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悬走得很快,他的行李不多,一共就两身衣裳,没多久他就跨出家门。一句话都没再和宋墨玉说。
宋墨玉提着一包吃的,本来想给他带着路上吃,没曾想人家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她也来了脾气,藏在背后不想给出去。
谁曾想,陈司悬走的这个时机却很巧妙,正赶上宋飞鸿他们三兴高采烈进门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陈:完了,她油盐不进啊!只能靠岳父岳母了。感谢在2023-09-12 23:43:19~2023-09-13 22:2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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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根治他的失味症,必须要999999点兑换度◎
外头热闹喧嚣还未散去, 偶然掺杂着几声狗叫蝉鸣。
宋家中堂里头燃着灯,宋墨玉摸着鼻子垂头站在中堂的门槛外,颇有些无奈。其他人都站在门槛内盯着她, 目光均是审视不解。
宋墨玉眼下愣是被一家人逼出三堂会审的感觉。
你说他要走就麻利走吧, 非要挑她爹娘回来的时候。这人还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神色, 就差没掉两滴委屈离别泪了,搞得她成了大恶人。
心机,太心机了。宋墨玉憋着一口气, 在心里把陈司悬骂了千百遍。
宋飞鸿早把陈司悬的包裹抢过去放在桌子上, 他的另一只手死活拽住陈司悬。生怕一撒手, 这么个好徒弟都没了。
这紧张样,宋墨玉一时之间觉得陈司悬才是宋飞鸿的儿子,她是捡来的。
纪嫣迟疑着问:“阿玉,当初是你说司悬无家可归,主动提出要留下他的, 为何如今……”
陈司悬竖起耳朵, 其实他也想知道。
当初他以为自己留下来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宋墨玉答应得很是爽快, 甚至还很高兴。这些日子他自认他们相处得也很好,可宋墨玉这态度却说变就变了。她到底对他有何不满,就这么急着赶他走?
宋墨玉哑然。她当然不能说都是为了药膳兑换度啊。她侧身站着,大脑里风起云涌,张了几次嘴,最后选择装死。
陈司悬见四下静默, 叹口气道:“师父师娘, 我知道我在这里终是不妥, 打扰到你们一家了。我也知道墨玉她都是为了我好,我走就是了。”
我去,前半句说的还是人话,后半句说啥呢?宋墨玉心头一震。
“什么不妥什么打扰,阿玉,晚饭大家吃得还好好的,要不是我们凑巧回来,你就把我徒弟赶跑了!”宋飞鸿一向对女儿千依百顺,今儿也觉得她做得不地道了。
他俨然已经忘了自己一开始对陈司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
宋墨玉人都被问傻了,音调也高了起来:“爹,他在咱家可没有工钱。难道咱家养他一辈子吗?”
中肯的,一针见血的。这是个极其现实的问题。
大俞朝不成文的规矩,各行各业当学徒的人一般都是没有工钱的,有些还得给师父交钱。
陈司悬是学徒,却跟别的学徒不一样。
常人多是几岁起就被家人送去当学徒了,就指望他们学几年后有了吃饭的手艺,就可以自立门户养家糊口。
但陈司悬今年已有十七岁,他娶妻成家就是眼前马上需考虑的事,一时收留他还说得过去,但没有工钱算怎么个事?
纪嫣本来想为陈司悬说几句话,此时也沉默了。她忽然明白女儿的做法确实是没错的。
虽然大家相处不久,但纪嫣看得出陈司悬极有教养,说话条理清晰,想必他以前的家世确实是极好的。眼下虽然家道中落,但陈司悬一表人才,为人正派,出去未必不会有一番作为。
这么好的孩子做个屠夫实属屈才,人家父母泉下有知也不能答应呀。
纪嫣抬眸看了眼女儿,母女俩眼神交汇,她微微点头。宋墨玉都快激动哭了,我的温柔娘亲,果然只有你是最懂我的!
宋之衡看着一家子人不说话,宋之衡心想,陈司悬那还有几百个故事没说给他听呢,他怎么能让人走了。为了那些游侠故事,他算是豁出去了。
他开口道:“姐,你不是要开饭馆吗?你手艺这么好又有熟客,到时候生意肯定会很好。就算我和娘都去帮你,你也忙不过来呀。既然你早晚都是要请人的,不如就请陈哥哥,你付他杂役的工钱怎么样?我听说香香饭馆请的杂役,一个月二钱银子,但是要包人家吃住。要是等以后买卖做大了,你再给他涨涨工钱。姐,你看陈哥哥多可怜啊,无家可归,无人依靠,好不容易在咱家落脚了。你忍心今天节还没过完就让他走吗?姐,好姐姐。”
宋之衡为了他的故事,只能对着宋墨玉一通撒娇。还不忘对着陈司悬挤眉弄眼的,那小眼神都是在说,我这可都是为了你牺牲了!
宋墨玉面色有些犹豫,弟弟说的话确实没错。
且不说日后开业,眼下看铺面、装修都是极费心神和功夫的。就算现在暂时不需要兑换药膳,但有陈司悬这么个苦力在,于他们家确实是有益,可对人家的发展不好啊。
陈司悬见宋墨玉犹豫,心知有戏。他默默看了眼这圆头圆脑的胖小子,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没想到最后是这小子说话最管用。
最后宋飞鸿拉着陈司悬就一句话,问他到底是想走还留下。
“师父……”陈司悬看着宋飞鸿就说了这么两个字,语气中暗含深深的无奈。
宋飞鸿当即就明白了,一拍大腿做了这个主,又好生安慰了陈司悬两句,让他好好回房歇息去。只要他不想走,就没有人能赶走他。
陈司悬哽咽着又叫了两声师父,把宋飞鸿感动的,师徒俩就差再坐下来喝两杯了。
最后陈司悬淡淡看了一眼宋墨玉,然后回房去了。
见此间事了,一家人该回房的回房该洗澡的洗澡。宋飞鸿则去石桌上拿起宋墨玉吃剩的骨头出门喂狗去了。
唯独宋墨玉看得目瞪口呆,还站在原地。得了,她白折腾了。可是她就不明白了,陈司悬如此费尽心思想要留在她家里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是图她做菜好吃?不得不说,宋墨玉在不知不觉中真相了,可惜她马上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不可能!宋墨玉当然知道自己做饭好吃了,可也没有好吃到让这么一个前途大好的人死活要留下的地步吧。
不会有阴谋吧。
宋墨玉的酒劲并没有完全消散,脑子里想的事多了又有些晕乎。她也忘了之前药药说的陈司悬没有味觉的事。宋墨玉想不明白,回到房里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那块观音像她也忘了还给陈司悬,被她随手放到了枕头底下。
迎月节一过,迎月糕的热度本该慢慢降下来的,但今年却例外。去莲花斋买迎月糕的人一点不见少,还催促着掌柜的再多做些出来。
原是有人在这买了新式的迎月糕带回县城里,别说,这其中芋泥、桂花口味,还有茶味的迎月糕,口感细腻绵软,清新雅致,用来做茶点是再好不过了。
一时间县城的酒楼有不少都闻着风过来,想从莲花斋这里买些回去当做茶点。谁动作快,谁就能先挣到钱啊!
往年过完节卖不完的迎月糕都会折价卖,谢玉树没想到今年完全不一样。他满面红光,赚了个盆满钵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原本在县城开分店的事还没有那么急,眼下他已经急得不能再急了。
而除了迎月糕以外,另一样风靡云鹤镇的东西就是云起书院山脚下的卤菜。
正是清晨太阳未出的时候。
“杨哥!杨哥!”
白杨穿着一身光膀子的短打,脖子上搭着一块灰帕子,腿脚飞快,铆足了劲往前走,根本听不到后头有人喊他。
直到那人中气十足地喊了几声“白杨”,白杨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他立即就笑了:“邓老弟,对不住了啊,刚才着急,一时没听着你叫我。”
邓和气喘吁吁的,可算是赶上了白杨,一手搭着他的肩膀问道:“都叫你老半天了,杨哥你这是赶着去哪呢?这不是去码头的路啊,我还以为你睡昏了头走错路了呢。”
“哪的话哈哈哈哈。难道你还不知道?”白杨哈哈大笑。
邓和糊涂了:“你笑什么,我不过回了老家几天,发生什么事了?”他老家的村子离镇上远,走路要走两天两夜,他一年到头便只过节过年回去,因此多回去了几天。
“快赶不上了,你腿脚快点跟着我,到地方我再跟你说!反正是好事。”白杨急切道。
邓和不明就里但竟然也跟着白杨跑了起来,边跑还要边猜:“到底上哪去?难道是哪家员外有喜事要摆流水席?”
“你想美事了。虽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但确实是有好吃的!”白杨笑道。
邓和见不得他这卖关子的样,一路各种猜测,可白杨愣是只说马上到了马上到了。
“哎,这不是去书院的路吗?今天书院招工?那还真是个好事。”邓和最后又猜了一次。
白杨没说话,拉住兄弟的手急急忙忙跑到一棵大树下,扎扎实实排在了前头七、八个人后面。这些人全都规规矩矩地排着队,但是脖子都伸得老长往摊子那瞅。
邓和往前头一看,那排在最前头的大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手递过去钱另一只手接过一个饭碗。
小摊前那小掌柜的笑声传来:“卤菜给你盖在饭上了,你拿好。”
邓和耸动着鼻子闻了闻,还没吃早饭的肚子叽里咕噜乱叫起来,他捂了捂肚子刚想开口说话,口水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杨……杨哥,肉!我闻见肉了。这什么肉这么香啊!”
白杨一副见惯世面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咱俩跑得快。你看那边。”
邓和朝他们俩过来的桥上看去,乌泱泱一群人,有些人看着都还没睡醒呢,全都赶到他后面排队了。转眼间,他身后就排了至少二十多个人。而桥上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无一例外,全都是为了这个叫做“宋家好食”的摊子。
轮到白杨时,宋墨玉照例问道:“今天要点什么?”
白杨是老熟客了,自打之前听朋友介绍试探着来吃过一回,便天天都来。他以前最爱溜肥肠、肚丝和酸萝卜干,尤其是加了大蒜叶可下饭了。吃了以后他能干一整天的活不歇气,连午饭都可以省了,直接回家吃晚饭。
但自从宋墨玉开始卖这卤菜,他的挚爱就彻底改朝换代了!
“小掌柜,劳烦您两个鸡爪两个鸭爪,分开盖在两碗饭上,都给我多浇点卤汁哈!”白杨说完目光又转向旁边两个装卤菜的大盆,他咬咬牙道,“素菜也给我来半斤。再多要一份饭。”
一次性花了十一文钱,白杨心里也痛了一下。
邓和刚才就听白杨介绍这木桶饭和卤菜有多好吃了。可家里弟弟要准备娶媳妇了,他这趟回去后钱都交给了家里老娘,身上没几个子。他本来是想着花两个铜板去买包子吃呢,早上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想到白杨会把他拉到这来。
没想到白杨拉着他一文钱都不让他出,端着宋墨玉递过来的碗把他拉到树下的小桌前坐下。
“杨哥……”邓和愣了愣,眼看着白杨把其中一碗饭递了过来,又把那碗卤素菜摆在他们两人中间。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饭?”白杨把筷子也递过来,“快,尝尝,这顿我请,你杨哥给你推荐的肯定没错。”
“哎!”邓和不再扭捏,他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心里暗想下次一定要请回来。如此想着他学着白杨的样子把卤汁和米饭拌了拌,就着一小块卤豆腐干吃了一口。
好家伙,吃着明明没有肉,却满嘴都是肉味,香气浓郁,层次丰富。就连这小小豆腐干都另有乾坤,不仅没有豆腥味,还特别入味嚼劲十足。下饭!让我再尝尝别的……
这对哥俩干饭的速度越来越快,吃得有滋有味,连天都忘记聊了。桌上的卤素菜飞快减少,就连卤花生都只剩下一堆空壳。
他俩吃到最后才舍得去吃碗里那真正的肉。
白杨和邓和一人拿着一只卤鸡爪在啃,跟个活广告似的,可把周围还没买上的人馋坏了。
本来早起脾气就不大好,现下眼睛都红了,纷纷催促前头的人:“快选快选,怎么还没选好啊?”
还有人跳起来往摊子上看,扯着嗓子大喊:“掌柜的,还有没有啊?”生怕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卖光了。
宋墨玉摆摊的时间很早,且只卖早饭,以前只有书院夫子学子,还有周边的住户来她这买。但现在有的人居然愿意跑过整个镇子来她这光顾。大家伙凑热闹打趣,还给宋墨玉取了个“卤菜娘子”的称号,意在她这卤菜是独一份的,她就是个开宗祖师爷。
宋墨玉最近开始每天都在增加饭菜的份量,从一开始的五十份到现在的八十份。今天她本来以为八十份已经够了,没想到还是有人没吃着。仔细想了一下,原是因为有的人胃口大,或是要留着一份中午吃,光一个人就买了好几份,所以菜不够。
没买着的那几个人看着那刮得干干净净的菜盆生闷气。
宋墨玉也没有办法,笑眯眯地安慰大家明天早点来,今天没吃着的她给多打点份量。那些人这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卖完了?”陈司悬就跟没和宋墨玉吵过那一出似的,照例每天大清早送她过来,然后等她收摊时再过来接她。
宋墨玉点点头,虽然脸上没笑意,却伸手递过去一包卤花生。
“花生没卖完,赏你了。”
宋墨玉觉得陈司悬这个人神神秘秘的,但是在食物偏好上向来藏不住事。上回她刚卤完一锅水煮花生,陈司悬眼睛当时就亮了,那高兴劲根本藏不住。
他那天连晚饭都少吃了两碗,就专程吃这卤花生了,坐在院子里剥了整整一个时辰。
陈司悬看着这一大包花生,自然知道宋墨玉是特意给他留的。毕竟就宋墨玉如今“卤菜娘子”的封号,她做的卤菜哪怕是花生哪里还能剩下。
他眉眼舒然,笑了笑。
趁陈司悬收拾的时候,宋墨玉抱着钱箱计算起今天的盈亏来。亏肯定是亏不了本的。以往只能挣一百多文,自从卖起卤菜她的纯利倍增,如今已有了近四百文。
一斤鸡爪鸡鸭巷只卖七文钱,能有十七根鸡爪。卤水成本是一次性的不用算,那就等于每卖出一斤卤鸡爪就能挣十文钱纯利。鸭爪贵些,一斤里头只有十四个左右。但是卖出一斤鸭爪也能挣六文。她今天可是卤了五斤鸡爪,三斤鸭爪。光是这两样就净赚六十八文钱。
当然最挣钱的就是半斤五文钱的卤素菜了。藕片和木耳一文钱就能买两斤,豆腐倒是贵点,毕竟总得有点贵东西撑场面……折合下来一斤卤素菜纯利有四文钱。宋墨玉今天卖了足有三十斤卤素菜,这一项就为她纯挣了一百二十文钱。
“哈哈哈,陈司悬你猜我挣了多少钱今天?”四下无人,宋墨玉边数钱边乐着问道。
陈司悬看着她这模样,脸上也忍不住有了笑意。他以前没想过有人挣这么点钱就能这么高兴,累死累活还乐此不疲。但他看着宋墨玉的钱箱一点点变沉,他心里也跟着高兴了。因为没有,所以从无到有就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
他正想着,却突然听到宋墨玉问:“你是不是没有味觉?”
陈司悬心里一咯噔,面上却冷笑:“你见过哪个没味觉的人每天吃那么多?”
“别装了。今天早上我蒸馒头吃。一盘里是我蒸的,一盘是丁伯那买回来的。我故意把丁伯做的洒了一倍的盐,然后摆在靠你的地方。结果你眼睛也不眨地愣是吞下去了。”宋墨玉也冷笑,不就冷笑嘛,谁不会啊。
陈司悬瞳孔地震,他其实一吃进嘴里就感觉没啥味,但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他就说他今天一大早吃了个馒头怎么就嗓子冒烟一样的渴。敢情是着了宋墨玉的道。
“其实没有味觉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没想到你吃我做的菜才能吃出来味,怪不得你死赖着不走。看来我真的是神厨转世。”宋墨玉拍了拍陈司悬的肩膀安慰他,“但是你要坦诚相待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图我这箱子钱才赖着不走呢。”
“……”陈司悬觉得自己很麻木。
宋墨玉继续说:“没事,以后你跟着我吧。你那块玉我就先当你入股我宋家好食的份子了,别人想入股可是门都没有。你放心,以后赚了钱我给你抽成。”
陈司悬更加麻木地点头,听着宋墨玉宛如喝醉酒一般胡说八道。不过好在这件事终于被她知道,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是落了地。陈司悬长舒了口气,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他说道:“我也是这两年才没了味觉,本来在山里第一次吃到你做的菜发现有味道,我以为便是好了。没想到只是饮鸩止渴。”
“我懂我懂,其实这病说不定我能根治……”宋墨玉一边说一边把意识探入药膳空间,想兑换第二道药膳方子。
药药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刚睡醒:“宿主,不行的。他是满足你条件的第一个人,要想根治他的失味症,必须要999999点兑换度。”
“……”宋墨玉一时间不知道看到了几个9,直接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才能与你分离了。
陈司悬见她发呆,喊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能根治?”
宋墨玉猛地一激灵,摇头道:“治不了,神仙也治不了。”说着还退后几步远离了陈司悬,“我真治不了,你别指望我。”
陈司悬觉得宋墨玉可能不是喝醉了,是犯病了。纯纯的呆病。不能再继续她的话题下去了。
他把板凳放好后喊道:“走了,回家。昨天看的铺子你不满意,今儿还看吗?”
“当然看了。昨天就看了两条街,今天再看两条街。”宋墨玉头也不回地说。
两人正准备走时,有人朝着他们走来了,走路颇有威严气势。
宋墨玉定睛一看,抬手打了个招呼:“周院主早呀。”
来人正是云起书院的执纪副院主周红春,他旁边走的另一位老者则是云起书院的院主司徒清。
宋墨玉听着周红春介绍这位云鹤镇德高望重的大人物,立即心头一紧。她都在这干了这么久了,钱婶都让她干跑了,难道书院又看不惯她要来赶她了?还特意把一把手都请来了。
不能够啊,迎月节她还特意让宋飞鸿带着宋之衡去书院送了趟节礼,想看看什么时候能让宋之衡继续回书院上学。
可惜他们愣是没收。
就算没收也不能找她算账吧?她都准备开店了,不能继续容她在这摆一阵子?
“宋掌柜,我们院主说想劳烦你办一次宴席。”在司徒清的示意下,周红春说明来意。
还沉浸在被害妄想里的宋墨玉被陈司悬拉了一把,终于回过神来:“什么???”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这章有点混乱,如果你们看得确实混乱,不要怪我,怪我的姨妈。呜呜。拉闸,睡觉。晚安我的宝贝读者天使们~感谢在2023-09-13 22:22:16~2023-09-14 23:4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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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急事,寻有缘人低价五十两转卖旺铺。◎
秋闱考了三场, 历时九天七夜。再过几日,去往省城的那些学子便要归来。
虽然九月才放桂花榜,但按照往届的习俗, 宝陵县的书院要在这之前轮流举办接风宴, 为全县去参加秋闱归来的学子接风洗尘。
三年前举办这场宴席的是迎丰镇上的流川书院,今年则轮到云起书院了。
这场宴席不仅有两家书院的夫子、学子参加, 还会请到数位硕望宿德的富庶乡绅各类名流,当然至关重要的是县令大老爷会来!这可谓是云起书院今年最大的盛事。
要知道书院的收入来源除了学子们交的束脩外,基本都靠捐助。这场宴席办得好与否, 直接关乎到云起书院的每一个人。
宋墨玉听着这接风宴的介绍, 心里暗道, 这不就是教育界的慈善晚宴?县令大老爷来撑场面,各路豪绅为在大老爷面前博个美名,可不得一个赛一个地从口袋里掏钱。
只是这么重要的一个宴会,宋墨玉没想到院主会敢邀请她这么一个看起来“半路出家”的人。
宋家好食酒楼以前办过的生日宴、升学宴、婚宴、商务宴甚至公务接待宴不胜枚举,宋墨玉自认自己可以办好这次宴会, 立即表态:“两位院主, 这次宴席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
她保证可以办得史无前例,让与会的所有人都忘不了这场美食狂欢。更可以借此机会打出自己的名气, 在开店前为自己造势,到时候开业了必定客似云来!宋墨玉浮想联翩。
司徒清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地不说话。
周红春的声音响起:“不,宋掌柜你误会了。”
“啊?”宋墨玉再次一脑门问号。
宋墨玉和陈司悬走在把摊子推回家的路上,以往宋墨玉的话总是多些,今儿她却难得沉默了。一只手搭在摊子上另一只手一甩一甩的, 目光没有着陆点, 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司悬在旁边忍不住说:“你也不用难过。毕竟福瑞大酒楼是镇上最大的酒楼, 声名在外,他们承办这次宴席也在情理之中。”
他刚才听得明白,原来云起书院确实是想找宋墨玉办宴席,但并不是由她这么个小摊主承办,而是请她帮忙给福瑞大酒楼打下手,再做两道小吃。
宋墨玉小摊上的吃食小有名气,但热菜多是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猪下水。书院可不敢把它们端到贵客的餐桌上,于是退而求其次。让宋墨玉做两道味道不错又无伤大雅的小吃总没问题了。
“难过?我不难过啊。给我开了一两银子的工钱呢!”宋墨玉一拍手,脸上全无一点阴霾,“我刚才是在想我到底要做哪两道小吃才能技惊四座,保证那些客人吃了就放不下筷子。”
“熬锅浆糊。吃了就放不下筷子。”陈司悬一本正经地说。
“那不行,我怕大老爷吃了一嘴浆糊直接把我拖上公堂,先打我二十个板子。”宋墨玉也一本正经地回。
“没事,到时候我替你写诉状伸冤。”陈司悬笑。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巷子口,宋墨玉让陈司悬先把摊子推回去,她在这里等他出来再一块去看铺面。
宋墨玉站在巷子口的树下,眉头紧蹙。她打算做一道鲜辣的,再做一道清淡的。清淡的好说,她打算做凉皮蔬菜卷。鲜辣的做什么好呢……一时间还没有主意。
正想着呢她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唐惠惠怀里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朝她走来,邵奶奶则跟在孙女后头,看起来祖孙俩早上是一块出门了。
“邵奶奶,惠惠。”宋墨玉高兴地喊道。
邵奶奶笑着应声:“阿玉,正打算让惠惠去你家说呢。晚上想请你们一家去奶奶那吃饭。”
宋墨玉知道邵奶奶家的境况,连忙摇头。
邵奶奶拉住她的手道:“别跟奶奶见外了,许你们给我又送点心又送肉的,不许奶奶请你们吃顿饭吗?你这样奶奶就伤心了。你放心,惠惠她爹寄了钱回来的,奶奶有钱。”
唐惠惠也连忙点头,哀求道:“墨玉姐姐,你们就去吧。你看我们肉都买好了。”
“兔子?”宋墨玉朝唐惠惠怀里看去。
这是只毛色土黄的野生兔子,耳朵长得尖尖的上面还有黑毛。看腿像是被捕兽夹伤到了,几乎整条腿都被夹断了,要是没人给它止血的话怕是活不了多久。
宋墨玉原本以为像惠惠这个年纪的姑娘,多少会对小动物起怜爱之心,但惠惠对这兔子的眼神只有两个字“想吃”。
只听唐惠惠再次恳求:“墨玉姐姐,我奶奶以前可会做兔肉汤了。你们晚上一定要来吃呀。”
兔肉汤……宋墨玉默默看了看这只兔子的大肥腿。
是椒盐兔腿不香吗,还是麻辣兔头、干锅兔肉不好吃,这无论哪种都比兔肉汤好喝呀。宋墨玉咽了咽口水。
这一只兔子看着有两斤重,至少得卖四十文钱了。她要是再回绝了,邵奶奶免不得伤心。正好借着晚上吃饭的机会,再给邵奶奶家里放些米面什么的。
宋墨玉最终笑着答应了邵奶奶和惠惠。
陈司悬也走了过来,看着宋墨玉高兴的劲,问道:“你笑什么?”
“刚才邵奶奶说晚上请我们过去吃饭,我答应了。”宋墨玉道,“等下看完铺子你陪我去买两袋米面,到时候晚上带过去。”
“好。”陈司悬一口答应。
“我已经想好接风宴上做哪两道小吃了。”宋墨玉继续说。
“说来听听。”
“一道香辣兔肉丁,一道凉皮蔬菜卷。”
陈司悬有些吃惊:“凉皮是何物?”
宋墨玉纳闷了,难道这里凉皮也没有?不应该呀,不是连米粉都有的吗?她想了想解释道:“就是用面糊水上锅蒸,蒸好以后白白嫩嫩滑滑的。”
听完她的形容,陈司悬说:“这不就是面皮吗?这是晋州才有的吃食,你竟也会做?”
宋墨玉讷讷一笑:“行吧行吧,那就叫面皮好了。我以前听从晋州来的客商说起过,就记住了。做过一回。”反正瞎编又不犯法。
陈司悬果然信了:“这倒是不错。面皮吃起来爽滑可口,正可解暑热。”
宋墨玉见忽悠过去了,又忙说:“你刚也听院主说了,菜名一应都得取得雅致。我就叫它们本名多少俗气,要不你给我取个名字?”
陈司悬平日里兴致来了还会念两句诗词,宋墨玉对他的文化水平还是很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