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说不清,你那就?是矫情。”冯妙嫦迈上台阶。
“我怎么就?成矫情了?夫妻之间?多关心些不是该着的么?我在外?面得空就?惦记着你和孩子?呢。”
“我知你关心我和孩子?, 可你要说我不关心你, 我不能认。”冯妙嫦觉着得说清楚了, “前面我可能做得不足,可你回来我哪里没?关心到?一天三顿可着你的喜好给你拟菜单子?, 内外?书房里点?心果子?换着样给你上,半夜口渴我给你倒茶……”
说到这儿?,冯妙嫦又瞅着他脚上,“袜子?也给你缝了,一日都没?耽误你穿吧,我不知道还要怎么关心了。”
一直跟后面的西岭终于忍不住了,挤过来道,“夫人身子?日重,可不好多劳动了,要么晚上寝间?留个值夜的吧,端茶递水也便宜些。就?在外?间?里值夜,弄个摇铃,摇一下叫进去服侍,也扰不到什么。”
七爷这才觉出不对来,他咋能由着怀孕的人给他做这做那,还心安理?得呢。
“西岭你怎么不给爷提个醒儿??”七爷脸上挂不住了。
西岭还知道给他描补,“是我疏忽了,竟一点?没?想?起来。”
又跟冯妙嫦陪着小心,“七爷由着人伺候惯了,一时想?不到这上头,别?的事上他都是想?着夫人的,夫人别?气?了。”
“谁气?了,多大的事儿?呢,他要不找我掰扯,我才不会提呢。”
说完,冯妙嫦丢下两人径自往后面去了。
西岭搁后面小声道,“七爷,你就?不照顾,也不好使唤夫人的。”
七爷正懊悔的不行,“这会儿?还用你说。”甩手跟进了屋子?。
留下西岭在后面都替七爷愁,“每回都落得理?亏,咋还不记着呢。”
下午又得一通忙,也没?时候说话,摆了膳,冯妙嫦只管认真用膳,回话也是“嗯”“好”的,根本不给七爷多说。
到了晚间?,梳洗后回了里间?,也不喊人,七爷自己给两人的枕头调了位置,笑着对冯妙嫦道,“往后都我睡在外?头,你有事就?喊我,我给你端茶递水,还是别?留值夜的吧?”
不独七爷不喜欢寝间?里留人,冯妙嫦现在也不能接受。
七爷在寝间?里太过奔放,里衣的带子?从来系不牢,动不动就?自己松开了,他就?由着自己袒胸露臂的,一点?不带遮掩的。
两人亲腻之后就?更放纵了,不着寸缕地就?往更衣间?冲洗如厕……
他这样子?根本没?法叫人看到。
若是给忍冬几个看到了,你说还怎么嫁别?人?
冯妙嫦不能接受身边的婢女给夫君做妾或是做通房,这是她的底线。
还好七爷从没?这样的想?法,甚至容不得别?人在寝间?里呆着,就?是外?间?也是,四?个翠服侍完了,都要退到外?头直廊上守着。
想?到大姐孕期里给身边的沉香予姐夫做了通房,姐夫就?那么欣然接受了。
冯妙嫦还记得她和母亲去探望,大姐脸上的强颜欢笑到这会儿?她都忘不了。
虽说她和七爷不是两情相悦的恩爱夫妻,可叫她给他张罗通房妾侍,冯妙嫦自问是做不到的。
只要想?想?,前头还和你耳鬓厮磨的人,转头就?和别?人你侬我侬了,怎么都会犯隔应。
所以,前头她想?着给七爷分房,这样七爷就?是找了,隔开些她也能少隔应些。
冯妙嫦没?想?到的是,七爷不见有找人的想?法,就?是西岭都没想着给七爷张罗一个。
甚至西岭还跟她学从玄九那里听来的,在东边的时候,李琨给七爷献美?人来着,七爷撵了后,大晚上的现换了毡帐睡,说是原来的给熏脏了。
李通慌的来陪不是,七爷根本不见。
比对着这些,冯妙嫦就?觉着自己还是知足吧,她自己也不是多好的,两人这样都有不足就挺般配的。
脸上就?和软下来,“不过顺手倒个茶,我自己也要喝的,你睡惯了里头,还是别?换了。”
“我这一下午都下不去呢,你再这么说,我真要无地自容了。”
见他坚持,冯妙嫦也就?随着他换了。
七爷就?要扶着她往里躺,被冯妙嫦拍开手,“你别?说风就?是雨的,等我要生的时候再这样也不迟。”
七爷讪讪收了手,“你现在也爱起躁呢。”
“近墨者黑。”冯妙嫦在里头半躺下来。
七爷只能捏鼻子?认了,跟着在外?侧躺下来,手习惯地摸到她肚子?上,没?话找话道,“希望孩子?是个好的,别?像我似的总惹到你,到时两个都惹你烦,可别?撂下我们跑了。”
“那你就?板板自个儿?,别?叫孩子?有样学样就?行了。”冯妙嫦合上眼想?快些入睡。
“我这已改了不少了,你说是不?”
“嗯。”
“你就?睡了?”
“……”
“诶?今儿?不是十九?是不是满三个月了?”七爷侧身过来扒拉她。
冯妙嫦心里哀叹,只差一点?儿?就?可蒙混过去了。
仍闭着眼不肯睁开,“我真困呢,缓一日行不行?”
“我明儿?就?走了,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你于心何忍?”
“我能忍。”
“我真忍无可忍了,你答应我的,那会儿?你说的……”
“不用你提醒。”冯妙嫦飞快地捂住他的嘴,“你确准没?事?”
“这我能轻忽么?”
不由她再分说,人已开始上下其手……
“你别?都给我脱了,凉呢。”
“凉不着,马上就?热了,前儿?你还一身汗呢。”
“你一样也不能省是吧?”
“这能省么。”
“你……唔……”
“……真好……”
等一切结束再躺下来,冯妙嫦合眼就?睡得什么都不知了。
只留那人轻抚着她的脸,在那里自言自语道,“你自己也未见得多好,罢了……”
第二日用了朝食,七爷就?率着东大营剩下的兵马往西去了。
冯妙嫦每日和纪先生会合了理?一上
午的事,下午只要有时候,她就?往裴老娘子?那里看十一仙练歌舞。
贾大去古田城没?两天就?已相好了铺子?,只他有些拿不准,就?捎信回来问。
聚齐的十一花仙,个个都是大江南北叫得出名号的,冯妙嫦就?觉着不开个名动天下的歌舞楼都对不住这些人。
所以,贾大走时她交待要找十间?连着的铺面,只要十间?连一片儿?,不拘宣意坊哪里,就?偏点?儿?的地角也行。
贾大稍来的信说,他找到了十二间?连一片儿?的,但也是真偏,在宣意坊里面要转好几角才看得见。
也正是因为偏,生意不好做,才有连着片的十二间?铺面往外?出。
贾大信里说,这十二间?铺子?在宣意坊出了名的不好租,都觉着风水不好,哪个租了干不到一年就?关门大吉了。
前两个月租出去了,也是因为那几个租户是庆平过来的,也没?打?听详细就?租了。
贾大自己估摸着,那几家租户身后站着的应是武义军中将领的家眷,
这不,随着武义军败走,生意也不好,那几个也跟着关门走了。
铺子?主人也是烦了来回租退的,放话出来要卖铺子?。
转了两日也没?瞧见合适铺子?的,贾大一听说就?赶紧找过去了。
铺主也知道自己的铺子?名声在外?,想?快点?脱手。
价倒是要的公道,宣意坊里这个地脚的铺子?一间?得要二百五六十两银,十二间?得三千多两,铺主直接落到一口价二千两。
便宜是真便宜,可贾大也怕风水不好,到时歌舞楼开不几日就?倒了,这么些钱就?白扔里了。
思来想?去还是不敢拿主意,这才捎信回来请示冯妙嫦。
冯妙嫦连犹豫都没?有,当?即捎信回去叫贾大拿下铺子?,尽快开始收拾布置,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她这边就?让汤二郎十一个过去。
冯妙嫦原也很信风水这些,只是她和七爷在一块儿?后,发现这人生冷不忌的。
人家出兵都要翻黄历挑吉日,讲究的还要敬献三牲告拜下天地,七爷倒好,想?起来说走就?走,却也是顺当?当?的没?见什么不好。
说不清楚,冯妙嫦就?觉着七爷这人该是能辟邪镇宅的,夫妻一体,不好的风水也方?不到她这里。
信里又叫贾大买个离铺子?近的大宅子?,一应的家什用物都要好的,怎么也不能比裴老娘子?那里差了。
收到信后,贾大就?买下了铺子?,在那边招了人,照着裴老娘子?画的图开始收拾布置铺子?。
这两日来信说,宅子?也叫他买着了,正一块儿?收拾呢。
差不多半个月铺子?和宅子?就?能收拾出来,叫这边看着日子?过去。
她回头给汤二郎他们说了,给这些人都等不急要过去了。
教坊出身的, 哪个不想名动天下呢,只是木秀于林,若身后没有庇护撑腰之人, 哪个也不敢太冒头了。
就连当?年那样惊才绝艳的十二花仙, 名动天下后也都不敢走出江南,就这也没能躲过各种劫难。
正事因为十二花仙之首的芙蓉花牌主的倾力相助,另十一人才得以善终并归隐,也才有了奉芙蓉花牌为主的十二花牌,有了那样生死?无改的约定。
所以,十二花令交待后人,在教坊里一定不要做最冒头的那个。
不然,以这些?人的家学渊源,可不止闯出这点名号。
现在都不用顾忌了,歌舞楼是自家的,古田城也是自家令主的地盘儿, 只管给本事都秀出来,一切自有令主给兜底撑腰。
只想想,这些?人就心潮澎湃, 恨不能歌舞楼马上开?起来。
早在给芙蓉花令牌时, 裴老?娘子就给第一代芙蓉花令主留下的, 一匣子写了从未问世的歌舞曲调的册子交给了冯妙嫦。
十一花仙聚齐后,冯妙嫦就给拿了出来,这才知道那几册子的内容对?教坊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十一花令见了俱是倾倒不已?, 对?当?年的芙蓉花主之能从心底折服。
十一人自家里也有传承, 靠着最初一代的花牌祖上传下来的, 几代下来一直在教坊占着一席之地。
原以为自家先祖已?经?够厉害了,如今才知道, 在芙蓉花令主面前直如小巫见大巫,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这一日,冯妙嫦过来,裴老?娘子又交给她一个匣子,打开?来里头也是几册厚薄不一的手札。
“是这些?年我闲来无事弄来自娱自乐的,你拿去看能不能用上。”
冯妙嫦拿起一册手札,看有曲谱,有歌词,还有画的曼妙生动的舞姿图。
这段时间?常过来看十一仙练歌舞,芙蓉花令主留下的手札她也翻过几遍,所以在这上头也小通了。
只略翻翻,冯妙嫦已?觉不凡。
马上要去古田城了,柳八分外不舍得,只要冯妙嫦一过来,他?就总围在左右。
又是裴老?娘子的东西,柳八就更不见外了,冯妙嫦翻过的,他?搁那就顺手接了过去。
只翻了一页,他?就拔不开?眼来,一页一页地连续翻了下去。
柳八别的上头不行,在歌舞曲调上头却极有灵性,十一人里头,他?和俪八娘,奚十五郎三个是里头天赋最拔尖的。
柳八这样子,冯妙嫦就知道裴老?娘子弄的这些?只怕不比芙蓉花令主留下来的那些?逊色。
果然,翻了一册子后,柳八一脸崇拜地看向裴老?娘子,“裴阿婆,怪道我阿婆总和我说?平生所见最服气的就数裴阿婆,若不是你有意藏拙,必能做天下教坊第一人。
你这些?可太绝了。”
柳八这样一喊,汤二郎他?们都停了练习凑过来,柳八与有荣焉地给手札拿给他?们看。
手札里,谱的歌编的舞是从未见过的新颖别样,让人而目一新,没想到歌舞还可以这样来。
一时惊叹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之后也都和柳八一样崇拜地看向裴老?娘子。
想到裴老?娘子的琴棋书?画皆通,对?各地势力布局的通晓,这样敏慧灵秀之人做什么都要最好,冯妙嫦倒没多?惊讶。
芙蓉花令主留下的,再?加上裴老?娘子这些?,只怕天下教坊人的目光都要汇聚于此了。
教坊讨生不易,谱新曲编新舞就更不易了,终其一生能得一得意之作都能成教坊史上的牌面人。
故教坊间?有不成文的规定,歌舞但有来处,他?人就不能不问自取。
如此,只要新的歌舞拿出来,只要冯妙嫦这边不点头,谁都不能学了去。
就是洛安的教坊要拿去宫里宴上演给皇室贵胄们瞧,也得来商量好,再?付了不菲的酬资才行。
所以,他?们的歌舞楼还没开?张,已?有了厚厚的筹码。
歌舞楼马上要开?起来了,别的还罢了,各人怎么拿利金头一个要讲好了。
十成的利,冯妙嫦给裴老?娘子算了一成的利,给十一花仙合占二成的利,剩下七成归她所有。
裴老?娘子和十一花仙却都不肯接受,觉着自己不该拿那么些?。
本钱都是冯妙嫦的,忙里忙外的也都是她手下的人去办的,这还不算,连宅子都给他?们备好了,往后还要靠她庇护撑腰,这些?人只管去开?工拿银子就好,谁好意思还拿那么些?利金。
着实没想到,冯妙嫦竟会分出这么大的利,就算裴老?娘子见多?识广,都没遇到过这样肯大方让利的。
十一花仙要撑起歌舞楼的表演,他?们多?拿些?还说?得过去。
她这一个什么力都不出的老婆子,只给了几册早年闲作,就给她一成的利。
燕夫人真的是,你给她滴水的好,她必是涌泉相报。
就像守城时,明明定阳城人保护的是自己,弃城走了最先死?的也是他?们,可就因着他们跟着燕夫人留下来了,如今燕夫人回了定阳城人多少好?
才多?少日子,定阳城眼见的繁华热闹起来,有东来的商人过来开?铺子,就连多?少年不见的蕃胡的商队都过来了
裴老?娘子心里说不出的热乎,多?少年没人能叫她这样了。
都是大江南北富贵场里见识过的,汤二郎这些?,就是最不通的柳八都能算开?这笔账。
歌舞楼开?张了,就做不成名动天下,一个月三千两银子的利是能赚出来的。
就按三千两算,十一人分二成的利,一人一年就有近六百五十两的银子。
都不用多?了,只三年拿的银子,就够他?们置大宅买奴仆,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眼前冯妙嫦摆出的声势,直接占了十二间?大铺面的歌舞楼,又有芙蓉令主和裴老?娘子的那些?从未拿出来过的歌舞曲调,只想想就知道一个月不止三千两的利赚。
那么些?银子,他?们凭啥拿呀!
何况按着十二花牌的约定,冯妙嫦就是只管他?们吃喝住,一分银子不出,他?们不也得受着么。
于是给柳八推出来晓之以理?,都跟在后头跟冯妙嫦说?没有给他?们这么多?的道理?,说?十一人一起占一成已?是他?们豁出脸来拿了。
只是,燕夫人想定的,就是燕七爷都撼动不了,十一花仙这点说?服哪够看。
连一合之力都没有就败下阵来,倒底还是拿了两成的利。
裴老?娘子这一会儿也想好了,她笑着跟冯妙嫦道,“那老?婆子就不推拒了,也没能为夫人分忧的,若夫人信得过,老?婆子就跟着这些?孩子们去吧,这样也不用事事都来扰夫人了。”
冯妙嫦正愁歌舞楼要派哪个过去掌着呢。
歌舞楼不同寻常,掌事的必得是八面玲珑,能撑得住各样场面的。
她扒拉遍手里的人,也只有贾大和洪四能胜任。
可贾大和洪四是她手里最得用的,老?些?的事都要用到他?们,怎么也不能给他?们绑在歌舞楼了。
这会儿裴老?娘子自荐要去,对?冯妙嫦就是及时雨一样。
贾大和洪四绑一起都不摸不着裴老?娘子的深浅,这样的人给她坐镇歌舞楼,她只管放手就是了。
“老?娘子这样顾惜我,我真……”
“只要夫人不嫌老?婆子老?迈,有事尽管吩咐,咱们之间?不用说?别个。”
冯妙嫦重重点头,“那我就不和老?娘子客气了。
老?娘子可别总给老?迈挂嘴上,你这正当?年呢,看着更显年轻,瞧着都没四十呢。
多?少人家的老?夫人,比老?娘子还长的年岁都在当?家理?事呢,老?娘子才四十有六,很可以支应十年二十年的。”
给裴老?娘子说?的呵呵笑不停。
边上的柳八过来挽住裴老?娘子的胳膊,“呜……这可太好了,不然又要离开?夫人她们,又见不着裴阿婆,我得想死?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裴老?娘子又是教坊出来的前辈,一身的才艺吊打他?们,都打心底里愿意她跟着去。
裴老?娘子的意思,既定下来就赶紧过去古田城,不用非等着到日子再?走。
于是,冯妙嫦又送走了裴老?娘子和十一花仙。
走的时候,柳八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那样爱美爱俏的,那一刻眼泪鼻涕一起流着,什么都抛到一边了。
还是裴老?娘子给他?说?,“至多?两三年的时候,也不知你哭得什么劲儿。”
冯妙嫦就知什么都瞒不过裴老?娘子。
对?上柳八期盼的小眼神,她笑着点了头。
柳八当?即破涕为笑,跟着上了马车,老?远还朝外挥着手。
生活中猛地少了柳八,冯妙嫦和忍冬茯苓两个心里都空落落了好几天。
裴老?娘子走时给她身边的孙嬷嬷留给了冯妙嫦,说?是孙嬷嬷对?妇人生养这些?都通,她身边也没有个提点这些?的,就叫孙嬷嬷先陪着她吧。
冯妙嫦正要给家里写信告诉她怀孕的事,还想着要不要开?口跟母亲要个懂妇人生产的嬷嬷来呢,又怕母亲身边少了人,祖母那边起疑,现在有了孙嬷嬷,也就不用提了。
用起了孙嬷嬷,冯妙嫦才知裴老?娘子手里教出来的人是何等好用。
在后宅里这些?事上,就没有孙嬷嬷不行的。
冯妙嫦如获至宝,直接给燕府内院之事都交给她打理?,她和忍冬茯苓两个,还有西岭都可脱出来多?顾着外院的事了。
七爷走的第五日,这边才收到他?传回来的信儿,他?手里又多?了归附的孜羌一部?族和契金两部?族的八千人马。
不过这些?人马的战斗力没个看,带出去他?都嫌丢人,所以他?还得领着操练几日。
等有点模样了,他?再?带着往撒尔人地盘实战演练一下。
感情他?打撒儿人还要顺手练兵,也是没谁了。
才放下信,西岭一脸古怪的来报,“那个石荣来了,非要求见夫人。”
冯妙嫦很快记起来, 是来过马市的石奎从弟,只是他怎么来了??
玄二?玄四率的大军前锋应已到高陵城了?,石荣这会儿不是该和石奎一起死守高陵城么?
再者, 来也?该是求见?七爷, 怎么找到她这里来了??
想到东大营里留下的那些兵器弓弩,冯妙嫦对西岭道,“请他进来吧。”
冯妙嫦摇铃叫人请纪先生过来。
纪先生来后,她三言两语说了?这事儿,没多会儿,西岭领着一身?布袍的石荣进来。
那会儿马市见?的时候,石荣虽不显,可掌兵之人,怎么也?有强者的气势在的。
这会儿却不是了?,一脸的憔悴风霜不说,整个人看?着都是颓败的。
进来见?着冯妙嫦, 还不等她问,石荣先朝她行着大礼,“求夫人收容我们兄弟。”
“石将军不要如此, 有什么事先坐下说。”冯妙嫦赶忙避开些。
又朝西岭使眼色, 西岭上前扶起石荣。
冯妙嫦又给引见?道, “这是纪先生。”
石荣不敢怠慢,和纪先生见?了?礼。
石荣这才坐了?,却又朝冯妙嫦作揖道, “还请夫人收留我们兄弟。”
冯妙嫦看?向纪先生, 纪先生朝她微微颌首。
“石将军不要说笑了?, 石都督和石将军是朝廷封的重臣,我不过一后宅妇人, 可没本事收留二?位。”
石荣抿了?下干裂的嘴角,“三日前七爷麾下的玄二?将军已率二?千骑的先锋到了?高陵城下,我和兄长都知道,玄二?将军之所以没下令攻城是在等着后面的步卒到来。
可我们等不得,西边儿最强的武义军在七爷手?里都抵不过一个月,武义军有十五万人马,我们只有三万,武义军有钱,我们却穷得军饷都是一拖再拖的给,对上七爷,他不过随手?一碾就给能给我们抹了?。
所以,兄长想都没想就派人给玄二?将军说要投七爷,可玄二?将军却不肯受,说可以放我们离开河西,来投的事还是别想了?,并限我们三日离开。
兄长急得不行,若有可去的地方?,我们早去了?,哪还会窝在穷得叮当响的河西。
是我想起一面之缘的夫人,夫人的气度让人难忘,又是肯助人的,我就叫兄长派人试着和玄二?将军商量,说我们想找夫人讨情,求他能多宽限几日。
没想到一提夫人,玄二?将军竟痛快应了?,又容我从高陵城出?来往这边来找夫人。”
冯妙嫦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现在是玄二?带人围着高陵城,是打是留在等她定?夺?
这事儿不是该找七爷么?怎么还叫石荣真往她这儿来了?。
冯妙嫦问西岭,“七爷没别的来信么?”
她不信七爷会不知道这事儿,玄二?必定?已给他传信了?。
西岭忙摇头,“七爷那边所有的传信都是先过到夫人这里的。”
“之前外院不是还有一份么?”
西岭笑道,“现下夫人不是在外院理事么,七爷走时吩咐,以后都交到夫人这里。”
石荣听了?,知道自己再没找错地方?,又要起来行大礼,“我们实在走投无路了?,还望夫人收留。”
却被西岭眼疾手?快地拦下,“我们夫人最不喜人动辄行礼了?。”
石荣慌忙坐正,“是我莽撞了?。”
他又转向冯妙嫦,“夫人,之前兄长弃城而走,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袁家……”
“既如此,石都督和将军为何不投袁家?”冯妙嫦打断道。
“果然都瞒不过七爷和夫人,只我们兄弟虽惧袁家,却不想与?之为伍。”石荣苦笑道,“不瞒夫人,去年?我们才占了?河西,对这里实没什么情分,关键时候自然是自家的生死要紧。
和七爷一样,袁家想灭我们易如反掌,那会儿七爷还在东边儿,我们人小势微,自然先要顾眼前的祸事,只能走了?再说。@无限好文,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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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兄长知道七爷留的人会护着夫人安全?离开,等七爷回来最多怪他留了?个烂摊子要收拾,想着前头也?算相处融洽,到时诚心给七爷赔个罪也?就过了?。
只没想到夫人会留下来守城,若知道这样,兄长半途必会折回来的。”
“去年?,石都督是反了?李琨出?来的吧?”一直听着的纪先生开口问道。
石荣抹了?把汗,不敢有丁点?隐瞒,“我们兄弟是反了?李琨出?来的,那会儿也?是挨不下去了?。
李琨的几个儿子斗得厉害,别个有靠的还好,只我们兄弟哪边儿都不站,哪个都要上来踩一脚,到后来连着半年?不给我们发军饷,平日的口粮也?是克扣的,刚好有一件事激着,我兄长一怒之下就反了?出?来。”
石荣还怕冯妙嫦和纪先生不信,“夫人,纪先生,若我兄长早有反心,怎会往河西来?
实在是匆忙之下无处可去,只有赌着河西虽在李琨手?里,他却从没往这边派过兵,一直任这儿荒着,我们占了?河西他都未必会出兵来讨。事实也确实如此,李琨只卡着东来的货,却容着我们占了河西。”
比对着手?里掌握的消息,冯妙嫦知道石荣说的都是事实。
边上纪先生又朝她轻轻颌首,冯妙嫦就知纪先生是赞同收容石奎兄弟的。
可能是憋屈久了?,石荣一说就刹不住了?。
“夫人,纪先生,你们不知道,我兄长早就不想自个儿干了?,这一年?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太艰难了?,真是够够的了?。
只要夫人能收容我们,我敢拿我的项上人头起誓,我们兄弟定?会对七爷和夫人忠心不二?,追随到死。”
看?来石奎过的比她想像的还要穷困,不然也?不会连跑都不跑了?。
这得是穷成什么样了??冯妙嫦还挺好奇的。
想想道,“这事儿我得和我们七爷商量下,石将军先等等吧?”
打进来,见?到燕夫人在外院有自己理事的地方?,还是东边的屋子,再见?燕七爷身?边的第一人西岭和谋士模样的纪先生都是以燕夫人为尊,石荣就知道燕夫人这个灶他拜对了?。
这会哪敢说不,只一力求恳着,“求夫人在七爷那里多给我们美言几句。”
冯妙嫦不置可否,只对西岭道,“叫来吉安顿石将军住下吧。”
西岭找来吉吩咐了?,很快来吉请了?石荣去安顿了?。
纪先生对冯妙嫦道,“我观石荣虽精明,却不是心术不正的。
石奎我虽没见?过,可七爷来定?阳城这么久,也?没见?石奎有所为难,足见?他是个随遇而安没什么野望的。
这两兄弟很可用,七爷该留下来。”
如此,冯妙嫦就叫西岭给七爷写信说了?这事儿,招来飞鸽传了?出?去。
第三日七爷回了?信儿,龙飞凤舞的几行字,“是留是赶都由夫人定?夺,我怕一个定?夺不好,又招夫人不待见?。”
冯妙嫦一口气堵在那里,他这是什么意思?
纪先生瞥见?了?,憋笑道,“还请夫人尽快定?夺。”
冯妙嫦一横心也?不管了?,找来石荣和他说了?。
石荣喜极而泣,一个拦不住又是大礼行过来,“七爷和夫人的大恩我们兄弟没齿难忘……”
等西岭扶他站起,冯妙嫦和他道,“有弃城而去的前事,定?阳城你们是不好回来了?,就先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