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钟情—— by絮枳
絮枳  发于:2024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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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艳千金vs沉稳克制
喻京奈生日那天,京市名流圈的千金和公子哥纷纷携礼捧场,唯恐错失在这位大小姐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
然而好好一桩喜庆事出了差错,喻京奈无意间闯了顶层包间,被惊扰的那位,是梁家如今的话事人梁砚商。
众目睽睽之下,梁砚商的助理走到喻京奈身旁,姿态极尽恭敬,“喻小姐,梁先生请您。”
宴厅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在场诸人无一不捏把汗。
酒店外黑色劳斯莱斯内,喻京奈看到梁砚商伸手递过来个东西。
袖口之下的那节手腕劲瘦,手指骨节分明,拇指搭着的红本分外惹眼。
男人情绪冷淡,语气一如方才疏离,“你的东西,拿回去。”
喻京奈突然想起来,和梁砚商从民政局出来那天,她把证落他车上了。
喻京奈和梁砚商的联姻不过是利益为先,有知情人问起,也只能得梁砚商简单一句,“家里安排,她合适。”
后来某天,喻京奈在酒吧当着众人的面把梁砚商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好死不死被正主抓个正着。
看着喻京奈被大佬阴着脸抓走,众人胆寒。
上次轻飘飘过去才让人意外,这回这两位惹不起的主高低要掀起些风浪来。
然而当夜,梁砚商抱着喻京奈,轻轻吻她手指。
“不高兴什么?”
“你把我的衬衫随手当抹布使,我说你半句了吗?"
阅读指南:
1.双c双初恋/he/甜文
2.年龄差6
3.男主先动心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轻松
主角:喻京奈 梁砚商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明艳矜贵×古板克制
立意:坚持与勇敢,抓住每一个机遇。

六月份的京市暑热正浓,空气干燥憋闷,临至傍晚也不见几分凉爽。
刚下车,喻京奈就接到了温淙也打来的电话,她来电显示都没看一眼便按了接通。
听筒那边的喧闹刺破空气,直击喻京奈的耳膜,随之而来的还有温淙也清脆的嗓音,“大小姐,我们约的是七点,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
温淙也不悦控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馥满楼有多难订,我提前两个月就排上队了,你现在都不到算怎么回事儿!”
说话间,喻京奈已走上馥满楼正门前石阶,无奈道:“不好意思嘛宝贝,我五点钟刚下飞机,这几天忙得我晕头转向,你今天能见到活着状态下的我已经是奇迹了。”
这把服软的温柔刀戳得温淙也没了脾气,甚至还心虚地思考起来,这个密集行程是不是太过惨无人道。下一瞬,语气明显平缓下来。
“知道你是大忙人,但工作归工作,生日不能忘嘛。”温淙也随口问:“怎么样,还顺利?”
一周前,喻京奈刚落地回京,就受邀参加了邻市某陶艺讲座,作为青年陶艺家出席交流。其实不算太耗神,只是累在路程折腾,委实颠簸。
喻京奈边走边回答:“要是不顺利,我也赶不过来。”
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温淙也笑道:“所有人都到了,可就等你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着调。”喻京奈嗓音中带着股探究的狡黠,“有几个人认识我啊,值得这么大排场?”
“就是因为没几个人认识你,所以都盼着你来呢。”温淙也放低声音,“这些年你不在京市,好不容易要回来了,消息早就传遍了。”
温淙也调侃道:“这群人知道喻家的二小姐要回来,一个个都明着暗着来找我打听。这不,我一说要给你办生日趴,都不用我问,眼巴巴地全跟着来了。”
说起来,喻京奈确实很久没回京市了。
喻家是京市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涉足行业众多,商业板块宏大。多少人想要攀附结交未果,在喻家人面前刷个脸的机会都得打破头抢着要。
众人皆知的是,喻家年轻一辈只有两个女儿。长女喻京熹早年跟随父亲喻远进入集团,短短几年内便成集团二把手,彻底接手喻家财团指日可待。
比起喻京熹多年来出席各大商业活动早被人熟知面孔,二女儿喻京奈倒是神秘的很。
只听说其从小受全家疼爱娇惯,是个娇纵跋扈的性子。谁成想,三年前她凭一组名为《季》的陶艺作品打出名堂。
极高的陶艺天赋让她迅速在陶艺界展开知名度,可往后几年,她却并未像公众所想那般消耗名气,更未与喻家捆绑,而是继续潜心钻研,甚少在公众面前露面。
既此,从前说她娇纵的传言也消失了个干净。
这些年,喻京奈留在位于樟夏市的喻家园林做陶瓷,作品产出少,却各个高质,名气颇盛。许是有喻家在背后护航,喻京奈也没任何正面照流出,大家对她自是好奇。
虽不知缘由,但如今喻京奈总算要回到京市,到底是在京市名流圈掀起了阵不小的波澜。
喻京奈四处张望着找地方,边道:“你们先玩儿着,我马上到。”
“行,可就等你这个主角了!”
闻声,喻京奈笑笑便挂了电话。
馥满楼是京市数一数二的中餐厅,做的是地地道道的京菜,其背后老板是首批国家中式烹调高级技师杨嘉成。进馥满楼的非富即贵,每日招待客人人数有限,提前个把月排队的大有人在。
这次为了给喻京奈庆生,又逢给她接风,温淙也特地选了只做京菜的馥满楼,好让她能在23岁生日这天回忆这正宗的京味儿。
温淙也确实是下了大手笔,包下了整个馥满楼的一层,给足了她面子。
馥满楼入门便是道中式画廊,两侧墙壁光影通透,通过视觉效果在白色雕花墙壁上映出古画影像。地面铺了深墨色的花纹瓷砖,隐约映出两侧画的轮廓。
拐过回廊,是条宽阔石板路,路下有流水造景,水纹波澜轻晃,伴随着高跟鞋鞋跟踩过石砖的响动,有种缥缈的空灵感。石板侧边凹槽嵌入灯带,在水面上浮动了层淡淡光雾,尽头便是做了镂空图样的木质月洞门。
中式青花瓷吊灯悬挂于木质雕花吊顶上,厅内光线很是充足。喻京奈在门前停了停,眼睛直直望向里面某个圆桌旁。
耳边传来的音乐轻缓,隐隐缠绕于人声喧嚣中。温淙也拿起圆桌上的一杯香槟,同身旁的男人碰了碰,看起来相谈甚欢。
喻京奈没有扰她兴致的打算,低调进去后,便在厅中找了处空着的休息区沙发坐着。
随手从侍应生那边拿了杯香槟,喻京奈草草扫了一眼。
可以,没一个认识的。
偶尔有几张有印象的面孔,也对不上是哪号人。
喻京奈低头看手机,指尖在光滑的屏幕上戳动,找到温淙也的微信头像。刚坐稳没半分钟,头顶冷不丁传来道轻浮的男声。
“新面孔啊,以前没见过。”男人走近两步,皮鞋已进入喻京奈视野,“请问这儿有人坐吗?”
这问话到像是做做绅士样子,没等喻京奈回答,便迫不及待凑上去。
然而,男人身体还未有坐下的动作,就见喻京奈突然将手包放在旁边的位置上,头也没抬,“有了。”
很明显的拒绝姿态,方卓喉咙一噎,笑容僵在脸上。不过下一秒,又恢复如常。
从喻京奈进入月洞门的那刻起,方卓的眼睛就长在了她身上。外貌气质过分出众,尽管姿态低调,却仍是能轻易抓住所有人的视线。
就这么几分钟,多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夺走。
方卓沾沾自喜自己出手快,眼
中的浮浪更是藏不住,见着眼前的女人不给自己好脸,他反而意趣更浓,征服欲飙升。
手指搓了搓眉骨,方卓歪头笑道:“不认识我吗?混哪个圈的?”
空气僵持住,周围隐约有目光投射过来。
在方卓的脸彻底挂不住前,喻京奈收了手机,终于站起身看向方卓,毫不含蓄地上下扫了他一眼,最后落在他腹部那明显被皮带勒出来,又一层层堆叠的肥厚赘肉上,“混游泳圈的。”
话落,踩着高跟鞋与方卓擦肩而过,走向正朝她小跑过来的温淙也。
“奈奈你可算来了!”方才那么一小会儿,引了不小的骚乱,温淙拉住喻京奈,笑着打趣道:“不愧是你,一来就是焦点。”
“不过你干什么了?”温淙也朝她示意了眼身后,“他怎么一副用泡了水的黑煤球洗脸的样子。”
“谁知道呢。”喻京奈耸耸肩,“淙也,你眼光怎么变低了,什么人都请。”
边说着,两人边往厅中心的方向走。
“得了吧,谁请他了。”温淙也微微侧身回头,白了那个受不住旁人讥笑而愤然离去的背影一眼,“不知道哪个没眼色的带进来的,被我知道了一定把这猪头做成杠铃塞进他车子的排气管里!”
若是方才只是好奇,现在看到她和温氏银行的大小姐走在一起,众人的唏嘘议论声明显增大。
要知道,今天这局如此规模,都是温大小姐一手操办给喻家那位的。
所以,这就是喻京奈?!
无人敢鲁莽上去搭讪的功夫,有人大步过去,还张开了双臂。
“奈奈,回来了怎么也不让我去接你。”
在蒋则临要抱住喻京奈的前三秒,喻京奈率先伸手用手包抵住他肩头,“好好说话。”
蒋则临:“......”
无奈,只能在离喻京奈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蒋则临双手顺势抄进西装裤兜,“这么见外?”
喻京奈面无表情,“我认识你吗?”
蒋则临:“......”
一旁的温淙也放声大笑。
这些年,除了和温淙也联系得多些,京市这些人里,就只有蒋则临了。
不过,是他的单方面联系。
时不时去樟夏的喻家园林外圈旅个游,每每都被拒之门外。真正见到喻京奈的次数不多,不过跑得倒是勤。
看到这几位,旁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能让蒋氏的小少爷,还有温家大小姐一起迎接的人能有几个。
更多的目光落在喻京奈身上,如果目光有实质,此刻应该快把她压死了。
确实像喻家人,外貌和锋芒是如何都藏不住的东西。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八卦小料信不得。
这哪里是传闻中的什么张扬跋扈,娇纵任性,除却那张过分出众漂亮的脸,分明是气质出尘,矜贵端方。
有了蒋则临做头,陆陆续续有人上前打招呼,都是些混惯了圈子的场面人,熟络得快。
东一句西一句,就差把五岁一起打翻的香槟塔,和六岁待过的隔壁幼儿园都搬出来同喻京奈扯关系。
今天来的都是京市名流圈有头有脸的千金公子,不过仍是对这个暂时摸不清的喻家二小姐多有奉承。
到底是喻家,面子功夫总得做好。
面对热情有分寸的示好,喻京奈倒是一一大方回应,她众星捧月长大,对这种场合自是应付自如。抛开最开始遇到的那个方卓,整体氛围还算适应的来。
离正式庆生环节还有些时间,喻京奈看了眼手机,而后拉着温淙也低语了两句,“这地方有休息室吗,我想换双鞋。”
“怎么了?”温淙也低头,就看见喻京奈高跟鞋鞋尖上有一枚指甲盖大的黑迹。
“刚才人多的时候弄的,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踩的。”喻京奈不高兴地抿唇,越看这黑迹越不顺眼,心里也烦躁起来。
温淙也笑,“可以啊你,能忍到现在才发作,这几年闭关修炼有点意思啊。”
别人可能不知道,她却是最了解喻京奈。
被喻家那几个疼得无法无天,哪里能受被人踩了一脚的委屈,更何况,还在她不知道几位数的高跟鞋上留了这么一块污点!
“行了你,快点快点。”喻京奈催促。
“休息室倒是有,就这地方,你上哪儿找鞋子去?”
“找你啊。”喻京奈看她,伸手,“生日礼物呢,拿来。”
“……”
“你怎么知道我要送你高跟鞋?”
“因为你每年都送这个。”
“……”
确实如此。
温淙也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房卡,“楼上A01,鞋子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接过房卡,喻京奈朝温淙也虚吻一下,“还是你最靠谱。”
按照温淙也说的数字找到包厢时,喻京奈还在门口停了停。
门边雕花栏上有【零壹】的字样,估摸着就是温淙也说的A01号,喻京奈便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门把。
比起一般餐厅茶楼的包厢,这一间的宽敞程度甚至堪比酒店套间。
低调的中式装修风格,落地窗外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竹林。百宝嵌六扇屏风前是一张茶台,摆设讲究,随便挑出的物件都不是什么常见东西。
不过喻京奈无心欣赏,只一心想要把脚上这双被人踩过的高跟鞋换下来。
她把手包扔在桌上,顺势坐到旁边的高脚凳上,两条腿交叠搭着,等着人来给她送鞋子。
今天她穿的是条裸粉色连衣裙,为了配这条裙子,专门穿了双同色系的尖头高跟鞋。
奈何此时右脚鞋尖上一枚小小黑印破坏美感。
喻京奈身体微微前倾,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而后低头去看。她动了动脚踝,鞋子从足跟滑下。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喻京奈眉心微蹙,忽地一踢,鞋子踢出去一大截,在木地板上发出难以忽视的闷响。
“才穿了一次。”喻京奈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
好端端的生日,前有油腻男的骚扰,后有不长眼的乱踩,确实够给人添堵。
而后,喻京奈重新靠回高脚凳边的长桌上,肩胛刚一放松,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
喻京奈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巧是百宝嵌屏风的方向。
空间被分割,暮光沉浮,屏风的边缘渐渐模糊,内外两个世界融合起来。
随着平稳步履声,黑漆扇门后走出个男人。他身形颀长,屏风遮住光线,在他肩膀落下片阴影。
似乎是正准备离开,男人边走边将手中的西装外套搭在右边手臂上,裁剪立体的衬衫西裤勾勒出他身材轮廓,肩宽腰窄,步态从容。
不过就几步的距离,两人的目光相撞。
男人生得英俊,眉眼冷峭,分明的五官线条显出几分冷厉。他气质偏冷,看过来时神色疏离淡漠,偏偏又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待看清这张脸,喻京奈瞳孔微怔,几分惊讶,几分疑惑。
男人停在屏风前,隔着茶台,两人一坐一站,他眼帘微垂,目光顺势落在喻京奈身上,没什么情绪。
安静的空间顿时有几分诡异的静谧。
然而男人浑然未觉,只不经意扫了眼地板上那只歪七扭八的鞋子。
紧接着,他开口道:“怎么了?”
听不出多关切的意思,然而男人音色低磁,像流水淌过温润金属,淡淡的询问,也并不招人反感。
见喻京奈不开口,他默了两秒,“谁惹你不高兴了?”

冷不丁一句问话,喻京奈心中的疑惑只增不减。
刚想问问他怎么会在这儿,就被一阵突兀的手机振动打断思绪。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来点显示,喻京奈抬头看了眼男人。
后者小幅度地颔首,喻京奈会意,按下了接听键。
“奈奈,你上哪儿去了?”温淙也的声音清晰传来,“给你送高跟鞋你怎么不在?”
“我在啊。”喻京奈回忆了下,确定自己没看错,“零壹号房,我看清楚了。”
“但是刚才……等等!”温淙也嗓音收紧,突然变得有些正经起来,试探着问了句,“你不会上了A层吧?”
除一楼散客座位外,二楼便是独立包厢,以字母区分包厢大小和类型,A开头自是配置最高。当然,如此作比要抛开顶层再谈。
馥满楼名声在外,是
京圈显贵都喜欢来的地儿,预约制,谁来都一样。不过规则之外,唯一人有所不同。
如今京市梁家的那位话事人,据说是馥满楼前身的东家。因着杨嘉成早年同梁父关系颇深,创立馥满楼也是从梁砚商手中接了铺面。
馥满楼顶层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梁砚商私人包间,另一间便是馥满楼老板杨嘉成的办公休息间。只是杨嘉成岁数见长,近些年甚少露面,包间便被闲置下来。编号A的顶层算是梁砚商专属,是来这儿的客人皆知的事情。
但温淙也忘了,这个宴会厅所有人都知道A层是谁的地盘,但离开京市多年的喻京奈可不知情。
“是啊。”喻京奈又看了眼梁砚商,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意识到是自己表述不严谨给喻京奈造成了误解,温淙也一声惊叫,“你进错房间了!那是梁砚商的地盘!梁砚商你知道吧,梁砚商!快出来!”
此刻正坐在梁砚商对面的喻京奈:“……”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仍旧是被温淙也这嗓子惊了一跳。
房间内安静,对面的声音自是顺着听筒传了出来,尾音四散在空气中,让喻京奈滋生出些尴尬。
“知道了知道了。”喻京奈急于结束这个关于梁砚商的话题,还没等到对面接话,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喻京奈刚考虑着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当前的状况,就见梁砚商重新走回屏风内,不多时,里面传出低沉男声。
“把送到楼下A01号房间的东西送到我这儿来,嗯,尽快。”
原来是去打内线电话了。
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梁砚商把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茶桌圈椅的椅背上,“已经让人把东西送这儿来了,马上就到。”
“嗯。”喻京奈停顿了下,还是补了句话,“谢谢。”
就此无话,本来也不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梁砚商双手抄着裤兜,迎上喻京奈看向自己的眼睛。她一身藕粉,裙摆长,黑色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肤白胜雪,无可否认的漂亮。
唯一狼狈的地方在右脚的鞋子掉了,或者说,是被她方才那颇带气性的一脚踢出去的。
“这就是你不高兴的原因?”梁砚商把一切归功于那只被抛弃的鞋子上。
注意到梁砚商下移的视线,喻京奈这才重新意识到自己暴露在他眼下的那只脚,突然就觉得皮肤像火烧般发烫。
她迅速扫了眼周围,可寻清鞋子位置后更让她两眼一黑。
这个距离,她努力做个一字马,估计也要比直接伸脚去够鞋子来的简单。
喻京奈收回视线,努力平稳稍变急促的呼吸。
鞋子踢出去太远,她不可能狼狈地走过去捡起,更不可能拜托梁砚商的帮忙。遇事波澜不惊若喻京奈,尽管是坐着高脚凳,肩膀也没有颓塌下去,右侧手肘放在桌上,坐姿矜贵优雅。
“来这里吃饭?”喻京奈没有回答梁砚商,反而重新抛了个问题给他。
梁砚商没在意她的刻意忽视,唇边弧度礼貌不失分寸,“刚才在和人谈事,本来打算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回公司。”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不过喻京奈懂他的意思。
有人突然闯入扰了他清静,休息不成了。
乍一听像是责怪。
喻京奈抿了抿唇,烦闷又多了层,“你怎么不锁门?”
闻言,梁砚商有两秒的沉默,他声线冷,叙述听着也像警告,“一般没人敢闯进来。”
他眼睛深邃,若暗夜里平静的海面,喻京奈直视着那双眼,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总有例外。”她说。
梁砚商没回答,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他自然地前去开门,不多时,拿了个礼盒回来。
一看就知道是温淙也送的,华丽到有些浮夸。
包装盒被做成玻璃水晶球的样子,里面用黑蓝色玫瑰做了造景,透明的高跟鞋展架藏匿其中。是双尖头的银色水晶高跟鞋,水晶纯手工镶嵌,灯光下更是耀眼。
看到鞋的那刻,喻京奈思考的第一件事是怎么体面地换上它。
高脚凳的高度设计问题,再加上身上这条裙子,喻京奈俯身换鞋实在不方便。
若是没人,她大可以直接踩在地板上,顺便把另一只也踢掉。奈何现在房间里多出个梁砚商,到底是受限了一些。
思索间,梁砚商已经走了过来,四目相对三秒,他却没像喻京奈想的那样离开。
还没等喻京奈反应过来,梁砚商便弯下腰,单膝蹲跪到她的身前。
“你……”一股冷冽的松木香萦到喻京奈鼻尖,距离被猛然拉近。
喻京奈眨了下眼睛。
可以,还算有眼色。
“什么时候回来的?”梁砚商解开礼盒,从里面拿出高跟鞋。
他低着头,眼皮下敛,喻京奈看不清梁砚商的神色,只看到双骨节分明的手掌。礼盒丝带滑落在他指节,又顺着指缝掉下去。
蓝黑色玫瑰刚好卡在他虎口的位置,动作间,花瓣上的水珠滴落在他手背,顺着凸起的青筋脉络淌到腕骨,最终淹没在金属腕表下,莫名显得禁欲。
“下午刚下飞机。”喻京奈没拒绝梁砚商的动作,就那样低头看着他。
紧接着,喻京奈的脚踝被人托起,足跟就抵着男人掌心。男人的手掌宽大,顺着皮肤相触的地方,喻京奈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天光渐暗,暮色也逐渐褪去,零星几缕落在他手中的高跟鞋上,折射出璀璨的光点。
尺码刚刚好,像是为喻京奈量身定做。
梁砚商刚为她穿好一只,喻京奈顺势把腿放了下来,另一边鞋尖却不小心触碰到梁砚商的膝盖。她条件反射地往回收腿,却被梁砚商捉住。
带着薄茧的指腹贴着她清瘦踝骨,轻轻使力往前拉动了些距离。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原本的裸粉色高跟鞋被他脱下,梁砚商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我好让人过去接你。”
男人的动作轻缓,甚至能称得上温柔。喻京奈很难不佩服他的表面功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受梁砚商重视。
“不用。”只丢下两个字,再没有别的。
随后,梁砚商重新站起来,从圈椅上抓起西装外套,回头看了喻京奈一眼。
喻京奈迎上他视线,不过片刻,伸出手来掌心朝上,对准门口的方向,“你先请?”
喻京奈乘着电梯重新返回一层的时候,正好遇上迎面疾步赶过来的温淙也,电梯门开起的瞬间,两个人险些撞到一起。
“奈奈!”温淙也直接把喻京奈从里面拽出来,“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么久,发的信息也不回,我正准备找你去呢。”
“我能去哪儿,不好好的在这儿吗。”边说着,喻京奈边往后翘了下脚,作展示样,莞尔道:“顺便换上了温大小姐给我的生日礼物。”
脚踝轻轻晃了两下,喻京奈随即挽住温淙也的手臂往宴厅走。
她生了张极具迷惑性的脸,瞳孔清亮,眼睛一弯就容易让人掉进她的陷阱里。
差点被她转移了注意,温淙也把那已经到了嘴边的鞋子话题收了回来,“刚才怎么回事儿,挂我电话挂得那么快,我差点舍命陪君子,冲上去捞你了!”
“你的命你自己留着吧,我拿了又没用处。”
“得了吧,属你最没良心。”温淙也轻轻掐了她一下,“和你说点认真的,你刚才误闯进去碰到梁砚商没,不会这么碰巧他正好在吧?”
闻声,喻京奈一本正经点头,“嗯,碰到了。”
“还好还好——”温淙也刚松下来的半口气又猛地提上去,“碰、碰到了?”
喻京奈重复了声:“嗯。”
如果眼睛真的能瞪得像铜铃,此刻温淙也的应该是最大型号。
“你们在里面说什么了?你什么时候逃出来的?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温淙也一连三个问题抛过来,喻京奈反应不及,记忆飞速消散,只记住了最后一个。
她诚实道:“他帮我穿了高跟鞋。”
温淙也:“……”
两个人已经走回宴厅,看起来一切安好,除却此刻温淙也脸上的无奈。
温淙也:“这几年反诈宣传很多,我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
喻京奈:“……”
京市梁家,挥
挥手就能让圈内震荡三分的家族。梁家老一辈创立的万融集团作为国内顶级财团,势力盘根错节,市值难以估量。而梁砚商,就是梁家如今的话事人。
虽说喻家实力也不容小觑,但是梁家这位和喻家离京许久的神秘二小姐,可实在八杆子都打不着。
喻京奈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打断。
“奈奈,你怎么样?”蒋则临快步走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喻京奈不熟悉的面孔,“刚才听淙也说你上了A层。”
“……”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宴厅就这么大,喻京奈再次成为焦点。
温淙也心虚地朝喻京奈眨眨眼睛,解释道:“刚才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没控制住,嗓门儿有点大了。”
太久没回京市,喻京奈还不知道梁砚商这个名字在圈子里的分量,不过从眼下众人眼中的关切中倒是感受到了几分。
她没什么想提及的欲望,假笑三秒:“放心,还活着。”
话音刚刚落下,人群中不知谁低呼了一声,“是万融集团的人!”
一同循声看去的当然还有喻京奈。
除了音乐,偌大的厅内随着这人的出现安静下来。来者西装革履,正经的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另喻京奈欣慰的是,总算来了个她认识的人。
可让她堵心的是,这人是梁砚商的下属。
认识他的也不止喻京奈一个,在场只要有人参加过金融峰会之类的活动,就对他这张万融集团的面孔不陌生。
男人的目标明确,是直直朝喻京奈来的。
宴厅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像是在演一场规模宏大的哑剧。有人好奇,有人看热闹,但更多的,是替这位刚回京市的喻家二小姐捏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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