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娘啊!老夫人贺寿,这前女婿带着他?的小妾登门来,是要干什么啊!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阍者将手里还剩下的那兜糖果匆匆分给周围的百姓, 火急火燎地溜着两条短腿去给郭管事报信。
郭管事听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话,原本还悠哉游哉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得亏前头的朱管事一家都是没?头脑的,让他郭管事有了上位的机会。他决心要把?老夫人?五十寿辰这事儿干得漂漂亮亮的, 好叫君侯看见他的忠心、他的本事!
可如果让老夫人?的前女婿、君侯的前姐夫进府闹事的话……
郭管事冷汗都要吓出?来了,他可不想步老朱的后尘!
他来不及说话, 连忙奔到大?门前,还好,宾客们已经入席了, 此时君侯府前大?多是凑热闹的百姓们。但郭管事更?不敢小瞧了百姓们的发散力, 客客气气地将徐中?岳这伙不速之客给请到了离大?门不远处的侧厅里。
徐中?岳忍着火气, 冷声对郭管事道:“我无意扰了岳母大?寿的喜气, 但我也?有不得不登门拜访的理由。倘若你们萧家还要这个脸面,就叫月娘出?来见我!”
哟, 一口?一个岳母,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这府上的女婿呢。
郭管事心里直呼晦气, 他去把?这样的事儿告与君侯、姑奶奶那些人?听,说不定君侯大?怒之下,会赏他一个窝心脚!
但这事儿只能他去。
出?门前, 郭管事和刚刚过去给他报信的, 唤作南风的阍者使了个眼神, 见他机灵地点头应承下来,这才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路上还不忘吩咐多增加两队卫兵在侧厅门口?守着, 若有什?么异动, 先按下再?说。
决不能叫前女婿带着小妾去到宴席上撒野!
不然他真的可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眼看着郭管事客客气气地退了出?去,苏青华扶着酸痛感更?甚的腰, 望向徐中?岳,仿佛是迟疑了一番,才劝道:“郎君,您歇一歇吧。自?从知道了这事儿后,妾瞧你眼睛都熬红了,气大?伤身,您不痛快,妾心中?,又怎么能好受呢。”
徐中?岳沉着脸,自?从他知道与他恩断义绝的前妻竟然在外边儿养了一个外室,那外室还正好是昨日给了他没?脸的那个妖里妖气的小蹄子时,他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好起来过。
难怪那小子看着一股妖媚之气,难怪他不肯给他们樱桃……
莫不是他在外敲门说话时,月娘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才示意那小子落了他的颜面?!
哪怕已经过去了五年,他也?不曾忘怀,月娘拿着和离书离开之前,是怎么嘲讽他的。
不是对男人?失望透顶了吗?不是觉得天下男人?全都是驴粪蛋表面光吗?怎么这会儿她?又愿意去亲近一个远不如他的男人??!
她?一个高门贵女,竟私下和如此卑贱肮脏之人?厮混在一起,她?——她?——太过分了!
徐中?岳越想,更?是怒火中?烧。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哪里顾得上苏青华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苏青华见他没?有反应,渐渐停了,一张娇柔脸庞上的笑意也?暗淡下去。
她?知道郎君心里还在牵挂萧皎,牵挂他们从前的一双儿女,更?知道她?的姑母,季老太君心里的盘算。
如今天下群雄逐鹿,在称霸南方的萧候面前,能与他匹敌的唯有两方势力。徐家地处黄州,按理说本应投入
萧候膝下,寻求庇护,但萧家与徐家的龃龉由来已久,季老太君反应过来,想要化解时,也?为时已晚。
苏青华想起那日在抱厦外不小心听到季老太君与其心腹的谈话,唇角冷冷地上扬。
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到瑾夫人?快过五十寿辰的时候,打发他们来平州探望孩子?
姑母啊姑母,你说你疼我,就是这么个疼法吗?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应到了母亲不宁的心绪,动得频繁了些,苏青华轻轻安抚着它,心中?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做法。
她?们想要将徐愫真姐弟俩带回徐家教养,好啊,她?这个做人?侄女儿、媳妇的,自?然要成全他们。
但苏青华绝不允许,萧皎还有重返徐家的机会。
和平州萧家再?度修好,徐家得以更?上一层楼又有何用?她?苏青华和腹中?的孩子,可是最落不到好处的人?!
这厢两人?各怀心思,另一头,郭管事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今日举宴的紫阑院。
郭管事心里始终有些怕,见女君正好离席,仿佛是要去更?衣,他心里一喜,连忙追了上去,告罪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徐中?岳不请自?来的事儿给说了。
方才席上有不少人上前来对着她?祝贺敬酒,这样的场合,她?总不好次次都推脱,萧持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为难,领着她?一起敬了众人?一杯之后,就吩咐杏香撤下了她面前的酒盏。
但没?想到,今日宴上备的酒后劲儿似乎格外大?,翁绿萼忍到现在,实?在有些受不了,借着更衣的功夫让杏香扶她?到花厅歇一会儿,丹榴主动回中?衡院去翻她?的药袋子,想着给她?拿一些借酒的药丸子过来。
但听到郭管事说的事之后,翁绿萼眼神微凝,原先的头晕顿时被一阵头疼取代了。
郭管事小心地观察着女君的脸色,试探着道:“要不要先告知君侯与老夫人?听……?”
“不。先不告诉他们。”翁绿萼犹豫了几瞬,还是摇了摇头,此时宴席上高朋满座,正是欢庆得意的时候,瑾夫人?是极注重脸面的人?,这时候告诉她?这样的扫兴事,只怕她?要连着气上几天。
至于萧持……
翁绿萼略微有些迟疑,罢了,还是先弄清楚徐中岳的来意吧。
他跟陀螺似地忙了许久,今天是他母亲的好日子,翁绿萼不想叫他失了兴致。
徐中?岳若是单纯以晚辈的身份登门贺寿,又为何要带上他的妾室?
俨然来者不善。
翁绿萼也?想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徐中?岳等了一会儿,已是不耐烦极了,正想出?门去寻人?,却被门口?持着刀剑、一脸冷漠的卫兵给拦住了,正当他大?动肝火的时候,见一华容婀娜、高情逸态的小妇人?走?来,先前对着他横眉竖眼的卫兵们刹那间?收起了身上的刺,恭恭敬敬地唤她?‘女君’。
徐中?岳见过她?,数月前,他们在客栈前偶遇,她?与月娘并肩而立,也?曾对着她?们语意讥讽。
想起往事,徐中?岳眼中?的惊艳淡了淡,只是他自?持黄州徐家的出?身,不肯堕了自?己高门望族出?身的礼仪风度,对着翁绿萼微微颔首,而后又道:“为何只见女君?月娘呢?奉谦何在?”
翁绿萼没?有回应他带着怒意的询问?,眼神微冷,方桃譬李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倨傲之色:“有不速之客二人?来。一来,就要面见君侯。徐少尹有何贵干?”
如今四海鼎沸,徐中?岳身上挂着的这个从三品少尹的官职不过是唬人?的罢了,谁人?还会真心敬服?
翁绿萼以此称呼他,无非是想讥讽他一无实?权、二与萧家再?无情分,有何脸面呼呼喝喝地要萧持出?来见他?
徐中?岳显然也?参透了这一层深意,面如冠玉的脸陡然涨红,抬起指向翁绿萼的手微微发抖,气急道:“牝鸡司晨,家之穷也?!你们萧家阴盛阳衰,难怪月娘性子越来越顽劣,竟然自?甘堕落,与外边儿的——唔唔。”
他话还没?有说完,翁绿萼已经不想听了,她?微微侧头,对着卫兵道:“堵住他的嘴。”
离她?最近的一个卫兵立刻应声上前,因地制宜,直接抄起一旁的茶盏盖子,把?它塞进了徐中?岳的嘴里。
翁绿萼大?概知道了徐中?岳怒气冲冲上门来的原因,但……徐中?岳这样一个薄情寡义、辜负萧皎在先的寡恩之人?,哪儿来的脸面上门讨要他所谓的说法?
其他人?的态度,翁绿萼不知道,但她?清楚萧皎绝不会再?回心转意,回到曾伤害过她?与女儿的徐家。
徐中?岳此时嘴角剧痛,卫兵强硬将茶盏盖子塞进他嘴里,他现在的确是说不出?话来了,但因为疼痛,有涎水不停地从他嘴角两旁流出?。
苏青华看见他这样狼狈、不复从前风度翩翩的模样,不知怎得,心底竟然生出?几分隐约又古怪的快感。
……高高在上,她?只能尽力攀附的郎君,原来也?会有这样狼狈的一天。
不,从前她?也?见识过他更?狼狈时刻。
五年前,萧候犹如黑面阎罗一样,凶恶无比地闯进了徐家,带走?了他的姐姐和一对外甥,又狠狠打了郎君一顿,之后他躺在床榻上,养了小半年的伤。
但那时候苏青华一心只有他们今后可以成双成对,再?也?不必私下偷偷来往的期待与幸福,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侍奉姑母。
……但最后,郎君和姑母还是以她?的出?身、以短时间?内不能再?娶,怕得罪了萧家为由,只纳了她?为妾。
其实?,苏青华想说,萧皎那样的性子,萧候那样的作风,打了郎君一顿,恩断义绝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在意徐家的事儿了吧?
那时候的苏青华犹很?天真地一心依赖着徐中?岳。但到了最近,她?发现自?己的想法该改变了。
郎君、姑母,谁都靠不住,谁都不为她?考虑。
看向被堵住嘴,面容扭曲的徐中?岳,苏青华按下心头的微妙,上前用绢帕给他擦拭嘴角的涎水,哀切地望向翁绿萼:“女君容禀,郎君并非存心想要开罪您的。他自?从得知了姐姐在外有了人?的事儿之后,日夜忧思,担心姐姐如今心思不能完全地放在两个孩子身上。唯恐愫真小姐与小郎君若是受了委屈,他这个做父亲的,远在黄州,也?不能知。”
萧皎并未对她?提起过从前在徐家的事儿,但观她?对徐中?岳他们的态度,翁绿萼也?不可能与苏青华和和气气,视线从她?高耸的肚腹上移开,翁绿萼淡声道:“徐少尹实?在是杞人?忧天了……”
她?话音未落,便听闻挟裹了满满怒气的女声传来:“我的孩子,用得着你们来瞎操心?”
翁绿萼回头,看见跟在萧皎身后,步伐沉而重的萧持,一张冷冰冰的芙蓉面上露出?一些惊愕的表情,这样鲜活的情绪弱化了那张美若仙露明珠的脸庞带来的疏离感。
萧持走?过去,见她?还傻乎乎地看着他,眉毛一竖:“还不过来?”
现在不是问?他们怎么过来了的时候,翁绿萼轻轻哦一声,走?到萧持身边,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皱了皱眉,又悄悄往外挪了两步。
才挪了一下,她?的手腕就被人?隔着衣袖攥住。
见她?想挣扎,萧持脸沉了下来,凶色毕现:“老实?些。我待会儿再?和你算账。”
和她?算账?
翁绿萼不可置信地瞪圆了一双秋水明眸,这野蜂子又发什?么疯,她?又没?招惹他!
萧持看着她?隐带委屈控诉的眼,喉结微动,还想说什?么,就见他的妻被萧皎高昂的嗓门儿给夺去了心神,不瞪他了。
萧持见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装的是别人?的身影,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徐中?岳嘴被堵住了,听着萧皎高声怒骂着他,又不能还口?,这时候听着萧持低低啧了一声,很?不耐烦的样子,他心里更?是一凉,竟是有些恨起先前的自?己了。
你说你好端端的,招惹这一家人?做什?么!
“我和你都和离五年了,你美妾在怀好不惬意,怎么?难不
成你一边儿拥着你的好表妹睡觉,一边儿还要想我给你守身如玉,盼望着你百年之后,我能拿一块儿贞节牌坊压在你的坟头,让你黄泉之下知道了也?死而无憾?”
萧皎自?从知道徐中?岳竟然敢在瑾夫人?大?寿这样的日子带着苏青华上门来闹事的时候起,脸色就没?有晴过,看着满脸狼狈,涎水乱流的徐中?岳,她?重重地嗤了一声:“发什?么梦呢!”
萧皎本就生得英气妩媚,发起怒来周身气势极强,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违拗她?。徐中?岳恼羞成怒,但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他稍一动作,就痛得不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顿发泄。
“我的孩子,我自?会操心。用不着你来这儿假惺惺。”
说完,萧皎不准备再?在这儿浪费时间?,她?拉起翁绿萼的手,用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温柔语调感慨道:“可怜我们绿萼,为了我,竟忍着恶心来处理这样的腌臜事儿。不过你放心,之后他们再?不可能来烦咱们了。”
说完,她?又转向萧持,见他余光一直望翁绿萼被她?抓着的那只又软又香的手上瞟,脸色冷冷的,她?心里发笑,嘴上却道:“动作麻利些,待会儿阿娘见我们都不在,要着急。”
萧持面无表情,一步一步逼近徐中?岳。
苏青华捧着肚子,佯装害怕地躲远了些。
许是记挂着今日是什?么日子,不好见血,萧持打得比较克制,怕吓着翁绿萼,将人?拖去一旁的耳房关上门揍了一顿。
没?一会儿,他就将浑身瘫软、出?气多进气少的徐中?岳从耳房拖了出?来,随意丢到一边,萧持拍了拍手,轻描淡写地撂下一句:“后日,我会开宗堂,将愫真与琛行的名字登记在我萧家族谱之上。”
萧皎原本在一旁看戏,听了这话,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萧持。
萧持恍若不知,又道:“你黄州徐家,与我萧家再?无半分干系。日后若叫我知道,你再?发癔症攀关系,有如此桌。”
话音刚落,他抽出?腰间?佩剑,冷光一闪,那张可怜的黄花梨黑漆桌便被劈成了两半,木屑飞溅,在徐中?岳青紫交加的脸上划过一道血痕。
他艰难地发出?一点嗬嗬声,萧持实?在是……欺人?太甚!
但他才抬起头,白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郎君!”
苏青华捧着肚子凑了过去,哭得楚楚可怜,活像是灵堂上凄苦无助的小寡妇。
萧皎看到他们就烦,话都不想和他们多说一句,摆了摆手,让守在门外的郭管事找两个力气大?些的仆妇把?他们抬走?。
走?出?偏厅,初夏的日光落在肩头、裙袂,萧皎深深呼了一口?气,转向萧持:“奉谦……”
她?的话被萧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你还要握多久?”
翁绿萼红着脸瞪他。
萧皎从善如流地放开翁绿萼的手:“满意了?”她?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开宗祠,给孩子们改姓的事儿,还是再?缓缓吧。阿娘和族里的其他长辈都古板惯了,你难得归家,少给你惹些麻烦。”
萧皎难得这样平心静气地和弟弟说话,但很?显然,萧持并不买账。
他嗤了一声,满是桀骜:“我要做的事儿,有谁能拦得住我?”说完,他就不耐烦地拉过翁绿萼的手,把?她?香香软软的手握在掌心,他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唇角,又不耐烦道,“走?得那么慢,席上没?人?待客怎么办?”
还是得他牵着才行。
看着翁绿萼被萧持牵着手,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又回头来看她?,萧持脸上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对着她?挥了挥手。
他们走?在前边儿也?好。
她?现在眼眶热热的,有点想哭。这种丢脸的事,有她?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回到宴上,其他宾客都跟没?有发现他们几个齐齐缺席了好一会儿的事一样,仍然觥筹交错、一片歌舞升平。
瑾夫人?瞥了一眼并肩入席的两人?,别过脸去,暗暗哼了一声。
翁氏女果真好手段,这样痴缠着奉谦,哪个男人?能抵的过她?那身皮囊的诱.惑?
瑾夫人?心里在想什?么,翁绿萼并不知道,能看见萧皎终于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她?现在心情不错,连萧持非要在桌子下牵她?的手,她?也?忍了。
翁绿萼悄悄瞥了眼男人?英俊而正经的侧脸,手轻轻一动,就被他以更?大?的力道裹住。
嘁,表面是神貌扬扬,器宇落落的君侯,背地里,就是一个轻浮又霸道的野蜂子。
翁绿萼如此点评道。
但想起他今日对徐中?岳说的那些话,还有萧皎微微泛红的眼,翁绿萼又很?客观公正地加了一条。
霸道、轻浮的野蜂子,也?会爱护家人?、用他的方式去保护她?们。
宴席终于散去,翁绿萼跟着陪了大?半日,哪怕只是保持着恰当的微笑,她?也?觉得脸有些僵。
萧持和她?一块儿回了中?衡院。
杏香她?们忙着去准备沐浴的热水和衣裳,屋内只有夫妻俩对着想坐。
见她?偷偷用手揉自?己的脸,萧持扬眉:“牙疼?”
身上、嘴里都那么甜,她?平日里是不是常常偷吃甜食?
他才牙疼呢!
翁绿萼不揉脸了,硬邦邦地回答道:“我一切都好,劳君侯挂心。”
又唤他君侯。
他哪儿惹她?了?
方才是真心发问?的萧持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脸一沉,停下脚步,捏起她?的下巴,颇有实?践精神地问?她?:“张嘴,我看看。”
在他面前张嘴?
不知怎得,翁绿萼想起今日白天时徐中?岳被塞了一嘴茶盏盖子的样子,抖了抖,很?是抗拒。
她?不要那样,好丑!
见翁绿萼想摇头,泛着盈盈水泽的眼里浮现出?他熟悉的,会惹得他浑身发热的,湿漉漉的撒娇眼神,萧候喉结微动,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禁锢着她?下巴的那只大?手忽然松了,翁绿萼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我,我去看看水好没?有。”
此时,屋外正好传来杏香她?们道已经备好水,女君可以先去沐浴了的话。
翁绿萼眼一闭。
天要亡她?。
萧持嗤笑一声:“去啊,怎么不去了?”
翁绿萼转过身,装死。
他从背后拥住她?,沉入她?细长香腻的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来自?她?肌理之中?浮着的幽幽香气,声音微哑:“今天,可以了?”
前日他从军衙回来时,她?已经睡熟了。萧持看着她?恬静的睡眼,心里发痒,扑上去自?个儿偷香了好一阵,惹得在睡梦里的美人?不堪其扰,玉臂一挥,萧持脸上顿时刮上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萧持危险地眯了眯眼。
他捏了捏她?柔软的面颊肉,确认人?睡得香沉沉的,这才放开她?。
罢了,他堂堂一男子汉大?丈夫,还能与一小女子计较这等小事?
至于昨日,她?推说今日寿宴事忙,不能受累,又推了他去一边睡。
到现在,他到要看她?还能憋出?什?么藉口?来。
萧持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脖颈间?,翁绿萼听得他霸道又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不许再?拒绝我。”
仗着他在背后,看不见她?的脸,翁绿萼轻轻撇了撇嘴。
他都决定好的事儿,还问?她?做什?么?
萧持落在她?纤细腰肢上的手一动,她?整个人?被迫顺着那股力道,转过身去,面向他。
“怎么不说话?嗯?”
有密密的细吻落在她?脖颈间?,翁绿萼忍着从肌理各处升起的酥麻感,偏过头去,却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只会将她?染上酡红的纤长颈子完全暴露在萧持眼底。
“不要在这里。”夏日的衣衫轻薄,这野蜂子跟失了魂儿似地到处蛰,她?明日难不成要戴条围脖出?门去?
那她?真是不用做人?了!
女郎的嘟囔声落入萧持耳中?,他浑身腾的一下,温度更?加炙人?。
萧持思索了一下:“好,换个地方。”
翁绿萼身子忽地腾空,
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大?步往浴房走?去。
她?先是一脸茫然,待看清萧持的动作之后,她?有些惊恐地往后缩。
“不可以,不行的,不行的……”
萧持将她?的拒绝声统统拆吃入腹。
“有水。你会好受些。”
他信誓旦旦,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他的用意,似乎是真心在为她?考量。
翁绿萼欲哭无泪,只能用两只手牢牢攀住浴桶边缘。
她?看着随着身后那人?越来越兴奋的动作被撞飞的水浪,大?片大?片地落到地上,浴房一片狼藉。
翁绿萼闭了闭眼。
罢了,一回生二回熟,杏香她?们再?偷偷笑什?么的……
她?只当听不见就好了!
萧持口口声声说绝不纵容她第二回, 但?这次,还是他伺候翁绿萼沐浴。
只?是他囫囵用条巾子?将人包起来就?抱出去?的做法让翁绿萼不大满意。
浴房内那股靡丽的味道随着水雾一直氤氲到卧房里,她红了脸, 拍了拍萧持的胳膊。
肌理相?触,两个人都顿了顿, 方才?毁天灭地的战栗与酥麻才?过?去?没多久,对于彼此?身体的渴望将将歇下,眼看着, 又?有了复苏的趋势。
在萧持像要吃掉她的眼神?紧盯下, 翁绿萼咬了咬唇, 微微的刺痛提醒她, 晚上的萧持不要惹。
他发疯起来,不得了。
“夫君放我下来吧, 我去?寻几?件衣裳。”
随着她的话, 萧持的视线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一遍,有如实质, 翁绿萼不由得绷紧了颈线。
“你没穿鞋,怎么去??”
翁绿萼:那你放我下来穿鞋不就?好了?
萧持自说自话般,完全没有给?翁绿萼回答的机会:“好吧, 只?能我受累些, 抱着你去?挑。”
灯光昏黄而幽暗, 放置着男女主人衣物的紫檀漆心嵌牙万寿长春衣柜上不知何时被映上了一双缱绻交颈的影子?,萧持双手伸进衣柜,一边找, 一边还要示意她看:“是不是这件?是?不是?”
没了他的支撑, 翁绿萼只?能辛辛苦苦地靠着自己的一双腿盘绕在他紧实而有力的腰上。
双手绕过?他肌肉虬结的后背,紧紧系在他背后。
看着他好整以暇地挑着衣裳, 而她不得不随着他往前探身的动作微晃,只?能越贴越紧,越来越密不可分。
她用的力道太大,萧持闷哼一声,带了些令人听了耳朵发烫的尾音。
“绷那么紧,你要绞死我?”
说着,他温热的手摩挲过?她光滑若羊脂美?玉的腿,意味深长道:“放松些。”
这让她怎么放松!
翁绿萼恨恨地想道,他就?是存心作弄自己,就?是想看她出丑的样子?。
亏她今日还因为在偏厅发生?的事儿对他稍稍有了改观,但?到了夜里,这只?野蜂子?就?原形毕露了——霸道、轻浮、自以为是、狂妄自大!
看着她闷不做声,绕着他腰间的腿却收得愈发紧,像是一只?受到威胁的小蛇,还没有生?出尖尖的毒牙之前,只?能拼命蜷紧身子?,试图绞死比她更为强大的入侵者。
萧持低低笑了一声,随意挑了一件中衣拿在手上,另一只?手隔着一层柔软的巾帕,撑起两瓣柔润,稳稳地将她托了起来。
翁绿萼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抿紧了唇,有些紧张地随着他行走间的动作,心率起伏。
萧持把她放到床榻上,见她咕噜噜滚进了被衾里,只?用一双漂亮又?不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里面藏满了戒备,萧持看着,忽地就?有些不爽。
“出来,自己穿。”
他晃了晃手上那件绣着绿梅的中衣。
翁绿萼觉得自己不能羊入虎口,她大半张脸都藏在被子?下,只?瓮声瓮气地回他:“就?这样睡,挺好,挺好。”
萧持眼尾微扬,他从善如流地点了头:“好,今后入寝时,都不必穿衣了。”
翁绿萼闭了闭眼:“夫君……莫要开这种玩笑了。”
看着她一脸无?奈,萧持兴致愈发高昂,他俯身,将那件柔软的中衣丢在一旁,拉下她的被子?,在翁绿萼的嗔视中,慢悠悠开口:“军令如山,你不知道?”
她又?不是他的兵!
翁绿萼面无?表情地夺过?被子?,翻了个身,硬邦邦道:“我要睡了,夫君去?熄灯吧。”
萧持目力极佳,看见她翻身间,隐隐有樱顶雪酥微颤,他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
啧,女人果然不能宠得太过?。
先前翁氏女见着他时还一脸怯怯,处处奉承讨好。
如今倒好,都敢只?给?他看一个后脑勺了!
使唤他还使唤得越发得心应手。
萧持神?情严肃,思?索着这些时日他是不是太过?轻纵了自己,也纵容了她。
被那道变得冷沉的视线紧紧盯着,翁绿萼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也很受罪,迟迟不见萧持有所动作,她略微有些迟疑,还是转过?头去?,柔声唤他:“夫君,早些歇下吧。”
他们先前在浴房里胡闹了那么久,被他抱着出来时,翁绿萼望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这时候早已超过?了她平时入寝的时辰,已经很晚了。
她的脸仍带着靡艳的红,一双眼盈盈,仿佛会勾人。
萧持喉结滚了滚,忽地转身大步出了卧房,拿起桌上的茶壶,也不顾里面的茶水早已冰凉,仰头一脸饮尽了三杯微涩的冷茶。
他在桌边站了站,才?吹熄了屋里的灯。
萧持没有错过?刚才?那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挑开翁绿萼身上盖着的被子?,她已经穿上了那件绣着绿梅的中衣。
“不是说不想穿?”
黑暗中,男人身上的压迫感犹如巍峨玉山,朝她覆了过?来。
他刚刚出去那么一会儿,翁绿萼就?快困得睡着了,趁着他不在,她躲进被子?里飞快地套上了中衣,有衣蔽体,她总算多了些安全感。
她困了,脑子?转得慢些,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得萧持继续说。
“还有。今日徐中岳上门,你为何不告诉我,自个儿就?去?了?”
萧持想起这件事时还是很不高兴。
有些事情,就?该男人来,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妇人逞什么强?
那是匹夫之勇!
萧持比她见识过?更多人丑陋的一面,表面翩翩君子?,背地里再多龌龊事都做得出来。徐中岳那种孬种,万一狂性大发,门外的卫兵又?没能及时护住她,她被吓到了,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