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上的美人by降噪丸子头
降噪丸子头  发于:2024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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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姑大吃一惊,连忙上前跪下:“女君,兰姐儿不是有意的!这孩子从小被婢养得太娇了,冲撞了女君,是婢的过错,婢这就把她带回去好好教训一顿!”说着,她就去拉韦伯兰,韦伯兰不动,黄姑面露哀求之色,“兰姐儿,听?话,咱们回去吧!不要给女君添麻烦了。”
韦伯兰再度甩开她的手,脸上神情冷淡,声?音亦尖锐:“从小?什么从小?我小时?候见过你几面?你不是都在州牧府上照顾那位千娇万宠的女公子么?”说到最后时?,韦伯兰特地咬重了音,讥讽之意满满,见黄姑被她质问得怔怔说不出话来,韦伯兰又转向翁绿萼,昂首道,“我母亲为了照顾女君,多年不归家?,留我在家?中不管不顾。我如今过得艰难,女君见了,不得帮扶我一把?”
这语气,活脱脱一个泼皮无?赖!
萧持军中规矩极严,攻城之后不许部曲将士们有害民生,张翼更没有欺凌妇孺的习惯,但见这个年轻女郎口口声?声?对女君不敬,他握剑的手背绷得青筋迸出。
黄姑在一旁默默掉泪,她知道女儿对自己心里有埋怨,但没想到,她的性子已?经?扭成了这个样子!
她脸上沟壑的皱纹被生活的悲苦和辛劳
扭曲成格外心酸的模样,杏香她们见了,都忍不住鼻酸。
因为韦伯兰的话,杏香她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气愤之色,翁绿萼眉心微颦,看着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韦伯兰,忽然道:“你既然那么怨恨黄姑曾经?忽视你、没有亲自抚养你长大。为何在你设计反击你继兄之后,还愿意带着黄姑一块儿逃走?”
韦伯兰一怔,脸微微涨红,又听?得翁绿萼道:“人活在世上,总有许多不得已?。你言黄姑只顾着照顾我,鲜少?归家?。你幼时?有咳疾,抓药的钱从哪里来?雄州严寒,你有咳疾,更受不得寒,你屋中终年不断的炭火又从哪里来?你生父整日忙于酗酒,动辄摔打怒骂,邻里亲戚都不愿与你家?来往,照顾你的邻家?阿嫂,若没有黄姑给的工钱,世上竟有人好心至此,非亲非故的,却?愿意去照顾一个需要费心照顾的小娘子吗?黄姑不出门?做工,她身子健壮,尚且能捱着过清苦的日子。你呢,你可以吗?”
说着,翁绿萼的视线下移,落到韦伯兰垂在身旁的手上。
韦伯兰似有所感,急急将手背到身后,硬着头皮道:“那,那又如何!她是我阿娘,她就该这样!”
饶是知道韦伯兰这话有可能是面子上过不去,一时?激动说出的赌气话,翁绿萼也忍不住有些生气了,语气转冷:“你先前甩开黄姑的手。你可曾感受到吗?她的手上有多厚的老茧,像是经?年的树皮一样粗糙、磨人。你的手呢?黄姑带着你改嫁之后,又可曾让你和她一样整日劳心劳力地伺候你继兄他们?”
黄姑已?经?忍不住痛哭出声?,到最后,最了解她、最心疼她的,还是姁姐儿。
韦伯兰愣愣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细长、平滑,带着微微的麦色。
她之前还不满于自己的肤色太黑,看着没有镇上那些女郎漂亮,嚷嚷着要用?花露擦脸擦身子。这话被继兄听?见,骂她是个赔钱货,不许肖想那些东西,将黄姑替人洗衣裳攒下的几个铜板抢走之后扬长而?去,徒留在原地生气大哭的她和站在一旁,无?措又悲伤的黄姑。
过了几日,她已?经?不再去想什么花露的时?候,黄姑却?悄悄地拉着她到灶台前,献宝似地给她看锅里的东西。
她这几日起早贪黑,背着继兄他们上山去摘花,仿着当年在州牧府上见过的那些花露,给她的女儿熬了一锅野花水。
泛着香气的花露穿越了让她烦躁、厌恶的那段岁月,化作泪珠,砸在她的掌心。
看着韦伯兰蹲下来嚎啕大哭,哭得天崩地裂的样子,众人又难免生出了一些唏嘘。
乱世之中,人人都不容易。她只是一个小娘子,没人真正耐心地教导过她什么礼仪道理?,走歪了些路,好在本性瞧着还是不坏。
“我承诺过的话不会变。我会送你和黄姑去农庄上,给你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今后随你想要习字算账,还是学旁的手艺都好,你自己想清楚就是。不要再叫黄姑担心了。”说着,翁绿萼叹了口气,过去扶了想要跪下给她磕头的黄姑起来,用?柔软的绢帕拭去妇人脸上的泪痕,却?没有再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柔声?叫她回去好好休息。
黄姑用?力点头,又迟疑地看向韦伯兰。
韦伯兰有些犹豫,被翁绿萼这么呵斥一通,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也知道,这个漂亮得不似凡人,因而?显得格外有距离感的女君,是在为她好。
她来到黄姑身边,跪下,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见眼前绣着缠枝佛手花的裙袂微扬,香气浮动之间,翁绿萼已?经?进了屋。
她还要给萧持回信。不能再耽搁了。
回到桌案前坐下,翁绿萼慢慢吐出一口气,提笔蘸墨。
萧持收到信时?,大军才结束了一轮苦战。
裘沣坐拥数百矿产,他的部曲所配备的兵器十分精良,有他资助,薛航一方实力大增。
“君侯!”
“君侯!”
将士们纷纷低头行礼。
萧持脸上、身上都染了大片血色,脸上面无?表情时?,眉眼间的凶戾之气更重,活像一尊黑面罗刹。
但他从信使?手中接过那封信时?,原本紧绷的脸,慢慢放松,出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柔和的神色。
是谁送来的书信?
将士们都有些好奇,哪位神仙送来的信,能让显然不大愉快的君侯还没拆开看,心情就好转起来了?
萧持将那些探究好奇的视线隔绝在大帐之外。
他刚想拆信,皱着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污,干脆去打了盆水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这才拆开。
‘夫君亲启’四字,跃入他眼帘。

鼻子?……怎么胀胀的??
他低下头去, 见有血珠落在纸上,他心里一跳,忙将信纸拿得远了?一些, 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懊恼。
弄脏了?。
萧持草草止住了?血, 又?去净了?道手,重又?坐下来,继续翻看他的?妻寄来的?家书。
信纸上的?字迹笔意清婉, 自有一股女儿家的?秀逸。
尤其是‘夫君亲启’这几个字, 以萧持看, 竟有着不逊色于当世大家的?艺术造诣!
只可惜, 有几滴血色透过信纸,美玉微瑕。
萧持从可能是引得他突然流鼻血的?罪魁祸首的?四个字往下继续读, 他向来有一目十行的?本事。蔡显从前常说他性?子?暴躁难测, 缺了?几分?定性?。
但他此刻却意外?的?有耐心。
萧持读得很慢。甚至读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捏着那薄薄两页信纸, 啧了?一声,怎么就写这么点儿送过来?
家里是缺了?她纸还是少了?她墨?
萧持把玩着那两张信纸的?动作顿了?顿,紧接着, 他鬼使神?差般, 将信纸放到鼻下, 轻轻嗅闻。
仿佛还能闻到她残存在纸上的?幽幽香气。
这个动作持续了?一会儿,萧持任由自己放空思绪,在这阵极淡的?幽幽香气中卸下疲惫, 出了?会儿神?。
直到一阵脚步声伴着大嗓门儿传来——
“君侯!军师问您要不要——”张运大大咧咧地掀帘走了?进来, 却见他们向来英明神?武、坚毅威猛的?君侯,竟然拿着一封信在鼻间嗅个不停!
这个场景给人?的?冲击力太强, 张运活像是一只被人?掐住了?脖颈的?鸭子?,喉咙里憋出两声滑稽的?嗬嗬声,又?在萧持投来的?阴沉视线中主动闭上了?嘴。
“做什么?”萧持嫌弃张运打扰了?他难得的?放松时?间,但视线掠过他被白布裹得厚厚的?左臂,又?忍了?忍,“你负伤在身,该在你自个儿的?帐篷里好?好?休息。乱窜什么!”
他明日须得同军师好?好?说一说,整顿军中纪律的?问题!尤其是这张运,该拉他去听上军师三个时?辰的?军纪再教?育!
张运还没回过神?来,随便?嗯嗯了?两句就想?转身出去。
他怕再待下去,会被君侯杀人?灭口。
就在他转身之时?,传来一声‘等等。’
张运转过头去,下意识地接住萧持抛来的?小?药瓶,见君侯又?低下头去,状似很忙地整理桌案上的?文书,只道:“换药时?撒上一些,好?得快些。”
张运很感动,又?有些警惕地问道:“君侯,这不会是封口费吧?”
萧持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冷酷无?情地点了?点头:“若是有什么不该有的?流言传入我耳朵里……”
张运秒懂了?他话里未尽的?威胁之意,指天誓日地说绝不会叫第三个人?知道。
萧持眉心微抽,依着张运的?大嗓门,此时?离大帐近些的?人?只怕都把来龙去脉给听明白了?。
他懒得和他计较,嗓门儿这么洪亮,可见那支毒箭没有伤到他的?元气:“行了?,下去歇着吧。”
他得抓紧时?间写一封回信。
张运行过军礼后?走了?出去,回自个儿帐篷的?路上遇见了?副将隋光远,他下意识道:“老隋,你知道不,君侯……”
熟悉的?开场白开到一半,张运猛地想?起君侯那可怕的?脸色,闭了?嘴,打着哈哈溜走了?。
知道秘密就不能
说出去的?痛苦,谁懂。
隋光远见他说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望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什么人?哪!”
翁绿萼收到萧持的?信时?有些惊讶。
但看到上面写的?内容时?,又?笑了?。
被气的?。
萧持信里的?中心思想?概括为——‘回信多写些!笔墨不够去我书房拿就是。’
满满霸道意味。
翁绿萼轻哼一声。
谁理他。
这回依旧是张翼来送信。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女君要寄去给君侯的?回信,反而等到了?女君需要他护卫出行的?吩咐。
“又?要劳烦张羽林了?。”
张翼有些不敢直视女君澄静漂亮的?眼?,只侧过身,护卫着她往外?走:“是属下的?本分?,女君客气了?。”
翁绿萼和杏香、丹榴一块儿上了?马车。
她们今日要去看好?的?农庄上瞧一瞧。农庄管事早早就在门口等待了?,见一彩绘雕漆的?骈驾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停稳,走下两个清秀机灵的?女使,而后?她们扶下一位华容婀娜的?小?妇人?。
管事只知道买主是一位高门贵妇,却不知她这样年轻,模样又?这样出众。
管事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这小?妇人?瞧着面嫩,只怕才成婚没多久,无?甚管理田地庄子?的?经验,这价格么,说不定可以略再往上浮动一些。
他心里有了?盘算,对着翁绿萼她们更加热情,杏香瞥了?他一眼?,微微上前一步,挡住管事窥伺的?视线,冷淡道:“您前边儿带路就是。”
张翼沉默地跟随在她们身边,英气轩昂,腰上佩剑隐隐带着肃杀之气。
管事心里一跳,出行还能配备这样一队精兵,这小?妇人?的?来头看着不小?。
罢了?,这有权有钱的?人?,最抠门。要是这小?妇人?的?夫君或是婆母知道她买庄子?的?时?候多花了?冤枉钱,叫底下人?打上门来找麻烦可就不好?了?。
他歇了?坐地起价的?心思,赔着笑脸将她们引进了?庄子?里。
丹榴先前来过一次,一边走,一边轻声与翁绿萼说着农庄名下的?田地有几亩,其中良田、中田、次田各占比多少,又?有多少佃农与雇农。
管事在一旁插不上话,为着促成这单买卖,他热情道:“贵人?有所不知,这庄子?啊,还有一个好?处!在西墙那边儿,栽种了?许多果树,什么桃树、杏树、石榴树,哎哟,都长得郁郁葱葱,喜人?着呢!将来贵人?家中待客,采些果子?摆上几盘,天然质朴,时?下的?贵妇人?们可都爱这一口呢。”
翁绿萼被他说得升起几分?兴趣:“去瞧瞧吧。”
管事喜笑颜开地引着她们往西墙去,还未至,远远便?能见一片蜿蜒浓郁的?绿,带着鲜活的?翠意映入众人?眼?帘。
翁绿萼见管事还要给她们挨个介绍,她摇了?摇头:“不必劳烦管事了?,这儿地方不大,我们自己走一走就是。”
说完,杏香和丹榴簇拥着她穿过月亮门,走近了?,见十数棵果树林荫浓密,树影婆娑,翁绿萼摸了?摸树干,满意地点了?点头:“长得都很不错呢。”
管事还想?追上去多介绍几句,他卖力些,到时?候那小?妇人?说不定会多给他些赏钱。
却被一把闪着寒光的?剑给拦下了?。
张翼面无?表情地觑他一眼?:“退后?。”
管事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心里暗恼,如今这还不是她们的?庄子?呢,这主人?派头倒是比谁都足!
“小?哥别恼,别恼。我这不是想?看看贵人?她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好?及时?和她们解释吗。”管事赔着笑脸,心里骂骂咧咧地退到了?一边儿。
张翼站得笔挺,目光始终追随着女君的?方向,持剑的?手片刻不曾放松,沉默而戒备地观察着周遭的?动静。
管事先前给她们介绍时?说这西墙蜿蜒大概十几里,翁绿萼沿着疏落有致的?树荫走了?一会儿,点了?头:“定下吧,就是这里了?。”
丹榴笑着点头:“是,婢待会儿就去和管事商定签订契书的?事儿。”
三人?便?准备回去。
此时?,却又?一阵奇怪的?声响,压过了?树影婆娑的?沙沙声,传入她们耳中。
翁绿萼有些迟疑地望向墙的?另一边。
那阵黏黏糊糊的?水声动静愈发大了?,隐隐传来女子?的?低斥和男人?不依不饶又?贴上去的?声音。
翁绿萼也算是被萧持领着开过几回窍了?,怎么会不知道墙另一边的?两人?正在做什么。
无?意中撞到别人?私会,翁绿萼和杏香她们都有些尴尬。
“天儿有些热了?,咱们快些走吧。”翁绿萼强装镇定,脚步匆匆地走在前边儿。
杏香和丹榴也有些不好?意思,杏香悄悄和丹榴说:“女君脸红了?。你说,女君是不是想?到君侯了??”
丹榴哪里好?意思议论女君的?房中事,轻轻拍了?杏香一下,佯怒道:“不许这样冒犯女君。”
杏香嘻嘻笑了?两声,牵着她的?胳膊摇了?两下,说了?好?几声‘好?姐姐’、‘再也不敢了?’,丹榴这才放过她。
等行至张翼面前时?,翁绿萼已经恢复常态,一张靡颜腻理的?脸上只残留着淡淡红晕,张翼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女君,可是要回了??”
翁绿萼颔首。
她们先去马车上等着,丹榴去和管事交涉过契的?事儿。
翁绿萼不知在想?什么,一路上都有些沉默,耳垂边的?绯红玉珠随着她莲步慢移的?动作轻轻晃动,晃出的?华光擦过白若新?荔的?香腮,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杏香在翁绿萼面前可不敢乱说话,女君脸皮薄,真生起气来,不好?哄。
见翁绿萼一路都在稳定地出神?,她心里发笑,面上仍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
几人?出了?农庄,杏香正想?扶着翁绿萼上马车,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隔壁庄子?气冲冲地闪了?出来。
“女君,那不是姑奶奶吗?”
翁绿萼望去,正好?与一脸酡红还来不及藏起的?萧皎对上眼?神?。
两人?大眼?瞪小?眼?,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一瞬间,翁绿萼福至心灵般,瞬间将近来发生的?事儿都串起来,明白了?。
萧皎最近的?异常、前些时?日她吞吞吐吐想?要和自己说的?事儿、西墙外?另一侧的?粘腻水声……
萧皎见翁绿萼对着她眨了?眨眼?,随即点了?点自己的?唇,露出一个迷之微笑,她心里一慌,难道是那小?野狗把嘴给她啃破了??!
“绿萼,你听我狡辩!”
萧皎急急地走过来,耳朵一动,察觉到那人?追出来的?动静,动作极为利落地钻进了?车厢:“待会儿再和你解释!我先进去躲一躲!”
翁绿萼忍笑,和杏香使了?个眼?色。
杏香会意地点了?点头。
翁绿萼进了?车厢,萧皎正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清凉微苦的?茶水入喉,她脸上还是有些烧。
让绿萼亲眼?看到她被风流债逼得躲起来的?样子?,真是丢死人?了?!
见她红着脸,一副火大难消的?模样,翁绿萼默默给自己给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喉咙,慢吞吞道:“刚刚,在西墙边,我不小?心听到了?些动静。”
萧皎稍一想?想?,就反应过来,脸顿时?红得都快冒烟,她扶额,呻.吟了?一声,严肃道:“绿萼,我有一个朋友,这事儿你知道吧?”
“嗯嗯。”翁绿萼也跟着严肃地点了?点头,“我还知道你那个朋友其实就是你自己。”
这死孩子?!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她留!
萧皎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她那日在马场上救了?一个绝色小?马奴,看他姿色过人?,楚楚可怜,一时?间心软,赎了?他的?人?安置到了?别庄上,
却糊里糊涂没把持住,把人?给睡了?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萧皎扼腕:“这一来二去的?,倒是给我睡出了?个大麻烦!早知今日,当日我必不会色迷心窍!”
她说得振振有词,但翁绿萼敏锐地提取到了?话里的?关键词。
一来二去。
“阿姐想?要如何处置他?”翁绿萼托腮,故意道,“是将人?将他绑了?送得远远的?,还是杀了??”
萧皎心一跳,迟疑道:“倒不必做得那么狠绝……罢了?,容我再想?想?。”说着,她生怕翁绿萼为了?帮她解决小?马奴这个麻烦而做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儿来,忙转移话题,“再过半月就是花神?诞祭,这事儿从前都是落在谢氏、王氏,还有郑氏那些豪族出身的?女郎头上的?。你可有兴趣主持花神?诞祭?”
翁绿萼摇了?摇头,她对这样的?事儿不太感兴趣,但她多多少少明白萧皎转移话题下的?用意,便?笑道:“到那日,我们带着愫真出门逛一逛吧,我对平州的?这些节庆日子?都很感兴趣呢。”
萧皎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黄姑与韦伯兰启程去农庄上的?那一日,到中衡院给翁绿萼磕头。
“我在这儿没有多少可堪信任托付的?人?,只有劳烦黄姑替我多操心一些了?。”
珠辉玉丽的?女君这样温声细语地和你说话,话里隐隐流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态,这叫黄姑怎么能不泪眼?盈眶。
她心头一片火热,连连保证:“姁姐儿放心,有婢在,一颗多的?粟米别人?都休想?抢走!”
翁绿萼莞尔:“我知道黄姑能干,但你也得顾惜自个儿的?身子?。我让医者给你开了?些疗养身子?的?补药,你拿着一块儿去吧。”
韦伯兰见黄姑激动得又?要流泪的?样子?,轻轻嗤了?一声,但感觉到那阵轻柔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别扭道:“婢也会好?好?干活,回报女君的?。”
难得见女儿这样乖顺,黄姑很是欣慰,看来女君的?话真是起大作用了?。
送走了?黄姑母女,翁绿萼继续着先前被打断的?绣活儿。
下月十九,是瑾夫人?五十岁的?生辰。瑾夫人?身份贵重,又?逢整寿,自然是要大肆庆贺一场的?。
到那时?萧氏亲眷与萧持部曲中的?将士家眷们都会赴宴,她作为新?妇,别人?当然会好?奇她会向瑾夫人?送上什么生辰寿礼。
离下月十九,还有大半月,不知道萧持能不能赶回来。
能看到他平安凯旋,大概就是瑾夫人?最想?要的?生辰礼物了?吧。
翁绿萼静静发了?会儿呆,等到回过神?来,她有些懊恼地抿紧了?唇。
最近想?起萧持的?次数好?像太多了?些。
好?在很快又?有其他的?事儿转移了?翁绿萼的?注意力。
五月廿七,即将到来的?花神?诞祭。
萧皎这些时?日为了?躲麻烦,难得老实地窝在家里不出门。瑾夫人?见她这样,还疑心她是不是害了?病,特地请了?大夫给她诊脉。
好?在有惊无?险。
大夫只捋了?捋山羊小?胡子?,摇头晃脑道:“老夫人?不必忧心。姑奶奶只是有些心胆气虚,少寐多梦,治法么,说来也简单,益气养心,镇惊安神?即可。”
自己的?女儿,瑾夫人?最了?解,平日里再大方开朗的?人?,竟会得了?心胆气虚这样的?病症?
让刘嬷嬷客气地送走了?大夫,瑾夫人?狐疑地望着萧皎,沉吟片刻之后?,道:“难不成,是愫真和琛行的?阿耶找上你了?,想?与你和好??”
萧皎原还有些心虚,担心被瑾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听她这么一问,登时?黛眉倒竖,憎恶道:“阿娘,好?端端的?,你提那个死人?做什么?还嫌我不够晦气?”
她声音有些高,瑾夫人?听了?倒是没生气,只哦了?一声:“瞧你这样子?,应该不打紧。罢了?,你好?好?养着吧,花神?诞祭你也别去了?,就在屋里躺着休息。”
萧皎有些无?奈,又?有些躁:“阿娘,我都快三十岁了?,您还要跟管愫真她们那样管着我?行了?,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个儿有数,不必你操心。”
瑾夫人?好?心关怀女儿,没成想?却被她当面撂了?回来,脸色当即也难看下去,拂袖而去:“儿大不由娘!随你!”
徐姑在一旁劝:“其实老夫人?也是为了?您好?……”
萧皎闻言,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为了?她好?,明知徐中岳与他表妹暗通款曲,甚至因他二人?借着带愫真外?出的?藉口在外?私会,害得愫真跌落冬日的?湖水中,烧得浑身滚烫,成了?哑巴,她最痛最痛的?时?候,她的?阿娘仍在劝她忍。
若不是奉谦知道后?勃然大怒,打上徐家去,逼着徐中岳签了?和离书,又?带着她与两个孩子?回了?平州。萧皎想?,她现在大概不是在为小?马奴那点儿风流债烦恼,而是还在被徐中岳与苏青华那对贱男痴女日复一日地恶心着。
她的?阿娘是一个再传统不过的?老实妇人?,她疼爱自己的?子?女,却因会囿于浅薄的?眼?界,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出一些她无?法理解的?事情。
“徐姑,快去帮我煎药,我要快些好?起来!”萧皎觉得这段时?日的?自己实在是太蠢了?,睡个小?马奴怎么了?,惹了?点儿风流债又?怎么了??
她如今有钱有家人?有孩子?,难不成还支撑不起一点儿养外?室的?小?爱好??
见萧皎突然就不萎靡,不烦躁了?,徐姑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振作了?起来,但看她又?恢复了?从前那副精神?百倍的?样子?,很是高兴:“是,婢这就去!”
到花神?诞祭那日出门前,翁绿萼见萧皎面若桃花,整个人?看着容光焕发,笑着问她涂了?哪家的?胭脂。
萧皎觑了?女儿一眼?,熟练地捂住她的?耳朵,对着翁绿萼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只可意会的?笑容:“等到奉谦回来,你就懂了?。找他要就是。”
翁绿萼糊涂了?,这和萧持有什么关系?
见翁绿萼还没反应过来,萧皎叹了?口气,这两人?难不成是光做,不开窍?
她轻轻推了?推女儿:“去,你先上马车等着我们。我和你小?舅母说几句话。”
阿娘这些时?日都怪怪的?,好?不容易见她恢复过来,徐愫真的?心情很好?,当即也没多想?,对着翁绿萼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自个儿蹦蹦哒哒地上了?马车。
萧皎恨铁不成钢地嗔了?翁绿萼一眼?,慢悠悠道:“我昨日,去了?庄子?上一趟。”
去庄子?上?见那个绝色小?马奴?
不等她问,萧皎又?道:“从前是我着相了?,这人?哪,底线越低,才越爽。年轻些的?男人?,这腰,臀,的?确不一般。”
翁绿萼虽还未经人?事,但听得萧皎这样说,脸已经红了?,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阿姐又?去找那绝色小?马奴稀里糊涂为色所迷了?!
萧皎同情地看向她:“可惜,奉谦年纪大了?些。让我们绿萼吃亏了?。”
翁绿萼很想?捂住耳朵:“……阿姐,我们快走吧!”
望着她带了?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萧皎嘀咕道:“脸皮怎么还这么薄?难不成,奉谦真的?不行?”
萧持行不行这件事,暂时?没有定论。
花神?诞祭,不拘是成了?婚或是未婚的?女郎,皆都依循自己出生月份对应的?花神?来选择相应的?主题,譬如翁绿萼是冬月出生,她今日穿的?便?是一身碧纱绣梅花衫子?配郁金长裙,黄与绿交相典雅,衬得她一身冰肌玉骨,雪肤花貌,极惹人?瞩目。
只不过哪怕有人?想?动歪心思,看到这几个女郎周围跟堵墙似的?带刀侍卫,也都歇了?猎艳的?心思。
几人?欢欢喜喜地过了?
一个花神?诞祭。
回府时?,在外?游玩了?大半日,参加了?不少游戏的?翁绿萼有些累,托腮闭目小?憩,徐愫真年纪小?,精力旺盛,此时?还不困,便?掀起帘子?往外?面瞧。
这一瞧,还真叫她瞧出了?惊喜!
翁绿萼打着瞌睡,冷不丁被人?晃醒,眼?前还模糊时?,就见徐愫真激动地比了?一长串手势。
她学了?两月的?手语,平时?与徐愫真交流是够用的?了?,但她比划得太急,翁绿萼有些宕机:“愫真?你在说什么……”
杏香也好?奇地往外?看,正好?瞧见一人?正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姿势利落而潇洒,背影威武秀异,大步往府里走去。
翁绿萼还带着些困意的?尾音顿时?被杏香兴奋的?叫喊声打断:“君侯!是君侯啊!女君,君侯归!”
翁绿萼微微瞪圆了?一双漂亮的?杏眼?,顿时?不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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