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女人嘛,他最了解不过了。
喻京奈出身金贵有点脾气也正常,太好拿捏的女人还不对他的口味呢。
这喻二小姐年纪小,他不和她计较。这不,他想方设法找来了喻京奈工作室的联系方式,每天抽点时间和她聊聊,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会拿腔,连消息都不回几条。
有个性,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不过他想过了,这喻京奈阅历少,难免胆大。
再说了,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儿?就捏她那破泥巴啊,她那些破泥巴能盖大楼房,建大别墅吗?
也是他大度,不计前嫌照顾她生意。这不,也就三言两语的功夫还不是乖乖给他亲自送茶具。
小女孩,好忽悠得很,给点甜枣就能死心塌地。
虽然她喻家是大家族,但他方家也不差啊。
老话说得好,后来者居上。
这样想着,方卓看着喻京奈道:“喻小姐,不知您要给我的东西在?”
故意拉长的尾音让他显得更滑稽,也不把话说明白,好像喻京奈同他很熟一样。
蒋则临反应过来刚才她们几个聊天中出现的人是谁,当即就要发火,被对面温淙也一个瞪眼拦住,看一眼喻京奈,只能压下来。
相比之下,喻京奈倒是显得大方不少。
“喔,差点忘了。”喻京奈也没站起来,探出身体朝不远处的服务生招了下手。
很快,有人拿着个礼品盒递到方卓眼前。
方卓本就对这破杯子没兴趣,看了眼便准备开口让人放进自己车子的后备箱里。然而喻京奈却道:“打开看看吧,万一不合你心意就不好了。”
闻声,方卓一喜。
就这么期待他看到的样子?
方卓环视四周,只看到个放酒水的玻璃桌,于是,他把盒子搁在上面,打开前又看了喻京奈一眼。
发现喻京奈还看着他,更是得意,美滋滋地打开盖子。
“砰——”
打开盖子的瞬间,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蹦了出来,直击方卓面中。方卓躲闪不及,不明物体扑面而来,让他本就拥挤的五官更加狰狞。
鼻子猛地一酸,方卓下巴上仰往后退去。还没等他站稳,突然感觉自己被人踢了一脚,紧接着身体完全失重,龇牙咧嘴地叫出声。
“噗通——”
整个人跌进泳池里。
呛了两口水,方卓挣扎着从泳池冒出头来,狠狠抹了一把脸,彪了句脏话,“谁弄老子!”
一睁眼,方卓看见喻京奈站在泳池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怎么了。”喻京奈笑了,“方卓,你不会真的以为能靠你的个人魅力迷死我吧。”
周围社交的男女纷纷停了下来,围着泳池边看热闹。
喻家二小姐把方卓踢下去了???
惊天新闻!!!
方卓这些年惹得人多了,只不过反正没惹到自己头上,到底是顾及点面子功夫,喻家人都敢惹,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
不过还真没看出来,长得瓷人一般的喻二小姐居然如此威猛。
姜愿惊讶于喻京奈的动作,直接愣了好几秒,还是温淙也偷笑道:“没看出来吧,这才是奈奈的真面目!”
方卓脸色铁青,后知后觉被喻京奈耍了,他猛地拍打水面,“喻京奈你——”
“我本来想给你留点面子,谁知道你得寸进尺一而再再二三骚扰我,连发十几封邮件轰
炸,不回你消息你就寄那些恶心玩意儿过来。”喻京奈面色已经冷下来,“我以为是个人都是得有脸皮的。”
就这几句话,谁还听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泳池里的方卓本就狼狈,眼下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他从小被当宝一样惯,自然没受过这种气。
“你装什么!敢玩儿老子!”方卓想要爬上来,奈何池边太滑,他又惊慌,整个人又再度摔了进去。
旁边的蒋则临早忍不住了,听见这方卓的龌龊行径就要上去揍人,被身边的人拦下。
温淙也无奈,“你能不能消停点,你见奈奈什么时候受过气?”
“我——”
“别我我我了。”温淙也看向喻京奈,“她能解决。”
喻京奈双手抱胸,语气少见生冷,“以前你装大爷装惯了和我没关系,不过既然装到我面前来了我也就直说了。”
不知是谁把音乐关了,整片区域只能听到喻京奈的声音。
“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最好滚远点,别晃到我面前。”
“别再骚扰我。”喻京奈停了下,走了两步从一个女服务生那里拿了杯酒,随机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直接泼到方卓脸上,“最好也别骚扰别人。”
又是一阵哗然。
边上的女服务生愣了下。
喻京奈刚才看到了,方卓摇摇晃晃过来的时候从这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上拿了杯酒,还顺势想要摸人家的手。
而后,喻京奈朝早就等候在花园入口处的人看了眼,立刻有人高马大的男安保冲上来。
喻京奈无视方卓的挣扎和唾骂,温和道:“把人扔出去吧。”
瑞庭酒店VIP包厢,梁砚商终究还是被宴逐青他们拉了过来。
沈岱调侃,“怎么结了婚都没影儿了,见你还挺难。”
“可不是吗。”宴逐青靠着椅背,“好容易你做东,怎么也得敲你一笔。不过不是我说,沈岱,你也太抠了,请人吃饭怎么还在自家酒店?”
“嗯。”沈岱皮笑肉不笑,“是我非要来的。”
“……”
宴逐青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像个斯文变.态一样,笑比哭还吓人。
于是,直接闭嘴。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包厢房门,紧接着,酒店经理推门而入。
见着屋内三位,经理稍有犹豫,并不敢在这时候扫了他们兴致,不过想起刚才的事,还是硬着头皮走到沈岱身侧。
“沈总,刚才花园里出了点小状况。”
“小状况?”宴逐青笑了,“谁敢在这里闹事。”
“倒也不是闹事…”经理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说。
沈岱皱眉,“有话直说。”
嘴巴打了两回架,经理终于道:“是…是喻家刚回京市的那位。”
听到这个描述,一直沉默的梁砚商抬起眼。
缓缓看向低头汇报的经理。
“那位找人把众云地产的小方总…”经理纠结了一下措辞,“请…请出去了…”
请,是什么意思?
宴逐青和沈岱不约而同地看向梁砚商,只见后者的眉毛已经微微蹙起,脸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一向精明的沈岱都看不明白。
就在经理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的时候,旁边的梁砚商忽而开口,“我想喻小姐并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
男人音色生冷,容易让人想到金属,冰凉又厚重。从前经理也在瑞庭见过这位梁先生几次,只因着他身份贵重,话极少更显得气势逼人,每逢遇到总是小心翼翼。
眼下这位却主动开口询问他,经理越发谨慎。
只是不晓得,这一位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这些千金少爷们之间的八卦了。
方才闹的动静不小,围观的人多,再加上喻家的小千金参与其中,他不得不重视起来。喻家什么门第,谁不知道喻家那几位把这喻京奈疼得跟什么似的。
瑞庭背后的沈家再势大,也不会想招惹这样的家族。
只不过他们的少东家沈岱还没开口,怎么这位梁先生比他还着急。而且话里话外,颇有种向着那喻家千金的样子。
想归想,仍旧不敢慢待。
“听在那边的员工说,也不知道怎么,喻小姐突然把小方总踢进了游泳池,还泼了他一脸酒。”
“听喻小姐的意思…”莫名的,经理对着梁砚商有点发怵,嗓眼突然发痒,他轻轻清了一下嗓子。
“小方总似乎是……骚扰了喻小姐。”
话声刚落,梁砚商面色骤凛。
做完该做的,喻京奈便也准备离场了。原本她也不是专门来玩儿的,只是对付方卓那样的人,必须用强硬手段在众人面前狠狠撕下他的皮,他才知道教训。
眼下事情解决,喻京奈只想回家睡觉。
至于一整晚都在找机会和她搭话的蒋则临,在最后都没能如愿。
喻京奈准备离开时,见蒋则临大老远穿过人群走过来,她想也没想拔腿就走,成功把人甩在了人堆儿里。
然而从花园走到酒店正门的路上,喻京奈却意外遇到了熟人。
还是一个,没那么熟的「熟人」。
看着方向,梁砚商应该是从餐厅那边过来的。喻京奈感叹世界小,不然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梁砚商,阴魂不散一样。
另喻京奈有些疑惑的是,对于在这里碰到她,梁砚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不过也是,梁砚商向来是座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山,哪能指望他有什么反应。
梁砚商停下前行的步子,就那样看了她一会儿,随后问:“还想开车吗?不想的话坐我的车走,明天我让人过来把车给你开回去。”
某些时候,梁砚商确实是贴心的,喻京奈想。
她低头翻了翻手包,从里面拿出串车钥匙扔进梁砚商怀里,“嗯,走吧。”
言简意赅,不带一丝废话。
人走过身侧,梁砚商追随着她的背影而去,不多时,已经踏上回家的路。
坐过梁砚商的车几次,喻京奈已经驾轻就熟。一上车,她便从扶手箱拿了瓶矿泉水来喝。或许是方才发了下脾气,搞得喻京奈有些热。
很快,主驾驶的车门开了又关上,梁砚商偏头看了喻京奈一眼,“晚上喝酒了?”
“我长得像敢喝酒开车的人吗?”喻京奈把水瓶重新放回扶手箱里,“不过如果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喝点了。”
也就喻京奈,敢把让梁砚商当司机这件事说得这么直截了当。
梁砚商道:“不是有我电话吗。”
“你又不能随叫随到。”喻京奈看得开,“我还是把期待放在我自己身上吧。”
梁砚商不置可否,如喻京奈所言,随叫随到这事儿他可能确实做不到。
回家后,喻京奈率先去洗了澡。梁砚商可能是有工作要忙,回来后就去了书房,待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
他回房间的时候,喻京奈正坐在在梳妆台前护肤。
可能是个人习惯,梁砚商总是举止得体,在家也是一个模样,斯文稳重,没有丝毫失了分寸的时候。他走路的声音不重,以至于喻京奈连他推门进来的动静都没听到。
镜子里突然冒出个身影,喻京奈被硬生生地吓了跳。
男人没有换衣服,依旧是白衬衣和西裤。他双手抄着裤兜,往那儿一站身姿挺拔又高大,环境使然给人种从容的慵懒感。他的轮廓硬挺,瞳色黑深,看人时会显得压迫感强。
“站在那儿做什么。”喻京奈看着镜子里的梁砚商,轻轻拍了拍胸口,“差点吓死我。”
以往梁砚商总是有问必答,今天却有些反常。他没回应喻京奈的话,沉默了片刻,就在喻京奈开始觉得奇怪时,梁砚商终于开口。
“有人骚扰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没有前言,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突兀。
他的声音平缓,却并不温和。或许是咬字低沉,听着就像是在质问。
喻京奈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
让她想到领证那天他放她鸽子的时候,也如这般傲慢。
要不是长得好事关喻京奈每天的同床体验,高低要挨她一掌!
四目相对片刻,喻京奈收回视线简单收拾着梳妆台的东西,语气轻松,“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最后一样东西归位,喻京奈抬眼重新看
向梁砚商,“如果你是想表达帮我摆平的意思,那谢谢,但没什么必要。”
说完,喻京奈把用抓夹夹着的头发散下来,转身就出了梳妆室。
梁砚商的视线随着喻京奈的离开收回,眼帘微垂,睫毛在眼睑下留下层薄薄的影子。
鼻息间的味道淡,仍是那似滚了冰雪的柑橘气,是方才喻京奈路过他时留下的味道。
莫名的情绪在胸腔处翻滚,梁砚商的指节微微收拢,突然觉得喉咙发痒。
翌日,喻京奈起床的时候,梁砚商并不在身边,想来应该是去晨跑了。他的作息规律得惊人,像个人体时钟,每分每秒都精确。
不睡懒觉不熬夜,生活健康得和喻京奈像两辈人。
昨夜睡得太沉,喻京奈早上起迟了些。匆匆忙忙洗漱下楼,餐厅的早餐已经做好被吞食入腹的准备。
从喻京奈搬来南山郡那天,就知道梁砚商专门找了个管家阿姨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她性格随和,同喻京奈相处得很来。南山郡太大,除此之外还有负责清扫和园林修剪的人,只不过比较少在别墅里出现。
餐厅里只有等待喻京奈下楼的薛云,见着她出现在门口,忙笑着张罗着,“喻小姐您醒了啊,我还以为您要睡过了呢。”薛云赶忙摆出来碗筷,“先生说要让您多睡会儿,不必这么快叫醒您,我就没敢敲门。”
闻言,喻京奈一愣,“梁砚商?”
“是啊。”薛云给喻京奈倒了杯牛奶,“先生说您最近工作忙,还专门让我给您准备点补气血的,交代了不少呢。”
薛云笑得意味深长,显然是不知道屋檐下这对夫妻其实并不相熟。
听着薛云的话,喻京奈有些惊讶,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前一晚的事。
因着梁砚商晚上那句不柔软的“质问”,喻京奈到底是有了点小脾气。
不知是几点的时候,她朦胧间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梁砚商,困意模糊,气性也是模糊的。
想着梁砚商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了,梦里也要闯进来。行,他不是傲慢吗,那就挫挫他的锐气。这样想着,直接就是一脚。
后来的事喻京奈也记不清楚,只依稀有些梦境的画面碎片。
她变成了一只小企鹅,坏人抓住她的腿,让它扑在雪地上,夺走了她的小胖鱼。
后来她滚啊滚,撞到了一座大冰山。她换个方向滚啊滚,又撞到了另一座大冰山。
然后她还是一只小企鹅,坏人抓住她的腿,让它扑在雪地上,夺走了她的小胖鱼。
梁砚商工作时向来严谨专注,很少有心不在焉的时候。可今天的会议上,他却走神了两次,让那时正在汇报工作的某高管心惊胆战。
他很少有情绪波动厉害的时候,更多情况下,他总是淡漠平静的,会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也因如此,喜怒不外露,旁人面对他时总会多几分谨慎。
而今天,梁砚商一出现便是蹊跷,只因他面上那清晰可见的复杂神情,看不明白。
一会议室的人战战兢兢两个小时后,总算捱到结束。
回了办公室,梁砚商没有坐回办公桌前,而是绕到休息室的茶桌边,不是那么平心静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胸膛深深起伏一下,梁砚商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也按得青白。
从昨夜开始,对于自己异动的情绪,梁砚商有点烦躁。
昨夜是他鲁莽了,那样突兀地询问,不知道会不会让喻京奈感到被苛责。
当喻京奈说不需要他帮忙时,他的不悦来得莫名其妙,原因难究。但有一点是真的,听到有人骚扰喻京奈的时候,梁砚商的愤怒和担忧不假。
门突然被敲响,柯允推门而入。
梁砚商抬眼看过去,声音沉冷,“事情解决了吗。”
“瑞庭那边已经表示,今后瑞庭所有相关产业不会再接待方卓,我们万融也会对方卓进行全线拉黑。”
“瑞庭那边的负责人和我沟通过了,昨晚的事不会有人外传。但是在场人多眼杂,太多不可控,已经有人在关注舆情,以防对方倒打一耙。”
柯允停顿了下,“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应该比较小。”
以方卓的气性和能力,不自量力晃到喻京奈面前已经够大胆,他再如何蠢笨,有了昨天那一出,也不敢再招惹她。
喻京奈说得对,没有梁砚商她照样能把这件事处理得干净。
不过或许是梁砚商心思多,到底是想默默帮衬一把,好稳妥一些。
[嗡嗡——]
梁砚商看了眼来电显示,朝柯允小幅度动了下手掌。
后者会意,悄无生息离开办公室。
“喂,妈。”
“砚商,你在忙吗?”
“刚开完会,不太忙,怎么了。”
苏韵青声音温柔,即使不见人也能感受到她的亲近,“我打电话是想说,奈奈那边如果今天晚上有空的话,你们就一起来家里吃个饭吧。”
提到这里,苏韵青忍不住控诉,“你说你,你们领证那天偏赶上出差,怎么这么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给人印象多不好。”
“这次无论如何你得把你工作放下了,听到没?”
......
挂了电话后,梁砚商在沙发上坐了半分钟,继而打开微信找到和喻京奈的聊天窗。
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上次对话还是一个多月前送她去机场那次。
昨天是他做得不好,也难怪后来喻京奈在睡梦中也不忘踹他,可能是有了脾气。以至于喻京奈在床边和他怀里之间滚来滚去,梁砚商也耐心得很。
夫妻之间想来也知进退,这是个好机会,先把人哄好再说。
斟酌半晌,梁砚商发了条信息过去。
[梁砚商:晚上有空吗,一起回家吃饭。]
对面的回复速度并不快,隔了快十分钟,才终于有动静。
[喻京奈:不好意思呀,我前几天换了个手机很多消息都没了,请问你是谁呀?]
[喻京奈:(小企鹅挠头表情包)]
五分钟后,对话才得以继续。
[他回复:梁砚商。]
这一次对面回得很快。
[喻京奈:哈哈哈我知道,我就是演个戏考验一下我们的感情。这样你都没生气说明我们伉俪情深!考核通过!]
[喻京奈:(小企鹅放礼花表情包)]
第12章 第12章
要不说人不顺的时候喝口水都能被噎到,就在方卓送玫瑰花的那天,喻京奈在检查素坯上色细节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直直掉进地上放置的釉料桶,光荣身亡。
新手机没有内容同步,看不到历史消息,所以在那个陌生的头像和id突然蹦出来的时候,喻京奈有点懵,绞尽脑汁半天都没想起来这号人是谁。
收到对面的回复后,喻京奈有点梗住。不过冰雪聪明如她,很快就找了化解的方法。
喻京迅速反应,想着尽管方法有点扯,但有效就行。
领证加微信那天来去匆忙,她又生着闷气,看梁砚商八百个不顺眼,哪儿有那个闲心给他设置个备注。
不过刚才这么一出好像确实有点伤人。
刚考虑着要不要再解释什么,聊天窗又蹦出来一条消息。
[梁砚商:你还没回答我晚上有空吗。]
经这一提醒,喻京奈才想起这条消息的初衷。手指落在屏幕键盘上停了停,喻京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搭。
稍有思索,喻京奈噼里啪啦敲了行字过去。
[喻京奈:有空是有空,不过我在锻炼身体,你得来接我。]
[梁砚商:好,地址。]
[喻京奈:先别着急来!我还想让你帮我个事,可以叭?]
[喻京奈:(小企鹅星星眼表情包)]
刚才喻京奈翻脸无丈夫和说感情考验胡话的时候,也用了小企鹅表情包。
屏幕那头逐渐警觉的梁砚商:“……”
梁砚商到达指定的地点接人的时候,还真有点摸不清情况。喻京奈给的地方是个公园广场,听她说顺着公园的石板路直走就能看到。
不是说锻炼吗?在这儿锻炼?
一头雾水的梁砚商顺着喻京奈给的定位往前寻找着,看有无健身房之类的字样。
离前面的广场越近,嘈杂声也越强烈。
十分钟后,梁砚商成功找到了广场,自然也看到了广场中的喻京奈。
周围大概有个居民区,广场上明显是居住在附近的居民。老年人居多,多是来遛弯儿或者纳凉聊天。
当然,也有娱乐方式不那么安逸的。
比如那群围簇在广场中心的大妈大爷,和喻京奈。
今天的喻京奈实在有点不一样,长发被抓夹束起来,身上是宽松版型大T恤,阔腿裤,和素白的平底鞋,淹没在花花绿绿的喜庆穿搭里。
但是她太亮眼,又很难不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大妈大爷们围成一个大圈,一个鲜艳的鸡毛毽子伴随着嗬声在圈里起起伏伏。
喻京奈左手拿着个大蒲扇,风风火火地追着毽子跑。
不知谁吼了声,“小喻看毽!”
转瞬之间,喻京奈小跑几步上前,右腿飞速伸出。
毽子打在脚背上又弹出去,一个完美的横踢。
梁砚商:“……”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锻炼身体。
初见喻京奈,梁砚商只觉得她是个被保护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必然极其娇贵,没想到后来这一次又一次,到还真是让他涨见识。
喻京奈自认没什么运动兴趣,不过也深知锻炼的重要性。小时候偶然一次路过公园看到大妈大爷们倒挂单杠引体向上,惊艳之余选择加入。
不过当然是从最简单的开始。
这些年在樟夏,她的功力已经精进不少,想来和他们踢几个来回也不在话下。
毽子从不远处飞过来,喻京奈刚要踢上去,旁边突然伸过来一条不速之腿,喻京奈下意识要收回却还是轻轻擦碰到,身体不备往后跌,眼看要摔,后背突然撞到个坚硬的物体,紧接着,身体被人扶住。
喻京奈回头,和梁砚商的视线对上。
梁砚商?他怎么在这儿?
哦,她叫他来的。
等等,他怎么这么快!
原本以为他至少还要半小时,喻京奈才又和大妈大爷们开了一局,怎么他这个时候就到了!
喻京奈连忙站稳身体,想到自己刚才为毽冲锋的样子被梁砚商看到了,就有点局促地拽了拽自己歪掉的T恤领口。
然而两个人还没说上话,喻京奈突然想到什么,迅速扭回去冲着刚才那不速之腿的主人道:“大爷你刚才那条腿怎么回事儿,对面的阿姨明明是传给我的!你突然冲出来我差点踢到你!”
“传给你?我可没看见也没听见,况且就算是传给你的你不也没接着吗,我接一下怎么了。”虽然佝偻着背,但是大爷的精神头极好,胡说八道起来一点不含糊。
喻京奈吹胡子瞪眼,双手往腰上一撑,“那还不是你先伸腿,我才没接稳的!”
喻京奈扭头看梁砚商,“你评评理!我说的对不对!”
刚[运动]过,女孩子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色。她的头发稍有散乱,眼神却坚定得很。就好像只要梁砚商说个不字,她就能立刻和他绝交。
只是梁砚商还没来得及回答,喻京奈抓着蒲扇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刚才对面给她传毽子的阿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喻京奈身侧,拉着她的手上下扇了扇,“小喻小喻,别理他,老周就这样。”
阿姨低声道:“贼不讲理一老头,我们平常都懒得理他。”
“你怎么不说你裤子长自己没发挥好?”大爷嘟囔着,“我老胳膊老腿,你不让着我就算了,我都没说你冲上来差点撞着我,你个小姑娘还挺较真。”
闻声,喻京奈刚压下去的怨气又上来了,把蒲扇往梁砚商怀里一扔,双手揪着裤管,“我裤子哪儿有——”
声音在她提着裤腿低头看的时候卡住,喻京奈今天穿的是条白色阔腿裤,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裤腿上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黑印子。
心痛,很难不心痛!
喻京奈的表情垮下来,也忘了小老头的蛮横。
一直站在喻京奈身边的梁砚商抱着突然塞过来的蒲扇,看她这般模样,刚要出言安慰,就听她嘴巴里含含糊糊说了什么。
“裤长被人踢...”喻京奈愤恨抬眼看向小老头,“人善被爷欺...”
“汪!”
不知从哪儿传来狗叫声,喻京奈偏头,看到一条吐着舌头的小黑狗徘徊在梁砚商身边,好像很喜欢他似的,鼻子蹭来蹭去。
喻京奈闭眼,“丈夫被狗吸...”
梁砚商:“......”
有了狗的提醒,老周好像才发现旁边的梁砚商。
他的目光在梁砚商身上上下扫了遍,满是皱纹的眼睛突然一亮。他慢悠悠走到梁砚商身边,眼中不乏青睐和赞赏,而后瞬间一改刚才的表情,整张脸笑嘻嘻的。
“小伙子,结婚了吗?有对象吗?”
喻京奈:“......”
梁砚商:“......”
下意识的,梁砚商又看了喻京奈一眼。她背对他站着,梁砚商只能看到她圆圆的后脑勺和柔软的发顶。
梁砚商的眼中逐渐覆上一层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我已经结婚了。”
男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贴着喻京奈耳廓,缓缓淌入耳中。
下一秒,喻京奈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住,手指包裹进宽大的手掌。
喻京奈重新往边上看去,和梁砚商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她眨了眨眼睛,神色疑惑,还没意识到两个人的手指已经扣在一起。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简单同围观的大妈大爷们打了个招呼,梁砚商便牵着喻京奈转身离去。
广场上人多,都是老人和孩子。梁砚商左手拿着蒲扇,右手牵着喻京奈,前后交错着些距离走着。
花坛后突然窜出个什么,喻京奈停了下步子,下意识拉了梁砚商一把。
男人回过头,和喻京奈四目相对,“怎么了?”
喻京奈伸出只手指,指向梁砚商身后,“前面有人开车。”
顺着喻京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小女孩开着迷你小跑车慢悠悠飘过。
“……”
等机动车通过,终于轮到行人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