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蝴蝶by池盎
池盎  发于:2024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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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艺蓦地?被梗住。她没想?到唐煜会问这种问题。
她刚想?否认,不知怎么,嘴巴只是张了张,但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脑海里?却飞速闪过?一些细碎而纷杂的画面——
譬如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暴雨天,他像个救世主一样出现在她的世界。他垂着潮湿的眼睫,手?掌替她挡住坍圮腐朽的下坠木架。猩红的鲜血流下来,和暴雨交织在一起,爬满他白皙青涩的手?臂。
又譬如,跨过?巷口昏黄的路灯,他总是安静地?站在门前?,乖乖等?她回来给他换药。只要她一出现,他就总是刚好抬起头看她。每次他看她的时候,眼睛总是干净又潮湿。
还譬如,潮湿破旧的小平房里?,他安静地?坐在她对侧,为了更?好地?给他换药,她提出让他靠近一点儿,随后,他就真的很乖顺地?靠近了点。身上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扑入她的鼻息,没来由地?令人心安。
或者是那天,她明明是为了面子才假装亲他一口的,可他却也会主动帮她圆谎——配合地?说一句“嗯,亲到了”。她其实早就发现他耳朵红了。纯的要命。
还有,她来生理期痛的没办法走?路的那个狭长深夜,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揽过?她的腰肢。
太多太多,数也数不清。
就在她准备开?口说“怎么可能”的那个瞬间?,这些细碎的画面全部都化?作被雨淋湿的潮湿蝴蝶,扑朔着攻讦了她。
叫她没办法说出那个“不”字。
她怔了好一会儿。
然后如梦初醒般,她又恢复自己往日?的高傲,不留任何破绽地?,朝着唐煜镇定微笑:“说好只问一个问题的,别太贪心,早点回去。”
说罢便头也没回地?走?了。
她走?了两步,耳朵却莫名?热起来,随后脚步不由自主地?越走?越快。
唐煜没追。
他站在原地?,人潮往前?涌动,大雨噼里?啪啦碎在伞背。
眼睁睁看着容艺越走?越快,背影一点一点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小,像只暴雨天里?摇摇欲坠的蝴蝶,他从来没在容艺的脸上见到过?这般窘迫的神情。
他知道,他再也抓不住她了。
因为——有些时候,答非所问,就是答案。
容艺,其实是喜欢游赐的。

不仅没有,还破天荒地联想到所有和游赐有关的痴缠。
回过头才发现,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的,游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叫她没时没刻都会想起他来。
她心里没来由一阵烦, 闷不做声地往楼上走。
高三十五班的教室在?顶楼, 容艺拎着一筐书没办法走太快。
这无?疑是整个高三年级成绩最烂的班。而越是这样的差生班, 就越吵闹。她还没进?班,只是走到门口, 就能听见不绝于耳的嘈杂声。
瞬间更烦了?。
她没好气地推开后?门进?去,铁门震到墙壁,不住地反弹, 发出“哐”地一声响, 引得几个原先?在?玩闹的同学侧目观看。
其中有几个还不怀好意地扫了?眼容艺。
容艺一眼都没朝他们?看。
教室的最后?面是放书的铁柜,最下面几层锈迹斑斑的,几乎沾满铁锈。谁叫伏海镇的梅雨季是出了?名的潮湿。
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上占格子, 都怕放低了?书会被打湿。
容艺也不例外。
她一一把最上面的几排柜子都看过去。无?一例外地, 几乎都被人占满了?。
她不死?心, 往后?继续看过去, 终于看见有一个空的。
但那?柜子门上却贴了?一张粉色的便利贴。
不过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估摸着是之前的高三生留下来的, 她也没多想,直接把那?便利贴撕了?。然后?又把自己的书一本一本放进?去。
一筐书很快就见了?底。
她拍了?拍手,把最后?一本书放进?去。
放到一半, 突然有人惊叫了?一声。
“啊!”
随后?,她放书的手被人捏住。
她狐疑地扭过头, 对上项盈萱微微瞪着的眼睛。
似乎是刻意打扮过了?,容艺发现项盈萱今天除了?涂口红以外,居然还破天荒地夹了?睫毛。
“你换个位置吧,这个位置我早就占好了?。”
项盈萱咬着牙,尽量保持体面。
如果是只有容艺在?的场合,她索性就懒得装了?。可偏偏现在?是在?学校,更何况,她还想继续竞选班长。
她可不想高三开学第一天,就和容艺闹得不可开交。
闹得不可开交是小?事,要是别?的同学觉得她不好惹那?就事大?了?。
容艺没管她,用另一只手把那?本书塞进?去,然后?就当她不存在?似的,直接把柜门关上。
“你!”项盈萱气的牙痒,但还是保持微笑,“容艺同学,这个位置,是我的哦。”
“你的?”容艺轻嗤,“上面是写你名字了?,还是你叫它一声它就能应啊?”
项盈萱睁大?眼睛瞪她:“我在?上面留过一张便利贴,容艺同学,你应该懂‘先?到先?得‘这个道理吧’?”
“你是说这个啊?”
容艺拨开她的手,露出手心里攥着的一截粉色便利贴。
项盈萱微笑:“是的。”
一看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她有点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写个名字。不过她有其他一样的便利贴,只要能证明?这便利贴是她的就好了?。到时候,容艺肯定就说不了?什么?。
想到这,她笑容不免就加深了?些。
“啧。”容艺也笑,“这是我刚刚在?地上捡的垃圾。”
项盈萱脸色阴下来:“什么?垃圾?”
容艺不紧不慢:“我刚还纳闷呢,心想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随地乱扔垃圾,于是顺手就捡起来了?。”
“没想到,原来是你的啊,”容艺把那?便利贴贴到项盈萱身?上,“呐,拿好了?,下次别?乱丢垃圾了?啊。”
说完,容艺头也没回,就拎着个书包往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一放。凳子一拉坐下。
没再搭理项盈萱一句。
项盈萱站在?原地,气得要死?,但又无?可奈何。每次她遇到容艺,总是要吃亏的。
想到这,她一边脸黑一边不甘心地朝容艺翻了?个白眼。
不过好在?时日漫长,还有整整一年的高三时间,她就不信自己扳不回一城。
走着瞧吧,看谁笑到最后?。
没有沈欣茹在?身?边叽叽喳喳,容艺一时间还真不太习惯。
窗外在?下雨。她还挺喜欢靠窗的这个位置。
十五班在?四楼,从这边看出去,只能看见一片深黑的雨天。她收回目光,转了?会笔。
实在?闲的无?聊。
她翻开语文书,从第一页看起。高中整整过去了两年,但她到现在?为止,连一篇完整的课文都还没有看过。
“哎,怎么?在?这儿碰见你?你也在这个班啊?”
容艺抬头,是一张有点熟悉却又陌生的男生的脸。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时间愣是没想起他是谁。
“不记得我啦?咱俩见过,还玩了?真心话大?冒险呢。”男生把书包往容艺的前座一扔,转过身?来。
容艺皱了?下眉,看样子还是没认出来。
男生想到什么?,指着头发说:“我把头发染回来了?,之前是红的。”
容艺这才想起来,确实有个红毛哥经常跟她哥黎新言一块儿玩。但她依稀记得,他好像是职校的。反正她从没在?伏海三中见过他。
“我叫喻晨,比喻的喻,早晨的晨,还不知道你名儿呢,你叫啥?”喻晨倒是没见外,自顾自介绍道。
“容艺。”容艺介绍得很简单,“我怎么?以前没在?学校里见过你?”
喻晨吊儿郎当地笑:“那?可不,我之前因为一点儿事吧,休学过一年。”
“我压根就不是读书这块料,本来寻思着去厂里打螺丝得了?,但我爸说什么?都不肯,非得生拖硬拽着我来上学。”
他叹了?口气,不过并没有太愁,笑容反而没减。
容艺点了?下头:“这样啊。”
“大?家都安静下啊,高老师临时上午有点事来不了?,我们?自觉点翻开课本预习一下导数哈。班里面大?多都是老同学啊,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项盈萱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涂过唇釉的嘴唇看起来分外鲜红,她笑起来总是很甜,“当然,还有一部分新面孔,我也代表高三十五班欢迎你们?的加入。”
喻晨小?声嘀咕:“这人谁啊,咋还代表上了?,我记得我们?不是还没选班长吗?”
容艺头也没抬。项盈萱喜欢出风头这事人尽皆知,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高建明?居然还是她的班主任。
项盈萱这边话音刚落,就有些人配合地鼓起掌来。她对此?深感满意,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伸手示意,“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点哦,都高三了?,距离高考不到一年,我们?一定要更加自律,争取……”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敲了?下门。
很快反应过来,她一路小?跑着过去打开前门。
开门的一刹那?,她几乎是下意识一窒——
门外站着的是游赐。
少年穿着一身?板正的校服,个高腿长,眼睫垂着,浸满失焦的雾。
她一开门就闻到了?少年身?上清浅干净的香气。
瞳孔放大?,心脏剧烈跳动。
整个班也猛地安静下来,任谁也没想到,游赐居然会来十五班。
先?前她看分班表的时候,看到“游赐”的名字时还一愣。
放眼整个伏海三中,谁不知道游赐?
成绩好就算了?,长的还特别?勾人。
起初她以为只是同名罢了?,毕竟按照游赐的成绩,根本不可能会来这种差班。
但她还是放不下。
之前就有小?道消息说游赐分班考那?天手刚好受伤了?,一个字儿也没写,只能来十五班。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项盈萱心想,万一呢?
这不,今天破天荒早起化?了?个妆不说,就连好姐妹周宛柔本来提出要坐她身?边的,她也找个借口回绝了?——她都想好了?,如果真的是游赐,那?么?她就要和他坐在?一起。
“我靠,容艺,你看,这不是你那?个小?男朋友么??他也跟你同班啊?”喻晨自以为看破一切,不由得“啧”了?一声。
“我哪来的男朋友,少胡扯。”
容艺本来没抬头,一听他这话,她才慢悠悠抬起头。
由于下雨的缘故,走廊外面很黑。教室里点着白炽灯,亮的出奇,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反差。
容艺漫不经心往门外看去,锈迹斑斑的铁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游赐。少年下颏绷的很紧,五官线条利落,白炽灯光和昏黑雨天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极为出挑,自带一股凛冽的冷淡。
似乎是察觉到凝视的目光,他淡淡扫了?眼最后?一排。
容艺飞快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但还是情不自禁地皱了?下眉。
耳根莫名一阵热——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上一次的年级第一么??怎么?会来这个班?
“游赐同学啊,快进?来。”
项盈萱展颜,对游赐说,“你就坐那?个位置吧,我位置旁边刚好有个空位没人坐。”
项盈萱指了?指那?个“刚好”被留出来的空位。
游赐拒绝的很干脆:“不用,我坐后?面。”
说着便抬脚往里走,众目睽睽下,少年面无?波澜。一张清隽的面容干净又斯文。径直掠过项盈萱,带起一阵干净的风。
被拒绝的项盈萱尬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朝容艺的位置走过去,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又不甘的悲凉。
容艺看着他,目光有些心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但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只不过几秒的工夫,少年就在?她身?边站定。
但整个过程中,他一眼都没看容艺。
似乎是刻意不想跟容艺说话似的,他什么?话也没说就拉开椅子坐下,连句简单的寒暄都没有。
还在?生气。真够记仇的。
容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他这几天总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喻晨目睹了?整个低气压的全?过程,啧啧了?几声,不知死?活地揶揄容艺:“咋了?,小?情侣吵架了?啊?”
容艺瞪他一眼。
喻晨很快收住嘴,自讨没趣地转过身?子,随手抓过一本教辅书看起来,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气压骤降。
这么?尴尬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容艺转了?下笔,做了?会心理建设。
然后?扭头,用手肘碰了?碰游赐。他虽然面色冷的要死?,但体温却比她要高一点。
容艺也没废话,直入主题地寒暄道:“喂,好学生,挺巧啊,怎么?在?这里也能遇见?”
话一脱口,容艺就觉得后?悔。这话语气挺别?扭的,像是……明?摆着讽刺人家退步。特别?是她还加上了?“好学生”这个前缀,这不是幸灾乐祸是什么??
得,还不如不问呢。
本来不问还好,现在?更尴尬了?。
没指望游赐会回答,她尴尬地收回目光,继续百无?聊赖地转笔。
没想到的是,游赐居然应了?。
他淡淡扫了?她一眼,看起来面无?表情,声音却有点哑:“嗯,是挺巧。”
顿了?一秒,他漫不经心地翻开一页教辅书。
纸页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修颀的指节微凉,慢条斯理地将其碾平。克制又斯文。
就在?容艺以为他不再说话的时候,他却继续说下去。
“倒是你,今天撞见了?不少老朋友吧?”
话里话外都是在?内涵唐煜那?件事。
心眼极小?。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喻晨主动跟游赐打?了个招呼:“哥们,我们之前见过,还?认得我不?”
游赐淡声应:“认识。”
喻晨乐了, 讽刺容艺:“你看看,你小男朋友可?比你强的多?。”
容艺无语道:“再乱说话小心我揍你。”
喻晨做了个捂嘴的动作,然后继续和游赐套近乎:“哥们,我叫喻晨, 比喻的喻, 早晨的晨, 你叫啥?”
游赐在?温书,觉得他有些?聒噪。但还?是把课本?翻到署名页, 推出去给他看了眼。
喻晨接过来一看。
游赐的字很好看,明显是练过书法的那种。但跟他本?人干净斯文的特质有点?不一样,他的字克制中带着一丝张狂的肆意。
喻晨艰难辨认了下:“游、游……易?”
容艺嗤笑了声, 把书夺过来还?给游赐。
又对着喻晨道:“文盲就多?识字看书, 人家叫游赐。”
喻晨心说文盲咋了,别瞧不起文盲呀。
但最终没反驳,“切”了一声转过头去。
喻晨不说话,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容艺借着转笔的由?头, 偷眼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游赐。
他身?上还?挺香的, 坐在?她?身?边以后就更明显了。
他在?看书, 没动笔, 只是一页一页地翻。
窗外还?在?下雨,天色黑压压的,昏黑的要命。这种天气尤其适合睡觉, 容艺看了眼教材,只简单看了半页, 眼皮就困的睁不开?。
她?打?了个哈欠。
为?了保持清醒,她?捞出一根皮筋,用手把头发?抓直后,简单扎了个马尾。
她?头发?长的很快,明明剪掉那么多?,现在?居然又快过胸了。
头发?扎起来以后,视线果?然清爽了许多?。
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容艺不打?算再浑浑噩噩度日。她?决心要好好学习。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但实现理想的过程总是艰巨的。
还?没看两道题,困意又重新袭来,而且甚至要比之前的更强烈。
容艺实在?撑不住,便就着书页趴了会。
窗户外面在?下雨,雨声如?潮。她?头发?被扎起来以后,刚好露出一截后脖颈白?皙的皮肤。昏天黑地里,那一截白?皙被衬托的更加细腻。
游赐往后翻书,声音压的很轻。但实则,他目光一分都没落在?书页上。
他在?看她?。
不是用余光,而是在?认真地看她?。目光贪婪到有些?偏执。哪怕是她?的背影,他都不愿意放过。
一丝一毫都看得极为?细致。
似乎是睡熟了,她?的身?体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后脖颈白?皙极了。
他垂着眼睫,牙根有些?发?酸。忍不住想要掠夺她?的温度。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容艺突然翻了个身?,朝向他。
他很快把目光藏进书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在?看题。
暗恋者的第一要义是要学会镇定。游赐深谙其道。
好在?数学题的杀伤力太大,容艺并没有醒过来。她?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
游赐又重新投过去目光。
窗外在?下雨,她?睡的很香甜。
细数下来,其实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过她?的睡姿。
但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更多?一些?。
她?皮肤很白?,五官带有混血感,眼皮褶皱很深,睫毛长的出奇,但下面却有很深的黑眼圈。
绕过她?挺俏的鼻子,下面是她?红润的嘴巴。
奇怪得很,她?不涂口红嘴巴也这么红。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
想亲她?。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甚至,想做点?更过分的事。
恰这时,下课铃声“叮铃铃”响过。金属音质既嘈杂又刺耳。他皱了下眉,担心这铃声把她?吵醒。
“游赐,我能问你道题目吗?”
项盈萱抱着本?书出现在?他座位旁,声音清冽。
游赐很快收回目光,但也没看她?。
只是压低了声音:“我不会。”
项盈萱有点?不高兴:“你还?没看呢,怎么就知道不会啊?放心,是很简单的一道题目,你肯定会的。”她?越说越起劲,跟念经似的。
吵得人心烦。
游赐语气很淡:“出去教你。”
项盈萱展颜一笑:“好。”
她?早听别的班的人说过游赐这人很高冷,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好在?她?有的是耐心,大不了就一直软磨硬泡。这不,她还没说第三遍呢,游赐就答应了。
她?边往外走,边忍不住低声笑。心想真没白?瞎她今天早起化的妆。自信地想果?然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
走廊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无论男女都忍不住看两眼。
游赐问她?:“哪题?”
项盈萱很快指着一道题目问:“这个。”
游赐只扫了眼,就给出答案:“和积互消,选A。”
项盈萱“啊”了一声,一点?也没听懂,但为?了不在?游赐面前丢脸,她?还?是不懂装懂道:“谢谢,原来是这样啊,我懂啦。”
说着展开?一个笑。
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特别甜。
但游赐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甚至一眼都没朝她?看。他只想着容艺。
正准备要走,项盈萱叫住他。
“等等,还?有一道题目。”她?又翻出一道题目。
与此同时的教室里,喻晨一见容艺还?在?睡,笑的不行:“下课了都,还?睡啊?”
容艺被吵醒,皱眉揉了下眼睛。没办法,一看数学题就犯困,多?少年形成的老习惯了。
下意识朝右手边看,游赐的位置空空如?也。
有点?口渴,她?刚想喝口水,手捏过水杯拧开?,结果?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去不去小卖部?”喻晨问,“请你喝饮料。”
容艺也没拒绝,说了个“行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门,一抬眼就看见游赐和项盈萱站在?门外的走廊上。
项盈萱贴的很近,声音柔津津的:“原来要用均值列项配凑法啊,好高级。”
游赐点?了下头:“嗯。”
容艺只顿了两秒,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酸酸的,很不得劲儿。
喻晨也跟着她?顿住脚步,看了眼游赐,又看了眼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愣着干什么,买饮料去啊。”容艺加快脚步往前走,没等喻晨。
“别走那么快啊。”喻晨追上去。
听见容艺的声音,游赐抬了下头。
“谢谢你呀,我总算是弄懂了。”项盈萱也注意到容艺的背影,于是特地添油加醋地把声音放大了些?,“游赐同学,我以后还?能问你题目吗?”
声音不轻不重的,但她?知道容艺肯定听见了。
容艺脚步没停,心思却放在?游赐的回答上。
“可?以。”
游赐回的很干脆,目光却落在?容艺往前走的背影上,她?跟喻晨走在?一起。
不知道是为?了报复,还?是试探,他没拒绝项盈萱的请求。
“那太好了,谢谢。”项盈萱笑。
容艺走的更快了,很快就转过楼梯角。她?一步两个台阶往下,发?尾一甩一甩,走的极快。
喻晨喘着气叫容艺走慢点?。
容艺语气有点?刺:“不想去小店就回去。”
喻晨:……
“我哪有说过不想去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很快就跟上容艺。他在?伏海三中也没待多?久,很多?路他还?不怎么熟悉,怕走慢了就丢了。
“走那么快干嘛?生气了?”喻晨也不傻,生不生气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没生气。”容艺生气地回。
喻晨:……
这还?说没生气呢?谁信?
想到什么,喻晨突然笑的贱兮兮的。
“喂,容艺,你是不是因为?你那个小男朋友跟别人说话,所以吃醋了?”
容艺下意识地否认:“吃个屁的醋!”
她?怎么可?能因为?游赐吃醋?

喻晨一进小卖部就跟赶趟儿似的, 挑了好几瓶饮料,还附带着买了一大堆零食。
正准备提着去结账的时候,却看见容艺呆呆地站在冰箱前, 手里?面一瓶饮料都没拿。
“咋了,选择困难症啊?”他凑过去看了眼。
经他这么一问,容艺才恍然回过神来:“你才选择困难症。”
然后随手从上面抽了瓶可?乐下来。
“我喝可?乐。”
喻晨又问:“游哥喜欢喝什么,来都来了, 我们顺带着也给他捎上一瓶呗?”
他这人天生自来熟, 这不, 还没见上几面呢,就直接称兄道弟上了。
“谁知道他喜欢什么。”
一听这个名字, 容艺没来由又来了气。
她重重地带上冰箱门,然后把可?乐扔进喻晨怀里?,“愣着干什么, 快去结账啊, 不是说好的请我喝?”
喻晨有点懵:“真不给游哥带点什么吗?反正是我请客。”
“你想请就请啊,问我干什么?我和他又不熟。”容艺嗔怪。
喻晨扁了下嘴:“这样吧,你再?拿瓶可?乐吧。”
“自己拿。”
喻晨看了眼自己被塞满东西的两手, 讪笑:“帮忙拿一下呗, 真没手了。”
容艺没好气地打开冰箱门, 从里?面拿了瓶可?乐, 重重塞进他怀里?。
回班的时候, 游赐正坐在位置上温书。窗外在下雨,昏天黑地的。他微垂着眼睛,侧脸英挺, 干净凛冽,宛若一场春雪。
容艺故意不看他, 当他不存在似的,坐回自己位置上。
喻晨紧随其后,拎着大包小包跨回座位。然后掏了下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瓶可?乐递给游赐:“给,游哥。”
游赐目光淡淡掠过那瓶可?乐,没接:“谢谢,我不用。”
他向来不爱喝太甜的饮料。
“跟我客气啥?”
喻晨神经比较大条,还以为?游赐是在跟他客气,“容艺给你挑的。”
容艺:……
“别瞎说,不是你请的客吗?”她杏眼微抬,忙撇清干系。
她可?不想让游赐误会点什么。
“是我请的客,”喻晨解释,“但不是你亲手拿的可?乐吗,这我没说错吧?”
容艺哑口无言。
话?音刚落,游赐刚好抬眸。
目光扫过喻晨指尖的那瓶可?乐。
“谢谢。”
下一秒,他居然还真就接过了。
说好的不爱吃甜的呢?
容艺:……
喻晨抱着一副看破不说破的心?思?在旁边抿嘴偷笑。心?想这俩小情侣还真挺好玩。
放学回到家,一推开房间的门,一眼就看见小猫扑棱着小短腿,跌跌撞撞朝她靠过来。
容艺欣慰一笑,家里?有人等她回来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
她蹲下身子?,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摸出一块小面包,然后将?它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又用水濡湿,喂给小猫吃。
眼看小猫乖乖地吃起来,她嘴角又难以自禁地勾起来。
真的好可?爱。
连她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快要萌化了。
如果不是某人不让养的话?,她还真挺想养这个小家伙的。
啧,怎么又想起他了。
容艺面色瞬间沉下来,随手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然后就立刻钻去洗浴室洗了个澡。
水声哗哗地响,她心?里?也郁闷的不行。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生气的点在哪里?,就像她想不明白游赐生气的点在哪里?一样。
洗澡水很?快淌过她的躯干,水温很?热,热气在玻璃窗上凝结成一片薄雾。
她很?快就洗完澡,擦干身体?。原本是想换她自己新买的那套便宜睡衣的,结果手没拿稳,那衣服就直接掉水里?了。
衣物立刻被晕湿,她着急忙慌地捡起来,但还是慢了一步,那衣服已经湿的不能再?穿了。
容艺拎着湿衣服,心?里?又是一阵无语。
行吧,现在就连衣服也开始针对她了是吗?
没办法,她只能把目光投向游赐之?前给她留的那一套干净睡衣上——这衣服是他的,所以尺码有些大,穿起来会有点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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