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反派爹by神仙老虎
神仙老虎  发于:2024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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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长得太快,留不住时间,就把这些有意思的瞬间全都记录下来,省得以后忘了。
就是现在,钰哥儿三岁时候的样子他都有些模糊了。
奇怪得很,别人家的孩子他都能记住样子,像是周家村的铁蛋儿他们,反而是自己的孩子,每日朝夕相处,但是过了那个时间段,他便记不住孩子那时具体的样子,只能记住那时的感觉。
夜里,外面下起了雨,一开始是滴滴答答的雨点儿声,后面连起来,变成淅淅沥沥。
周锦钰很喜欢这样的下雨天,自己躺在舒适的被窝里听着外面的雨声,莫名就觉得内心无比宁静舒适。
周二郎过来儿子屋门口,轻轻敲了下门,周锦钰给秋霜定的规矩,进屋先敲门儿,周二郎虽然是老子,在这方面却绝对尊重周锦钰。
“进来吧。”
周锦钰还以为是秋霜,在屋里应了一声。
周二郎推门进屋,周锦钰忙从床上爬起来,“爹,你怎么过来了,有事么。”
周二郎笑,“无事爹就不能来你屋坐坐么?”
周锦钰嘻嘻笑,“周大人快快请坐。”
“少贫嘴。”周二郎捏了下儿子的小鼻头儿,脱了鞋子,翻身上床。
周锦钰往里面给他让了让,扯过自己的薄单给盖上,下雨天儿有点儿凉。
周二郎又把单子往儿子身上拽了拽,躺下来,“刚才那会儿忘了告诉你,不要因为觉得别扭就用舌头去舔刚长出来的小牙,舔歪了就长不好看了。”
周锦钰还真不知道有这种说法,他确实总是忍不住会去舔一舔,总觉得少了一颗牙很别扭,去舔那刚长出来的小牙时,好像还怪有意思。
那种感觉就好像以前他喜欢用手去按那种包装用的气泡膜,一个一个戳破的时候,莫名就有点儿舒服,还有一点儿成就感。
周二郎欠身子去吹床头柜上的烛灯。
周锦钰:“……”

“哦。”
周锦钰不知道爹为什么突然跑来自己的房间睡,他爹的脾气,想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的,不想告诉你的,你干脆也不要问他。
难不成是俩口子闹别扭了?也不太像呀。
幽暗的环境中,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声,被爹轻轻揽着,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也让人很安心。
周锦钰的小脑瓜往二郎臂弯里靠了靠,上等的丝绸很光滑,好像还带着点儿爹身上的清冽冷凉,脸贴上去很舒服,周锦钰,“爹。”
周二郎:“嗯?”
周锦钰:“不如我们明天去咱们的庄子上吧。”
周二郎摸了摸他头,“好啊,爹听你的安排。”
周锦钰:“我想带胜哥儿一起去。”
周二郎点点头:“你的朋友你来决定。”
周锦钰下巴搁在周二郎胳膊上,“爹。”
周二郎:“嗯?”
“我们睡觉吧。”
“好,睡觉。”
“爹。”
“嗯?”
“咱俩一起闭眼。”
周二郎笑着捏他鼻尖儿,“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什么叫一起闭眼?爹先闭眼,你再闭眼。”
周锦钰不干:“真到了闭眼的那一天,我要走在爹前边,没有爹的孩子太可怜了。”
周二郎也不干:“不行,没有儿子的老父亲岂不是更惨,身边连个端药的人都没有。”
周锦钰就笑:“那我和爹都长命百岁。”
周二郎伸出小指,“那就一言为定!”
周锦钰勾住二郎的手,“爹不光要长命百岁,老了也好看。”
周二郎揽住儿子,低声道:“爹都听钰哥儿的。”
周锦钰一向好入睡,屋子里安静下来没多会儿,他就睡着了。
听着儿子细细的呼吸声,周二郎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孩子身上流着自己的血,他永远都是自己的,这一点毋容置疑,但你却不可能永远都像现在这般和他亲近。
你护着他,看着他,放手他,最后终将要与他拉开距离,这就是你身为人父的使命。
你永远都需要他,他却并非一直需要你。
周二郎轻轻低咒了一声脏话,睁开眼把儿子的小身子翻过来,摆放成他自己认为最舒服的睡姿,掖了掖被单,揽着周锦钰沉沉睡去。
显然二郎比任何人都明事理,但讲不讲理全由他自己说了算。
夜里下雨一天晴,第二天一大早,果然是大好的晴天,明晃晃的大太阳。
吃过早饭,周二郎命张福备了马车,带着周锦钰、贺景胜以及兰姐儿一块儿上了车,后面两个护卫一块儿跟随着。
周二郎很清楚现在大抵是没什么人敢动他的,不过有了上次钰哥儿被人劫走的经历后,他习惯性身边带着护卫防患于未然,那样危险的事一次就够了。
周锦钰同贺景胜两个小娃挨着周二郎坐一起,兰姐儿同小丫鬟春雨坐他们对面儿。
在家里拘了兰姐儿这么长时间,周二郎想着带孩子出来一块儿散散心。
周锦钰同贺景胜趴那儿,脑袋对着脑袋,聚精会神下象棋,兰姐儿和小丫鬟春雨则跟那儿玩儿一种叫穿绳花的小游戏。
周二郎微微闭着眼,在想近日朝堂上的事情,眼下的形势,大干朝西北边境与蛮族的冲突愈演愈烈,战事一触即发,现在讲不讲和已经不由朝廷决定,对方就是要以战谈条件。
战事一起,打得其实就是银子,若不能速战速决,大干朝的国库可撑不了多久,若要再向老百姓横征暴敛,怕是要内外一起乱套了。
最糟糕的情况是西北战事一起,东南的倭寇亦会蠢蠢欲动趁机作乱,情况会更加复杂,周二郎忍不住长指抚额,轻揉了下眉尾。
“将军!”
“我赢了”贺景胜高兴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眉开眼笑。
周二郎斜扫了俩小孩儿的棋盘一眼,钰哥儿棋子的布局显然要比胜哥儿高上几个层次,处处都是后手,显然是胜哥儿接连输棋,钰哥儿故意让着他呢。
就见周锦钰冲贺景胜竖起大拇指,“胜哥儿你厉害啊,都被我逼入死局了,竟然还能反败为胜。”
贺景胜呵呵笑,“我爹说了,下棋如带兵,当全力以赴,胜负未分,绝不能胆怯和放弃!”
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我爹还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周锦钰点点头,“你爹说得很对,以后你定然是个威震八方的大将军。”
“那是当然,虎父无犬子,不过打仗亲兄弟,到时候我做将军你做军师,咱们哥儿俩一块儿大杀四方!”
周二郎听到他这话,开口道:“打仗亲兄弟不假,但身为好兄弟,你们应当多为对方着想才是,钰哥儿的身体如何能吃得了上战场的苦,胜哥儿是不是也应该为好兄弟的身体考虑?”
贺景胜听到二郎这话,面露羞愧,“对不起,周叔叔,是小侄考虑欠周了,忘记钰哥儿身体不好。”
周二郎轻笑,“叔叔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你同钰哥儿要好,有什么好事儿都想同他一起分享,是也不是?”
“叔叔说得太对了,小侄刚才就光顾想着上战场这么荣耀的事,一定要跟钰哥儿一起才好。”
周二郎轻笑,“你是初衷自然是好的,但是凡事不多加思考,好心就容易办成坏事儿,尤其是你立志要当大将军,就更应当比一般人细心,考虑周全,方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立于不败,你说对吗?”
贺景胜眨了眨眼,用力点头,“叔叔说得对,小侄受教了,以后定当努力改正这毛毛躁躁的毛病。”
周二郎摸摸他头,“好孩子,你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和劝导已经胜过许多人,就连叔叔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你这般虚心呢。”
贺景胜挠挠头,被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周二郎又道:“胜哥儿是我们钰哥儿最好的朋友,叔叔总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还要拜托你多照顾他呢。”
贺景胜斩钉截铁:“叔叔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钰哥儿。”
周二郎笑,“别人不能欺负他,你也不准。”
贺景胜嘻嘻笑,“我才不会欺负我最好的朋友。”
“那叔叔就先替我们钰哥儿谢谢小贺将军了。”周二郎颇为郑重地向贺景胜一抱拳。
贺景胜瞬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保护钰哥儿义不容辞。
周锦钰抿着嘴儿笑,扯了下周二郎的衣袖,“爹,胜哥儿他很好,一向都让着我的。”
周二郎佯装嗔怪,捏了下儿子的小鼻头,“你也不准欺负胜哥儿。”
周锦钰轻笑,“没有欺负他,若是胜哥儿有了危险,我一定第一个冲上去。”
周二郎:“胡说!保护好你自己不给胜哥儿拖后腿儿才是你最该做的事。”
“对啊,钰哥儿,周叔叔说得对,我爹说人不能意气用事的,要权衡利弊。”贺景胜忙附和道。
周锦钰:“……”
傻狍子,你是不是对你爹的话有什么误解?
周二郎长指遮眉,憋住笑意,挺好,是个实诚孩子,钰哥儿跟他交往,让人放心。
马车到达周家京郊的田庄时,已经接近半晌午,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看见小儿子和大孙子还有外孙女儿一块儿过来了,高兴得不行。
老头儿忙让人去杀鸡宰羊,大孙子爱吃羊肉锅子和羊肉串儿,府里有冰窖,到时候拉回去,存半个月也坏不了。
周二郎让他别忙乎,“爹,杀鸡就行,羊就别麻烦了,钰哥儿想吃的时候,我们现吃现买。”
周老爷子摆手:“干啥要买人家的,咱自家养了十几头羊还不够自家吃的么,你呀,有银子也不能瞎花。”
周二郎嘴里说着是是是,爹说得对,他心里想:你孙子一件衣裳,你卖两头羊都不够用。
他这话自然是不能跟老头儿说的,非得给老爷子心疼坏不可。
周二郎现在完全不缺银子,只是有些事不便让家里人知道。
不是他想不想贪的问题,只是以永和帝近乎变态的多疑性格,他最好要有掉脑袋的把柄在对方手里握着,如此永和帝用他才能用得放心。
“贪腐”就是周二郎主动送给永和帝的把柄。
老头儿要带着俩小孩儿去外面果园儿里摘桃子吃,周二郎拦住他,“爹,你腿还没好利落呢,少走动一些,我带着他俩去。”
老头儿大手一挥,“没事儿,没事儿!爹腿早就好了,你好容易不用去上衙,在这儿歇着,上次你给爹买的好茶,爹还没舍得喝呢,让你娘给你沏上,爹闲着也是闲着,带俩小子去。”
周二郎扭不过他,道:“那我跟爹一块儿去。”
老头儿不爱在府里住着,就爱在这庄子上,就跟回了周家庄一样,浑身都得劲儿,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天天见着儿子和大孙子。
爷俩儿来庄子上,老头儿心里欢喜,都去就都去!
果园离田庄不远,有一里来地,周锦钰同贺景胜在前边跑着,二郎和老爷子跟在后边。
二郎怕晒着儿子,给俩孩子戴上了宽檐的竹草帽,因为是大人的,戴在孩子头上有些大,胜在足够宽大,晒不到脸。
二郎自己在禹北晒黑了,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小孩儿皮肤娇嫩更不能晒。
看到田地两边一人多高的向阳花,周二郎忍不住道:“爹,才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向阳花都蹿这么高了。”
老头儿呵呵笑,“那可不,亏你还是庄稼户里长大的呢,这庄稼快到成熟的时候可不就一天一个样儿。”
周二郎脸一红,庄稼地里长大的没错,还真没干过什么农活儿,都是大哥和大姐在干。
周老爷子跑地里用力掰下一个向阳花花盘,献宝似得拿到儿子跟前,“二郎,你看,都结籽了,爹摸索着种的,没想到还真成了,这向阳花老皮实了,种在啥地里都能长,咱家买的那些个盐碱地也都结籽儿了,不比这好地里长出来的差多少哩。”
周二郎忍不住眼睛亮起来,“爹,你说盐碱地里长得也很好?”
“那可不,爹骗你做啥,这玩意儿可好活了,就是这结籽儿的时候最好多浇些水,还是上次钰哥儿提醒爹的,孩子这书院真没白上,人家啥都教,竟还教这种地的学问呢。”
周二郎的心思全都在盐碱地里向阳花也能长得不错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上,倒是没注意儿子的书院里竟然还教孩子农学方面的学问。
真如爹所说的那样,大干朝这么多荒废的盐碱地岂不是都可以利用起来?

第126章
老爷子搓下一小把瓜籽给儿子尝,“二郎,你瞅,个顶个饱实得很呢,爹寻思着这向阳花籽儿吃着怪香,榨成油以后,肯定不比那豆油差!”
周二郎看着眼前大片的向阳花,心里升起无限的希望来,今年开春的时候他可是在禹北大力推广了这玩意儿。
当时心里并没有多少底,只是听那运回向阳花的商人说这东西在欧逻巴国很好种,什么地里都能长,便让人拿禹北大片贫瘠的土地做了尝试。
毕竟对禹北的老百姓来说,吃饭才是头等大事,不能为了推广这玩意儿占用太多的正经农田。
如今看来,当真不错。
甚至更进一步,周二郎还想到了光种出来不行,得想办法形成种植、榨油、售卖一整个完备的产业。
就如同南方的织造业一样,一旦形成一个大的产业,将可以带动整个禹北地区的商贸发展,在某种程度上亦可以解决禹北大批没有土地的流民的生计问题。
从更长远来说,以禹北为核心,扩散到北方两大省份,使整个北方成为大干朝的产油中心,再以此为基础带动整个北方的商贸,一旦北方发展壮大起来,就可以不断外扩同化西北游牧的蛮族,长久以来困扰大干朝的西北边防问题将迎刃而解。
还有就是西北的那条丝绸之路,亦可以重新利用起来,既然可以用瓷器从欧逻巴国换回有价值的向阳花,同样亦可以进行别的贸易,为大干朝换回所需物资,亦或是白银来。
只不过这贸易往来,需要大量的运输,这禹北的路不行,必须得花大力气修!
可修路的银子从哪里来?
禹北经历两季大旱,已经是半死不活,不能指望当地的财政,指望朝廷更是想都别想,你禹北修路要银子,我南州亦想修路呢,凭什么就要给你禹北拨银子?
最主要,朝廷也没有多少银子。
想得远了,全是问题。
干就完事儿,遇上什么问题再解决什么问题。
周二郎心里高兴,眉眼间一片舒展的笑意,老头儿见儿子高兴,自己心里也美,他这个老子还是有点儿用的,念书不如儿子,但种地来说,儿子不如他这个老子。
周二郎自然也看得出来,自从爹来了庄子里住,比在府里的时候笑模样儿多了,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不少,爹种了一辈子地,对土地的感情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一路说笑着到了周家的果园,果园里除了桃树,还种有苹果树和梨树,以及少量的枣树,都是前边的人家原来种植的。
这时候还没有后世的那些种植技术,就连基本的人工授粉都没有,完全是土生土长,长成啥样是啥样儿,桃子结得数量不算多,卖相也没有后世那般好,周锦钰手无意按在树干上,系统立即给出了相关的信息。
周锦钰大致扫了一遍,注意到一句话:桃树喜欢松软透气的沙土地,且喜旱怕涝。
显然这里是不适合种植桃树的,不过周锦钰并没有多嘴,眼下水果可是稀罕物,米贱果贵,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一旦果树的种植技术和产量得到大幅提升,必将会有更多人选择改农田为种植果树来谋取更大的利益,到时候大干朝的粮食短缺问题会更加严重。
身为穿越者,本身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周锦钰并不想为了自家的一点儿便宜不顾别人的死活。
他不是圣人,但是也做不到对生命熟视无睹,禹北老百姓因为没有粮而活活饿死的惨状仍旧历历在目。
他这只小蝴蝶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扇动翅膀的。
不过这大干朝的粮食问题确实急需解决,如果能弄来玉米和红薯的种子就好了,这粮食的产量提高了,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变相促进爹的田税改革。
但是这玉米的原产地是美洲大陆,与大干朝远隔了千山万水,若想弄到,并不容易。
不知道这会儿玉米有没有从美洲大陆传到欧洲,若是传到欧洲就好办多了,从西北边境出发,通过中亚西亚的丝绸之路,即可到达欧洲。
若是还没有传过来,比较便捷的方式是走海运到达墨西哥,可是大干朝的造船技术不行,怕是航行不了这么远。
还有一条路是往北走,经过俄罗斯,再穿越白令海峡,到达美洲大陆,现代还没有全球变暖的问题,理论上白令海峡应该是冰封的,只是这条路显然很难走。
想来想去,还是走陆路,到欧洲去碰碰运气比较合适,既然向日葵已经从美洲传到了欧洲,这玉米说不定也一样。
这红薯就好办多了,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去菲律宾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弄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饭要一口口吃,先让爹把这些向阳花给消化了再说。
从内心来讲,能不折腾周锦钰绝对不折腾,他只想独善其身,被爹宠爱着,当爹的好儿子,躺平挺好的。
他只是一个凡人,改变世界这种事儿让那些有能耐气运之子来,他不是,他不行。
只是他没想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个天选之人竟然是自己亲爹,爹干得这事儿是要改变历史呀。
上阵父子兵,不能让爹孤军奋战,他得帮他爹一把呀。
周二郎瞅见儿子跟那儿发呆,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钰哥儿想什么呢。”
周锦钰回过神来,咧嘴儿一笑,“爹,你抱我到树上呗,我可以骑着树枝摘上面的桃子,上面的更大更红。”
“叔叔,我会爬树,我也可以爬到最上面的树枝上帮你们摘”贺景胜说着话撩开袍子往腰里一系就要往上蹿,周老爷忙从身后拽住他。
“可使不得,贺小哥儿,咱可不敢上树,摔到了可了不得,你们俩娃子都不准上去,爷爷上去给你们摘。”
周二郎那能让老爷子上,忙拦住他,“爹,我来吧。”
周老爷子:“没事儿,我来。”
周二郎拉住他,“爹,你腿还没好利落呢。”
大郎老爷子就不多说了,但是小儿子老头儿就有点儿不放心,“二郎,你行吗?”
二郎无语,这是桃树又不是参天大树,以他的身高登着树杈就可以够上面的桃子,有什么不行,他这么大人了还能摔下来不成。
扫了一眼四周,大中午的,没人。
周二郎把衣袍的下摆系在腰间,一只脚踩住树杈部分,单手拽住上面的树枝,往上一蹿,整个人稳稳地站在了桃树上。
小时候跟着大哥什么树没爬过,区区一个桃树,这么矮,力气都不用废的,就是桃树叶子有点儿扎脸,桃毛儿也烦人。
老爷子把竹篮递给二郎,二郎仰着头,挑上面的捡,上面的果实结的少,反而大,又接受的阳光多,确实看起来比下面要红一些。
就是一不注意就被桃枝上的桃子蹭到脸,扎人,还痒,若不是亲儿子想吃上面的桃子,这活儿周二郎绝对不干!
挑挑捡捡,摘了一大竹篮子鲜桃,几人回了田庄,周二郎用清水洗了好几遍脸还是觉得脸上有桃毛一样,很不舒服。
中午给做饭的是田庄里的庄户媳妇儿,不会弄什么台面儿上的大菜,家常便饭比一般人强点儿。
好在食材新鲜,倒也吃得下去。
老头儿瞅着儿子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夹两口,看不惯,二郎这嘴打小就挑食,现在倒好,给养得更刁了,这么好的饭食都舍不得多吃几口,还没有大孙子吃得香呢。
周锦钰的确不挑食,贺景胜也不挑,老头儿给孙子和外孙女分了一只鸡腿儿,另外一只大鸡腿儿夹给了胜哥儿,让孩子自己拿着啃。
自家养的大公鸡,专挑着个儿大精神的宰,十几斤重,膘肥肉壮,一个大鸡腿儿足有成人一个半手掌大,夸张得很。
贺景胜在家从来没有这样拿着啃过,吃相不好,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周爷爷满脸热情,他又不好意思不接,小心地接过来,一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老头儿还以为小孩儿怕吃不完,忙道:“娃,吃不完就给爷爷剩下,不碍事。”
贺景胜忙道:“谢谢爷爷。”
周锦钰看出贺景胜的为难了,他一时亦不知道如何解围,帮胜哥儿解了围,会让满心热情的爷爷难堪,可若让胜哥儿抱着个大鸡腿啃,着实又有点儿为难人家,胜哥儿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不似自己这般随意惯了。
这时,周二郎从贺景胜盘子里拿过鸡腿笑道:“爹,俩孩子都正换牙呢,你瞅咱们钰哥儿的小门牙刚掉,啃着不方便,撕开好一点。”
老头儿哈哈一笑,“是哩,是哩,还是二郎想得周到,撕开,给撕开,给俩娃撕小块儿一点儿。”
“知道了爹,你别光忙乎他们俩,一会儿菜都凉了。”
周二郎垫着干净的帕子把鸡腿上的瘦肉撕了一小盘儿放到贺景胜跟前。
周锦钰本想把自个儿手里的鸡腿肉撕下来,分到爹和爷奶的碗里,又看了坐自己对面儿的姐姐一眼,见姐姐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把鸡身上最好的鸡腿肉分享给家里人的意思,自己便也没有分,省得让姐姐尴尬。
兰姐儿其实倒不是舍不得分自己碗里的鸡腿儿,只是她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为别人着想这根弦儿,凤英和离后,觉得亏欠这个唯一的女儿,自然是百般疼爱和付出,周家人也都可怜这个没有爹的孩子,周锦钰有的,兰姐儿基本都有,周锦钰自身性子又好,对姐姐也多有谦让。
兰姐儿习惯了凤英对她无条件的付出,也习惯了周家人处处以她和钰哥儿为先,是真的没有意识到,爱是相互的,自己得到了爱,也应该去爱家里人,想着家里人。
倒是贺景胜,找了双干净的筷子,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肉夹给周老爷子,周老太太,还有二郎,“爷爷,奶奶,叔叔,这鸡肉太香了,你们也一起吃。”
周老爷子可喜欢死这个没有少爷架子又知道尊敬长辈的小娃了。
兰姐儿看到比自己小许多的胜哥儿给家里人分鸡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小脸儿有些发烫,想要把碗里的肉分出去,又觉得这会儿分已经没有必要了,羞愧得很。
周二郎在旁边儿把几个孩子的动作看得分明,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不是所有孩子都像自家钰哥儿这般,生来就像是来报恩的,兰姐儿其实是个好孩子,被大姐的溺爱惯坏了,可能真的不适合高嫁。
吃过午饭,周二郎本想着带两个孩子睡个午觉,不成想自已的脸上、手上痒得越来越厉害,刚才吃着饭就觉得很难受,这会儿非但没有缓解,,竟是起了一片片的小红疹子。
周二郎知道定是那桃毛惹的祸,这种情况越抓越严重,也只能忍者等它自己消下去,只是饶是他自认为自制力颇强,还是控制不住想伸手去抓,这种痒被疼痛还令人烦躁。
周锦钰注意到他爹脸上的不对劲儿,凑近了一瞧,看到爹的脸上起了好多针尖儿大小的红疹,竟然像是过敏了。
爹好像并没有出现过食物过敏的情况,今天中午饭桌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或是容易引起过敏的东西……
桃毛儿!
爹一定是对桃毛儿过敏了,周锦钰内疚死了,自己刚才吃饱了撑的要去够那高处的桃子,把爹的脸害成这样儿。
要是光手上过敏还好说一点儿,这疹子长在脸上,若是到了明日早朝的时间还下不去,就爹这个要面子又爱美的脾气,可怎么得了。

第127章
南州府并不产桃子,周二郎是到了安京城之后才一次吃到这种果子,都是小丫鬟给他洗好,切好,端到跟前儿的,他哪里自己亲自动过手,更不知道在桃毛的刺激下,他的手脸如此遭罪。
他自来就注重形象,即便在自己家里人面前也不曾有半点儿邋遢,如何能忍受自己这副丑样子见人。
大手往儿子眼上一遮,“好孩子,别看了,不碍事,很快这些疹子就会自己下去了,你赶紧带着胜哥儿去睡会儿觉去。”
周锦钰知道他爹尴尬,听话地拽着胜哥儿去了里屋。
周二郎跑到老太太屋里,让他娘给裁剪一块儿薄纱布给挡一挡,老爷子坐那儿看着儿子呵呵笑,周二郎只当没看见。
老太太知道小儿子讲究,她自己针线活儿一般,便把身边的伺候妇人叫过来帮忙。
之前小丫鬟照顾她,老婆儿不习惯,说话又说不到一块儿去,岁数大点儿的还能一块儿聊聊天,解解闷儿。
没想到这妇人却是极为手巧,把老太太拿出来的白色细纱葛布,裁剪成大小合适的面纱,又剪了一条白色暗纹的锦缎,用同样的白色的丝线给缝了包边儿,细密的针脚像是尺量般匀实。
完了最后还在面纱的一角儿给绣了几片浅银色的竹叶做点缀,银丝线缀在白纱上丝毫不显突兀,在光线下却又不失存在感。
绣工和心思之巧竟还在云娘之上。
周二郎微微挑眉,看了那妇人一眼,开口问道:“看你绣工很是不凡,是何出身?。”
妇人低着头,冲周二郎福了一礼,轻声道:“启禀大人,奴婢原本是官里伺候的官女,因到了年纪被放出宫来,不成想遇人不淑,夫家是个赌徒,因输了银钱,把奴婢卖到人市,后被夫人买了回来侍奉老太太。”
听他如此说,周二郎有些唏嘘,心里越发想给外甥女儿招赘了,女子的命运太过受制于人,遇人不漱,这辈子就毁了,纵然可以和离,可没孩子还好,一旦有了孩子事情就多了。
最主要,他还是心疼凤英,兰姐儿若是日子过不好,大姐这后半辈子也好不到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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