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女官(清穿)by金阿淼
金阿淼  发于:2024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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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都安排去了御花园里排着队,流水线登记资料,进行快速考核。
巧荷急匆匆进来:“主子,不好了,耿家大爷叫钮国公带人送回家,带着两万两银子的欠条回去的。”
正在六部衙门当差的耿佳德金,得到齐家想法子送进门的消息,差点没气个仰倒。
却连晕都不敢晕,赶忙派人将消息传给耿舒宁。
欠的银子不必管,耿家无论如何也不缺了两万两银子。
可这事儿传出去,一旦第一批秀女下钥前不能归家,耿舒宁和耿家都落不了好,御史一定会往死里弹劾耿家。
巧荷进来说话这会儿,耿舒宁正在兴致勃勃做自己的胸衣和亵裤。
先前太后所为,一如熹嫔所想,胤禛和耿舒宁不可能公然说出来,那丢的是太上皇的脸,还会被人指责皇上不孝。
巧荷和晴芳本还担心主子会生气,岂料那日皇上和主子在殿内敦伦……碎掉了一扇屏风后,先前的事儿就像是清风一样,吹过就散了。
但皇上接连半个月没个笑脸,浑身直冒冷气,吓得御前的人伺候起来,恨不能个个儿变成飞贼,最好一点声响都不留。
偏偏耿舒宁每日都是笑脸模样,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整日拉着皇上春花秋月地闹腾。
要说皇上生气吧?听赵松私下里说,连朝堂上的大臣们,现在瞧着万岁爷那张阎王脸就胆寒,轻易不敢招惹。
可要说皇上真生气,在耿舒宁面前却是一句重话没有,不吭声也罢了,却由着耿舒宁五脊六兽地折腾……晚上还不少叫水。
苏培盛和巧荷他们诚惶诚恐了些时日,现在差不多都已经放弃了。
爱咋咋地吧。
反正他们是看不懂神仙打架到底怎么个章程。
御前的人也没有不长眼敢怠慢耿舒宁,反倒因皇上明显拿她没法子地惯着,更加恭敬。
养心殿都快变成耿舒宁的宫殿了。
耿佳德金能这么快传递消息到养心殿,自少不了御前宫人的配合。
耿舒宁听了巧荷的禀报,倒是笑得很轻松。
“兄长身子骨养好了?”
原身和耿文彦不算亲近,在纳喇氏磋磨时,耿文彦从没护着她。
耿舒宁觉得这兄长不给她惹麻烦就行,没想过多跟他接触。
巧荷见主子不急,自个儿也定了定心,无奈笑着点头。
“回主子,万岁爷特地派了常院判带人去给耿尚书和耿家大爷看病,上巳节就已经好全了……不过今儿个就说不准了。”
如果耿文彦是她儿子,巧荷心里腹诽,今天腿和手腕,高低得断一个。
耿舒宁也猜到了,笑得更花枝乱颤。
一旁晴芳赶紧挪开绣活儿笸箩,生怕主子扎着自己。
“你叫赵松去帮我传句话给我阿玛,就说我替兄长求情,这胳膊腿儿的断了再续,少不得要在家里躺着,太浪费了。”耿舒宁笑道。
巧荷:“……”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赚的钱,叫阿玛去取,一半放到公中,一半给嫂子,叫她把额娘所有的嫁妆都整理好,安置在库房里,钱不够,回头叫哥哥再出去钓。”耿舒宁慢条斯理喝了口茶,肯定巧荷的想法。
“赔率一比九……晴芳你立刻安排个眼生的,从匣子里取十万两银票压进去,顺便巧荷你去查清楚,庄家是谁。”
晴芳笑着应下:“奴婢办完了差事就去御花园盯着,保管不耽误了主子挣银子。”
宫里头因为选秀热闹非凡,宫外也因为赌局和神武门口的事儿议论纷纷,比过年还热闹。
连一直被禁足养病的齐妃和熹嫔都没忍住派了人出来,偷看都有什么出色的对手会进宫。
齐妃得知入选的人特别多,没忍住日常骂几句耿舒宁。
“我就等着这贱蹄子弄些狐媚子进来,抢了她的恩宠,到时候看她还要如何嚣张!”
她的婢女红缨笑道:“怕是等不到那会子,这都已经半下午了,我瞧御花园那边还剩下一半没做那劳什子登记呢,下钥之前秀女肯定出不了宫。”
齐妃想也是,遴选刷下去的人不少,没见过哪次遴选是将秀女送回家的。
她也不骂了,只等着看热闹。
熹嫔听底下被从二等宫女提上来的春芙禀报,心下也觉得不可能,但却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她在耿舒宁那里栽得跟头太多了。
从先前不得不迁宫,到九洲清晏被请走,再到自己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大宫女都被送入慎刑司回不来……
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耿舒宁这贱人总能做到常人所不敢想的事儿,今儿个……怕是许多人的算盘都要落空。
直到酉时初,熹嫔到底没忍住,吩咐春芙:“你叫人去御花园那边看看,若是秀女出宫了——”
“主儿!主儿!秀女出宫了!”另一个自二等宫女提上来的春燕小跑着进门,眼珠子瞪得老大。
“陈泰一直在御花园附近猫着,半个时辰前,内务府就将落选的秀女安排着自御花园出去,这会子应该到神武门外了。”
陈泰是永和宫的总管太监,虽熹嫔还不是妃位,不能叫陈泰留在自个儿身边用着,左右有三阿哥在,陈泰早早就拜了熹嫔这座庙,殷勤替她办事。
熹嫔紧紧握住手中的茶盏,心下有些不安地沉下脸问。
“有多少秀女直接落选了?”
近两千适龄秀女,宫里住不开不说,哪怕遴选只落选十之二三,几百秀女住在京城各处,内务府要安排秀女住在宫里,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一一将之送回去。
春燕有些为难,这她还真不知道。
好在陈泰在外头喘匀了气,很快进来,不用熹嫔就禀报到了点子上。
“回嫔主儿,此次选秀着实古怪,岁宁女官令人将绝大多数秀女都安排进了北三所和乾西五所。”
熹嫔:“……”怪她三阿哥还太小,那些地儿现在没住皇嗣,确实空出不少地儿,叫耿氏那贱人钻了空子!
陈泰继续道:“此次遴选刷下去的……只有乌雅氏、钮祜禄氏、马佳氏、纳喇氏、陈佳氏和他他拉氏一族,其他人……全部入选。”
陈泰还特地数了,小心翼翼看了眼熹嫔:“共计一百三十二人落选,内务府早就备好了足量马车,由提督衙门护送归家,这会子已经出发了。”
熹嫔手中的茶盏‘嘭’的一声落了地。
“她怎么敢!”长春宫中也差不多情形,齐妃大声问。
“那明儿个她要留下多少?初选复选合在一起……这贱人是要累死万岁爷吗?!”
倒是熹嫔更了解耿舒宁,所以她的脸色格外难看,却没能骂出声儿。
她终于明白耿舒宁对先前元宵宫宴的陷害,乃至太后明里暗里的为难,到底会怎么反击了。
耿舒宁甚至不屑于自个儿出手打压妃嫔,跟太后作对,落个不孝的坏名声,她这是……要让所有八旗门户来跟太后和妃嫔们打擂台。
她们即便是皇帝的额娘,女人,即便皇上不能随便处置她们……可她们又如何能跟整个大清争斗?
虽然最终进宫的人选还未成定局,但只要耿舒宁不犯糊涂,站在大多数权贵和大臣的利益那边,谁也奈何不了她。
就在齐妃和熹嫔还有宫里其他妃嫔都气急败坏的时候,京城里得见内务府马车,还有步兵守卫的人,都将第一批秀女归家的事儿传开了。
整个京城迅速热闹起来,尤其是开了盘口的那家盛兴赌坊,已经叫百姓们团团围住。
耿佳氏和齐氏还有几家与耿氏交好的人家,敲锣打鼓带足了家丁,大张旗鼓过来领赢回来的银子。
赌坊掌柜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如纸,像是随时都要晕过去一样。
分明不可能的事儿,突然就变成了现实,比见鬼还吓人。
虽然下注的人多,可他们要赔的银子更多!
有个寡居的富商夫人投了十万两银票,这一赔就是九十万两白银!
更别提其他人……加起来,两百多万两银子怕是要出去了。
离盛兴赌坊不远处的一座茶楼,盛兴东家华玘和阿灵阿将茶室内摔得一片狼藉。
华玘怒骂:“皇上到底要做什么?一个女人胡闹,他也跟着疯了吗?!”
阿灵阿更满嘴问候耿家十八辈儿祖宗,“他大爷的,耿家那小儿赢的二十万两银子,本钱还是老子给的!”
“早知道龙椅上那小子愚蠢——”
“阿灵阿!”华玘冒着冷汗怒喝,“不要命,滚回你府里骂,老子还要命呢!”
阿灵阿实在坐不住,气冲冲离开茶楼,回府里去发疯去了。
别说他们,就是胤禛的兄弟们,尤其是最近极为安分的允禟和允俄,好奇心都快突破天际了。
允俄问他九哥:“你说老……你说四哥他留下那么多女人,拿什么养啊?他私库银子这么多吗?”
允禟撇嘴:“得了吧,我算过,他私库许是还没皇阿玛一个库房的银子多。”
“先前国库空虚,种牛痘他就扔进去不少,皇阿玛还偷偷给了他一些。”
“他这阵子叫工部推行御米御稻还有那劳什子番豆,允许百姓借粮种,还减赋税,国库和私库都不富裕。”
他猜测:“四哥不会是想扣押人质,叫秀女家里拿银子赎人吧?这事儿以他那刻……咳咳,他的性子,不是干不出来啊!”
允俄反倒聪明了一回,有不同的意见。
“我觉得不然,你忘了内务府还有玲珑炭、玲珑炉的买卖了?”
“再说内务府还有些铺子做着赚钱的买卖,一年下来也不少给四哥挣钱吧?”
允禟自然知道:“你以为先前涿州和湖广水患赈灾那么快,银子是哪儿来的?”
允俄长长哦了一声,接着又发现了不对:“诶,九哥,你怎么知道老爷子偷偷给四哥银子了?”
允禟轻咳几声,“就以你九哥我的聪慧,想知道跟银子有关的事儿,自然比旁人门路多!”
实际上,是他还完了户部的银子后,去找宜太妃和老爷子哭穷,宜太妃偷偷告诉他,别找事儿,老爷子为自个儿的私库心疼呢。
允禟这鼻子多尖,一闻就闻出了老爷子偏心的味儿。
以前老爷子可都是偏心端和帝还有他们几个兄弟的,几乎没有老四的事儿。
这叫允禟嫉妒了好久,才会一直不肯放弃跟胤禛作对。
现在他成了郡王,福晋家里也被重用。
老爷子甚至暗示额娘,等额娘生辰的时候,会晋额娘的位分,允禟实在是没心思跟胤禛作对了。
他前阵子只绞尽脑汁地琢磨,该怎么跟宫里那位叫他四哥捧在掌心的女官搭上线。
有银子让他来赚啊!他保管能比其他人赚更多。
这么大的财路在跟前,看得见摸不着,别提叫允禟多闹心了。
现在可倒好,人还没接触上,允禟突然发现……他四哥眼好像有点瞎。
这位岁宁女官不大靠谱啊!
只这话允禟没跟允俄说。
他十弟嘴巴大,跟允俄说了,指不定到手的郡王还没热乎又要扔出去。
他想了想,吩咐底下人不必再跟允裪套近乎,也叫人不必再想法子跟耿佳德金坐下来喝茶聊聊。
岂料,他这边刚吩咐完,宫里就传来了太皇太后的懿旨。
旨意还叫允禟格外震惊。
他傻眼看着乌云娜问:“嬷嬷的意思,是岁宁女官要见我,所以老祖宗替她下懿旨宣我进宫觐见?!”
选秀第二天,这位岁宁女官还有功夫见外男?

允禟从宫里出来时,允祺和允俄已经得知他的行踪,早早在他襄郡王府里等着。
允禟一进门,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连老好人允祺都惊了。
“皇玛嬷为何宣你入宫?可是四哥为难你了?”
允俄也着急问:“是不是前几日咱们在你府里说四哥坏话,叫人听见传进宫里,老四他借皇玛嬷来训斥你?”
他狠狠一拍脑门:“我就知道老四他肯定在咱们府里安排人,前儿个我就瞧我书房里有个太监有异样,回府我就打死他!”
允祺:“……”他这两个愚蠢的弟弟,在府里到底都浑说了些什么?
他刚要张嘴说去派人求宜太妃,允禟就一巴掌替允俄后脑勺也匀停来了一下响亮的。
“胡说八道什么!董鄂氏都跟我说了,你福晋不过是叫你控制些膳食,免得连个太监都比你好看。”
“你少在这儿借题发挥,叫四哥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
允祺:“……”还有这事儿,他福晋怎么不知道?
他下意识看向允俄颤巍巍的大肚子,有种被亲兄弟排斥在外的淡淡忧伤。
允俄比他还忧伤,摸着后脑勺嘟囔:“九哥你可给我留点脸吧,你福晋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赶紧说啊!”见允禟坐在桌旁狂喝水,允俄顾不得在兄长面前丢的脸,拍着肚皮催促。
允禟想了想自个儿和皇玛嬷嗑着瓜子,听那位岁宁女官说的差事,到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皇玛嬷宣我入宫,不是皇兄的意思,是岁宁女官的意思。”允禟干脆直接说开。
“她想让我做皇商,利用皇兄和秀女挣钱。”
允祺和允俄:“啥?”
每个字都听懂了,但……没听明白。
允禟也还有些没摸着脉络,干脆从马蹄袖里掏出一份计划书。
“你们也帮我看看,看看耿氏……不,岁宁女官是不是要皇兄出卖色相。”
允祺:“……”
允俄性子急,先抢过那一沓纸,封皮上写着——《选秀及官学商业计划书》。
里面详细描述了此次选秀不为外人所知的规则。
首当其冲便是昨日和今日仍在叫人震惊的遴选制度。
遴选规则很简单,既是选秀,脱不开德言容功四个字,只与女训所描述不同。
德为文德,只要识字会写便可过关。
言为交际,只要敢于在众人面前宣读宫规便可过关。
容字不变,却也非美貌可一概而论,而是要求容貌齐整者便可过关。
功则为才艺,无论君子六艺还是女子擅长的各种才艺均可,并不需考核,只记录在案。
通过这四项考核的秀女,可居住于北三所和乾西五所,立时进行第二轮遴选。
规则有三——要么你愿为百姓做事,要么你能为官学夫人,要么你能伺候皇上左右。
愿为百姓先者,入延晖阁授课,结业可得女官封位诏书。
愿为官学夫人者,入漱芳斋授课,结业可根据成绩得不同层级官学夫人,等同于诰命。
愿伺候皇上的秀女,入储秀宫授课,结业会得嘉奖诏书,份例等同官女子。
允祺凑在允俄身边,跟着看完了选秀规则,依然满头雾水。
“这……此次选秀,耿氏竟不许人进宫吗?”允祺诧异,“若叫那些大臣们知道了,怕是要闹个不休!”
允禟解释,“岁宁女官叫我进宫便是为了此事,并不是无人可进宫,实则三类秀女只要有上进心的,都可以凭本事入宫。”
“女官可凭为百姓们谋福祉后,得尚功局核验后,记录功德在册。”
“官学夫人则须以官学考核成绩为准,成绩上佳者记录在册。”
“储秀宫秀女想要记录功德更为简单,只要通过皇兄考核,功德便可累积记录在册。”
“功德上佳者,可得太皇太后、太上皇和皇兄赐婚,或得后宫晋位,抑或得为家族降罪一等的丹书铁契。”
允祺和允俄瞪大眼:“丹书铁契?!”哪怕只是降罪一等,也相当于半块免死金牌了……
他们都想去选秀了!
允禟见哥哥和弟弟都瞠目跟傻子一样,得意晃着二郎腿笑。
可见不是他在宫里时表现得太没见识,着实是这位女官脑子跟旁人不一样。
他哼笑出声:“还不止呢,督造官学也可由参选人家竞得,算作功德之一。”
“为百姓做事的标准,官学考核的内容,皇兄出题的范围,甚至连同皇兄的喜好和起居注节选,都由朝廷指定的铺子来派发。”
他指着自己,“也就是我襄郡王开的铺子,由我安排皇商,才能做这样的买卖!”
“不管是官学考核,还是皇兄的考核,都有我和掌礼司来张罗,报名也得在我铺子里,参加一次十两银子。”
允祺和允俄依然张着嘴,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说……这听起来,确实很像要出卖皇上的色相啊!
过往能进宫的秀女,那都得过五关斩六将,甚至还要防着秀女之间的八仙过招,才能走到皇上面前,有机会入宫,说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现在耿舒宁把规矩改了,只要你有心有能力……或者有银子,你就有机会得到赐婚或封位,这是一个女子一生所求最大的体面。
更不用提那丹书铁契,恐叫许多男儿都恨自己不是八旗女儿身。
允禟知道,朝廷要在百姓中推广御米御稻和番豆等作物,这是最快为百姓谋福祉的法子。
而皇兄想要推行的新政,若是得参选人家辅助,有丹书铁契吊着,定会事半功倍。
不光是这些,那商业计划书里写得非常详细,从核验标准到收费标准……总之,荣华富贵这些尊荣所需的价格,那是明明白白。
银子都哪儿去了?内务府。
那不就是皇上私库的后门吗?
等到皇上私库富裕了以后,他想推行什么政策推行不下去?
再加上有允禟在理藩院,户部有钱袋子马齐,国库也不会再捉襟见肘。
甚至兵部所需的粮草辎重也能成为功德之一……
兄弟三个怎么也能顶半个诸葛亮,越讨论越清楚这份计划书所涵盖的范围,会造成的影响,越是心惊。
三人面面相觑。
允俄喃喃问:“这真是耿氏想出来的吗?耿佳德金怎么教出这样怪……聪慧的闺女?”
他都想去请教一下了。
就在兄弟仨震惊时,耿舒宁也在养心殿里,叉着腰得意跟胤禛解释旁人没发现的深意。
“那些满蒙汉八旗的高门大户和文武大臣们,不是想要靠着女人的裙带往上爬?那就干脆给他们这个机会!”
如此一来,哪怕是汉八旗里重男轻女最严重的人家,也不敢再忽视女子。
“待得女子在大清崭露头角,身为男儿,朝堂乃至军中那些汉子,还好意思觍着脸吃空饷,尸位素餐吗?”
耿舒宁没说的是,小说里那种直接下令提高女子地位的法子,考虑一下这世道的真实情况就知道不现实,但她还是有每个穿越女都有的理想。
以这样缓慢渗透的方式来提高女子的社会地位,荣光系于女子一身,先从满蒙汉八旗开始,上行下效,渐渐也会影响汉家女子的地位。
这个过程可能要好多年,但等到那时,女子积攒的力量绝对能掀起比强令提高女子地位更大的风浪。
“满汉关系一直都是大清不容忽视的问题,延晖阁秀女和漱芳斋秀女所做的事儿,会惠及大清所有百姓。”
她上前一步,挤在淡淡垂眸看折子的胤禛身前,“长此以往下去,万岁爷您也不必再担忧那些反清复明的组织蛊惑民心啦!”
她捧着胤禛的脸晃:“爷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胤禛面无表情顺着她的力道抬头,“听到了,岁宁女官在计划书方面的缜密,向来为朕所惊喜,朕并不意外。”
允禟他们看到的计划书,确实不只是耿舒宁所写,是胤禛润色过的。
但大框架和条条框框的根基都是耿舒宁所写。
这种大型活动的执行方案、商业建议、推广影响力等,都是耿舒宁最擅长的方向。
胤禛第一次看到这份计划书的时候,差点都忘了自己还在跟这小混账生气,暗暗用了半宿的时间才压下心中的震惊。
但这就不必叫耿舒宁知道了。
这会子还是大白天,耿舒宁被胤禛淡定推开,又面无表情拾起兵部并内阁商议过的远征准噶尔的折子看起来。
耿舒宁鼓了鼓脸儿,抱着胳膊后退几步,“爷打算生气到什么时候?您要再这样别扭下去,我可不伺候了!”
那日从储秀宫见完年羹尧回来,得知太后几欲疯魔后,耿舒宁很快就想出了对付太后的法子。
想叫她吃暗亏?那不可能,她就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
胤禛淡淡勾了勾唇:“哦?你何时伺候朕了?”
每天不都是旁人伺候着这混账,他气得心窝子疼,也还是由着她在御前和后宫折腾吗?
“我不过就是多看了年羹尧几眼,多夸了他几句,多替他说了几句话,还不是为了替万岁爷您解决麻烦,您至于这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晾着我吗?”
太后在意的无非就三样,自己,小儿子,娘家。
只要叫她知道,她每折腾一次,就会失去更多,叫她知道疼,冷静下来,以乌雅氏能爬上德妃位的聪慧,自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耿舒宁挑着眉,坐在矮几的另一侧,“若您非得吃这个醋,那就别听我的不就好了!”
胤禛气笑了,“你是为了朕,还是为了自个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他自觉其实没那么小心眼,拈酸吃醋……作为皇帝他也没那个时间。
知道耿舒宁是为了替他压着太后,别制造出更多麻烦,他心下受用,一直默默支持着她所有的作为。
可这并不包括叫这小狐狸借着让他看年羹尧才能的机会,私下安排人在布库场排兵布阵。
更不包括他的女人盯着旁人目不转睛。
回来这小东西还要气他,没口子地夸年羹尧文武双全,乃至敦伦的时候,都要……夸年羹尧腹肌比他的好看。
他没揍这混账一顿,就已经算是脾气很好了。
耿舒宁嘿嘿笑着缩了缩脖子,“那我不也跟爷道歉了吗?我甚至还准备了那么多惊喜。”
她轻哼,“您拆礼物的时候,瞧着可是很喜欢的,怎的到现在还跟我计较呢?”
胤禛淡淡扫她一眼:“朕为甚跟你计较,以岁宁女官的聪慧,自也是清楚的,不是吗?”
耿舒宁上前挤到他怀里,抱着他脖子装糊涂。
“皇上您不说,我怎么会清楚?”
胤禛扶着她的腰让她坐稳,亲了亲她的眉心,“朕不喜欢你这样试探于朕,朕的心意以前许有疏漏,但现在你该再清楚不过。”
即便最后有人不选择赐婚,选择进宫,他也不会再临幸旁人,等时机到了,慢慢给后宫一个妥善安排便是。
耿舒宁收了笑,认真看着胤禛:“您真想听我说心里话吗?”
胤禛淡淡嗯了声:“朕这不是把台阶一阶阶铺下去,等着你接?”
离年羹尧秘密西行都过去一个多月,他也没那么大的气性,只是知道耿舒宁想跟他吵架,顺着她的心思配合罢了。
耿舒宁唇角不值钱地上扬,她就喜欢胤禛这种知道她在矫情什么,还总能配合到她心坎上的性子。
要不她也不会一直都心情很好地准备惊喜哄他。
“那我可直说了!我就是故意气您。”她抱住胤禛的腰肢,理直气壮道。
“我只是希望爷能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别再跟第一次下江南和北巡时那样,累得每个人形,我会心疼。”
胤禛捏了捏她鼻尖,“朕知道,下次不许用这种法子了,朕也肝儿疼。”
耿舒宁:“……”
她被逗得直笑,“那爷得答应我,带我一起亲征,叫我用行动证明,我再也不会被旁人美色所惑好不好?”
胤禛蹙眉:“不行……”
“您可别说,您御驾亲征,旁人能劝得动您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耿舒宁抬头瞪他。
“再者,您不喜欢我用那种法子激您,总要给我机会改正错误不是?除非您不肯原谅我!”
她起身就要走,“那我干脆出家赔罪好了,我这就去大佛堂剃度……”
胤禛无奈拉住她:“宁儿别闹,皇阿玛镇守前朝,你替朕守着后宫,朕才能放心离京。”
耿舒宁不以为然:“可我现在不是皇后,只是女官。”
“没了您坐镇,我将太后得罪透了,整个京城想要得皇上恩宠的人家也视我为眼中钉,您真放心将我留在虎狼环伺之中吗?”
胤禛也确实担忧这一点。
如今已经是四月,青海与和田边界局势已经很紧张了,这一仗不会耽搁太久。
他最晚六月底就要出京往甘肃那边去,可选秀和新政的推行都需要时间。
耿舒宁留在宫里并不安全。
胤禛捏捏鼻梁,“朕再想想看,定会有妥善的法子,叫你跟着朕御驾亲征,要乔装打扮,太过辛苦,战场刀剑无眼,朕也不放心……”
耿舒宁打断他的话:“可我现在不是后妃,是奉御女官,本就该侍奉皇上左右,何必要乔装打扮!”
谁要是弹劾她,那就同意立后啊!
否则以她的身份,就该随侍皇上左右。
说战场上没有女子,实则皇上御驾亲征,也是有宫人跟随的,她选择女官身份不就是为了这一点吗?
胤禛觉得有些道理,如果这小狐狸一直在他身边待着的话,他倒也不至于护不住自己的女人。
但他顿了下,蓦地转过弯儿来,似笑非笑掐着耿舒宁的腰提她站起来。
“你先前同意太上皇要求,还用旁人来刺朕的眼眶子,就是为了今儿个忽悠朕同意你随行吧?”
耿舒宁眨巴着眼儿笑,“万岁爷英明,我就知道瞒不过爷!”
当然啦,趁着年大将军成为大胡子猛男之前,欣赏一下最后的美色,也不耽误就是了嘿嘿~
卖了个乖,耿舒宁不给胤禛再后悔的机会,扭身就往外走。
“我去延晖阁那边看看有没有纰漏,第一批秀女已经该已经入延晖阁开始考核了。”
总共三批秀女,三天内就要将所有秀女安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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