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成为林家幼子后by衾寒月暖
衾寒月暖  发于:2024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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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那倒是,他总抱怨说自己脸上太胖,以前我比他还胖些,现在他可再不能嘲笑我了。”林玄珏摸着自己已经有了的清晰下颌线,笑得十分得意。
杨妗妗没好气地说:“年纪不大,倒是喜欢臭美,你们这些小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等你们的身子长起来,还怕没有瘦下来那一日吗?一味追求消瘦,也不怕自己长不高,将来变个矮冬瓜。”
“娘!你怎么总说些风凉话,哪有动不动就说自己的儿子将来是个矮冬瓜的,我爹和您都挺高的,姐姐也身姿修长,将来我肯定也不差!姐姐说对不对?”
林黛玉伸出食指,轻点他的额头。
“对——将来我们玄珏定是身姿最挺拔的俊俏儿郎,满京都的青年才俊都比不过你去,如此可满意了?”
“满意了!”
“既满意了,那就乖乖将今日的药喝了吧。”黛玉从紫娟手里接过药碗,直接递到他的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林玄珏的笑脸顿时又变成了苦瓜脸,在场的人见了,都默默笑了。
“是——”拉的老长地应答,应完还得老老实实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你姐姐才是最有办法治你的。”杨妗妗笑着摇头。
把碗递回去时,林玄珏一并向紫娟道谢。
“有劳紫娟姐姐这个月以来,日日为我煎药。”
紫娟笑着朝他点头,把药碗接过去,转身出了门。
门房来报:“夫人,大小姐,还有小少爷,周家的小姐亲自来探望小少爷。”
“定是小易欢对不对?我病了这一个月,也没去看她,不知道她一切可都还好,快些请她进来。”林玄珏掀开被子下了床,鞋子一踩,便要亲自去迎接。
“诶!急什么,先把衣裳穿好,衣衫不整的,叫易欢瞧见成什么样子了都?”杨妗妗拧着他的耳朵,把他又给拽了回去。
“唉哟!疼疼疼!娘亲,您可是我亲娘,下手也太狠了。”林玄珏揉着自己火辣辣的耳朵尖直抱怨。
“人家易欢一个女儿家,你羞不羞,还不赶紧收拾好你自己。”
杨妗妗和林黛玉在外间接待的周易欢。
“易欢见过夫人,见过黛玉姐姐。”
“咱们之间哪里还需要这么客套,快坐下说话。”杨妗妗牵着小姑娘的手,直接让她挨着自己坐。
“你娘怎么样?可还都好吗?”
林黛玉亲自取了桌面上倒扣的三个杯子,一一倒了茶水,推到她们各自面前。
“多谢黛玉姐姐。”周易欢道谢之后,才回答杨妗妗的询问。
“娘亲在山上一切都好,只是不愿意再回到家里,但家中总要人打点庶务,我只好每月下山几日回来亲自处理。”
“难为你了孩子,你娘定是伤心极了,所以才不愿面对家中熟悉的一切,留在山上也好,清静,只不过还是得多雇上几个得力的人护着她,山上总有些猛兽出没,虽说那地方离京都算不得多远,到底不是城里,万一遇上些贼子暴徒,总要提防着些。”
“多谢夫人提点,娘亲身边倒是有位痴心的叔叔守着,不会有事的。”周易欢此言一出,林黛玉和杨妗妗都不免好奇。
“哦?是哪个英雄好汉?可方便说与我们两个听听?”
“说来,那人夫人应当认识。”
“我认识?”杨妗妗一时之间还真是没有头绪,猜不到究竟是谁。
“是镇国公府一等伯牛继宗的亲弟弟牛继业,他曾是苏老翰林的弟子,当年随苏老翰林一起,到家中做客,与我娘亲年少便相识。”
“是他,难怪你说不必担心,他一直深得圣上信任,掌管着宫禁守卫之事,原本前途无量,就是一直拖着不肯娶妻,原来……是一心系在你娘身上。”杨妗妗这才恍然大悟。
黛玉见杨妗妗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于是便亲自开口问:“对了易欢,你那三个舅舅、他们没有再来闹吧?”
周易欢摇了摇头,“没有,外祖父去世后,圣上下旨明确表示,宅子是留给我娘的,他们不敢再来讨要,况且我娘平时根本不在京都,他们想找麻烦也找不着人。”
“小易欢!你快瞧瞧,我是不是瘦了许多?”
说话的是掀开帷幕,从里间跑出来的林玄珏。
周易欢认真打量他的脸之后,笑着点头。
“嗯,小师叔确实是瘦了。”
“那我是不是变好看了?”更起劲的林玄珏干脆直接凑到人家小姑娘面前,兴致勃勃地继续追问。
小易欢红着一张俏脸,又点了点头。
“嗯……小师叔一直都很好看啊。”
“给我好好在那边坐着去,凑这么近做什么,也不怕你身上的药味熏着易欢了。”虽然两个孩子年纪还不算大,但杨妗妗还是很注意地控制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被亲娘赶到易欢对面坐着的林玄珏又说:“本来是想等过上两日,我的病尽数好全了,再去亲自看看你和师姐,谁知咱们心有灵犀,你竟先来看我了。”
女孩儿开窍都略早些,林黛玉到底是过来人,一看周易欢有些不好意思,就知道幼弟的这番话有些过了。
刚想开口提醒他多注意些分寸,周易欢却先一步说话。
“我一则是来探望小师叔的,二则是为了这个。”她一招手,身后站着的嬷嬷便捧着一个匣子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莫不是银票吧?”林玄珏开了个玩笑。
“小师叔想得倒是挺美,这是府里的管家收拾外祖父的书房偶然发现的,几封关于小师叔你的信,今儿都给你带来了。”周易欢把匣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林玄珏不再嬉皮笑脸,隐约露出几分悲伤和怀念,将匣子打开。
这下其他三人便不好再待着。
杨妗妗适时地开口:“玉儿,易欢,咱们到后院去瞧瞧新开的莲花吧。”
她们何时走的,林玄珏并不知晓,他全副身心都放在手里薄薄的几张信纸上。
“老夫近日记性愈发差了,今日看见易欢,竟将她认作了她母亲,长此以往,恐将来哪一日便彻底不再识得任何人。要是让球球那小子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闹呢,少不得百般埋怨我这个老师,竟然忘却了他这个小弟子,这孩子虽然时常爱笑爱闹,但若真有那一日,他定是最伤心的那个,老夫实在不愿见到此情此景。”
骤然看见这几句,林玄珏的眼眶就红了。
“球球,天纵奇才,乃老夫生平所罕见,他才智过人,却太过看重感情,其实并不十分适合为官。他这样的性子,将来侍奉君上,必定会付出真心,但老夫还是希望他也别太真心,最好做个得圣心知进退的忠臣,不要做深受皇恩却擅自专权的佞臣,前者可善终,后者却是大多死无葬身之地。自然这些本该由老夫满满教他,但老夫还是担心自己无法实现,且先写下。”
啪嗒啪嗒,眼泪滴在纸面上,林玄珏忙捏着衣袖,放轻力道小心地去擦拭,幸好眼泪只是落在间隙空白处,不曾晕染了字迹。
“老夫最放不下的,倒不是儿女,而是易欢,这孩子身世坎坷,性格敏感多思,老夫多半无福看她长大,送她出嫁。只好寄希望于球球那小子,作为易欢的小师叔,能够替老夫照顾好易欢,将她一直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代老夫为她送嫁,护她一生平安。”
再之后的还提及了他的那些藏书和著作,尤其是未完成的部分,越是往后,他的字迹就越是凌乱,难以辨别。
林玄珏却仔细辨认,一一记在心里。
“老师,玄珏对天发誓,一定会替您完成您的这些未竟的遗愿。”
只是不等他从周老太傅去世的打击中脱离,又传回了一起噩耗。
“哥哥他被人划伤了?他现在还在姑苏吗?我亲自去接他。”林玄珏还是偶然从亲爹和亲娘对话中,得知此事的。
“你先别急,爹知道你担心你哥哥的安危,可你才多大啊,如何远去姑苏接你哥哥回来,爹爹已经托了都察院的同僚帮忙,不日他们就要到了。”

“哥哥!”
谁知他扑上去的瞬间,头戴黑色幂篱的林轩却猛地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了他的触碰,犹如一只惊弓之鸟。
林玄珏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盯着林轩。
“你、你竟然嫌弃我!”
他正要闹脾气,陪着林轩一起去姑苏的管家,这时候却上前拽着他,对他隐晦地摇了摇头。
“小少爷,二少爷身子不大舒服,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杨妗妗与林黛玉对视了一眼,预感到情况怕是不妙。
谁知刚回到林府,杨老夫人和牛太医才笑着迎上来。
林轩就留下一句:“娘,长姐,还有阿公阿婆,我有些累,就先行回房间休息了。”
说罢就迫不及待地抽身而去,一刻也不愿意停留。
只留下林家其他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杨老夫人嘶了一声,纳闷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平日里他是最注重礼数的,今日怎么一回来,就转身回房间去了?”
牛太医一捋胡须,叹了一口气。
“不怪他如此失态,他的伤竟然是在面部。”
杨妗妗眉头愈发皱得深了些。
“方才一路上他戴着幂篱,又不愿我们靠近,我竟一直未曾发觉,难怪老爷的同僚在信中,会如此惋惜。”
林黛玉又问管家:“林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有两名护卫一直护在林轩的左右吗?怎么会让人伤到他,还伤在脸上?”
管家十分自责地摇头,直接跪在地上请罪:“是我思虑不周,都怪我。”
“林叔,你先起来。”林玄珏就在他旁边,头一个去拽他。
“是啊林叔,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可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你头上,现下最要紧的,是赶紧说清楚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还有,林轩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啊?”林黛玉点出了最重要的两点。
管家起身之后,擦了一把泪。
哽咽着说:“原本院试已经结束,正在等张榜结果出来,二少爷便想着在姑苏周边多转转,我也没多想,就让两个护卫陪着他去了,我就守在跟前,好第一时间看见结果。”
“二少爷受邀参加当地学子的诗会,举行的地点是在一艘船上,谁知就在众人喝到醉醺醺,放松警惕心的时候,一个舞娘,趁着给二少爷敬酒的时机,对着二少爷的脸划了一道,他左脸的伤口深可见骨……我、我,都怪我当时没有跟着二少爷!”
管家满脸悔恨,懊恼地捶着自己的双腿。
“当地的大夫是怎么说的?都用了哪些药?有没有当时的方子?”牛老爷子问出关键。
“有的有的!我都留着呢!”
管家从衣襟里掏了掏,取出一张保存完好的方子,递到牛老爷子面前。
牛老爷子一目十行掠过,又把它递给自己的女儿杨妗妗。
“你也看看,这方子我瞧着问题不大,确实是对症下药,我相信写这方子的大夫确实是已经尽力了。”
“确实没什么问题,可单单看这些用量,便知道那孩子伤得厉害,不行,我得亲自去瞧瞧他现在的情况。”
说完,杨妗妗就急匆匆地往林轩的卧房走去。
“妗姨,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
正要跟上亲娘和姐姐脚步的林玄珏却被杨老夫人给拦下了。
“你就别跟上去添乱了,你娘和你姐姐都是女子,轩儿不好拒绝她们的关心,可你这个小家伙若是也跟上去,他恐怕一个也不会见。”
确实如杨老夫人所言,林轩到底没能扛得住母女二人在门外的呼唤,打开了房门。
“娘,你能一个人进来吗?”
明白林轩的顾虑,他不愿意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伤口,于是林黛玉体贴地主动表示自己不会进去。
朝着林黛玉点了一下头,杨妗妗独自迈进林轩的卧房,房门被林轩从里边很快又关上。
不过即便如此,林黛玉也并未离去,而是在外头的廊下坐着,静静等待。
等傍晚时分,林如海从衙门归家,杨婉婉也回来了,一家子在一起吃晚饭。
杨婉婉便问:“今儿不是林轩那小子要回来?他人呢?”
杨妗妗瞥了她一眼,道:“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那么有精力,轩儿一路奔波,回来有些疲累,在他自己房间睡着呢,厨房给他留了饭菜,他醒了之后若是饿了,自己起来去厨房吃就是。”
“还有啊,你今天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又跑到哪里去疯了?”杨老夫人开始盘查她的踪迹。
“我、我去给一个朋友帮忙去了,他病了,我去给他做两天饭,省得他饿死了也没人管。”杨婉婉眼神游移,嘴角不自觉上翘,一副少女含春的模样。
把杨老夫人给气得,她正要点破小女儿的谎话,却被牛老爷子给阻止了。
“好了好了,我都饿了,先吃饭吧,玄珏,玉儿,来,赶紧吃,敲你们姐弟俩瘦的。”
直到回到主卧,林如海才开口询问妻子:“轩儿的情况到底如何?伤得重不重?他这次考中了秀才,接下来便是乡试,乡试三年一次,他的学识我估摸着也差不多火候了,明年正好可以一试,他的伤不耽误吧?”
杨妗妗摇着头,一边叹气一边告诉他:“怕是没指望了。”
“竟伤得这般严重?可我那同僚的信中明明说轩儿行动无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轩儿他的伤在脸上,是肯定会留疤的,且疤痕还不小,他、诶,他现在不愿见人,情况不大妙。”
“什么?伤在脸上了?怎会伤在脸上呢?”林如海也急了,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本朝对参加科举的学子,除了出身户籍有限制,还对样貌有要求,长得太丑的,脸上有缺陷的,一律不会录用。
可以说,林轩的科举之路已经断送。
“不行,我还是得亲自过去瞧瞧他。”
杨妗妗拦也拦不住,林如海回来的时候,面色凝重,攥着拳头重重地在桌面上一砸。
“威远侯!简直欺人太甚!他怎么能如此阴毒,彻底断送了轩儿的未来!”
“老爷慎言,并无准确证据证明事情是他做的,那名舞女当晚已经投湖自尽,死无对证了。”
“不是他还能是谁?谁会花费这样多的心思,去针对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我明日便要在朝堂上狠狠地参他一本!为轩儿讨回公道!”
林如海气得脸红脖子粗,全然不顾自己优雅温和的形象。
“老爷!你冷静一点,贸然行动,非但不能为轩儿讨回公道,反而会让群臣更加议论他背后的身世,你真的愿意看见这种情况发生啊?”
杨妗妗这番话,确实给暴怒的林如海降了温。
“还有啊,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金夫人一声,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老爷你看呢?”
“当然得告诉她!轩儿是她的孩子,她作为孩子的生母,以前不能救轩儿于水火之中,如今轩儿受了这样大的伤害,她这个生母难道不该心疼心疼孩子?”
“罢了,那我过两日,跟她说一声去。还有啊,轩儿他敬重你,你的劝告想必他也能听得进去,回头你得多开解开解那孩子,别叫他想岔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
自即日起,林如海每日下值归家,晚上都要到林轩房里找他好好聊聊天。
“其实,即便不能科举,也不代表一个人的人生,就真的一片灰暗了。就比方说你娘亲还有你姐姐,她们身为女子,一生下来就注定无法科举,但她们各自有各自的本事,人生不也很光明?你说呢?”
其实林如海说了许多,但林轩心里总过不去那道坎,唯独这番话是最让林轩触动的。
自这一日起,林轩终于愿意主动露面,与家人一道用饭,闲话几句。
最高兴的莫过于林玄珏了,日日缠着林轩,哥哥长哥哥短的,似乎林轩依然是从前那个令他崇拜的兄长。
“玄珏,哥哥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呀?哥哥你说就是了。”林玄珏仰着下巴,一脸无忧无虑的模样。
“哥哥以后、怕是不能替你扛起咱们这个家,所以你以后能不能连带着哥哥那一份,一起努力,好好读书,将来参加科举,光耀咱们林家的门楣,护住黛、长姐——”他第一时间迅速改口。
“可好?”他知道自己这样把自己的心愿灌输给幼弟,是一种自私的做法,但黛玉的美貌已经藏不住了,若没有一个势力强盛的母家作为后盾,她会被迫接受一些东西,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过着她想过的生活。
“哥哥……”林玄珏这些年一直都是被放任着长大的,家人从未告诉他要做这些,也没有要他背负任何东西。
“玄珏,哥哥如今已经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但你可以,你能答应哥哥吗?”林轩期待地看着他。
风吹过,林轩脸上的幂篱被刮落,露出他脸上狰狞的伤口,一半艳丽如妖精鬼魅,一半诡异似罗刹阎罗。
林玄珏的瞳孔倏地紧缩,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哥哥脸上的伤。
见他愣在当场,林轩还以为自己吓着他了,忙背过身去。
“我、你别怕,我先回房间了。”
林玄珏反应迅速,伸手拽住了林轩的下摆。
“哥哥,我……我答应你,我以后会好好读书,会努力考科举,会撑起我们这个家……你别——”
说着说着,他哽咽到失声,豆大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林轩也红了眼眶,转身拥抱着他,像以前那样哄着他。
“别哭。”
只不过当金夫人得知林轩伤了脸,再也不能科举后,心里积攒多年的怨恨再也压抑不住。
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逐渐疯狂。
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用他的命来为我的轩儿赎罪!

这一日,林玄珏又出现在林轩的卧房,亲自催促他更换敷在伤口上的药膏。
“我这伤口已经基本结痂了,不必再如此谨慎的,实在无须你日日一早跑来,你平时不是最爱睡懒觉的?”
“那哪儿成,哥哥虽然是男子,但容貌也是顶顶要紧的,虽则如今白璧微瑕,但若能使这瑕疵略小些,不显眼些,即便我少睡些,那也是值得的。”
说完,林玄珏亲自打开盛放药膏的小瓷罐盖子,拿着取药的小玉板从中撬出一大块,就要往林轩的脸上抹。
林轩笑着往后躲了躲。
“哪里用得到这么多,这药膏用料珍贵,是极好的伤药,你这败家的用量,我瞧了都觉得心疼。”
“这有什么,药膏做好了,不就是给人用的,哥哥你别动!万一我弄掉了,岂不是更可惜。”
被他这一通说,林轩无奈地任由他去。
“小少爷,有一封您的信,是从边关寄回来的。”管家林叔拿着一个信封出现,就要双手递到林玄珏的面前。
放下手里的药罐子后,林玄珏兴奋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抢先一步从他手里接过信封,直接撕开阅览。
“果然是大将军写的信!上次接到他的信都是大半年之前了,原来是去岁冬日里霜雪实在太大,封了路,后来一开春,又有敌军屡屡侵扰,我就说他不可能无缘无故不给我写信的。”
林轩替他盖好那小瓷罐,才开口附和。
“大将军惦记着你呢,我早说过让你别急着怪人家,定是事出有因,才会耽搁了给你写信。”
“嘿嘿,是呢,怪我怪我,这次是我不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会在信中,向大将军致歉的。”
欢欢喜喜地将短短一页纸的信看了两遍,林玄珏才心满意足地将它折回去收好。
“只可惜我怕是要食言了。”
“什么食言?”林轩不解。
林玄珏看着手里的信封,颇为惆怅地说:“原本我同大将军约定好,待我长大后,就到边关去探望他,陪着他一起驻守边关一段时日,尝尝那里的烤羊肉到底有多好吃。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哥哥将来要努力考科举,大约不能到边关去了。”
“边关……”林轩似乎被点醒了。
“你们两兄弟怎么还在磨磨蹭蹭的,赶紧去吃饭,就等着你们两个了。”杨妗妗过来催促。
正是用饭的时辰,威远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侯爷,您快尝尝,今日这汤可有些不同。”伺候的嬷嬷笑得眼睛都挤成一条缝了。
今日威远侯本是要外出的,临时被金夫人身边的嬷嬷请了来,他只当是嬷嬷在有意让他们夫妻亲近。
“是吗?瞧着与往日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只是当这汤汁灌入口中之后,他才微微皱眉,察觉到确实不同,有些难以下咽。
“侯爷怎么不喝了?可是觉得不合口味?”金夫人美目轻轻一扫过来,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衣袖从手腕滑落,露出皮肤上的烫伤。
威远侯立刻就注意到了,放下汤碗,握着她的柔荑细细查看。
“怎么烫着了?夫人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即刻打发了,换一批新的来。”
金夫人伸手捂了他的嘴,淡淡的香气飘浮在威远侯的鼻间,似有若无,格外叫他迷醉。
这样亲近的举动,只有在他们当年相恋时,她才会做,即便之后,他娶了她入府,她也一直淡淡的。
不等他继续沉醉其中,金夫人就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不必了侯爷,不怪她们,是我临时起意,非要去厨房,她们阻拦不住。”
威远侯看了一眼桌上的汤羹,轻笑一声,明白过来。
“原来今日这汤是夫人的手艺,这还是为夫头一次尝到,辛苦夫人了。只是这样的差事,夫人以后还是吩咐下人们去做就是,伤在夫人身上,为夫是要心疼的。”
“那这汤侯爷觉得如何?”金夫人抬眼看着他,似笑非笑。
“自是胜过世间万千珍馐,十分美味。”威远侯睁眼说瞎话,给了极高的赞誉。
“既然如此,那侯爷就多吃些。”
威远侯本来是打算捧着汤碗一饮而尽的,不过突然动作一顿,又放下了。
“夫人今日怎么有心思给为夫洗手做羹汤了?”
不怪他疑心,实在是这些年金夫人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骤然如此浓情蜜意,他自然会觉得奇怪。
金夫人轻笑了一声,执汤匙亲自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慢悠悠地喝了两口。
又变回那冷淡疏离的模样,对他道:“不过是思念我娘,便试着按照她从前教我的法子试着做了做,既然王爷不爱喝,那便放着吧。”
威远侯这才想起,今日似乎是妻子生母的忌日,心中的疑虑消了大半。
“是为夫记性不好,竟忘了是岳母的忌辰,实在不该,便以汤代酒,向夫人赔罪。”
威远侯姿态放得够低,金夫人的脸色总算和缓了些。
喝着味道熟悉的汤羹,金夫人整个人柔软了不少,威远侯趁机与她话忆从前,她竟给了他回应。
“我还记得,岳母当时险些发现了你我之间的事,你吓得不行,我借口说你曾施舍过我一碗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特意登门道谢,好在岳母她信了,咱们才算逃过一劫。”
金夫人含泪道:“其实……我娘她知道,她只是没有说破。”
她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听从娘亲的劝告,非要与他继续纠缠,才会导致之后的一切悲剧发生,还连累了两个无辜的孩子受罪。
“果真?这我倒是一直未曾发觉。”威远侯有些意外。
他扭头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正无声垂泪,顿时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
“好端端的,怎的又哭了呢?你若是实在思念岳母,我过两日告假,陪你去看看她老人家可好?”
金夫人闭眼在他怀里靠了靠,顺从地说:“嗯。”
威远侯还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妻子终于对他再度敞开心扉,激动到有些忘乎所以。
当即门也不出了,只一心守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平静又充满温情的一下午,快得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夜幕降临,威远侯没有再被金夫人冷脸赶走,喜不自胜。
金夫人神色自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神。
“怎么了?难道夫人可是为自己的容色所惑?竟如此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威远侯的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轻抚她的侧脸,俯身贴在她耳畔笑语。
她倏地展颜一笑,缓缓抬眼望着镜中的威远侯,刹那间艳如鬼魅。
“那么侯爷你呢,被我蛊惑住了吗?”
威远侯当即将她压在梳妆台前,此刻还不忘将自己的手掌垫在她的脑后。
纤细但不失诱惑的身段尽显,如同一轮弯月,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似乎是不经意间地触碰到威远侯的薄唇。
他心甘情愿对她俯首称臣,像膜拜神明一般,无比珍视地亲吻她的下巴、鼻尖、双眼,不带一丝亵玩。
在即将落到红唇处前,他动作一顿,睁开双目看她,似乎在请求她的许可。
云鬓散乱在桌上的金夫人没有开口说一字,只双臂犹如藤蔓一般,缓缓地挽住他的颈上,轻轻地将他往自己的面前拉近。
几乎没有用多少力气,威远侯就无比配合地靠了过去。
“曼娘……”他低声呢喃,念着她的闺名,想要衔住她的双唇,一亲芳泽。
金夫人却伸手抵住他,问:“若我告诉侯爷,此刻亲了我会死,侯爷还要继续吗?”
“即便夫人告诉我面前的你是砒霜,我也甘之如饴。”
他抓着金夫人的手往上压,终究得逞。
气氛愈发火热,伺候的人都十分有眼色地退了出去,留给他们充足的空间。
伏在金夫人身上的威远侯突然猛地身子一颤,眉头紧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身,震惊地望着她。
“曼娘你——”
“我不是都已经提醒过你了吗?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即便是砒霜,也甘之如饴。”她呵气如兰,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加之方才情动,看起来格外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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