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蝴蝶by池盎
池盎  发于:2024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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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眼睛,黑暗里,看不太清他的面部表情。
只感觉身?体上所有的血液都在往一处奔涌。腿部有些发酸,他喘了口气,不得已在柔软的床垫上坐了会。
得等它下去。
啧。他嗤嘲了声。
觉得自己太过没出息。
只不过看了她一眼,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第几次了。
真够没出息的。
等了半天也没什?么效果。
有些烦。心?里还?挂记着容艺在等他。
害怕她等久了会烦,他索性起身?打开水龙头,直接用冷水冲了会发热的手心?。
被灼烧过的伤口在冷水的作用下,灼痛感稍微减弱了些。
他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洗的很用力。
冷水把手冲的很红。
镜子被溅上水滴,连带着他的耳朵都红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洗好手。
一推开门,就发现容艺背对着他站在门外。
门外的大厅里,墙角猩红的监控活跃地转动。将她单薄的身?影勾勒出曲线。
注意到她身?上穿着他的睡衣,他心?里泛起一阵微弱的餍足感。
他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她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长了些,大概能遮过她单薄后背的五分?之一。
容艺听见开门的声音,立马扭过头。
皱眉,抬头看他。
但是看了好一会儿,却一个字也没说。
还?是游赐率先?开口,问:“怎么?有事?”
容艺抛开问题目的事,脑子里全是他抽烟的那个画面。
义正言辞地?盘问道:“你为什?么抽烟?”
没什?么光线的大厅里,只有监控微弱的猩红色光亮。
游赐放开扶门把的手:“我?没……”
“很爱说谎嘛。”容艺冷笑?一声:“当我?瞎的?我?都看见了。”
“嗯。”
游赐也没挣扎,倒是很乖地?应声认下了。
“我?本来觉得你是好学生。游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属于好学生的那种类型。”
容艺顿了顿,继续说:
“你见过我?哥吧?黎新言,他不学好,跟一堆人混,混这混那的,书没念好,倒是学会了抽烟。”
她一字一顿,全是真情实感。
她第一次见到黎新言的时候,他还?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高冷哥,后来去念了职高,就开始混,天天抽烟,还?弄成了个咽炎。
游赐没说话,很认真地?听她说话。
像在挨训。
“我?知道你成绩挺好,我?本来以为你是好学生的。”容艺捏着手里那本习题册,很生气。
但是她顿了两秒,没再说下去——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抽烟呢?
她也同样不学好,整个高中阶段,她统共也没听多少节课。
而他好歹成绩还?挺像样的。
“算了。”
她叹了口气。她管不了,也不配管。
她就安心?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
空气瞬间?凝结。
他们?两个谁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游赐垂着眼睛,问。
纵使容艺没继续往下说,他也知道,抽烟,往往总是跟一些不好的意象联系在一起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容艺发现他抽烟以后的第一时间?里,会想?到把烟藏起来。他不想?让容艺觉得他是一个不好的人。
可他还?收慢了一步,容艺看穿了他,她现在一定?讨厌死他了。
“手还?痛么?”
容艺见他没说话,心?虚地?顿了一下,没纠结讨不讨厌这回事。
抬眼,看他,问:“家里有消毒用的药水吗?”
游赐还?沉浸在刚刚那个问题里,没说话。
“问你呢,有药吗?”
容艺又强调了遍。
游赐一直垂着的眼睛突然亮了下。
他点头,语气淡的像水。
“有的。”
“在哪,我?给你换。”
“房间?。”
房间?里。
容艺很快替他消了毒,又简单地?包扎了下。
看着他手心?被烫起的水泡,感叹道:“你这人还?真能耐啊,这么烫也能直接按进手心?。”
对自己真狠。
说完以后,她抬起眼睛:“再说了,你藏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怕她看见。
游赐坐她对面,没说话。
仿佛又回到了在小平房里,她给他换药的时刻。
他看了眼包扎的很整齐的手心?,想?到刚才?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像是不死心?,他执拗地?又问了一遍。
“你是不是,讨厌抽烟的人?”
容艺气笑?了:“对,你还?真没说错,我?确实不喜欢抽烟的。”毕竟抽烟有害身?体,犯不上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不喜欢抽烟的。
游赐把她说的这句话听在心?里。然后又默默地?,在心?里把这句话等价换算了一遍。
容艺不喜欢抽烟的。
而他抽烟。
那么也就是说,容艺不喜欢他。
他眼睛里的光黯了些。
容艺打住:“我?可没说我?讨厌你啊。”
似乎是看穿游赐的心?思似的,容艺鬼使神差地?补充了句。
她还?有题目要问他呢,总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
闻言,游赐缓缓抬起头。
“我?是觉得,抽烟对身?体不好。”说完,她又扁了下嘴,“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我?哥他就说不听,说几百次了也不听。”
她后来也就没指望黎新言能把烟戒掉了。
说完,她又抬起头:“不过,你最好还?是节制点,毕竟对身?体不好,对吧?”
游赐点了下头:“好。”
“不抽了。”
容艺心?想?这话也就嘴上说的好听。真的要实施起来的话,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但游赐却很认真。
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抽烟了。”
容艺心?想?鬼才?信,男人都爱画大饼,她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但她也没戳穿什?么,只是敷衍地?应:“嗯嗯,好,知道了,相信你。”
敷衍的不能再敷衍了。
游赐垂着眼睛,黑色的发往下刺着眼睛。
宽松的短袖在往下滑。
他想?了会,才?把刚刚一直在纠结的一项请求说出口:“别讨厌我?。”

容艺目光有?些别扭,说话的语气也不大自然。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他的时候, 她总感觉有?些怪。
反正,她就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讨厌他。
她遮掩着情绪,拿出手里的那本习题册,问:“我刚给你发的消息看见了?么?”
游赐摇了?下头:“没。”
他刚刚虽然注意到了?屏幕亮光的闪动?, 但却下意识以为那是来自平礼的短信。所有?来自平礼的讯息, 他都不想看。
因为它们的目的, 无非就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不就是游铭派人来催他回家,要?不就是温书颖催他回平礼探望外祖父母。
可?无论是上述哪一种, 他都不想管。
所以没理。
“你有?空吗?”容艺直接问。
游赐:“有?。”
“那行,教我道题目。”
容艺拿出习题册,右手捏着笔转了?圈, 另一只手则撑开?拇指和无名指, 将习题册用力按平。
她手指还挺长的,骨节干净又?白皙。
想到什么,她故意阴阳地抬眼看他, “我知?道游同学很乐于助人的, 白天教别人题目教的可?好了?, 特别的耐心。”
什么意思。
游赐细细咀嚼了?一遍这句话。
总觉得她好像在吃醋——因为自己?教别人题目这件事。
他嘴角轻勾了?下, 很想说“你不喜欢的话, 其?实我可?以不教的。”
但最终还是没有?这样说,只说:“我以后不教了?。”
“那可?别。”她找到做好标记的那道题目,抬头看向游赐, “这题怎么写?我看不懂。”
抬头的一瞬间?,目光和游赐潮湿的眼睛对上。
他垂着眼睛, 目光却很温和。
注意到她头发长了?好多。
她习惯中分,有?一侧黑色的长发被她绕到耳后。整个人看上去清冷又?厌世。她眼睛虽然很大,但眼尾是上翘的,带着股不可?高攀的傲气和锋利。
明艳又?漂亮的不像话。
他收回目光,起?身拿过她的那本习题册,扫了?眼题目。很简单的一道题,看一眼就能出答案,压根就没有?问的必要?。
容艺打了?个哈欠,趴在他的书桌上看他,手里闲散地捏着根笔。
“笔给我。”游赐说。
“呐。”容艺伸出手,把笔递给他。
游赐接过来,圈了?一下“单调性”这三个字,问:“会求单调区间?么?”
这已?经算是导数题里最简单的题型了?。
“不会。”容艺想也没想就回答。
她甚至连导数公式都没记明白。
“你坐我旁边来,你站那么远我听不到。”她抱怨了?声。
游赐顿了?下。
然后很快出去拿了?张椅子,搬进?来,坐她身边,问:
“现在听得见么?”
容艺忍不住笑:“现在听得到。”
废话,他坐那么近,肯定能听到。
游赐又?问:“那会求导么?”
容艺老实回答:“不会。”
游赐放低要?求:“会判断定义域么?”
容艺点了?下头:“会。”这个她还是会的,高一就学过,算是高中数学的入门问题。
她看了?眼这道题目,说:“这题的定义域就是R。”
游赐点头:“对。很好。”
然后又?抬起?头看向容艺:“导数单调性第一步,先判定定义域。”
容艺听懂,点头:“明白了?。”
接着,游赐飞快在旁边写了?几个常见求导公式,并圈画出题中所需要?的e的x次方的求导公式。
“你先记这个。”
“e的x次方求导之后,是它本身。”
“至于常数项,求导之后则为零。”
“再看这道题,你试着求出它的导函数。”
“好。”容艺一只手撑着脑袋,仍是不解,又?冒出一个问题,“求导之后呢?”
“别急。”游赐把笔递还给她,“先求出它的导函数。”
容艺接过笔。被他捏过的笔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她眨了?下眼睛,然后按照他刚刚说过的,分步把导函数求出来。
“f'(x)等于a乘e的x次方减一对不对?”
她很快就求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兴奋地问他对不对。
“对。”
容艺朝他得意地笑,牙齿亮晶晶的,明艳俏丽。
身上那件睡衣有?些大,她一歪头,右肩就滑下来一小截衣物。露出一段白皙的肩膀。
白的晃眼。
游赐提醒了一句:“衣服。”
容艺瞬间反应过来,尴尬地提了?提。
游赐喉结上下滚了?滚,压抑住齿间?的冲动?,继续给她讲题:
“当导函数大于零时,函数单调递增,而当导函数小于零时,函数单调递减,当其?等于零,原函数则取极值。所以,你看这个导函数,它的正负和什么有关?”
“a的取值?”容艺试探性问。
“嗯。”游赐点头,“你试着解。”
容艺抓着笔,很快写下关?于a取值的两?种可?能性。
写完以后她又?有?些举棋不定,问:“然后是要?令它等于零?”
“对。”
容艺于是在纸页上继续写,结合游赐说的,她很快就把答案解了?出来。
“我懂了?,你看看对不对。”她把书一斜,给他看。
游赐检查了?遍:“对的。”
容艺赞许道:“你教的挺详细的,我还真听懂了?。”
“嗯。”游赐只应了?声。
其?实也分人。他不是对谁都这么上心的。
譬如今天白天的时候,项盈萱问他题目,他就极其?敷衍地回答了?事。
“你是不是要?睡了??”
“还没。”
“那正好,这题我也不会。”
容艺又?翻出一道题目,见游赐没说话,她故意做出一副无辜又?让人难以拒绝的样子,问,“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休息?”
就算打扰,她也要?问。
游赐摇头:“不会。”
然后伸手接过她的习题册。
容艺手没来得及撤退,游赐伸手过来的瞬间?,两?个人的手交叠着碰到了?一起?。
他的手很烫。
仅仅只有?零点零几秒的时间?。两?个人的体温瞬间?就纠缠在了?一起?。
像被电了?下,容艺下意识飞速缩回手。
动?作幅度有?些大,连带着椅子也往后退了?一步,发出生涩的摩擦地板的声音,在阒静无声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响。
她有?些尴尬,只能装作手抽筋。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装装样子道:“靠,怎么抽筋了?。”
一边说还一边观察游赐的反应。
令她失望的是,他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是保持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安静地在看习题册上那道被她打过标记的难题。
他这人似乎性子就是这样淡淡的,跟杯白开?水似的,清心寡欲又?无趣。一点欲望也没有?。
可?偏偏容艺觉得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招惹。她也不知?道她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在他看题的那几秒里,她一边甩着手,一边在心里郁闷。
然后目光一低。
她注意到他的灰色运动?短裤。
他的腿型很好看,属于少年气的那种矫健。
那条灰色运动?裤,白边灰底,约莫到他的膝盖。再往上看一点,有?两?根不太规整的白色抽带绳。
她目光蓦地一顿,停住。
容艺脸上闪过尴尬的一抹红。
“这道题,还是跟刚才?一样的思路。”
游赐声音突然落在她耳边,她有?些心虚地晃过神:“啊,好的。”
心虚地睨了?他一眼,他脸上倒看不出异样的神情。
他找到刚才?写给她的求导公式,说:“无非是原函数变成了?三角函数。”
容艺似懂非懂:“好。”
心里却在暗戳戳琢磨游赐这个人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清心寡欲。
也是,清心寡欲的好学生,怎么会想到抽烟呢?
“你试着解一下。”
容艺接过书,点了?下头:“我看看。”
游赐给她讲解的很清楚,她根据求导公式,很快换算出导函数,又?特意确定了?一遍定义域,于是没两?下,就把这道题解出来了?。
“写好了?,你看看对不对?”
游赐拿过习题册,仔细看了?会:“整体思路是对的,不过这里还漏了?点。”
容艺心思却没在题目上。
题目太过枯燥,她总能找到更有?意思的事情。
她观察了?会游赐的书桌,他的书桌特别干净整洁,一点别的杂物都没有?,只有?几本外文名著,还有?几只钢笔。
不过名著上方的一本做旧牛皮本,倒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伸手抓起?来看了?一眼黑色的封皮,问:“这是什么?魔法书么?”
然后准备翻开?看一页。
“别动?。”
游赐紧张道,然后下意识要?拿回她手上的笔记本。
容艺压根就没料到没想到游赐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一下搞得她更好奇了?。
“不要?看,还我。”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因为,容艺已?经当着他的面,随手翻开?了?一页。

他的字很好看,写在泛黄的牛皮纸上,矜冷又不羁。
看见抬头的日期, 时间竟然是一年前。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写的日记。
游赐,居然会写日记?
开什么?玩笑?
她往下看了一行。
“今天又看见她了。”
她?哪个她?
容艺急切地往下看,但游赐也同样急切地伸手过来拿:“不要看了。”
声音因为克制着?而?显得有些哑。
她一边靠在桌子上一边抬起手,轻轻往后一躲。
椅子腿随着?她的动作往后退了退, 她腿没伸直, 这么?一来, 不仅没躲过去,反倒先绊了自己一下。
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要往后摔。
游赐反应快, 瞬间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他身体往前俯倾,差点要撞上她。
好在他伸手撑住了桌子。
容艺捏着?本子, 慌乱之中?坐稳。就着?这个姿势, 她刚好被圈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之间靠的很近很近。
她猛一抬头,就对上了游赐近在咫尺的脸。
昏黄的地灯在房间里浸染着?暗淡的光。将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镌刻的格外凛冽。
少年微俯着?身子,身上带着?好闻的木质清香。胸腔起伏着?, 呼吸的热气交叠在一起。
他也在看她。一直看到眼睛泛红。
不过不是委屈的那种红。而?是, 野心勃勃的那种红。
像蛇类的眼睛, 时刻都在慢条斯理地计划着?要怎么?把猎物拆解入腹, 吃干抹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动作幅度有些大?, 他在喘气,很轻。像是在一点一点压抑住心底蓬勃的情?绪。
“还给我?。这对我?很重要。”
他说话的时候,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像枚梨核。隐约有了几?分成熟男性的雏形。
由于半俯着?的缘故,他的领口朝下敞着?, 能很轻易地看见令人?欲壑难填的内里。
容艺也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然后把本子往原处一放。
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嗔怪道:“这么?宝贝啊?还你就是了,我?又不是故意要看的,谁叫它这么?像魔法书。”
话虽这样说,但她脑子里却一直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句“今天又看见她了”。
看不出来啊,语气还怪暧昧的。
说到她,这又是哪个她?
在容艺把本子放回原处的一瞬间,她就看见游赐很小心地把那本子拿起来,仔细检查了遍。
然后像是不放心她似的,一直护着?那本子,刻意不让她碰。
切。不碰就不碰。
她容艺什么?时候稀罕过了。
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泛起一股奇异的滋味来。
又酸又涩。别扭的很。
电光火石间,她一转念,突然就想到——那日的真心话大?冒险上,游赐就曾亲口承认过,他有一个暗恋过两年的女生。
她皱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
随后看向游赐,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试探道:“这该不会是你那什么?的暗恋日记吧?”
昏黄地灯映照,少年脸色有些沉。叫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我?有些困了。”
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哑。
这分明就是在委婉地赶客。
意思是,他不想说。
容艺轻蔑地冷笑一声,半是揶揄半是讥诮道:“那八成是了。没想到我?们的好学生,居然也这么?深情?。”
说完,她就很快把散乱着?的习题册和文具收好。
“叨扰了。谢谢你教我?题目。”语气里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刺。
游赐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安静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没有一点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容艺性子烈,脾气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是一点也不犹豫地,起身,出门,回房间。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只?用了几?秒的时间。
她呼吸有些不顺地回到房间,“咚”地一声带上门。
房间里的小猫被吵醒,砸吧砸吧小短腿跑过来贴她的拖鞋。
容艺没理它,心里有些光火。
又酸又涩又光火。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气量和肚量都小的惊人?。
她深呼吸了几?口,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转念一想,游赐喜欢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犯得着?这么?生气么??
她只?要本本分分在他家住几?天,当个好租客就行。其?他的事?情?,她犯不着?多想。
再说了,她又不喜欢游赐这款的。又无趣又冷淡又无趣。
连沈欣茹都说了,她跟游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他喜欢谁,关她什么?事??
想到这,她呼吸稍微顺畅了些。
她往房间里走,把习题册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捏起手机,找到游赐的头像,想起之前欠下的租金还没交,她索性直接转过去三百。
这下好了,她终于不欠他了。
以后,她绝对再也不要再看他一眼了。
昏黄的房间里,又只?剩下游赐一个人?。
他眸子低垂着?,目光有些冷。
容艺走的很决绝,他想不出任何原因,最终只?能归结于自己刚刚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坦然看着?容艺把上面的内容读完——她一定会很惊讶。然后会厌弃他的。
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病态偏执的自己。
两年来,他时刻窥探着?她的生活。包括她遇见了谁,有哪些朋友,其?中?哪些是异性,甚至精确到她一天里和哪些人?说了话,等等。
他对她偏执到了近乎执念的地步。他对她满心满腹都是要占有的欲念。
而?他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有点交集的陌生人?罢了。
好在她刚刚没有翻到什么?紧要的地方?。
那一页还算正?常。
时间线是一年前,他刚刚转学到伏海三中?没多久。午饭时间,他去超市买水,刚好碰见买完泡面出来的容艺和沈欣茹。
小店门窄,还有塑胶门帘遮挡。
他掀开门帘的一刹那,容艺就刚好有说有笑地和沈欣茹出来。
她头发很长,几?乎快到腰部?,下半身穿着?条修身的牛仔裤,明艳而?不可?方?物。
他一向阴郁的眼眸看不见其?他的任何人?,只?能装的下她。
小店的门口有几?排泡面桌,只?为了方?便不去食堂吃饭的学生在这解决午饭。
所以那天他除了买水以外,也破天荒买了桶泡面。
他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眼睛却看见不远处的开水机前,容艺嘴里叼着?泡面勺,不紧不慢地在接开水。
有风吹过,她咬着?泡面勺,笑着?在听身旁的沈欣茹说些什么?。
他很快撕好包装,然后在她接完开水的下一秒,触碰她触碰过的开关。
这何尝不算是一种肢体接触呢?
那一天,有几?个路过也同样吃泡面的女生为了能离他近一点,便故意坐他那排桌子上。把隔了几?排的容艺挡的严严实实。
其?中?有两个胆大?的漂亮的女生,还主?动靠近他,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没给,却被那几?个女生缠了好一会儿。
容艺吃完就走,所以他那天也没看上几?眼。
这一页的日记里都没什么?过火的内容。
而?且容艺忘性大?,估计也记不得一年前发生的这些琐事?了。
想到这,游赐目光稍解了些。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金丝楠木柜边,打开。里面每个隔间都装满了他珍藏的一些带有特殊意味的物品,
随后打开高?处一个有锁的隔间,他把手上那本牛皮本小心放进去。
然后锁好。并把这钥匙随身携带。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餍足地轻勾着?嘴角——这样,她就永远发现不了他的秘密了。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他伸手捏起,解锁。
是容艺发过来的。
前面几?条他还没来得及看。
最下面,是一条转账信息。
他眉心跳了下——怎么?这么?突然?明明说好了以后再说的。
像是有意要跟他划清界限似的。
他没收,原路退回。
然后打字。
bestow:【不急。】
想离开他,没门。
之后的几?天,容艺有意没理他,下课照常和喻晨有说有笑的,约着?去小卖部?买饮料。
有时也会去找找隔壁班的沈欣茹。
换了班以后,沈欣茹跟不上,学的很吃力,每次小测都是吊车尾,这让她压力有些大?。
容艺每次去找她的时候,她脸上都没笑容。
一看见容艺就想哭。
她很久都没有再和容艺提过盛锐了,但容艺知道,尽管她没说,但她心里还是放不下。
项盈萱倒是时不时在游赐面前刷存在。好学的不得了。
不光是问数学,有时也问其?他科目,反正?游赐门门课都拔尖,教她绰绰有余。
眼不见心不烦,容艺每次下课索性也懒得呆在位置上,善意地给他们留出“教学”的空间来。
游赐也没过多反应,项盈萱问什么?,他也答什么?。
但他隐隐能感觉到容艺在疏远他。
有一次快上课的时候,容艺回到位置上,他问:“你怎么?每次下课都不在?”
容艺笑,满不在乎道:“这不是方?便我?们游同学教题目嘛。”
游赐没说话。
她又补一嘴:“必要的话,可?以让问题目的同学坐我?位置上,反正?我?下课也不在。毕竟我?看某些同学每节课都来,站着?问也挺累的,你说是不是?”
游赐看向她:“不用。我?以后不教了。”
容艺又阴阳怪气起来:“啊?那怎么?行呢?游同学这么?乐于助人?,不用这样委屈自己的。”
上课铃响了。游赐没再回。
但就像他答应过她不再抽烟一样,他之后还真的没再抽了。
问题目的人?也越来越少,他也不再教了。
语气冷的能冻死人?。
只?有包括项盈萱在内的几?个女生,就算不问题目了,也要围在他身边对他死缠烂打。
班委竞选会上,项盈萱仍然是竞选班长的职务。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把全班同学都“感动”得一愣一愣的。
容艺也笑着?把自己的一票投给了她。
项盈萱对此倒是挺意外的,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下课后,她特意绕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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