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鸾—— by昔在野
昔在野  发于:2024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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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善现冷冷推开陆丽华,看都没看她一眼,讽刺笑道:“这是不是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嗯?”
“你!”
贺云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明锦拉住贺云珠,看着兄妹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心惊肉跳。
元善现本名贺善现,其母华阴县主是京兆王元显堂姐。
当初,陆太后临朝称制,为了拉拢掌兵的勋贵,抗衡宗室,下诏令贺洛跋与华阴县主离婚,改娶陆太后之姐,即贺云珠之母陆氏。
陆太后凭借与贺洛跋的联姻关系,得到了北方六镇的兵权支持,临朝称制,大权独揽,无人能撼。
华阴县主跟贺洛跋离婚后,元善现也被废黜了世子之位,和母亲华阴县主一起回京定居,改随母姓。
元善现因母之故,一直被陆太后打压,仕途难走,只能从军,十几岁就随着堂舅京兆王元显上战场,靠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战功,给自己挣了功名。
听他反讽刺自己的母亲,贺云珠怒不可遏,护母心切,扬手想给他一巴掌。
元善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他手劲很大,贺云珠只觉腕骨都要被他捏碎了。
“贺云珠,别不自量力。”
重重把人推了出去。
贺云珠摔倒在地,疼的呲牙咧嘴。
明锦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她,“珠珠。”
元善现居高临下,冷冷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女郎,似是很嫌恶的执帕擦了擦手,咬牙切齿。
“你回去跟贺洛跋带个信儿,告诉他,我早晚会领兵踏破六镇,斩下他的人头,以祭吾母在天之灵。”
贺云珠毛骨悚然。
另一边,离开太和殿后,陆聿准备出宫。
杨绍也刚巧离了吏部过来找他,二人结伴往宫外走去。
碧空如洗,高鸟相逐,宫墙下,两道颀长的身影并肩慢行着。
“征召京兆王还朝担任吏部尚书一事,似乎已经定下了,若是京兆王还朝,大约就是出元善现去长安接替雍州刺史之位了。”
京兆王元显是皇帝的铁杆拥护者,忠心不二,唯命是从。
元晔登基以来,面临的最大政治危机,便是十岁那年,陆太后欲废帝之事了。
陆太后因族灭元晔母族之事,一直心有顾忌,担忧皇帝长大后会对陆氏不利,故而想废帝,改立太原王元谕。
元谕生母贺昭仪生前与陆太后友善,其舅贺洛跋又是陆太后姐夫,心腹大将,贺氏是陆氏的盟友,故而陆太后想废帝立他。
只是那一次废帝危机,因京兆王元显、司空穆光、尚书令崔允的强烈反对而未能成事。
这三个人,一个是皇室亲王,一个是鲜卑勋贵,一个是汉人士族,背后代表的是撑起魏国朝堂的三股政治势力,他们彼此制衡,却在废帝之事上,统一了立场。
这三大势力中,没有一个人支持陆太后废帝,陆太后心知大势已去,才开始一改过往对元晔恶毒苛刻的态度,悉心教养,修复与皇帝的关系。
元显战功显赫,威望卓著,手中有兵,当初陆太后若是执意废帝,元显恐怕会第一个起兵勤王,政变逼宫,迫使陆太后归政。
元显一直都是太后的心腹大患,太后早就想卸了他的兵权了,所以此番才会不惜放弃于逞,以吏部这个炙手可热的肥缺来召元显还朝。
元善现虽是贺洛跋之子,却素来与生父不和,他是元显一手带出来的,只有让他出镇长安,元显才会点头还朝。
陆聿嘴角微微弯了弯,到底没白废了于坚那恶心东西,朝堂走向,尽在他们预期之中。
“元善现到底年轻,不比元显威望煊赫,即便让他接手长安兵权,也构不成元显那样的威胁。”
杨绍点点头,说完朝廷的事,便又聊起了私事,“宣明,我听说礼部那边暂时搁置了顺华入宫之事,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不让她入宫了?”
陆聿眼神动了动,语调没有情绪,“嗯,陛下不喜欢她,陛下想要芝芝。”
杨绍心中一惊,“什么?难道你要让芝芝入宫?”
原来他刚刚去太和殿,就是跟陛下商议这件事?
陆聿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陛下喜欢她。”
杨绍顿时心乱如麻,眉头紧皱,“那你有问过芝芝的意思吗?你怎么知道芝芝会不会答应呢?你怎么能擅自作主她的人生呢?”
陆聿脚步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高悬的太阳,阳光正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看那天上的太阳,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这世上没有比皇帝更高贵的夫婿了,她长大了,早晚要嫁人,我也是为了她的终身打算。”
她应该向着光明去,而不是去追逐一个阴暗的影子。
杨绍摇摇头,看着他认真道:“可芝芝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陆聿眼神一动,转头看着他,他都知道什么?
他难道也知道魏长风的事?
杨绍叹了口气,犹豫了一番后,才道:“宣明,我一直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其实那天晚上,我跟芝芝表白了。”
陆聿神色一滞,“她怎么说?”
“她拒绝了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杨绍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眼神复杂,“还说,即便他们的感情会为天下人所不容,她也会坚定不移的追随他。”
陆聿神色无异,眼中却有着波澜涌动。
杨绍看他那模样,心里有些失望,想起那一夜表白失败后,他辗转难眠,就又起身来寻陆聿。
走到回廊的时候,就看到窗上倒映出二人抱在一起的身影。
杨绍大惊失色,立刻躲到了墙壁后,猛然想起小女郎对自己说的话——
她已经有喜欢的人,即便他们的感情会为天下人所不容,她也会坚定不移的追随他。
为天下人所不容……
杨绍当时心乱如麻,难道她喜欢的人,就是陆聿吗?
可他们是兄妹啊!
她真的要为了陆聿与全天下对抗吗?
杨绍叹道:“我那天晚上被她拒绝后,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便想去找你诉说苦闷,却看到你们抱在一起,我才知道原来她喜欢的人是你。”
陆聿蹙眉,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想想也是,你们自幼相依为命,更亲近、更亲密,她依赖你、信任你,把曾经对你的感情变成爱也无可厚非,被你比下去我无话可说。”
陆聿沉默,他果然是误会了。
杨绍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宣明,芝芝对你一往情深,虽然你们曾有兄妹之名,可如今到底没关系了,为了你,她都有和天下人对抗的勇气了,而现在你却要因为畏惧世人的眼光,把她推出去吗?”
陆聿自嘲冷笑,“我不怕,我可以为她被天下人所唾骂,可惜她爱的人不是我。”
杨绍微愕,“宣明,你承认了?”
原来他真的爱她。
陆聿并不否认,自顾自道:“她爱的不是我,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一个永远也配不上她的人。”
他想起她曾对魏长风说过她很想她的哥哥,她不想长大,长大太累了。
那一刻他就知道,一直颠沛流离的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过上一份稳定安逸的生活的。
但是这些,魏长风都给不了她。
她少遭不幸,缺乏安全感,只是被一时的冲动爱意冲昏了头,等时间久了,日渐淡忘,她就会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
他不能毁了她,不能接受她的爱,他不想让妹妹再受苦了。
他会把她渴望的、想要的安逸稳定,荣华富贵千倍万倍的捧给她,给她无尽的安全感,会有天底下最尊贵的帝王和他一起宠爱她。
“我不会允许她跟那样的人在一起,她还小,只是被一时的迷恋冲昏了头,她会长大,会后悔,所以我要替她做选择,我会给她权力、地位、荣华,我会把这世上最好的都捧给她,让她永远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杨绍摇摇头,并不认可。
他不敢直面自己的爱意,就想通过把明锦捧上皇后位来绝了自己的念想,可若明锦真成了皇后,他跟她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宣明,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陆聿眼神流露出一丝癫狂,语调透出一股冷静的绝望,“我绝不后悔。”
他会让妹妹,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所有人都会跪倒在她的脚下。
山呼万岁,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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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就让你打脸

明锦一路安抚着贺云珠,把她送回了家。
贺洛跋又娶陆太后之姐后,独宠与陆氏所生子女,对元善现是不闻不问,仿若没生过这个儿子一般。
当年华阴县主薨逝时,元善现还不到十岁,没了母亲的少年,无人心疼照顾,常常缺衣少食,忍饥挨饿。
京兆王怜悯他,就把他抱回了家中,视如己出,悉心教养。
因为母亲的关系,元善现极度憎恶生父,以及他与陆氏所生的所有子女。
明锦知道他们兄妹不和,可没想到元善现竟会憎恨贺洛跋至此,竟想手刃生父。
怪不得连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贺云珠,被推倒后,也露出了几分惧色。
怕不是元善现不仅想弑父,还想把陆氏和她生的子女都杀尽了。
他想杀了贺云珠。
明锦把人送回去后,吩咐府上管家加强府上守卫,便准备回去,再找陆聿帮其说和。
陆聿虽是陆氏之人,可因兰陵长公主与华阴县主均受害于陆氏,或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慨,姐妹二人关系一直不错,故而元善现和陆聿也自小友善。
返回平南王府时,天色已经黑了,刚进房间,明锦便觉得屋里似乎有人。
下一刻,灯烛亮起。
陆聿手持烛台,缓缓罩上灯罩,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在朦胧灯火下,愈发棱角分明,气势凌人。
明锦心里咯登了一下,他怎么会在自己房间?
“回来了?”
他淡淡说着,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明锦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陆聿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明锦手指紧了紧,她本想回来跟他说自己准备搬出去,可又遇到元善现的事儿,暂时有求于他,便不好意思再说要搬走的事情了。
“哥哥,我也有话对你说。”
陆聿抬了抬眼皮,“不如你先说?”
毕竟他的话,可能需要说很久。
明锦抿了抿唇,也没有推辞,开门见山道:“哥哥,我今天去找珠珠,遇到了善现哥哥。”
陆聿心中已经了然几分,大约是今日元善现对她们说了什么狠话,她心里不安吧,淡声道:“元善现大约很快就会离京了,他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贺云珠的事情。”
元善现一心拼军功,出人头地,为母报仇。他若想拿稳雍州兵权,抗衡贺洛跋,此时就不会轻举妄动,给人弹劾他的话柄。
又话音一转道:“若是害怕的话,你们不是还有一队兵马能用来自保吗?”
明锦哽住,可那些兵马元善现也知情,而且还被拦到城外了。
“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吧?”
明锦眨眨眼,点了点头。
陆聿深深望着她,紧握着掌心一块白玉雕琢的交颈飞雁玉佩,指尖苍白。
明锦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避开了他的视线。
陆聿看她那模样,喉头滚动了一下,片刻后,他摊开手心递到了她面前,平静道:“拿着。”
明锦看着那精致贵重的玉佩,眼睛一亮。
以前哥哥也会送她很多自己雕琢的小玩意儿,以为还是哥哥送自己的礼物,就没有任何怀疑的接过了。
玉在他手心攥了很久,拿在手里温温热热的。
明锦看着那玉佩,玉上串了一根红绳编织的同心结,拿在手心仔细观摩后,才发现这玉琢的精妙,竟是两只一样的雁拼合在一起,亦可拆开成对。
“好精妙的玉佩。”
她由衷赞叹着。
陆聿看着她那欢喜的模样,面上没有情绪,平静诉说着,“这是陛下给你的纳采之礼。”
明锦脑中顿时一懵,她愕然大睁双目,那玉在手心,一下子成了烫手山芋。
“哥哥,你在胡说什么?”
陆聿背过身去,心虚的不敢看她的眼睛,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着,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陛下心悦于你,我已答应了婚事,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安心待嫁,不许再乱跑。”
“什么?婚事?”
明锦面无血色,她走到陆聿面前,摇着他的胳膊,以为他疯了。
“哥哥,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喜欢的人,我不想入宫,你为什么就是不顾我的意愿,非要这样自作主张安排我的人生?”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抵触的情绪很强烈。
陆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寒芒毕现,毫不留情的讽刺着——
“你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也算是个人吗?!”
言辞刻薄,不留情面。
明锦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松开手指,后退了几步,气的全身都在颤抖,“哥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的风度,你的教养呢?你怎可对人如此恶言相向?”
他变了,变得简直面目全非了,他一点儿都不像她那光风霁月的哥哥了。
陆聿也气,“你是我的妹妹,本该有着光鲜亮丽,人人称羡的高贵人生,那样一个满手鲜血,杀戮满身的恶贼,他根本配不上你!”
明锦反驳,“他不是恶贼,你不许这样说他!”
陆聿眼眶猩红,将心上的伤口血淋淋撕开,让她看清真相——
“妹妹,他为什么要离开你?为什么再也不来找你?他就是想让你死心,不想再拖累你。他抛弃了你,他不想要你,他不爱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你还在坚持什么?!”
明锦脑中嗡嗡作响,眼眶红了一片。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要她、不肯回来,只是心里总是不愿意承认,总是自己骗自己说他还会回来找她的,但是心里很清楚,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今伤口被陆聿血淋淋的撕开,她的狼狈,无所遁形。
陆聿看着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狠狠一抽,他愧疚地捧起她的脸,想拭去她眼角那一滴泪珠。
却被明锦冷冷躲开。
陆聿手上一顿,眼神受伤,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妹妹,忘了他吧。”
明锦不为所动。
陆聿眼中波澜涌动,片刻后,他软下语气道:“妹妹,你还小,或许只是被一时的热情迷了眼,可若回到生活的柴米油盐,时间一久,你一定会后悔的,哥哥只是不想让你后悔。”
“我绝不后悔。”小女郎异常倔强,“我可以赚钱,我可以养家,我们只要相爱就可以了。”
陆聿摇了摇头,眼神黯然,“可是妹妹,两个人在一起,光有爱是不行的。”
明锦依然固执。
陆聿扶着她的肩膀,耐心道:“你不可能忍受长期跟着一个被朝廷通缉的要犯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流浪日子,你们连一个稳定的家都不能有,你们会连孩子都无法养育,难道你要让你的孩子也跟你们一样风餐露宿,东躲西避吗?”
明锦推开他的手,冷冷反驳,“这些都不是你反对的理由,哥哥,你根本不知道我那几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早就不是被你娇养呵护着的千金贵女了,我走遍了西北的每一寸土地,我当然可以忍受跟他浪迹天涯。”
“你不可以!”
陆聿有些急了,她为什么偏要固执己见,就是不能谅解他的良苦用心?
“陛下与我自幼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他答应过我,亲政之后,就会立你做皇后,一生一世,只你一人,妹妹,你可以做皇后,可以有一个安逸稳定的人生,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明锦摇摇头,“我不想做皇后。”
陆聿耐心劝着她,“你长大了,早晚要嫁人,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哥哥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明锦态度坚决,一字一句,“可是我不喜欢,我不想做皇后。”
“那你想做什么?连做皇后都看不上,难道你还想做皇帝不成?”
皇后,已经是他能给她的最好的归宿了。
明锦心乱如麻,她不是嫌弃皇后位不够高,只是经历过当年那些事,她早就不对宫廷抱有幻想了,她不想为了高位,就妥协了,哥哥为什么非要逼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呢?
“不是,哥哥,你为什么非要强迫我嫁人呢?我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妹妹吗?我为什么一定要做皇后?”
陆聿怔怔看着她,留在他身边,一直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妹妹。
他心乱如麻,低下了头,避开她的视线,语焉不详,“可是,我怕我会失控。”
“什么?”明锦脸色疑惑,向他走近了一步,“为什么呢?”
陆聿抬起头看着她那喋喋不休的嫣唇,眸色黑沉。
“因为……”
为什么?
她是妹妹。
她是妹妹。
她本该有着光鲜亮丽的人生,被万人追捧敬仰,却因为自己的私欲,被拉入泥沼,去追寻一个见不到天日的影子。
他不能毁了她。
他不能害了她。
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压抑自己,唾骂自己的卑劣,憎恨自己的无耻,竭尽全力地隐忍克制,直至灭顶的本能压过了理智。
道德崩塌的那一刻,心中的妄念豁然澄明,他感到一种令人颤抖的渴望。
他想要妹妹。
念头一起,周遭的一切都在他眼前天旋地转,渴念与震惊重叠在一起,疯狂的占有欲源源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越是想要从中清醒,拂去这些念头,便愈发的想要她。
无可救药。
他一次又一次的梦到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颤抖地抚摸过她饱满丰盈的肌肤,搂抱过她柔软的腰肢,他无法从那种幻觉中摆脱。
不敢靠近,却又不能远离。
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他走近一步,扣住她的颈子,抬起她的下巴,堵上了她质问的唇。
“唔……”
明锦睁大了眼,脑中空白,五雷轰顶。
陆聿却是顿觉豁然开朗,身心都仿佛被洗涤过了一样。
他贪恋地想要打开她的唇齿,可她紧咬牙关,不给他任何可趁之隙。
陆聿有些失望的移开了唇,哑着嗓子道:“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
明锦愕然,天旋地转。
“我对你起了畜生不如的念头,我想把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我被这个念头折磨的快要发疯。”
“可你是妹妹,哥哥不能,不……”
话未说完,明锦就“啪”地打了他一巴掌。
陆聿被打的头一偏,嘴角竟是勾起了一抹阴恻恻的笑。
打的好,他是该打。
明锦捂着嘴,惊恐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飞也似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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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锦:禽兽、畜生、你不是人
陆聿:哥哥是真不想做人了
皇帝:原来我才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院中传来嘈杂之声,似乎是婢女在焦急地追赶呼唤小姐。
陆聿平静熄灭了她房间的烛火,负手站在廊下,目送那个娇小的身影,一路抹着眼泪往府门外跑去。
他没有追赶,没有阻拦,就这样默默看着那道人影从视线中消失,也抬步离开。
夜色苍茫,月华洒落一地冷霜,落在他的脚步上。
李媪脚步匆匆,脸色焦急,在回廊拦下他的脚步,“公子,小姐跑出去了,这大晚上的,她是要去哪儿?你们是又吵架了吗?”
陆聿没有停步,“让她走吧。”
李媪面色担忧,看着他冷静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公子明明很舍不得小姐,不想让她离开,此番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撒了手?
她又去找到娄威,让他快带人把小姐找回来,大晚上的,小女郎孤身出门,别出了什么事。
娄威边应着,边让人去跟上明锦,自己又来问陆聿的意思。
陆聿趺坐于榻,一盏小烛闪烁着微弱的光。
他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又在若无其事地翻阅公文,只是念珠在掌心无序地拨动着。
娄威走进来,“公子,要把小姐找回来吗?”
掌中念珠一滞,陆聿淡淡道:“跟着她,不用管她。”
娄威应了声是,看着陆聿的神色,总觉得怪怪的。
若是一般吵架,公子也不至于对小姐不管不问,原先还死活不让人离开,现在却放手的这般爽快。
他疑惑的退了出去,立刻带人去追小女郎。
明锦一路哭着离开了平南王府。
四顾苍茫,前路黑暗。
她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偌大的天地间一时竟不知要去往何处。
原先的疑惑与不安,此刻终于得以解释,他不想让她走,他不让自己喜欢其他人。
他竟然,他竟然……
可他是她的哥哥,他怎么能对她生出如此卑劣龌龊的念头?她还有什么面目再面对他?她怎能再心安理得和他同居一屋檐下?
身后传来焦急的追逐与呼唤声,她转身,对追来的人道:“你们都别再跟着我了,你们回去告诉他,就说我走了,再也不会回去了!”
月光下,小女郎脸上泪痕斑驳,声调哽咽。
娄威脚步一顿,示意众人停步。
明锦转身,继续往前跑着,踏碎了一地清冷的月光。
娄威示意众人安静,默不作声的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夜色渐深。
明锦脸上的泪痕渐渐被风干,她一路漫无目的地逃离着,脚步纷乱。
她想去找父亲,可父亲肯定已经睡了,她不想让他这么晚还为自己操心。
她想去找她的爱人,可是他人在哪儿呢?
她仰头看着一片空旷的夜空,心中空洞怅然,天呐,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间,竟又来到了西直里的定北王府,大门紧闭,门前两盏灯笼被风吹的微晃,在暗夜中发出微弱的光。
她恍然松了口气,扑到大门前,用力敲着那朱红色的大门。
“开门,开门。”
王府内传出几声被打扰好梦后的叫骂声,一个老管家边吵嚷着边来开了门,看到门口的来人后,吃了一惊,“明锦小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要见珠珠。”
她一身狼狈,哭的眼眶红肿,管家吓了一跳,连忙提着灯笼给她引路,请她入府,四下张望了一番府外后,才关上了大门。
娄威见小女郎进了定北王府后,提起的心算是落了地,抬手示意护卫们返回覆命。
贺云珠已经睡下了,听到婢女说明锦大晚上找来了,大吃一惊,胡乱裹上衣服便起了身。
厅堂中,小女郎孑然一身,发丝凌乱,双目红肿,裙摆和鞋子上沾满了泥污,狼狈不堪。
“祖宗,这又出什么事了,怎的搞得这般狼狈而来?难不成是你说了要搬出来,陆聿就大半夜把你给赶出来了?”
贺云珠扶着哭的凄然绝望的小女郎,脸色震惊,他也未免太绝情了吧?
明锦摇摇头,泣道:“珠珠,我现在就搬来跟你住,我不能忍受再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贺云珠脸色不解,“又出什么事了?”
明锦哽咽着,眼眶红润,咬牙切齿——
“他就是个畜生!”
一语惊人,如雷贯耳。
贺云珠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睁大了眼睛。
一旁的婢女们闻言,皆愕然闭嘴,大气不敢出,管家张大了嘴,手中的灯笼吧嗒掉在了地上。
贺云珠回神后,便捂住了她的嘴,给左右使眼色。
下人们会意,立刻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贺云珠搂着她的肩膀,把人带回了自己房间,二人坐在床上,明锦还在抽抽噎噎不停。
她执帕给她擦着眼泪,正色道:“阿锦,到底怎么回事?”
明锦自幼乖巧温和,与人为善,不会轻易放狠话,能被她骂作畜生,那陆聿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可以陆聿的品性,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他……”
明锦埋下了头,脸上滚烫一片,很是难为情的模样。
贺云珠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明锦才边哭边简单跟她说了一遍晚上发生的事,把贺云珠听的是一惊一乍,一愣一怔的。
最后,明锦又指着自己的嘴唇,哽咽着,“他逼我嫁给皇帝,我不愿意,他突然就亲了我,我……”
明锦说不下去了,掩面而泣。
贺云珠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捧起她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阿锦,你再说一遍,他怎么着你了?”
明锦眼眶红润,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控诉着——
“他亲我,他禽兽不如!”
贺云珠大张着嘴,听完她的控诉,呆滞片刻后,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是吧,陆聿那么正经一个人,他竟然跟你表白了?他真敢啊,我以为他不喜欢女人呢!哈哈哈!”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般端正自持,不动声色的一个人,竟然也有这般疯狂失控的时候。
明锦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反应,她还笑?她难道不该跟她一起骂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吗?
她匪夷所思道:“他是我哥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贺云珠拍拍她的肩膀,开导她道:“阿锦,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你们住在一处,朝夕相对,除非他不是个正常男人,否则喜欢上你多正常啊。”
“可他是我的哥哥啊!”
贺云珠一本正经道:“阿锦,你们没有血缘,你姓崔,他姓陆,你是女人,他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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