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上的美人by降噪丸子头
降噪丸子头  发于:2024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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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坐一会儿。今日?去军营里?与将士们比试了几?场,有些累。”萧持埋在她后颈处,嗅闻着从她肌理深处浮上的幽幽香气,声音低沉,“我不熟悉你阿兄的为?人,若是说错了,你莫要恼我。”
翁绿萼听出他话?中?淡淡的倦意,也就没和他计较,但又觉得他从背后抱着自己的这个姿势有些危险,蓄势待发的锐利仍抵在她绣着连枝藤萝的柔软罗裙之?后,那股被雄性动物盯紧了后颈的紧张感犹未消失,她羞赧地咬了咬唇。
如今是暮秋,天虽然黑得早,但若女使们见主?子?们晚膳也不用就开始胡闹,背地里?定要笑。
她推了推他:“乏了就早些用膳。待会儿我叫丹榴给你配一桶药汤沐浴,让你解解乏,可好?”
她关心自己,自然是好。
萧持亲了亲她露出的一截玉颈,懒洋洋道:“什么灵丹妙药,都?不及女君玉手替我捶捏几?下来得管用。”
翁绿萼瞪他。
真是本性难移。
不过被萧持这么一打岔,困扰了翁绿萼大半个下午的问?题没能再继续在她脑海中?来回扑腾,她决定在原先的家书上再附上几?页,问?一问?阿兄具体是个什么打算。
无?论如何,阿兄成了婚,今后有人陪在他身边共度风雨,翁绿萼很是高兴。
阿兄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翁绿萼有些好奇,也有些遗憾,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见上一面。
翁绿萼从萧持腿上下来,理了理臂弯间的披帛,撂下一句‘你平静好了再出来’,人已越过珠帘,去了外边儿。
望着那道纤细身影轻盈地从他身边溜走,萧持懒懒地靠在她方才倚过的隐囊上,出了会儿神。
上次定焱之?战距今不足三月,还未曾给将士们足够的休养生息的时间。
武器、粮草、马匹等物也未得到足够的储备。
萧持向来不会低估了裘沣对自己的威胁,他手下能人异士不少,其中?有几?个擅使毒、懂火药之?人,在上次的大战中?让平州军受到了比预计更大的伤亡损失。
萧持需要精度更高、不怕水火侵袭的盾牌,更精密耐用的武器。
他想起雄州的铁矿与翁卓手下那群得力的匠人。
倒是可以让翁临阳带着新制成的长枪与其他武器来一趟平州,若是方便,再带上他的新婚妻子?,让绿萼看看,解了她的忧虑,之?后她也就不会再念着了。
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得到她全?身心的爱,萧持心里?那头即将破笼而出的野兽,才能勉强安分。
翁绿萼和丹榴交代了待会儿调一桶药汤给君侯沐浴解乏的事儿,又换了几?道不适合萧持现在吃的菜,忙了一通之?后才发现萧持人还未出来。
需要冷静那么久吗?
翁绿萼纳闷,索性掀开帘子?进去,见他好整以暇地躺在罗汉床上,一张冷峻脸庞上不知在想什么,罗汉床上摆着的炕几?上灯火微暗,光影落在他挺秀轮廓,却?显出一种翁绿萼读不懂的复杂之?色。
“夫君?”翁绿萼看着他神色莫名,心底生出几?分古怪之?色,站在珠帘前,没有再向前,“用膳吧。”
萧持定定地看着她,烛光跃动,自那双如鹰隼般深邃锐利的眼眸中?投来的视线带着一股有如实质的占有欲,就在翁绿萼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毛骨悚然之?感时,萧持又笑了起来。
放松的笑柔和了他眉眼之?间的凶色与欲色,他朝她伸出手:“累,来拉我一把?。”
翁绿萼悄悄撇了撇嘴,他壮得跟头牛似的,谁拉得动他。
“君侯堂堂一雄伟大丈夫,身量非凡,我可拉不动。”
看着她不情?不愿地伸出一只手,萧持眼眸微眯,闪过几?分得逞后的笑意,一把?将人拉到怀里?,重重吻向她总是口是心非的小嘴。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
翁绿萼被他闹得气喘吁吁,眼含春水。
她不必问?他,都?知道自己头发乱了,脸上的潮红一时半会儿也退不下去。
翁绿萼恼得捶了萧持胸膛几?下,气呼呼地去了梳妆镜前整理仪容。
萧持懒洋洋地追了上去,扶着她的肩,替她将先前无?意跌落的一支明珠步摇插.进她乌蓬蓬的发间。
明珠温润,衬
得镜中?人的面颊更透出一种玉质的细腻油润,泛着光泽。
萧持站在她背后,因为?常年握刀骑马而生出茧意的手缓缓摩挲过她面颊,低声赞她:“很美。”
翁绿萼嘴角微微翘起,拂开他作乱的手,站起身来扭头嗔他一眼:“还不饿?”
萧持从善如流地搂过她腰往外走去:“好,知道你饿了,小猪。”
他话?里?的亲昵之?意太?明显,翁绿萼哼了声,用手悄悄拧他腰上的肉,无?奈他身上的肌肉太?过紧实,她捏了半晌,不见他有半分异色不说,反倒把?她的手捏得酸痛。
察觉到她幽怨的视线,仿佛是在控诉他为?何要把?自己练得像块儿铁板,萧持大笑,掀开珠帘,搂着她去了饭厅。
听着君侯的笑声,女使们都?见怪不怪了。
只要有女君在的时候,君侯就鲜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翁绿萼吃饭的时候向来很认真,萧持替她夹了菜,她也都?乖乖吃完了。
萧持很满意,她那小身板,再胖些、高些,会更健康。
至于让她阿兄带着她新阿嫂来平州的事。
萧持向来奉行?‘事以密成,语以泄败’的道理,还是等到人到平州了,再给她一个惊喜吧。
瑞叔他们很快又返程北上,但带着君侯之?令的亲卫自然比他们的脚程更快。
翁临阳得到萧持的亲笔书信时,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格外凶悍的刀疤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意外。
他拿了信去了翁卓的书房。
退下官场,终日?只在矿场与冶炼武器的地方两处跑的翁卓头发花白了不少,严肃冷沉的脸庞上也印上了岁月长河深深的沟壑痕迹。
看完了信,他捋了捋胡须,点头道:“既然君侯有令。你带着东西和你媳妇去一趟平州吧,让你妹妹看看,她也好放心。”
翁临阳忍不住笑:“绿萼嫁了人,愈发有管家婆的样子?了,处处操心……”不过君侯竟愿意让他去一趟平州,还拨给了他十个亲兵,这是翁临阳未曾想过的。
……君侯很担心上次的截杀之?事再度发生?
翁卓又叮嘱了翁临阳一些事,他的目光落在桌案上摆着他佩剑的架子?上垫着的丝巾,针线稚嫩,却?难掩灵动之?色。
那是他的女儿七岁那年送给他的第一件绣品。
“回去吧。”翁卓有些疲惫,转身坐回了桌案前。
翁临阳默默颔首,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进去就有女儿家的甜美香气涌上,他脚步微顿,还有些不习惯。
“郎君回来了?”
元绛珠一脸柔情?似水地迎了上来,作势要替他宽衣。
翁临阳侧过头,冷声让女使们先下去。
他院子?里?从前都?不用女使侍奉,元绛珠来了之?后,才拨了几?个女使过来。
女使们低眉顺眼地退下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大爷比大奶奶还要害羞,不喜在她们面前和大奶奶亲昵这件事儿,她们已经习惯了。
门关上的一刹那,元绛珠脸上的柔情?迅速褪下,她后退两步,嫌弃地觑他一眼:“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饿了。”
翁临阳也习惯了她秒变脸的速度,平静地脱下大氅挂在黄花梨三足架上,道:“你饿了可以先吃,不必等我。”
“那怎么行?!”元绛珠很有原则,“说好了在外我要与你做一对恩爱夫妻的,谁家贤妻会不等郎君回来就开吃?”
翁临阳眉心微抽,相处了几?个月,他还是有些受不了这女人满嘴的歪理。
元绛珠见他站着,疑惑地问?他:“你不净手就想吃饭了?翁临阳,你可真不讲究。”
……谁家贤妻会这样直呼丈夫的名字?
翁临阳冷着脸拂袖而去,只撂下一句:“让人给你收拾行?李,君侯有令,让你随我南下,去见一见我的阿妹。”
元绛珠顿觉嘴里?的鸡腿不香了。
翁临阳的阿妹嫁去了平州,成了称霸南方的萧候之?妻,这她是知道的。因此?当她知道救她之?人乃是萧持的妻兄,但两家姻亲关系冷淡,恐怕没什么往来,但别人又会看在这门姻亲的关系上不会为?难翁家人时,元绛珠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是他了。
有了去处,又能免去被人发现身份的危险,这样好的姻缘,很难再找出第二桩了。
但翁临阳此?时却?提出要她跟着一块儿去平州。
元绛珠一脸不快地咬着鸡腿,当初契约里?写?这条了吗?她不想去平州啊!
那里?高门贵族的人定然很多,说不定从前就有见过她的人。
要是被发现的话?……
翁临阳净完手回来,见元绛珠一脸凶残地左手拿着一个鸡腿,右手拿着一个鸡腿,左右开弓,俨然吃得很满足。
他挪开视线,嗤了一声。
嗯,贤妻。
时间呼啸而过,很快就入了冬。
这日?翁绿萼正躲在屋里?猫冬,听得女使来报,说是表姑娘瑾玉屏想要见她。
翁绿萼美眸中?闪过几?分意外。
虽然瑾玉屏与瑾家其他人显然不同。
但经历了那些事儿,她也知道,自己远离翁绿萼,对她、对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上次萧持与瑾夫人说了什么,这大半月以来瑾夫人那边儿都?很是安静,自然,其中?也有瑾夫人忙着养病的缘故。
瑾玉屏既要照顾表姑母,又要照顾被君侯表哥两脚踹成了半个死人的兄长,心力交瘁,她再出现在翁绿萼面前时,看出她眼中?的惊讶之?色,有些难堪地低下头:“表嫂,我……”
翁绿萼拉过她的手,一牵,跟握了块儿冰似的,她皱了皱眉,把?旁边的手炉拿过来塞到她怀里?:“来,抱着。”又让杏香去沏一壶红枣茶来。
“里?边儿放了我乳母做的红枣蜜,冬日?里?喝一杯下去,整个身子?都?暖了。表妹尝尝。”
翁绿萼对她的姿态一如既往,温柔平和,没有半点因为?她兄长和表姑母做的那些糊涂事迁怒她的意思。
瑾玉屏双手握紧了茶盏,被那阵盈着甜蜜香气的水雾一冲,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兄长伤得很重,君侯表哥的厌恶之?意太?明显,女使小厮们侍奉的劲儿自然不会多高,只能瑾玉屏每日?去陪他说话?,给他换药。
瑾相广疼得厉害了,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有几?次他没那么疼了,神智清醒了些,瑾玉屏才听清了他嘴里?在咒骂什么。
又忙追问?了他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等瑾相广骂骂咧咧地将事情?说了出来,瑾玉屏恨不得替他羞愧而死。
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还有脸反咬一口,满口污秽?
瑾相广骂得正起劲儿,见他向来温顺、不敢和他大声说话?的妹妹砸了手里?的药瓶,只留下一句‘阿兄,我真后悔有你这个阿兄’就摔门而去,更气了。
好歹把?门给他带上啊!
后面瑾相广吹了半日?冷风,伤上加伤,病得更厉害了这件事,瑾玉屏自然不会和表嫂说。
她恐怕是听见阿兄的名字都?要皱眉头吧。
瑾玉屏来,是和她说自己过两日?就要回琅琊的事儿。
她这次回去,不仅要带着瑾相广,瑾夫人也会随她们一同上路。
瑾夫人要回娘家?
看出翁绿萼脸上的惊讶之?色,瑾玉屏笑道:“原本表姑母想过了年再走的,但我实在等不得了……我来平州,好像只有给表嫂你添麻烦的份儿。”
她自知失态,又和翁绿萼说了会儿话?,匆匆起身走了。
杏香见翁绿萼沉默,出声道:“都?说歹竹出好笋,瑾家能长出表姑娘这号心善的人,也着实不容易。”
杏香是有感而发,丹榴瞪她一眼,嘴上没个把?门儿。
不过女君嫁过来的第一个新年,能不用再看瑾夫人的脸色,和君侯两人甜甜蜜蜜地过,这可是个好兆头。
明年一定会更好的。
离别总是伴随着相逢。
翁绿萼听到她的阿兄带着阿嫂已到了平州,休整好之?后明日?就会来见她这件事儿,一愣:“夫君,你不会在骗我吧?”
萧持早已期待已久,她得知这个惊喜时会是什么表情?,见她第一反应是不可置
信,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酸,他捏了捏她软绵绵的面颊肉,故意沉声道:“不信我?”
语气里?带了些不快。
翁绿萼莞尔,主?动拉过他的手,往自己面颊上贴了贴,眉眼间洋溢着的笑比黄姑酿的红枣蜜还要甜。
“多谢夫君,夫君对我真好。”
萧持哼了哼。
本来的事!
对于要见阿兄和阿嫂这件事,翁绿萼表现出了空前的重视和紧张。
见她破天荒地一大早就起来,换了好几?套衣裳都?不满意,萧持倚在床柱上看着她和只小蝴蝶似的飞来飞去,就是不看他,心里?难免酸溜溜的。
其实心很窄的君侯默默又迁怒了尚未露面的翁临阳夫妇几?分。
但见翁绿萼欢喜,萧持也给了他们面子?,陪着翁绿萼一块儿见他们。
虽然翁绿萼说了好几?遍让他不必如此?,大事重要,但萧持轻飘飘睨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我拿不出手?”
这句话?成功把?翁绿萼顶了回去。
不管他了。
翁临阳与元绛珠终于到了中?衡院。
翁绿萼欢天喜地地上前迎了几?步,萧持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边,看到翁临阳身边那位秀美女郎时,眉头微皱。
这人,看着怎地有几?分眼熟。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翁临阳看着妹妹喜气洋洋的?一张小脸, 心里柔软,见她?笑着朝自己?快步走了过来,他下意?识伸出手去, 却落了个空——
他眼睁睁看着妹妹挽住了元绛珠的?胳膊,又笑吟吟道:“听说阿嫂要来, 我高兴得不得了。这一路上辛苦了,来,阿嫂与我一块儿进去烤烤火吧。”
笑语盈盈的?美人芳菲妩媚, 光艳逼人, 对着她?又是?一顿温声细语的?关怀。
虽然靠得近, 但一点儿都不让元绛珠觉得反感。
她?甚至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在来的?路上, 元绛珠闲着无聊,问翁临阳他阿妹性情如?何。
果不其然, 得到一堆诸如?‘娴静端庄’、‘秀外慧中’、‘少有美名’之类的?赞美, 元绛珠暗自撇嘴,觉得是?翁临阳在吹牛。
结果元绛珠现在发现, 他不仅没有吹牛,好像还夸得含蓄了很多。
翁绿萼热情地挽着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嫂子进了屋。看着她?兴高采烈的?小脸,萧持忍下不快。
虽然是?两个女人, 也不必靠得那般近吧?
这股闷气是?不能对着翁绿萼发的?, 萧持也没想?憋在心里, 想?起刚才看到翁临阳的?妻子时脑海中下意?识浮现的?熟悉感,他眉梢微扬,做出一副傲慢模样?:“英雄救美, 还顺手将?自己?的?终生大事给解决了。你的?运气倒是?不错。”
这语气, 阴阳怪气的?,翁临阳没想?和他再去校场比划一场的?心思, 也皮笑肉不笑道:“是?么?比不上君侯您。”
萧持一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自得:“这倒是?,在娶妻这件事上,我运气是?比你好很多。”说完,他瞥了一眼正?不断溢出欢声笑语的?屋内,对着翁临阳微微扬起下巴,“你们?兄妹难得见面,去吧。”
翁临阳瞪着他的?背影,被堂堂萧候的?厚颜程度给气笑了。
他运气好,娶到了他的?妹妹,但这里边儿的?辛酸,又岂是?简简单单的?运气二字可以概括完的??
想?起自己?上一次来时,是?绿萼与萧持新婚,那时候绿萼就已受尽委屈,处处体贴包容那个暴脾气君侯,如?今也不知有没有好一些。
翁临阳看着庭院角落里那株积了一层雪的?芭蕉,叹了口气。
“郎君?”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温柔的?呼唤。
翁临阳额角微痛,转过身去,见元绛珠正?满脸关心地看着自己?:“天冷,郎君快些进屋烤烤火吧,别冻坏了。”
翁临阳越过她?,看向?屋内的?绿萼,果不其然,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动?静的?绿萼脸上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
妹妹开心,他也就没说话。
元绛珠亲昵地依偎在他身边,一边用他宽阔的?身躯挡风,一边小声道:“你和你妹妹怎么长得不一样??她?比你好看那么多。”
翁临阳冷淡道:“我随我阿耶,绿萼长得更?像我阿娘。”
原来是?这样?。
进了屋,元绛珠就放开了翁临阳的?手,又是?替他脱氅衣,又是?替他倒热茶,处处温柔妥帖,惹得翁绿萼很是?不满,瞪了一眼翁临阳:“阿兄,你成婚之后怎么变得惫懒了?阿嫂虽体贴你,你也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坐着享受啊。”
元绛珠在一旁怯怯站着,像极了一个贤惠受气的?小媳妇儿,听到翁绿萼这么说,她?咬了咬唇,向?心善的?小姑子递去一个感激又羞赧的?笑容。
被妹妹用谴责眼神盯着的?翁临阳无奈投降:“好,我的?错,我改。”说完,他捏住元绛珠的?手,唇角扬起的?弧度有些冷,“夫人,请坐吧,不必劳累了。”
见他吃了挂落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下的?样?子,元绛珠浑身舒畅。
羞答答地坐下之后,又看向?翁绿萼,细声细气道:“妹妹别恼,服侍好郎君,本就是?我分?内中事。郎君肯娶我,给了我名分?,我已很满足了,可不能再贪心了。”
看着元绛珠因为羞赧而泛红的?端丽脸庞,翁绿萼忍不住悄悄感慨,阿嫂好纯情啊。
真是?便?宜阿兄了!
读懂了妹妹眼神里‘要惜福’意?思的?翁临阳有些无奈,又不由得担忧,他这个没什么心眼的?妹妹,该不会被萧持那厮欺负得很惨吧。
姑嫂两个虽然只是?初次相见,但看她?们?相谈甚欢的?样?子,翁临阳的?心也被屋内薰暖的?热气烘得暖暖的?。
绿萼从小就盼望着家里能多几个陪她?说话的?女性亲眷,阿娘去世得早,阿耶无心续娶,旁支的?亲戚往来也少,到头来绿萼只能自己?孤零零地长大。
娶了元绛珠,某种程度上,也是?翁临阳想?要弥补家里那个缺失了很多年的?位置。
翁临阳出神时,元绛珠已经熟练地开演了,只听她一把好嗓子柔情似水,带着新妇的?羞赧与对她?郎君的?崇拜,娓娓道:“那天,是?一个阴天,因为近日来阴雨连绵,镇上的?药铺缺药材使,就开了更?高的?工钱。为了给我那肺痨阿耶和瘸子阿弟挣药钱,我与我阿娘去山中采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采得了一些药材准备回家炮制,却不曾想?……”
元绛珠适时地停顿了一下,杏香在一旁听得十分着急:“然后呢然后呢?”
元绛珠低头垂泪。
“却不曾想?,有一伙山匪进了我们?村,将?村里的?人……都杀了!我阿耶和阿弟也惨遭毒手,没了!”说完,她?仿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扭头伏在翁临阳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翁临阳居高临下,看着她?笑得直抖的?肩,面无表情,却在妹妹的?眼神逼迫下,不得不抬起手,僵硬地在她?北上拍了两把,权当安慰。
翁绿萼试图安慰伤心欲绝的?阿嫂:
“好歹还有伯母在呢,如?今你又嫁给了阿兄,阿嫂在这世上也不算举目无亲了。”
元绛珠从翁临阳怀里起身,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歉疚道:“叫妹妹跟着担心了,我阿娘看到家里的?惨状,一口气没喘上来,也跟着走了。”
翁绿萼跟着难过地揪了揪眉头。
难不成她?们?翁家人真与山匪相克?
她?从雄州去往平州的?路上,也曾遇到过山匪。
阿兄也是?。
阿嫂也是?。
难怪他们?能成为一家人呢,可能这就是?特殊的?缘分?吧。
元绛珠将?自己?把一家人编排得可怜到只剩她
?一根独苗这件事完全不内疚,那些人死不足惜,但看着翁绿萼一副与她?共情到自己?也快哭了的?样?子,她?有些手足无措:“嗳,你别哭啊,其实我都不伤心了。”
说完,她?又推了推翁临阳,示意?他快去安慰一下亲妹妹。
翁临阳不为所动?,示意?她?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元绛珠瞪眼,好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他们?夫妻俩专心眉眼官司的?时候,翁绿萼从乍闻阿嫂娘家悲剧的?失态中恢复过来,见他们?眉来眼去,忍俊不禁:
“看到阿兄和阿嫂感情这样?好,他们?在天上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元绛珠有些不确定,会吗?
但她?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妹妹说的?是?,能遇上郎君,就是?我最大的?运气。往后余生,我便?只托付于郎君一人了。”说完,她?楚楚可怜地看向?翁临阳,“郎君,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翁临阳沉默地点了点头。
萧持去了军衙,他倒不是?故意?不陪妻子招待娘家兄嫂,实在是?军务紧要,加上翁临阳新送过来的?那批新兵器,正?好送去城外的?驻营让将?士们?比划比划。
军衙用作议事的?东屋里,军师蔡显、大将?隋光远、张运等人齐聚一堂。
萧持从探子手中接过密报,看清上面所述的?内容之后,嗤了一声,将?密报递给蔡显他们?。
蔡显看完,并不惊讶,捋了捋长须:“老?皇帝驾崩,先前斗得厉害的?几个皇子却一致同意?秘不发丧……其中多半有隐情。”
如?今胥朝皇室虽然风雨飘摇,随时有被人取而代之的?可能,但也有不少老?儒文臣固执地只认胥朝正?统,将?萧持、裘沣之流都视为乱臣贼子,打定了主意?,宁死也不愿逢迎新君。
老?皇帝生前,几个皇子就已经争得头破血流,早已将?彼此视为生死仇人。
如?今他们?纷纷化干戈为玉帛,表面平静,内里又在涌动?着什么恶心盘算?
听着隋光远他们?探讨了半晌,萧持忽地想?到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他从前得到过许多张由那方玉玺加印过的?明黄圣旨。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是?对皇权的?无上尊崇。
新帝登基,晓谕天下的?那张圣旨上,当然也要有玉玺加印的?这八个字。
“玉玺。”
萧持轻敲桌面,神色冷沉:“有人浑水摸鱼,盗走了玉玺。”
所以那些人像无头苍蝇似地连出昏招,让探子得到了消息,加紧递了消息出来。
蔡显一想?,也跟着点头:“君侯猜想?很是?有理。老?皇帝病重,他周遭必定戒严,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盗走玉玺,除了当年的?捞月大盗重出江湖,便?只有老?皇帝身边信重的?人有这个便?宜得手的?机会了。”
“去查老?皇帝身边的?儿女,有没有谁突然抱病不出,久久未在人前露面了的?。”依照老?皇帝那多疑的?性子,临死之前见儿子之间手足相残,他想?起自己?御极多年,到头来却落得个这么个下场,心中定然恨极。
若他是?老?皇帝,会怎么做……?
想?到老?皇帝的?下场,萧持脸又是?一冷。
绿萼为他生的?孩儿,定然个个都孝顺体贴,冰雪聪明,岂是?那群酒囊饭袋可及的?。
萧持傲慢,又理所当然地想?着。
待他披着夜色归家,翁临阳夫妇已经告辞。
翁绿萼刚刚小睡了一觉,见他回来,索性没再梳头发,任由乌黑长发披了满背,她?身上穿着一件大氅,看着有些眼生。
萧持看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脸上盈盈带笑。
知她?心情极好,他心头原本蒙着的?那些阴翳也被迎面而来的?香风吹散。
“这大氅,是?你阿兄带来给你的??”
翁绿萼摸了摸大氅上柔滑的?皮毛,点了点头:“这是?阿兄从前为我猎来的?墨狐皮做的?,暖和极了。我走的?时候太?急了,忘记带上它,还有些难过。现在好了。”
萧持看着她?洋溢着怀念之色的?娇媚小脸,嗤了一声,故作不屑道:“这有什么?你若喜欢,我去猎个十条八条,给你做件新的?就是?。”
“夫君,你真粗鲁。”
翁绿萼幽幽觑他一眼,随即翻了个身,暖和的?大氅将?她?柔柔裹住,舒服得她?疑心自己?下一瞬又要盹过去了。
但萧持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我粗鲁?”萧持坐在罗汉床上,沉声质问她?,“对你好,怎么就是?粗鲁了?”
翁绿萼背对着他,悄悄睁开眼,看见他如?小山般巍峨挺秀的?影子映在墙上,她?的?心跳没来由地加快。
听着他不满的?语气,她?忍笑,佯装没有察觉:“夫君可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既已有了一件狐皮大氅,够用就好,何必还要劳烦夫君抽空射猎?”
说话间,她?翻过身去,看着萧持因为沉默而愈发显得坚毅冷峻的?轮廓,被烘得暖呼呼的?手指攀上他脉络凸显分?明的?手掌,肌理相触,原先如?山般静默的?男人霎那间有了真实的?波动?。
“我不爱喜新厌旧。物是?如?此,人也是?如?此。夫君呢?”
萧持看着她?眼瞳里流淌着的?脉脉情意?,带着点儿俏皮,又带着些羞赧,像是?从高山之巅奔腾而下的?春水,汨汨流往他的?心中。
纵然在冬日里,有她?这么含羞的?一眼,他也觉得胜过春朝。
女使们?早已退了下去,内室里只有他们?二人。
萧持捧起她?白里透红的?脸庞,动?作轻柔,脸上神情却很严肃,翁绿萼被他眼眸之中的?认真攫去一丝心神,听他肃然道:“吾亦然。”
好端端的?,他突然这样?严肃,反倒叫翁绿萼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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