备给vic客户的礼盒,过几天会有一场私人的珠宝晚宴,专门邀请了那些极少数的处于富裕阶层顶尖的客户们,除了精致的礼物外,还有手写的邀请函。
标志性的灰白色调礼盒被我扎上黑色的蝴蝶结,今晚店里客人不多,大多数人也都请假了,我低下头专心的写着邀请函,没一会儿,一片阴影拢下。
“小芙,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那边有个客人。”眼前的姐姐脸色有些难看,她穿着紧窄的包臀裙,脚下踩着高跟鞋,脸色很苍白,我连忙点头,让她回去休息。
我快步走到了对方身边,哪能想到居然是谢雍!
他瞳色深沉,视线锐利逼人,即便不说话,依旧带着股淡淡的凌厉和上位者天然的压迫感,我睫毛轻颤,咬着下唇,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有什么推荐吗。”他问,就跟真的不认识我似的。
我也不说话,私人购物就意味着我得负责替他挑选,我带他进入隔间,请他在沙发上休息,又端来了果汁和甜品,我稍微靠近了些,拿出软尺,示意我要给他测量尺码。
谢雍忽然笑了下,黑得深沉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他肩宽平直,高挑峻拔,身材极好,与生俱来的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气场,我微微弯腰,到了腹部下面,忽然,我脸红了,明白了他刚才笑的原因。
我的手停了下,但还是隔着薄薄的面料,替他测了下尺寸,裤子下分量确实挺惊人的。
这一切做完,谢雍靠在了沙发上,只拿了杯果汁喝着,他问我:“你早上去哪里了?”
我将耳边的头发并在耳后,抬起头看他,他低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从烟盒抽出了烟,夹着烟的姿态挺强势的。
见我不说话,谢雍索性单手扣住我的腰,直接把我带了起来,那双长腿轻轻抵着我的腿,他好整以暇的开口继续问我:“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股很难闻的烟味,像是某个男人留下的。”
我惊讶地睁大眼,谢雍弯了弯唇角,他很白,以至于咬紧了后槽牙时,脖子上的血管很清晰,有种异样的性感。
“想追我,你得耐心点,而且。”突然,他眼神变得锐利傲慢起来,嘴角微抿了一瞬,“我讨厌追我的人三心二意,你如果对我有意思,最好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
第010章 毁约
我下意识要退,谢雍的手轻轻用力,掐住我的腰,他身上那股冷杉味道便把我包围了。
“听懂了?”谢雍眉梢微挑,他抱着我,很轻松似的,唇角微勾,“我喜欢认真专注的人,你是不是这种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双冷白的手指忽然抬起,在我唇瓣上暧昧的摩挲着,“……你涂口红了。”
没有。我摇头,但很快,我意识到这只是谢雍的借口。
他蓦的轻笑:“我检查一下。”
话音才落,便低下头,单手抬起我的下巴,堵住我的唇瓣。
我下意识地去推他,手被他握住,我迫不得已只能仰着脖颈,他的社尖压制着我,愈发强势审入,我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这是他第二次吻我,但却是完完全全清醒的情况下,既不是玩游戏,也不是捉弄我,我终于隐约的意识到了,他对我有渔望,和冲动。
这或许跟喜欢没什么关系,单纯只是谢雍作为一个从未被拒绝过的男人对漂亮又柔弱的女孩征服欲作祟。
他眼高于顶,又是游戏的男主角,我从没觉得他会喜欢我。
我想推开他,可又想到今天律师说的话。我必须要让谢雍同意出庭作证,否则,余序这一辈子就玩完了。
他那么努力,认真,从小地方考到帝国州,甚至我们还会有一场浪漫的婚礼……现在他却在监狱里,等待一场压根不属于他的审判。
我轻轻闭着眼,感觉自己的睫毛都被他的手指轻轻拨动,可我依旧一动不动。
他捏住我的下颌,“睁眼。”
我不想,又不敢反抗,只好颤颤巍巍的看向他,我能感受到自己眼底都是水雾,只是忍着没哭出来。这个举动好像又把谢雍刺激到了,他眼底微微发红,把我吻的几乎喘不过气了。
这次没有了游戏30秒的限制,谢雍指腹按着我的唇,看我气喘吁吁的模样,勾了勾唇。
我被他抱紧,连扎着头发的发带都散落到了地上,长发散落,沙发对面就是那面落地镜,我看到自己坐在谢雍的腿上,双眼雾蒙蒙,唇瓣被吻的发红,整个人散发着柔弱暧昧的感觉……我极力咬着唇,却依旧抵抗不了心底涌出的委屈。
“你又哭了,我亲你这么不舒服吗。”谢雍的手碰着我的脸,微微蹙眉。
我第一次从这种天之骄子口中听到了几分慌乱的意味。
我感觉腰间有一只手狠狠掐着,隔着单薄的衬衫,温度烫的吓人。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过于强势,谢雍松开了手,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让我的手搭在了他的脖颈处,我稍微低下头,便撞入他深黑色的眼睛里,我们两个人贴的很紧,十分暧昧。
“……我还要上班。”我垂眼,在他掌心里写字,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他的手穿过我的长发,把我的头往下按了按,和他的额头相贴,“今天除了我,你还有其他客人?”
“你又不买东西。”
我才写完,谢雍马上握住了我的手指,扬起了自信的笑容,“你选好后,我签单。”
他眼底带着灼烫的亮度,我确定,他对我有雨望。
我没应付过这种男人,有点手足无措。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趁机告诉他余序的事情,好让他发发善心,还没等我开口,谢雍放在桌上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他瞥了眼,接了。
“雍哥,我今天看到那女孩从你家出来了,你怎么把人弄到家里去了?”叶风麟的嗓音挺独特的,有些上扬的尾音,我一下就听了出来。
……他说的是我。我手足无措的看向谢雍,从他腿上起来。
他看我躲得远远地样子,蹙眉:“你不是看到了吗。”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对得起知恩吗?你到底想干什么!”叶风麟的指责声也落在我耳边,我有些不太明白叶风麟到底在生气什么。
谢雍微微抬眉,直白而坦然地开口:“叶子,我和知恩没有交往过,我也没有喜欢过她。我之前讨厌人和我告白,才会把知恩当做我的挡箭牌。何况,我现在离她很远,你在意她,就争取趁我不在的时候让她喜欢上你。”
“谢雍!”叶风麟的心事被戳破,有几分恼羞成怒,“好,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靠近知恩了。”
谢雍淡声落嗓:“叶子,你到底在意的是知恩,还是不想输给我,你比任何都清楚。你考虑好自己的感情,不要再去伤害知恩。”
这种私人的对话我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听下去,我悄悄地离开了。
出来时,姐姐在门口等了我好久,她看到我,吃了一惊,“小芙,你不会是……”
我知道她担心什么,在这样的店里打工,总会有些客人借着买东西的名义动手动脚,也有些人妄想在这里攀附权贵跻身上流,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忙摇了摇头。
“我们认识。”我比了个手势。
“好……你小心点,”姐姐欲言又止。
她在这个店里待着久,眼力自然练出来了。
谢雍一看就非富即贵,风衣,鞋,手表,样样都是钱,搭配用心,更别提那副高高在上的气场,她对这事见怪不怪,只提醒我,“记得戴套,这种人眼高于顶,不会心疼你,也不会把你当回事的。”
我慌忙摇头,谢雍好巧不巧的推门出来,冷眼看了眼姐姐。
他朝我说道:“选好了没有。”
男人口气又变得冷淡,还有几分不近人情,跟刚才亲我意乱神迷的模样判若两人,我怀疑他很不高兴,但我找不到这股怒气的源头。
我挑了一整套衣服给他,他付完款,顶着姐姐担忧的眼神,让我今晚把东西送到他家。
到了晚上十点,我出门,在百货大楼对面的街上看到谢雍在等我,穿着风衣,宽肩长腿,气质出众,乍一看的确像是在等女朋友下班的富二代少爷,但我知道,不是。
他是那种眼高于顶的男人,对我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许明后天就玩腻了。但他微妙的兴趣是我现在拯救余序的救命稻草,我要牢牢地抓住他。
我向前几步,告诉他,“衣服明天会有人专门给他送去。”
他轻笑了声,“上车吧,那明早起来你就可以帮我换上了。”
我又回到了谢雍那间高级公寓内。在等待电梯上行的时候,我想起店里姐姐的话,十分紧张,就连和谢雍站着,都保持着较远的距离,我并不想成为那种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上玩物。
甚至,我心里还有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如果律师能找到更有利于余序的证据,我就离谢雍远远的,再也不跟他见面。
电梯停下。
谢雍验过瞳膜,大门解锁的同时,走廊和屋内的灯也应声而开,落地窗映照出一个高挑的身影,越靠近,年轻英俊的男人身上一股尤加利香的味道就越明显,是叶风麟。
“你怎么来了。”谢雍说。
叶风麟转身,道歉,那张英俊张扬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歉疚。
“雍哥,对不起。我今天太冲动了。”
他们的关系是真的很好,谢雍这间公寓,像叶风麟这样肆无忌惮,不打招呼就能进来的人,不多。
叶风麟性子很高调,又带了几分散漫,对谁似乎都不在意,却认真的低下头,“雍哥,我只是……我太担心知恩,所以语无伦次了。”
“……知道了。”谢雍幽黑的眸子垂下。
原本有些微妙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得到了缓和,谢雍手机又响了,他低头,走上楼,“爸。”
我正看着谢雍上楼的身影,忽然耳旁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我真的想不到啊,你居然这么快就让他沦陷了。”
我仰起头,叶风麟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似笑非笑地说道:“不如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你让谢雍帮你好了。”
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我握紧拳头,拿出手机一字一顿告诉他,“是你让我接近谢雍,缠着他的!”
叶风麟朝我挑挑眉,煞有介事的点头,“是啊,所以我现在不想玩了,我要单方面解除我们的赌约。”
“你怎么可以……”我怔了怔,没人比我更清楚律师的重要性了,而让谢雍出庭,难如登天,我只能尝试,却压根不敢保证。
我连忙摆手,眼眶泛红,我低头打字,“我知道了,你不想让我在谢雍家里待着,我现在就走,你不要取消交易,我需要律师,我男朋友还在监狱里……”
叶风麟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怔然,但很快又换上漫不经心的笑:“ok,可以继续玩下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我充满希冀的看向他。
“我家就在17层,等会儿你趁着谢雍不注意,偷偷溜出来找我。”他说。
我不懂,只是困惑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过一会儿?我现在就跟你走。”
叶风麟眼底戏谑更浓了,他单手插兜,却不见任何顽劣,倒是一派浑然天成的贵气感,他勾唇,淡淡道:“不,我要你当着他的面离开,不要让他知道你来了我这里,否则我们的赌约马上失效。”
第011章 拼图
我搞不懂叶风麟到底是怎么想的,更怕他不遵守约定,有些警惕的看着他,打字给他。
“是不是我做了,你会继续遵守我们的约定?”
叶风麟突然掀起唇角笑了下,有些恶劣道:“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我愣了愣,又着急追问:“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我会给你发消息的。”他挑眉,示意我加他的好友,随时听候他的命令。
还没等我继续想要他的保证,我就听到汪汪两声,眼睛亮晶晶的萨摩耶出现在了楼梯处,它快乐的摇着尾巴,他的主人就在身旁,谢雍看起来打完电话了,正要下楼。
叶风麟扬起唇角,大声说:“雍哥,我要回家了。”
他临走时,特地看了我一眼,用唇语告诉我:“律师告诉我,他找到了关于你男友不在场证明的新线索……”
我瞪大双眼,但叶风麟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这个人,明知道我这么担心余序,还是要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真的是坏死了,又恶劣的过分。
“汪!”萨摩耶已经冲到了我的脚下,汪汪汪叫着,两只小爪子扒拉着我的外套,迫不及待地想让我陪它一起玩。
谢雍也走到我面前,看着对我过分热情的小狗,他勾唇,“它怎么这么喜欢你。”
小狗见我们俩都在原地,没人陪它,绕着我们转圈,谢雍半蹲着,找出它玩耍的小绿球,丢了出去,然后坐在沙发上,等小狗捡回来,又揉了揉它的脑袋,“真乖,Bruce。”
陪着小狗玩的谢雍,完全一副少年模样,与平时眼高于顶模样完全不同。
他和萨摩耶玩的开心,我却无心在意,我的手紧紧握着手机,生怕错过叶风麟的任何消息,谢雍好像说了什么,但我没听到。
“江芙。”谢雍叫了我的名字,我这才恍恍惚惚抬起头,他见我时不时就低头看手机,抬了下眼皮:“有事?”
我摇了头,要知道,叶风麟刚才可是要求过我,见面这事不能被发现的,我走到谢雍身边坐下,伸出手抚摸着萨摩耶那毛茸茸软乎乎的小脑袋,尽量不想让谢雍看出端倪。
“你想知道Bruce怎么来的吗。”
“……”我摆出好奇的眼神。
应该是林知恩送给他的吧,我想,可我的想法好像一下被谢雍猜中,他脸冷下来,“不是知恩,“它是我捡回来的,去年的冬天,它被主人丢在了外面,冻得瑟瑟发抖,我不想让它就这么死掉。””
我有些恍惚,一下子又想起了我自己收养的那只被咬死的小狗,忍不住把萨摩耶的小爪子握紧。
好一阵子,谢雍问我,“江芙,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的声线压得有些低,莫名的少了冷感,多了点温和。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我真的挺庆幸我不会说话,这样即便是沉默也不会太尴尬,但谢雍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他当着小狗的面,把我抱在怀里。
“没关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跟你想的那些人不一样,你不用怕我。”他眼睛里漾着笑意,口吻竟出奇的温柔,迎着我的目光,他低头在我唇上又吻了下。
也许是我的动作没有前两次那么的抗拒,谢雍在我发愣的时候,又加深了这个吻,动作耐心,轻柔,在我的耳边轻笑了声,“勾音我的时候胆子这么大,现在就怕了吗?”
他想撬开我的牙关,我垂下头,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只有两个字。
我控制不住心跳的紧张跳动,一把推开了谢雍,他有些不可思议,灯光昏柔,在他的睫下打出一片阴影,原本趴在沙发旁的小狗似乎也感受到主人心底的暴躁,不安的呜咽了两声。
“我想起来,我有东西忘到车里了。”我看着谢雍,打字告诉他,“我的唇膏,还有我平时的小镜子,掉到车里了,我要去拿。”
这个理由很蹩脚,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谢雍冷静的看着我,我急得额头都在冒汗,只好主动过去亲了他侧脸,我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笨拙的告诉他,我真的丢了东西,过会儿我就会来了。
谢雍搂住我,“那我跟你一起去车库。”
这怎么可以!被叶风麟知道,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了。
叶风麟离开前,说他拿到了跟车祸有关的证据,事关余序是否能脱罪,很重要。
我真怕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等的失去耐心,擅自结束我们的交易,我咬着牙,想到了之前讨好江明濯和蒋棹的时候,我的吻逐渐向下,从谢雍的侧脸,到他的喉结。
他皮肤是一种不见天日,又格外优越的冷白色,脖颈淡淡的青色血管,凸起的喉结,有种高级的性感。
我在那里试探性的甜了舔,谢雍有些把持不住,掐着我的腰,惩罚性地咬住我的耳垂,含在舍尖,十分暧昧。
我这才伸出手扶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又请求了一下。
这次,谢雍解锁了权限,我进入了电梯,确认自己到了底层,我马不停蹄的根据叶风麟的要求上了另外一部私人电梯,楼层并不算高,但我精神十分紧绷,几乎是度秒如年。
奢华宽阔的电梯里,只有我自己喘着气的呼吸声,电梯门如约打开,叶风麟还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看我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大概觉得十分有趣,轻笑了声,“我真好奇,你是怎么说服雍哥出来的?”
“……”我懒得回答,只是直勾勾看着他,把手机给他。
“关于余序的新证据到底是什么?”他一字一句念出来,又是我熟悉的爽朗的笑声,叶风麟微微颔首,他鼻梁高挺,从额头到下巴的线条英挺精致,唇瓣很薄,明明在笑,无端又带出几分讥讽感。
他唇角轻轻扯动,“先进来,我还有事情要让你做。”
叶风麟的公寓,装修和饰品的风格与这个人如出一辙,极致的时尚感。
闪闪发亮的大门,吊顶上格外独特的云朵形吊灯,明亮的大片落地窗,奢华的现代装饰。
我走在叶风麟身后,看着那张黑色昂贵的大理石桌上的东西,应该是一幅拼图,但主人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拼图只玩了会,大概就因为块数太多被玩腻了,没有大概的轮廓,杂乱无章地扔在桌上。
“你要我做什么?”我比划着。
“过几天是知恩芭蕾首演的日子,我想把它作为礼物送给知恩。”叶风麟的话听起来心平气和,点到为止,但我还是听出了藏在暗处的压迫感。
我明白了他的要求,脊背僵直地梗在原地,我拿起手机问他,“拼完后你会给我车祸的最新证据吗?”
“看我心情,”叶风麟挑眉,声音带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张扬和戏谑,“或者你再拼的快一点。”
我完全被他拿捏,也不再浪费时间,低下头研究起这块拼图,我的专业恰好对色彩要求很高,我稍微观察了下,将拼图收拢,按照颜色的浅淡,我眼睛亮了亮,做了个归类,算是有些头绪,手下速度也快了起来。
手机在桌上放着,叶风麟盯着来电显示,漫不经心地提醒我:“雍哥这么着急找你,看来你得快点了。”
我瞥了眼,有点讶异,原来今天一直给我打电话,还要加我好友的陌生人原来是谢雍。短暂的愣神后,我继续低头拼图,眼看着最上面那一块已经有了隐约的轮廓,我不由得笑了笑。
叶风麟原本还无聊的托着下巴,不知何时,我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再也没有离开。
左上角初见雏形,我加快速度,继续往下拼,但长发总是时不时的滑落,我不得不停下,把头发勾回到耳后,不知道是不是着急,室内温度越来越高,我还有点热,只好把外套脱掉,放在一旁,回来再继续。
眼看着这宛如彩虹般漂亮精致的拼图就剩下最后的部分,我开心极了,才微微抬头,打着卷的长发从肩后落下来,还没等我动手,身旁的人已经替我拢起了长发。
如此近的距离,我甚至可以看到叶风麟眼底的自己。
黑色大卷发贴在雪白脸颊上,略显得凌乱,又忙又热,脸颊透出薄红色,睫毛也在不安分的轻颤。
“谢雍催的这么紧,手机都要没电了。”他满意地笑了,“你还要多久?”
我不跟他说话,把拼图最后一块完成,如我所料想的那样,彩虹玻璃似的拼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咬着唇看向叶风麟,他脸上没有任何欣喜或惊讶的神色,只是轻飘飘的掀起眼皮,“明天律师会联系你的。”
脑海里那根崩的很紧的弦忽然放松下来,我轻轻勾唇,感谢了他,准备回家。
电梯一点点往下,我刚刚因为劫后余生翘起的唇角因为看到来电显示又逐渐凝固,我竟然忘了还有个谢雍!
叮一声,到了公寓的入口处,柔和的的弧形木质墙面,翡翠绿的引导台,还有24小时在值班的警卫,对方看到我并不惊讶,而是礼貌的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