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看得热血沸腾,玄四玄十?和?闻讯跑来的玄二玄三一起跟冯妙嫦求战道,“夫人,我?们也下去帮着活捉那姓慕容的,可不能叫他跑了,值那老些钱呢!”
这两日玄字的几个都是一个顶好几个使,比谁都要辛苦,这会儿叫他们放开了痛快一下也好。
冯妙嫦摆手叫都去了。
铁单拽住玄二道,“给?我?那些人也带出去练练!”
玄二点头,和?玄三几个带着守城的兵一起杀了出去。
这样前后夹击,一万撒尔兵马更抵挡不住,也不抵挡了,只管找空子夺路逃命。
东边儿,慕容连已?被玄五玄九截下。
知道他是撒尔军中?有数的猛将,两人也想见识一下,给?慕容连的部将都撂倒后,也不急着拿下他,只管慢慢追着,引着慕容连使出他的鎏金锤招式。
慕容连的力气确不小,一对鎏金锤使出来刚猛如虎,可也就如此了。
正?好玩儿时,老远瞧见玄二四个从四面往这里兜来,玄五玄九意识到不好,默契地?同时下了狠手。
前后夹击下,慕容连十?招都没走过,就被同样走刚猛路子的玄五劈手夺了鎏金锤,玄九在他腰上一拖,就给?他从马上拽了过去。
等玄二四个赶到时,慕容连已?经被绑在马上了。
玄二自诩排行大,不好计较。
玄四和?玄五闹惯了才不管,“好你个玄五,往东一路你们吃了多少大肉了,末了连个渣都不给?我?们留,太不讲兄弟义气了。”
玄五笑?的得意,“这不叫你们见着渣了么,知足吧!”
这一役,歼灭了撒尔兵八千人,连着昨日守城时杀掉的三千人,一共是一万一千人。
虽逃脱了九千人,可那里还有不少伤兵,短时候是派不上用场了。
其中?还放回了一位慕容连的部将,为的是叫他回去报信儿,好叫撒尔人拿赎金来赎慕容连。
见识了七爷和?他麾下人马的战力,没谁觉着放慕容连回去是放虎归山。
只看他那么大一坨被吓得缩成一团,被放下来也只想藏起来,就知道他被吓破胆了。
他回去后,估计就是慕容赫拿刀逼着都不敢往这边来了。
就这么转危为安了,定阳城里人欢叫雀跃着后,又一家人抱着喜极而泣。
见冯妙嫦和?纪先生往城门外迎七爷,城里人也自发地?跟在后头。
又有序地?在城门两侧候着,哪怕小小的孩童都是腰背挺直,一动不动地?和?大人一起在秋风中?静候着。
就见一身黑甲的七
爷,长鞭随意地?缠在他的腰间,犹如闲庭信步一样往这边走来。
身后他麾下的人也都是一脸轻松的笑?着,哪像是经了一场恶战,倒像是从哪里围猎回来了。
冯妙嫦迎上去,如寻常迎他回家一样,微笑?道,“七爷回来了,辛苦了!”
七爷笑?回,“夫人也辛苦了!”
别人都没听出不对,只冯妙嫦听出了他是咬
着后牙槽说出来的,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呢!
这是还想找她秋后算账么?
虽入秋天气转凉了, 可午间的日头还是很晒。
外头那一万多的撒尔兵尸体搁那儿晒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臭气熏到城里不说,还容易引起疫病。
所以, 别的都要先放一边儿, 先得给外头那些尸体妥善处理了。
倒底是一个?字儿的好兄弟,平日玩闹起来毫不相让,真有事的时候却?是互相想着?的。
当?然话还是不那么?好听,玄二四个?挤眉弄眼地对玄五玄九说道,“这几日都没怎么?下马吧?腚上该起燎泡了吧?那个?难受可快去挑挑吧,今儿的脏活兄弟几个?替你俩干了。”
玄五和?玄十腰板儿一挺,“屁嘞,再多赶几日,咱们也?好着?呢,倒是你们这两?日这么?折腾,昨晚上守着?城头眼都不敢闭吧, 瞧这眼底青黑是大虚之相,可不敢劳动你们了,还是我们俩能者多劳吧。”
就?连沙靳也?不肯回去, “算我们一个?, 我们可是夫人的人, 这时候先歇了,那不是给夫人脸上抹黑么??”
哪边儿也?不肯自己先歇着?,想着?人多干得快, 还是一起招集了所有的兵士整队出城。
却?被城里百姓们拦住了, 说些许小活哪还用着?将士们, 有他?们就?够了。
堵着?城门不让这些出去,很快百姓们就?招集起来, 赶车的,推车的,扛扁担的……除了老弱都出了城。
回禀了冯妙嫦,知道这是百姓们给感激都付诸到行动里了,不叫做他?们心里也?不安。
冯妙嫦就?叫来吉带着?府里的大小管事和?守府的一百兵去调度安排。
边上七爷加了一句,“不论是烧是埋都给弄远些。”
来吉很知道,“七爷放心,我一定往苍云山深里弄,管怎么?都不会熏到城里的。”
一行人回了燕府,正要散了回各自院子歇息,落后一程的闵先生和?丁先生回来了。
七爷体谅两?人,派一队人马护着?两?位先生缓缓慢行着?回来。
两?位先生却?想着?,石奎走了,七爷正可趁势接手了定阳城。
这事儿可耽误不得,闵先生和?丁先生哪还慢得下来,紧着?赶路,这不只落后一个?上午也?赶到了。
闵先生气都没喘匀,先过来抓着?七爷,“七爷先晚不了歇,还是先给城里这些事体安排下才好。”
纪先生就?知道老友也?想不到,因着?夫人的所做所为,定阳城的民心都在七爷和?夫人这里。
而现在定阳城的一应事体,本就?都是夫人派人安排的,定阳城百姓打心底认定了七爷和?夫人的统辖,石奎回来都不好使了。
所以,根本没什么?可急的,先去歇着?才是正紧。
纪先生才要拉走老友,七爷搁那边说道,“我主外,夫人主内,后方的一切事都归她,定阳城也?是后方,自要交给夫人管着?,闵先生和?我都不必操心。”
闵先生愕然,定阳城要交给冯娘子管着??
从没听说哪家给城务交给女子的,何况冯娘子还不是正室夫人,只是侧室,这太出格了!
而冯娘子竟也?没推脱,转头和?七爷道,“那我得和?七爷求个?人,七爷别舍不得。”
七爷话里有话道,“大事夫人都做得主,这样小事何需问,夫人喜欢就?好。”
只做听不懂,冯妙嫦朝纪先生施了一礼,“还请先生帮我,定阳城的城务还望纪先生能替我担起来。”
闵先生和?丁先生搁那里眼都要瞪圆了,这位冯娘子想啥呢,纪先生怎么?会肯到女子手下做事?
这阵子是有战事,纪先生不大骑得马才留下来的。
留下来总不好白吃饭,帮着?管些事也?是应份的。
不会冯娘子就?以为纪先生会为她所用了吧?
她给纪先生看成什么?了?那可是齐王韩王都请不动的人!
现成做着?七爷的座上宾,纪先生得有多想不开才会应她?
可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以为会恼怒的纪先生竟笑了,不是气笑,是心情很舒畅的笑。
然后,“夫人如此信重,纪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闵先生和?丁先生下巴都要合不上了,纪先生这就?应了?还很乐意?
他?知不知道这意味着?给外人看着?他?往后就?是跟着?夫人了?
可纪先生是谁啊?怎么?会有他?看不明白的事。
所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再瞧七爷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有纪先生帮着?夫人,甚好。”
直到七爷两?人往后头去了,闵先生和丁先生还是回不过神来。
纪先生过来拉着?两?人往陶然居方向走,“赶了这么些路不累么?先回去歇着?。”
“老纪……”可闵先生太憋得慌了,“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纪先生推着?他?往前走,“先歇着?,等回头我定会知无不言。”
七爷和?冯妙嫦回了松风院,两?人直接回了后面寝间。
大翠上来问,“水都备好了,现在提进来么?”
冯妙嫦点头,“七爷的抬到更衣间,我就?放到里间。”
她一刻都等不得要洗,也?不能容忍七爷晚洗一会儿。
从昨儿到到这会儿,脸都没空洗一把,又是血又是尸的,冯妙嫦自己都能闻见身上有股馊腐儿味儿。
七爷在尸堆里杀出来的只有更甚,身上的味儿更冲鼻子。
冯妙嫦这会儿才发?觉,她怀孕后闻不得味儿的毛病就?这么?好了。
七爷进屋后就?没吭声?,这会儿也?都由着?冯妙嫦安排。
水很快抬了进来,两?人分?头洗了换了衣裳出来。
冯妙嫦才觉着?重活过来了。
两?人一起坐在外间的榻上晾着?头发?。
一直没话的七爷忽然伸手轻按到她腹上,“孩子还好吧?”
冯妙嫦低头看着?腹部,脸上爱意横溢,“孩子很好很乖,这两?日我胃口还好了,搁哪儿都不耽误睡,孩子体贴我呢。”
“你们俩都好就?好,我一个?人着?急上火也?是该着?的。”
七爷却?在那儿不阴不阳起来。
就?知道这人不可能轻轻揭过!
可想到他?这样及时回来,一路上不知怎么?拼命赶路了,冯妙嫦心里就?软着?,只想哄着?他?来。
“我和?孩子都好,定阳城也?守住了,就?别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了呗?
饿了吧?给你上羊肉锅子?等歇过下午,晚间再摆庆功宴吧?”
七爷还是沉着?脸,“怎么?叫别计较?当?初应得好好的,瞧着?不对就?先走,你这样我还怎么?敢留你在家?”
守住了城,冯妙嫦心情正好着?,也?不和?他?计较,笑吟吟地瞅着?他?说着?俏皮话,“我不都听你的了么??你说的定阳城破了,西岭他?们会护着?我平安离开,可昨儿定阳城不是没破吗?”
她伸手抚上七爷的脸,“好啦,事都过去了,咱们一家子也?都好着?,晚上还要摆庆功宴呢,给个?笑呗?你笑起来才好看呢!”
七爷却?一下被点着?了一样,拂开她的手,腾地下了榻,怒气冲冲地点着?她,“好你个?冯木头,几日不见,我竟小瞧了你,这样牙尖嘴利的,还会给我抠字眼了……”
冯木头冯木头的没完了吧?
他?要说别的还好,冯妙嫦肯定还会和?他?好言好语的。
千不该万不该,这会儿他?又拿冯木头来说嘴。
冯妙嫦也?下了榻,可矮他?一截儿
气势差了些,她又蹬了鞋站到榻上,“燕汲你欺人太甚,当?孩子面你张口闭口的就?‘冯木头’,是想孩子在肚子里就?瞧不上我呢?
被你这个?当?爹的没事儿就?喊一句‘冯木头’,孩子会怎么?想我?是不是就?以为我蠢笨没边儿了……”
直廊里,听着?两?人都高了声?,西岭,忍冬,茯苓,四个?翠都是一脸惊慌焦急,上回西岭忽悠两?人成婚的事被揭出来,两?人也?没吵得起来,只是七爷负气离开就?结束了。
平时两?人拌嘴别扭也?是常事,不过都是七爷一个?人发?脾气,夫人忍让着?很快就?过去了。
这是第?一回,七爷发?火,夫人不让份儿的。
虽说七爷去东边前会让着?夫人了,比之前强了,可没谁真信他?就?此收敛脾气。
忍冬几个?担心的不行,很怕七爷火气冲头没个?轻重自家小姐吃亏。
推着?西岭道,“夫人怀着?孩子呢,你去给七爷拉走开解开解,这会儿不能叫两?个?一个?屋呆着?。”
西岭怕的也?是这个?。
打小伺候七爷,西岭最知道七爷发?脾气谁都不能和?他?硬着?来,这个?时候兴元帝都要等七爷火消了才和?他?说道。
夫人这样可要吃亏。
虽心里也?打鼓,西岭还是硬着?头皮往里探头,想着?溜边儿进去。
不想被七爷两?步过来伸脚给门踢回去,西岭只能摸着?鼻子站回来,知道他?要再进去,就?是火上浇油了。
忍冬茯苓急得直扯他?袖子,“你倒再想法子啊?”
里面七爷却?又有了动静,“你站下来,那么?高我瞧着?眼晕,有话咱们坐下说。”
竟是七爷先服了软!这是自己找台阶下呢?
几人互相瞅着?,就?连西岭都觉着?不真实,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罕!
而往日好说话的夫人却?不忍了,“凭什么?都要听你的,你利诱我给你做掌柜的我应了,你叫我扮男装我也?扮了,成婚的事我也?都由着?你安排,山胡部归到我这里也?是事后才告诉我,后面你又说怀孕不好看叫我扮回女装,我也?扮回来了,你是不是觉着?我就?该一切以你为重,不该有自己的想法?
是,我知道你是为着?担心我和?孩子的安危,不想我们陷在险境里。
可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木偶,我也?有自己想做和?不想做的。
我做不到弃那些关心我投靠我的人于不顾,只管自己和?孩子跑出去。
若真那样做了,我后面就?活着?也?和?行尸走肉无异。
你咋没想着?,若不是跟着?你做匪婆子,这样事我根本不会遇上么??
你做匪就?做匪了,想抢地盘儿就?带兵走了,
燕汲,要不是敬着?你是为着?抵御撒尔人来犯,我才不和?你过……”
“你说就?说,别给过不过的挂嘴上。”七爷闷声?给她话截住,“我那不是才过上有婆娘孩子的日子,不想一个?不防就?做了鳏夫么??
你要有别的想法你给我说就?是,你不说我就?当?你也?觉着?好呢……”
“呸吧你,你咋不说你要往东去我担不担心做寡妇呢?
知道那是你必要做的,我拦着?你了么??
就?没你这样的,你自己说一不二的,别人就?不能逆着?你来是吧!”
“我这不是知道了么?,以后什么?事都和?你商量还不行么??先坐下来好不好?”
外头西岭惊得差点咬掉舌头,七爷就?这么?一退再退的没了脾气,连高声?都没有了。
不是亲耳听着?,杀死都不敢信的!
家里往后的风向要变了吧?
你说东风压倒西风后,西风还能起得来么??
西岭恍惚着?往外走,他?要找玄字的几个?压压惊,再说道说道!
屋里, 冯妙嫦越说越气,“商量?决定?了再告诉我就是商量么?”
她一点不信七爷会改了专横的脾气。
七爷一手?护着她在榻上摔不下来,一手?想拉她下来, “往后我必定?不这样了, 你看就是了。”
冯妙嫦根本?不叫他?挨着,“信你的母猪都会上树了,才说要好好过日子,是谁一进家门就撂脸子耍脾气的?
就你那臭脾气,我忍你很久了……”
别的他?都认,只脾气这个,七爷有话说,“成?婚后,我不一直收着脾气呢么,这回也是一路悬着心才没?管住……”
冯妙嫦被他?的收着脾气给气笑了,“远的不说, 就上回你黑着脸走叫收着脾气?”
七爷还在分辩,“我那不是冲着西岭去的么?”
冯妙嫦冷笑,“是么?”
七爷还不肯认, “至多是恼羞成?怒, 那也是气我自个儿?……”
不想和敢做不敢当的人再说什么, 冯妙嫦朝门那儿?一指,“你去书房用膳吧,我想先歇会儿?。”‘
想也知道, 这会儿?走了再想回来就难了。
七爷上前揽抱住她的腰, “我陪你一起歇着, 等你歇好了咱再一起用膳。”
冯妙嫦使劲往外挣着,忽然七爷声?音不对?起来, “小心些?,我晕得很。”
没?等冯妙嫦反应过来,就被他?带着摇晃着往下倒。
冯妙嫦大惊,下意识先护住肚子,以为必摔无疑时,就听七爷嘀咕着,“别怕。”一个打挺带着她翻到榻上,双手?始终撑护着她,没?叫她挨碰到一点儿?。
冯妙嫦压住砰砰心跳,以为七爷是想装病躲过去。
倒要看看他?还要怎么装下去,却被吓到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七爷已经满头见汗,脸上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无,眼也半合上了。
冯妙嫦慌忙在他?额上探了,果然已有了热意。
啥怒气也散了,冯妙忙喊茯苓去找了明大夫来。
恰好明大夫刚和定?阳城的那帮大夫给伤患们诊治了一圈回来,就被茯苓拉着过来了。
明大夫之前确实没?说大话,他?医术很不凡,拿出随身的银针给七爷下了针,没?多会儿?七爷头上身上的汗就去了,脸色也好了不少。
“夫人放心,等晚上我再来给七爷用回针,保准起不了大热。”
“不用开些?药么?”
“不用,是药三分毒,府里的饭食也养人,还是食补吧。”
冯妙嫦就问,“七爷这症候有根治的法子么?说是弱症,可弱症平时看着也都是病殃殃的,七爷和那些?不大一样,平时练功夫也不耽误,也没?见气弱,怎么使力多了突就不好了?”
刚还一脸自信的明大夫却支吾起来,“这个……这个夫人容我回去琢磨琢磨吧,世上病候不知多少,哪个大夫也不能尽知。”
本?来冯妙嫦还没?多想,正要叫明大夫下去歇了。
就见西岭一阵风似地?打外面跑进来,一迭连声?道,“都怪我大意了,该提前想到的,吓到夫人了吧?”
他?才和玄字几?个说没?两句,就听着那里的仆役说茯苓找明大夫去了,以为是冯妙嫦不好呢,撒腿就往回来。
冯妙嫦就知他?出去是找玄字的嚼舌根子去了,想也知道他?去说什么了。
“你都不带捂一会儿?再去说。”
知道她不介意这些?,西岭嘿嘿笑着,“不是这几?日没?说憋着了么。
夫人你歇着吧,要不给七爷挪到书房里间?,我在那里守着?”
“我哪也不去。”七爷一下睁开眼,“我好着呢,我和夫人还有话说,你下去吧。”
西岭看向冯妙嫦,“夫人?”
冯妙嫦点头应了,就见明大夫不时拿眼看着西岭,西岭就道,“明大夫没?事也下去吧。”
关门的一刹那,冯妙嫦见到明大夫凑到西岭耳边说着什么。
明大夫有什么不能和她说,反要找西岭说呢?
手?上一暖,却是被七爷握住手?,“咱俩说说话?”
和病人也计较不来,冯妙嫦由他?握着手?,“你歇会儿?,忍冬去熬鸡粥去了,等得了我叫你。”
七爷却不肯,“我真没?事,刚就是一阵急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这会儿?也睡不着,我给你说说东边儿?的事吧?”
想着他?说说许就睡了,冯妙嫦应了,“那你说,我听着呢。”
“东边儿?的战事差不多结束了,整个怀兰和会泽的一半儿已经到手了,我回来时,李琨那边儿?已经着手开始往庆平搬家当了。
用不了几?日,靖西军就能全部撤出去了。”
好容易想给憋屈都发出去,七爷就给来了这出儿?,就跟气鼓了一半儿?就漏气了一样,冯妙嫦这会儿真想说话,只给他?“嗯”了一声?。
七爷却给自己?说精神了,“这回咱们在东边收获颇丰,上回打发玄九送回来的那些?财物外,这回攻下庆平又得了不少,比上回能翻了三番。
陈俶的家底确实丰厚,缴获的这些?只是他?匆忙跑路来不及带走的。”
“陈俶跑了?”冯妙嫦忍不住问道。
她还记得马市上那位目中无人的杨茂,能容着外甥这样,可以想见陈俶做人如何?了。
七爷见她肯理人了,忙详细给她说道。
“陈俶往北投了袁家,撒尔人在这边虎视眈眈的,咱们暂时还不能和袁家对?上。”
难道没?有撒尔人的威胁,他?还想和袁家对?上?
袁家可是齐王的外家,大熙三成?的兵马都在人家手?里,西边这几?家军镇绑一起在袁家面前都不够看的。
也是,这人怕过什么?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儿?!
且现在陈俶投了袁家,报仇心切下必会想尽办法说服袁家对?付七爷,有点防备也是好的。
连带着想起一事,冯妙嫦问,“是陈俶给撒尔人报信说石奎跑了的吧?石奎离开是不是他?的手?笔?”
七爷眼里带了冷意,“给撒尔人报信的该是陈俶,可能叫石奎离开的唯有袁家。”
“那石奎现在?”
“他?这会儿?在高陵城呢,不过很快他?就呆不得了。”
“你要给他?赶出河西?”
“原想他?呆在河西也碍不着咱们什么,他?又还算识相,等后面给他?收过来守河西也好,这会儿?却是不能够了。
东边咱有了怀兰和会泽的一半儿?,这回又给来犯的撒尔兵歼了,西边儿?咱的地?儿?也能扩出不少,正好给河西都收回来连成?片儿?。
这样西边儿?到古田城一路都是咱的地?儿?了,你不是想开羊市,暖锅铺子,还有那什么歌舞楼么,随你往哪里开,再不用顾忌哪个。”七爷语气里带着讨好。
于她生意上头确是好事,冯妙嫦这会儿?却不想顺着他?说话。
只说道,“石奎虽可恨,可他?走时在军营里留了不少兵器和弓弩箭矢,靠着这些?我们才守住了城,他?也算良知未泯,和陈俶又不同。”
七爷立时应道,“我不对?石奎下杀手?就是。”
“只是我的妇人之见,七爷回头还是和闵先生几?位商量后再行事吧,别耽误了七爷的大事。”
“这不是咱家的事么,当然要咱们两个先商量妥了,闵先生他?们且都要靠后。”
冯妙嫦还是没?接话,转问起了别的,“你这回在东边又招了多少人?”
“果然什么也瞒不过夫人。”七爷就笑,“挑挑拣拣又招了万来人。”
那他?现在就是有一万六千兵了。
冯妙嫦心里估算了下,上回玄九送回来的财物折成?银子能有五万两,这回翻了三番就是十五万两银,两回加一起就是二十万两。
是冯妙嫦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巨巨巨富的银子。
可只按七爷现在的人马算,这些?银子也只够维持两年多。
石奎都有三万人马,七爷现在占着这么些?地?盘,想要守住,五万人都是打底的。
他?后面还得大肆招兵才。
就只五万人,二十万两银子都不够一年的开销。
所以养兵就和养了吞金兽一样,花钱如流水都不足以形容。
原以为一年赚十几?万两银子就够了,这下她得朝着三十万两使劲儿?了。
真是永远都赚不够的银子!
冯妙嫦眼神又不好了,瞅着七爷,“我怎么赚银子也赶不上你花的快呢!”
七爷摸摸鼻子,“这不发了笔财么,怎么也够挺一年的吧?”
冯妙嫦哼道,“那一年后呢,你带着你的人喝风呐?”
七爷给她作揖道,“往后全赖娘子养活了。”
冯妙嫦斜他?一眼,“巧言令色。”
七爷只管朝她笑着,冯妙嫦还能对?个病患怎么着?
“玄一玄六他?们还在东边儿??”
“我给玄一留了五百骑,两千步卒,让他?和靖西军一起给庆平最后那点事了了,再从李琨那里接了会泽和怀兰,就让他?暂时先守在那边儿?。
玄六带着新招上来的一万兵在路上,没?两日就回来了。”
夫妻俩说完这些?,外头茯苓说膳备好了。
这两日满城的人都在守城,什么买卖都停了。
满府的人也都是在外头忙到这会儿?才陆续回来,一时半会儿?的很多都不凑手?,食材就更不齐全了。
只有河套羊肉是现成?的,鸡粥外,忍冬再配了些?青菜丸子这些?给上了羊肉暖锅。
七爷见了说什么也不肯吃鸡粥,说自己?就是没?吃好的饿出来的毛病,来顿饱的比什么都强,非要吃羊肉锅。
看他?盯着暖锅的眼都要发绿了,和饿了多少日子的狼一样,怪瘆人的。
没?法子,冯妙嫦只得又叫茯苓去问了明大夫,明大夫说了吃上不用忌着,这才放心。
这顿估计是家里吃的最简易的羊肉暖锅了,原以为挑嘴的七爷会嫌,不想他?吃得头都不抬,中间?还盛了好几?碗汤喝了,配着暖锅,他?吃了三张老大的面饼。
还真像他?说的,吃了顿羊肉暖锅七爷就一点看不出虚了。
要不是傍晚时明大夫又来给他?施针,冯妙嫦又要怀疑七爷是装的病。
燕府再大, 也住不?下四千多人马。
现成的也有地方,东门外石奎那两万兵的大营里管什么都是齐全的,背着?行囊住进去就?好了。
所?以, 只?留了二百骑和原来守府里的一百兵, 都去了东门外大营里。
府里开庆功宴,大营那边也都由队正们领着?开宴。
也弄不?来什么,现成的只?有河套羊,所?以晚上的庆功宴还是上烤全羊。
河套羊肉谁会嫌腻,尤其是打东边回来的兵将们,想想七爷见到羊肉暖锅都绿了眼,就?知?道那些会是什么样了。
对肚里缺油水的来说?,没有比烤得滋滋冒油的烤全羊更解馋的了。
守城的那些昨晚都吃了顿,听着?今晚还有顿烤全羊,也还是盼着?。
给大营里送去八百只?羊,叫钱来跟过去看着?烤。
府里烤了五十只?羊, 忍冬又领着?灶房的人用现有的食材做了几样菜端上来,府里就?开宴了。
留府里的人就?看见,东边回来的这帮啥也顾不?得, 就?是埋头猛吃, 就?连闵先生和丁先生都是如此。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冯妙嫦察觉到玄字的几个总往她?这边瞅。
待她?看过去,又赶紧掉头, 也有调头不?及时的, 就?小心再小心地朝她?笑着?, 倒像是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回府的时候还好好呢,怎么歇好了再见就?成了这样?
不?用想, 就?是西岭去嚼舌根引出来的。
她?不?就?和七爷吵了几嘴么,西岭倒是怎么说?的,会叫玄字的几个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