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上的美人by降噪丸子头
降噪丸子头  发于:2024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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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持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
翁绿萼递给他衣物的手悬在半空。
没多久,依稀有?水声传来,翁绿萼咬了咬唇。
他就是故意的!
若是她不拿着?干爽的衣裳过去,她毫不怀疑,萧持能毫无脸皮地?光着?身?子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了雨水凉意的衣裳,皱了皱眉,自?个?儿去换了身?中衣,后又绕过屏风,在雾气氤氲中,看?见萧持双臂张开搭在浴桶两边,有?水珠顺着?那片麦色肌肤缓缓淌下。
她将衣物挂在一旁的三足架上?,拿过一旁的木瓢,舀水浇在他身?上?。
水流淌过他虬结的肌肉和上?面大大小小的疤痕,翁绿萼的心又悄悄软了下来。
在这乱世之中,世人皆对伏虎降龙、驾海擎天之辈存着?几分?天然的畏惧与钦佩。翁绿萼也不例外?。
萧持虽有?很多毛病,但单从他不像是裘沣之流,在占下一座城池之后会纵容底下士兵奸杀掳掠,反而是军纪严明,不扰民生这一点,翁绿萼想,在那张凌厉凶狠的皮囊之下,他始终留存着?几分?赤子之心。
今日之事,他本就无辜。
这样大的雨,他赶过来时浑身?都湿透了,一定很不好受。
翁绿萼出神间,正舒展双臂,等着?她舀水伺候自?己的萧持久久没等到她的下一步动作,侧过脸来看?她,不满道:“有?你这么?侍奉的吗?”
翁绿萼轻轻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他冒雨赶来的份上?……
温热水流将他身?上?残存的寒气冲刷得一干二净,翁绿萼又帮他拆了头发,洗过一道后又用干燥的巾帕耐心地?给他擦拭,直到擦得半干,她收了巾帕:“水都快凉了。还不快起来。”
萧持正享受着?他的妻殷勤的服侍,见她起身?要往外?走,心头不由得有?些失望,下意识拉过她的手。
翁绿萼躲开,淡淡道:“我身?上?冷,可不敢凉了君侯的心。”
萧持三下五除二地?从浴桶里出来,翁绿萼看?着?他赤条条的样子连忙别过头去,白玉般的耳垂染上?一抹红。
萧持捞过一旁的巾子擦了擦身?,囫囵将黄姑备下的中衣套在身?上?,又急去寻她的手,凑在唇边亲了亲:“身?上?冷?我阳气重,正好替你暖一暖。”
“两个?人靠在一起,心怎么?会冷?”
他微微发哑的声音落在她颈边,翁绿萼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推了推他:“夫君且听我说……”
萧持嗯了一声,飞快将她打横抱起,等她整个?人都陷入那张红得像火的喜被上?后,又埋头在她玉颈旁亲亲嗅嗅,含糊道:“我做我的,你说你的。不耽搁。”
翁绿萼推他不动,有?些恼怒地?避开他带着?滚烫之意的唇舌,道:“我今日开罪了老夫人,夫君难道没有?话问我?”
萧持亲她那截纤细玉颈的动作一顿。
“开罪便开罪了吧,我犯浑得罪我阿娘的时候也不少?。”这几年?里,最为激烈的一次,就是他临去东莱前,警告他母亲不要再苛待他的妻。
他语气里含了些不以为意,翁绿萼忍不住抬眼看?他:“可我这样,与孝道所言,很不相符……”
她语气里的小心翼翼让萧持眉头一皱。
他略支起身?,一只撑在床榻上?的手抬起来捏了捏她软绵绵的面颊,嗤了一声:“什么?孝道?你听我的夫道就成!”
“和你成婚的是我,和你同床共枕、日夜相思的人也是我。我阿娘于我有?着?养育之恩,我自?会报答,你少?往自?己身?上?揽活儿!”
萧持见那双他爱极了的漂亮眼睛终于又肯看?向她,低下头,亲了亲她隐隐颤动的眼皮,哑声道:“受了委屈只知道往外?跑。笨。”
他怎么?老是喜欢言语贬低她!
翁绿萼不忿,瞪他:“那我该往哪儿跑?”
她倒是想跑回雄州。可是千里迢迢,他骑着?挟翼,很快就会把她逮回去。
趁着?她走神,萧持重又沉了下去。
翁绿萼呼吸倏然急促起来,情不自?禁地?扬起脖颈,却正好给了萧持方?便。
绵长的一吻过后,萧持点了点雪团上?俏生生挺立的樱顶,笑:“有?事要找我,受了委屈更要找我。你以为嫁的是个?木头,中看?不中用?”
嘁,这种时候他还不忘自?夸。
翁绿萼咬着?唇,声音被连续不断的凿击撞得微碎:“夫君政务繁忙,我不敢扰了你的大事。”
“还说自?己不笨?”萧持无奈,亲吻她眉心的动作却很是温柔,“你也是我的大事。”
后来,翁绿萼才知道,萧持是怎么?劝服瑾夫人不再生事的。
他的方?法很简单——以暴制暴。
瑾夫人对他处置
李三娘的方?式耿耿于怀,那他就让她看?看?他对待长房一家的手段。
他直接将瑾夫人带到了关押长房一家的小院里,这处小院里外?都有?铁甲卫兵持着?刀枪守卫,瑾夫人的目光掠过那些闪着?冷光的墙头,心下微寒,忙道:“奉谦,你带阿娘来这儿做什么??看?着?怪瘆人的。”
“瘆人?”萧持笑了笑,一脚踹开了西屋的门,里边儿抱着?腿坐着?发呆的萧程吃了一惊,抬头看?见来人时,仇恨厌恶之意让那张疤脸看?起来更加扭曲。
“萧持,你还敢来!我——”
萧持又是一脚,萧程先前被他暴打过一顿,伤本就还没好,这一脚下去,人又半死?不活地?瘫了回去。
冷冷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萧熜,似笑非笑地?看?着?面色发白的瑾夫人:“阿娘,你瞧那人,眼不眼熟?”
瑾夫人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细看?了。
曾经风光无限,连她男人都只能低头臣服的平州军主帅,她先前的大伯哥,如今他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生,看?起来和七老八十的老翁差不离。
“他,他们不是被烧死?了吗?怎么?还活着?……”瑾夫人的声音有?些抖。
几年?前的那场大火,明面上?把萧家长房一家子烧了个?干干净净。瑾夫人虽然高兴今后不会再有?人威胁自?己儿子在平州军中的地?位。
但她也觉得这事儿太过损伤阴鸷,担心自?己将来下到九泉,知道此事的夫君和婆母会怪她,心慌之下她责问了奉谦几句,见他不理会自?己,她又偷偷去寺庙里给长房一家立了牌位,让高僧为他们超度祈福。
结果现?在告诉她,长房一家又没死??
萧持没有?说话,又带着?瑾夫人来到另一处屋前。
“阿娘自?个?儿打开门瞧瞧吧。”
瑾夫人不想动,但萧持眼神冷淡,她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是什么??不会是什么?受了刑的、血淋淋的人之类的玩意儿吧?
瑾夫人想起从前也曾得罪过奉谦的娘家人,呼吸不畅,手上?轻轻一推。
一间被打理得干净、整洁的屋子映入她眼帘。
“二婶婶……?”房间门冷不丁被打开,萧蕙吓了一跳,见来人是萧持与瑾夫人,她局促地?放下手里的绣绷,站了起来,“二堂兄。”
虽然有?几年?不见了,但人的大致模样还是没有?变,瑾夫人吓了一跳:“蕙姐儿……你还活着?呢?!”
萧蕙呆呆地?点了点头。
被二堂兄的人抓走之后,她本以为她和阿娘这回肯定活不成了,等到二堂兄利用她们抓到大哥之后,肯定都会将他们统统处死?。
萧蕙担惊受怕了很久,但是那些卫兵只是将她们送到了这处小院里,非但没有?打骂她们,衣食供应更是一应俱全,比她从前跟着?父兄东躲西藏,在山里住草屋的日子好多了。
她有?时候常在想,二堂兄……是不是并没有?二哥口?中那般穷凶极恶,罪恶滔天?
瑾夫人看?着?屋子里还有?一个?老妇人,看?着?她抬起头来,瑾夫人惊讶之余,心里又忍不住升起隐秘的快.感。
她这位大嫂从前多么?高高在上?,对她动辄颐指气使?。
但那些都是从前的事儿了,她可没有?自?己好命,生了一个?好儿子!
瑾夫人得意间,陈氏迷蒙的视线转向她,随即,竟猛地?朝她扑来,双手成爪,要去掐她的脖子:“瑾氏——你还敢来——”
萧蕙吓坏了,忙不迭上?去阻拦。
萧持无意欺凌妇孺,救下瑾夫人后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出了那间小院。
瑾夫人仍惊魂未定:“奉谦,那个?陈氏实在是过分?!我——”
她剩下的话在看?见萧持那张冷淡得过分?的脸庞时慢慢停下。
“阿娘,相比于她们,你该知足了。绿萼是我认定的妻子,我不求你视她为亲生女,不要刻薄待她就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和您说这件事。”军衙那里还有?很多事等待他处理,话说到这里,萧持也没了耐心,对着?站在院外?等待他们出来的刘嬷嬷沉声道,“带着?我阿娘回去吧。”
话音刚落,他翻身?上?马,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刘嬷嬷及时上?前,扶住了腿软的瑾夫人,见她一脸不可置信,恼声道:“你可看?见了?奉谦就为了一个?女人,大费周章地?带我来这儿……就为了一个?女人!”
刘嬷嬷实在无奈,好说歹说地?劝着?人上?了马车,才道:“夫人,容婢说句实在话。君侯娶了女君,过日子自?然是他们两口?子过,您年?岁大了,又何必和儿女置气呢?大家一起和和气气的,婢这些时日观察下来,也觉得女君并不是轻浮失礼之人。您若对她好,女君也会孝顺您的。”
她苦口?婆心,瑾夫人当?然也知道刘嬷嬷的话说得在理。
她只是无法忍受,儿子的注意力、旁人的尊敬、府上?的权利,都在慢慢转移到另一个?年?轻的女人身?上?。
但奉谦表了态,她若是再不配合,只怕会真正伤了他们的母子情份。
“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
见瑾夫人终于愿意安分?下来,虽然她心中仍有?不平,但大概也不会再针对女君了。
刘嬷嬷松了口?气。
萧持在军衙里忙活了大半日,归家时,见正房里不见灯影,他心里一跳,横了一眼廊下站着?的女使?:“女君何在?”
好耳熟的话……
女使?正想回答,就听见一阵柔美女声响起。
“夫君?”翁绿萼才从徐愫真的秋水居回来,她白日里给愫真送去了庄子上?熟成了的果子,见她欢喜,翁绿萼又带着?她用那些果子熬了果酱、做了糕点。
这会儿她手里就正提着?一个?小食盒,里边装着?她亲手做的小点心,想着?拿回来给萧持尝尝鲜。
萧持看?见她,身?上?的燥意很快褪下。
他走过去拉过她的手往屋里走:“去哪里了?回来又不见你。”
话里流露出的隐隐抱怨之意让翁绿萼挑了挑眉。
她握着?那根线,还没有?扯,他自?己就动了。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翁绿萼微微一笑, 柔声道:“从庄子上摘得那么多果子,我亲自往各处都送些去,才显得诚心。恰好?愫真今儿有空, 我便?在她那儿多待了会儿,和她一块儿做了些糕点。夫君尝尝?”
萧持睇了一眼碟子里那几块红红胖胖的红枣糕, 语气莫名:“你对?愫真倒是?挺好?。”她居然不记得,他不爱吃甜食。
“她是?夫君的外甥女?,也就是?我的外甥女?。为人长辈, 多照顾些, 不是?很?正常吗?”
翁绿萼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那丝微妙, 只笑吟吟地拉过?他的手坐下:“红枣可以补中益气, 养血安神,夫君近来操劳, 多用?些红枣对?身体有益。这一份红枣糕里我特地没有加糖, 不会甜腻,夫君尝尝?”
说着, 她笑吟吟地将碟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霎时间,萧持才体会到了什么叫百转千回,柔肠百转。
原来她不是?不记得他的喜好?, 她还独独为他做了一份糕点。
这可不就是?对?他一个人明目张胆的偏爱?
见萧持眉眼间的戾色如春雪般消融不见, 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碟子红枣糕都吃完了, 翁绿萼又有点儿担忧:“夫君,你一下都吃完了,仔细积食。我去给你泡一盏山楂茶吧?”
“不用?。”萧持不以为意, 她以为自己是?她那小鸟胃, 随便?吃两口就饱了?
他伸手将她拉着坐在自己腿上,埋首在她细白玉颈间深深嗅了一口, 笑:“我胃口如何,你不知道?”
翁绿萼嗔了他一眼,扶着他的肩膀想要站起来,却又被萧持拉回怀里。
“我昨日?听你乳母唤你‘姁姐儿’。姁,哪个字?”萧持看?着她粉白面颊,唇齿间依稀又漫上甜意,忍不住上手又捏了捏。
软绵绵,带着肉感。
手感比刚刚的红枣糕好?多了。
翁绿萼拍开他不老实的手,轻声道:“姁,姁然,乐也。这是?我阿娘给我取的乳名,她走了之后,只有黄姑会这么唤我。”
父兄大多时候都是?直接叫她‘绿萼’。
萧持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字,见她低垂着眼,似乎是?因?为想起了早逝的母亲而心情低落,暗恼自己多嘴惹她伤心,忙道:“这个名字好?。姁姁,喜悦自得,如今你嫁了我,可不就是?日?日?欢悦,岁岁安乐?”
翁绿萼被他的厚脸皮给惊到了。
“……我还是?去给你泡一盏山楂茶吧。夫君稍等一等。”翁绿萼疑心是?方才一碟红枣糕下去,这人撑得开始说胡话?了。
不说旁的,他那张刻薄的嘴也时常惹她生?气,哪儿来的日?日?欢悦?
看?着那道婀娜背影,萧持颇为舒畅。
就这么担心他的身体?
南方的秋日?多雨,才用?过?晚膳不久,外边儿又淅淅沥沥地响起了雨声。
萧持去书房处理了几封要紧的文书,回来时见她坐在梳妆台前。
八宝景和合窗开着,萧持随意望去一眼,雨打芭蕉,青翠欲滴,看?着是?有几分喜人。
翁绿萼感到肩上微微一沉,知道是?他来了,懒洋洋地没动,身子略微往后靠了靠,把他当成了靠背。
那双执过?长刀、举过?帅旗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披散下来,乌黑光滑的长发。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她在赏雨景。
他在看?她。
这样的时刻静谧而难得,在如珠坠玉盘的雨落声中,翁绿萼不由得生?出些昏昏欲睡的困乏之感。
萧持没说话?,也没问她,将她抱起往床榻上去。
那张黑漆描金卷草嵌百宝纹架子床上放着一床红得艳丽的松软被衾,正是?黄姑亲手替翁绿萼缝制的那床榴开百子喜被。
翁绿萼落到一片云上,舒服得来四肢百骸都汨汨淌过?一阵暖流。
她睁开眼,看?见萧持皱着眉头?拉过?喜被一角往他身上盖,面色冷淡,瞧着有些嫌弃。
她觉得好?笑,懒洋洋地伸手推了推他,皓白如玉的手腕在底下大红喜被的衬托下更显细嫩,犹如夏日?荷塘里的一截新藕。
“夫君若不喜欢这花色,不如去衣柜里拿一床新的被子。”
萧持却摇头?:“你不是?说夫妻二人盖这被子有好?意头??你既想要,我勉强配合,也不是?不行。”
这话?说得俨然一副大义凛然,为了她宁愿委曲求全的样子。
他昨夜可不是?这么说的。
翁绿萼想起当时萧持对这喜被十分嫌弃,还疑心黄姑她们随便?拿了床丑被子来敷衍她,听她解释了这床喜被的寓意之后,萧持嗤了一声,很?不屑一顾的样子。
“就算是在碧霞元君面前开过?光的喜被,没有我,仅靠你一人,那孩子能蹦出来?”
翁绿萼至今想起他那句话,还觉得噎得不行。
自然了,在床帏内讨论孩子这个话?题,显然不大明智,翁绿萼缩进被子里,佯装困乏道:“夫君也快些睡了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萧持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她到底是?想给他生?孩子,还是?不想给他生?孩子?
黄姑送她的喜被,她收下了。但?最重要的一环,她却撇下不顾。
难不成是?那日?他说不急着要孩子的话?,让她伤心了?不是?都说女?人的话?得反着听,她当时笑着附和他,有可能只是?不想反驳他,选择了自个儿默默承受。
听着她绵长均匀的呼吸声,萧持难得失眠。
第?二日?萧持依旧精神奕奕地出了中衡院,翁绿萼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想着改日?得给他煲些下火的汤。
这人一大早看?起来就燥得慌,昨夜梦见打仗了?
翁绿萼在嘀咕什么,萧持自然不知道。
自从有一次偶然听到翁绿萼说他在内宅里骑马像是?天降旱雷,吓得她心咚咚跳之后,萧持就改了习惯,不在府里骑马了。
他跨过?朱红门?槛,下阶往在不远处等得直甩尾巴的挟翼走去。
身形峻拔,神情冷淡,周身气势极盛,令人不敢直视。
在门?口瑞兽石像旁等了半晌的瑞叔连忙上前:“君侯留步——”
萧持动作?一顿,睨向来人:“你是??”
瑞叔连忙自我介绍了一番,恭敬道:“小人是?雄州翁府的管事,我家主君记得今年九月廿四是?女?君十七岁的生?辰,派小人携礼前来平州,为女?君祝贺芳诞之喜。只是?路上耽搁了,还是?没能赶上,小人惭愧,只得将主君和大公子备下的礼物交给女?君,再?回去请罪。”
她娘家人送来的礼物?
萧持淡淡往瑞叔身后望了眼,有两个年轻侍卫守在一辆马车旁,见他望过?去,忙颔首行礼。
马车外表灰扑扑的,想来里边儿也不会藏着什么贵重之物。再?者,哪怕再?贵重,也不能及他送她的那场湖上焰火。
罢了,只要能让她开心。
萧持才要扬声让人带瑞叔一行人进去,紧接着,却又想起什么,只淡淡道:“哦,你们将礼物留下就是?。女?君若想见你,自会有人登门?请你们入府。”
瑞叔脸上恭敬的笑意不变,他忙应道:“是?,是?,那小人就不打扰君侯了。从剑、此剑,快将马车赶过?来。”
守在门?口的阍者很?会来事儿,连忙和管事通了声气,安排了一辆新的马车给瑞叔他们,至于那辆装着给女?君礼物的马车,自是?被萧持收缴,进了君侯府。
瑞叔他们走了,郭管事笑着凑上来:“君侯,奴才这就把马车送到中衡院去!哎哟,女?君要是?知道娘家来人送了礼物,定然欢喜!”
“等等。”萧持蹙着眉头?,紧接着,他下了决定,“先不要告诉女?君。待我回来查验过?之后,再?交给她。”
谁知道翁家父子会不会在里边儿夹杂些私心,逼她做不想做的事儿?
自觉这么做是?为了她好?的萧持再?度肯定了自己的做法,冷冷觑了一眼郭管事:“明白了?”
郭管事虽不知道君侯为何要截下女?君的东西,但?顶着君侯那阵沉默肃杀的眼神,他可问不出声,只能迭声答应。
翁绿萼想着今日?无事,本想着替萧持做一双靴子——他鞋子废得格外快,翁绿萼猜测,是?因?为他走路动静太大。
杏香和丹榴搬来小杌子坐在翁绿萼边上,看?着她描鞋底子。
女?郎如月中聚雪般的脸上一片认真,密密匝匝的眼睫动也不动,专心致志地描绘着鞋底的轮廓模样。
他人生?得高,身形又巍峨雄壮,加之平日?里多要骑马,鞋底若不做成契合他脚型的模样的话?,他穿着该不舒服了。
杏香伸着脖子看?,惊奇道:“君侯的脚,跟一艘船似的!”得亏这是?身价显赫的君侯,若是?寻常人家的儿郎生?得这样一双大脚,轮到给他做鞋的时候,当家的妇人该发愁了。
翁绿萼听了停下笔,打量了一下鞋底样子,莞尔道:“还真是?像。”
主仆几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翁绿萼费了半日?功夫裁好?了鞋底,她不太清楚平州的冬日?会冷到何种程度,便?去问了女?使琥珀。
琥珀有些紧张,她平时难得有女?君面前露脸的机会,这回可不能浪费。
她忙道:“平洲的冬天冷得很?呢,寒风嗖嗖地往人骨头?缝里钻,出门?若不将头?脸脖子遮好?,雪花飘飘扬扬地就飞进了脖子里,可冻人了!”
说着,她想起女?君是?从北方极寒之地远嫁来的,有些不好?意思:“自然了,平洲应该是?没有雄州冷的,但?女?君也得注意保暖。平洲的冬日?湿冷湿冷的,大家伙儿都喜欢猫在火炉旁烤火、烤栗子。”
杏香听得颇有几分怀念:“我们在雄州的时候,冬日?里也喜欢围着炉子烤东西吃!不过?我们那儿喜欢烧地龙、烧炕,外边儿冷,但?屋子里暖呼呼的,舒服着呢。”
女?使们叽叽喳喳的,翁绿萼手下动作?未停,唇畔带着淡淡的笑。
现在想起雄州,她心里边儿不会再?一味被悲伤与酸涩充斥着了,她仍旧思念雄州,但?她已经平静地接受今后她大部分的时光,都将围绕着她的夫君度过?的这个事实。
“待会儿烘些栗子吃吧。许久不吃了,我也有些馋了。”
翁绿萼语气轻松,杏香听了咧开嘴笑,恭维道:“女?君善心!婢也嘴馋得很?呢。”
屋内气氛正融洽,女?使玛瑙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被
众人拥着中间,雪肤花貌、华容婀娜的小妇人,恭敬道:“女?君,表姑娘正在外面等着,说想见您呢。”
表姑娘,瑾玉屏?
她们二人之间称不上熟悉,除了在瑾夫人那儿做点头?之交,翁绿萼几乎没有在旁的地方遇见过?她。但?昨日?她听丹榴说,她去庄子上那日?,瑾玉屏曾来过?中衡院找她。
今日?自然是?要见的。
翁绿萼放下手里的剪刀,笑道:“快请表姑娘进来。”
玛瑙应了一声,又忙不迭地转身去到院门?前,瑾玉屏和侍奉她的女?使金佩正规规矩矩地候在中衡院门?口,眼睛低垂着,瞧着十分老实。
“表姑娘,女?君听说您来了,欢喜得很?呢。来,您这边儿请。”玛瑙是?个会来事儿的,嘴甜又愿意哄人,没两句就把瑾玉屏说得眉开眼笑,忍不住有些羞赧。
原来表嫂这么期盼着自己过?来陪她说话?吗?
瑾玉屏怀着莫名的兴奋,走进了君侯府里男女?主人居住的庭院。
一进去,她就被庭院里阶柳庭花、百卉含英的雅致景色给吸引住了,她喃喃道:“这不是?已经入秋了吗?怎么表嫂这儿还如同春日?一般,好?多花,真美。”
玛瑙一脸与有荣焉,挺了挺胸脯,道:“女?君爱花,院子里的花平时都是?女?君自个儿侍弄的。花草都是?天地间灵气造物,看?见咱们女?君这样的妙人儿日?日?往他们面前凑,心情一好?,可不就开得更美了吗?”
金佩在后边儿听得很?想撇嘴,这话?说得女?君和百花仙子下凡一样,谁会信啊?
肯定是?花匠费了大功夫侍弄,女?君平时浇浇水、剪剪叶子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金佩想得十分现实,却听瑾玉屏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难怪呢,表嫂这样的美人,住在这样的仙境里,才算是?两相宜呢。”
金佩在后面听得满头?黑线。
她想起临行前,夫人对?自己的叮嘱,只觉任重而道远。
莫说玉屏娘子还没开窍,就算是?开了窍,她冷眼看?着,也觉得这窍有些不对?。
她是?来勾.引君侯,风风光光做媵妾的,并?不是?来抱女?君大腿的啊!
瑾玉屏并?没有察觉到金佩在后面无声的呐喊,她一路看?景,觉得新鲜之余,隐隐又有些自卑。
表嫂什么都好?,人长得好?,性子也好?,能安抚得了脾气火爆的君侯表哥,还会莳花弄草,把院子整理收拾得如同戏文里说的瑶池仙境一般,真真是?厉害极了。
可她什么都不会。
瑾玉屏带着些微的沮丧与满满的崇拜之意进来时,见翁绿萼正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捧着绣绷,她略有些紧张,有些笨拙地福身行礼:“给表嫂请安。”
翁绿萼连忙放下绣绷,走过?去扶住她的手臂,笑道:“一家人何必多礼?表妹这样与我生?分,我会伤心的。”
这话?说得不假,翁家人丁稀薄,翁绿萼小时候期盼着有姐姐妹妹能陪她玩儿,可惜上一辈就只翁卓一个独生?子,其他旁支的亲戚也因?为时任州牧的翁卓性情冷淡、不喜交际而鲜少登门?做客。而翁绿萼的母亲是?远嫁到雄州的,身边亦无亲友,更没有能陪翁绿萼说话?游戏的堂姐妹。
是?以她与萧皎投缘。瑾玉屏虽然是?瑾夫人的娘家人,但?她若想和自己好?好?相处,翁绿萼也会很?高兴。
瑾玉屏见她竟亲自伸手来扶自己,言语亲昵,一张珠辉玉丽的脸庞上含着亲切的笑,她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了那只柔荑之上:“我怕我来的不是?时候,唐突了表嫂。”
“怎么会。来,我新做的糕点,你尝一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表嫂的声音好?听、手好?软,连她做的点心也很?好?吃。
直到万合堂那边来了人,说是?瑾夫人唤女?君过?去帮着待客,瑾玉屏还晕乎乎的,有点不舍得。
翁绿萼对?着来人微微颔首,起身整了整臂弯间挽着的金银粉绘花薄纱罗披帛,瑾玉屏忽然也站起身:“表嫂,我,我跟着你一块儿过?去吧。”表姑母如果不高兴的话?,她顶上去就是?了,不让表嫂再?受委屈。
翁绿萼微笑着点头?,说好?。
瑾玉屏陡然心花怒放,跟在翁绿萼身边儿欢欢喜喜地去了万合堂。
见着瑾玉屏也来了,瑾夫人脸上闪过?几分惊讶,不过?她很?快又按捺住了,笑着对?坐在左首的美妇人道:“这便?是?我那儿媳了。翁氏,还不快给郑夫人见礼。”
翁绿萼余光瞥见萧皎也在,只是?脸上神情淡淡的,瞧着兴致不高的样子。
她笑着与郑明淑道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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