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啊,七爷想养一万兵却迟迟没能放开手脚,不就是手里银子?不凑手么?
养一万兵的六万两银还没着落呢,她这边又揽下?了给?山胡部的十万两银子?。
成不成的再说,只这气魄就多少男人拍马都追不上的。
若真一年有十六万两银子?,那一万兵马就稳了,逐年再一千骑兵的往上涨,再有七爷的治军手腕,到时还怕哪个呀!
只是能成么?
冯妙嫦似知道他们所想,“再不济,我拿出五百匹马卖出十万两银子?给?这边儿,咱们每年也能留下?五百匹马。
当然这样的高价儿也就一遭半遭的,多了就不成了。
这回?也不成,想让那几家给?咱商队通行,价高了人会觉着不划算。”
这下?西岭几个嘴都张大了,她竟是每一步都算好了!
想到冯妙嫦前头赚银子?的花样百出,她的商队走一趟五千两就赚回?来了,后?面本钱厚了赚的只有更多,还有马上要?开起来的暖锅铺子?,只要?给?她时候,只会越赚越多。
其实一年能赚出十万两银子?,那样一年正?常价卖五百匹马,留出五百匹马装备了,也很了不得了!
七爷笑得张扬,“夫人可?做我的谋师
西岭和玄字的齐道,“夫人实乃七爷的贤内助!”
冯妙嫦窘到不行,“说正?事呢!”
昨儿一日, 山胡这?边给多少?日子的?口粮都拿出来了,后面再没进项就要喝风了。
所以卖马的?事得?赶紧安排上了。
七爷告诉冯妙嫦,石奎那边, 他会交代西岭去办。冯妙嫦只管告诉西岭想要在哪个地方设马市就行。
冯妙嫦早就瞄好了, 河西最东边的?高?陵城,东接怀兰,南接昭平,她想在那儿设马市。
七爷明了,“是打算武义军那边商量不通,不肯给咱们的?商队过,你就卖马给昭平军绕路走?”
冯妙嫦老实点?头,“那回兵乱,七爷不是避着武义军来着?”
七爷教她道,“此?一时彼一时,只要咱们手里?有马, 只要不是你死我活的?恩怨,就都有得?商量。
这?么些?年西边儿的?马过不去,东边儿哪一家都缺马, 就有马的?, 跟山胡的?马也没个比。
那几家谁家只要多上两百匹良驹, 别?家就只有败退的?份儿了。
所以你这?样一家不落,委实是一步好棋。
武义军那边你都
不用知会,只要听说了另几家有买马的?地儿, 武义军就削尖了脑袋都要过来。”
冯妙嫦眼神晶亮, “若是武义军言而无信, 咱们只要再卖马给他的?对家就成了?”
七爷颔首,“不错!”
玄二忍不住插言道, “夫人,咱们虽只两千人,可是实打实的?两千骑兵,哪个想动咱们也得?掂量掂量!”
玄四立马给他驳回去了,“小瞧咱们夫人了吧?大前儿咱还只有一百骑兵的?时候,夫人都想叫七爷给打通东西的?商路,现在咱有两千骑兵了,夫人会不知道能做什么?要我说,就没有夫人没数的?事儿。”
玄二一听可不就是,赧然道,“是我蠢不自知!”
玄五瞥了玄四一眼,心?里?大慰,玄四可不是当初了,现在谁要说夫人什么,他保准是第一个跳出来维护的?。
商量妥了,七爷和冯妙嫦就去和铁单盂兰几个说明了,人家给打算的?再好不过了,铁单和盂兰这?些?哪会有意见,只说一切都由大族长和夫人做主。
这?样分头行事就好!
七爷要带着两千人马出去练兵,冯妙嫦还由玄五护着,带着西岭和忍冬几个回定阳城。
来时一辆马车,走的?时候却是四辆马车,还多了十骑山胡的?少?年男女。
冯妙嫦手边正缺人手,就想着山胡人归附了七爷,七爷又应了人“共富贵”,他们待两边的?人就不能分了厚薄,如此?她就想从山胡这?边挑些?人用。
若是山胡这?边的?人适应得?了,往后只要能用上,就多从这?里?挑人。
她和七爷说了,七爷叹道“夫人厚道若此?,希望山胡别?辜负才好。”
冯妙嫦也知,山胡人虽归附了,七爷却也做好了留不住的?准备。
当然他是傲气重信之?人,只要人不负他,他必不会负人。
但他可不是吃素的?,若是人先负了他,没做过了还好,若是坏了他的?事,他自不会心?慈手软。
也不怪七爷心?存保留,从前朝起异族归附就少?有走到头的?。
不说别?的?,只论大熙,虽说有大熙不能一视同仁待之?的?原因,但很?多归附之?族是在没有出路下?的?权宜为?之?,两下?里?都不实诚,时候长了积怨多了,自然很?难长久。
再说到孜羌人,因其?擅养马,在哪里?都颇受礼遇,比起别?族,孜羌人算过得?悠哉滋润的?。
不过也不是好事,因着没有生存之?危,孜羌人战力最弱。
现西边虽说是四族角力,其?实孜羌人就是个充数的?,说白了就是给另三族养马的?。
孜羌人所仗的?是,只要三族的?角力还在,没有一枝独秀的?,他们的?日子就会无虞。
可惜世事无常,不能居安思危,灾祸迟早要临门。
撒尔换了个野心?勃勃的?皇帝,多少?年的?四族平衡就被打破了。
山胡首当其?冲,差点?被撒尔全窝端了去做马奴。
后面且看吧,山胡只是开局,后面只会有更多的?孜羌部族被另三族吞并。
西边儿这?几家势必要分出个胜负的?。
说回山胡部,若没有马奴之?危,又穷得?过不下?日子,又怎么肯归附?
七爷和山胡两下?里?走到一起,是七爷摆出了力和利,山胡出人出马,两边各取所需罢了。
一旦七爷失势,或是有更强的?拉拢山胡,你道会怎样?
不说远的?,撒尔人很快就会有后招,若七爷顶不住呢?
人心?是最难测的?,冯妙嫦自己?就是从祖母的?杀招里?逃出来了,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山胡从此就忠心不二了。
但她也不会因噎废食,还是觉着只要以诚待人,总能换来将心?比心?的?,
如此?,她对七爷回道,“不管将来如何,咱们尽力而为?了,也能问心无愧!”
七爷看了她良久,“夫人看着挑人用就是,除军务外,山胡这边的一切你都接手了吧。”
“七爷?”冯妙嫦讶然。
七爷伸手按住她的?肩,“形势不等人,后面我要常在外面,内里?的?事就得?你接过去。”又玩笑道,“贤内助的?名头可不能白顶着。”
他们现在就如夹缝里?求生存,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知道七爷是为?了挡住野心?勃勃的?撒尔人做大,冯妙嫦就做不到置身事外了。
她郑重点?头应下?,“我尽力叫七爷无后顾无忧。”
她如此?正经,七爷也没了玩笑,“我信你!”
和七爷说完,冯妙嫦转头去找盂兰要人。
知道她是想挑人带过去,不拘管帐,理事,厨艺这?些?,能学哪个就教哪个时,盂兰和她下?边担事的?几个生怕拖晚了就不成了,没用一柱香的?功夫就挑出了十个少?年男女过来。
都是山胡这?一辈儿的?出息孩子,长起来都能在族中担事的?,铁单和盂兰的?孙女也在其?间。
车马已就位,该走了!
新?婚第二日就要分开,搁哪儿都是件惋惜的?事儿。
正事说完了,一干人等都退远了些?,留七爷和冯妙嫦在马车前说话?。
要冯妙嫦说,真的?很?不必,她对七爷没留恋,七爷对她也没不舍。
这?一上午,给她夹菜喊她夫人外,七爷再没别?的?出格的?举动。
七爷又更认可了她的?能力,都说了她可堪谋师的?话?,后面更是有给内务都交给她的?态势。
冯妙嫦就知夫人只是个称谓,她好好给七爷管好后方比什么都强。
至于昨晚,她也想到了,约摸是西岭又和七爷进言了,说了什么成不了事算不得?夫妻,不是夫妻就解不得?七爷的?最后一劫这?些?……
想通这?些?,她当然要不舒服,可毕竟欠着救命之?恩,细究起来,之?前的?等于白做了。
何况当初许婚的?时候,她也做好了同床共枕的?准备。
虽从前未经人事,可嫁到裴家后,为?着裴三郎不进她的?房,府里?外头多少?人笑话?她。
甚至有仆妇故意要给她没脸,在她经过的?时候,不遮不掩的?就说那些?荤话?,什么新?婚的?男人就跟见了腥的?馋猫似的?,从洞房夜开始,也不管你身子还痛着,就知道没完没了的?要,没个足意……
听得?多了,冯妙嫦是知道男女新?婚是个什么情形的?。
比对下?七爷事后的?那点?纠缠,冯妙嫦还有啥不明白的?。
这?样七爷又不常在家,就在家也不一定会找她同房,已比原来想得?要好多了。
想明白这?些?,冯妙嫦浑身轻松,别?扭不自在也没了。
“我回去后会日日不怠,七爷交代的?事我都会一一办妥贴,定不让七爷跟着操心?。”
“如此?!”七爷不知怎么就收了笑,不咸不淡地应着,“我就等夫人的?好消息了。”
往常他就这?样,前头还好好地,后面就突然变了脸。
也不知是话?不中听,还是举动上差了,反正冯妙嫦从没搞懂过。
这?会儿他又这?样,冯妙嫦已习以为?常了,应对起来也只有一招,那就是溜之?大吉。
还如男子一样拱手作别?,“七爷保重!”就要转身上马车。
马车边上候着的?忍冬虽没听清两人说什么,可新?婚的?夫妻第二日就要分别?,不得?难分难舍依依惜别?吗?
这?样三言两语就要上车的?,看着就不对路。
给忍冬愁的?,几步冲上来,借着扶着冯妙嫦掩饰,狠命地在她臂上捏了一下?。
在冯妙嫦愕然看过来时,又使劲儿给她挤眉弄眼。
冯妙嫦总算回过味来,搭伙的?夫妻也是夫妻,面上的?关心?客套还是得?要的?。
于是又转过身来,“七爷也别?太劳累了,要常回去将养才是。”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七爷约摸什么时候回去?我好
准备起来。”
七爷玩味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眼神,淡声道,“定不了,瞧时候吧。”
冯妙嫦自觉该做的?都做齐全了,“那七爷定下?来给我捎信儿。”就扶着忍冬上了马车。
见她上了马车,远处等着的?众人又都过来,道别?一番后,目送着车队离开了。
车里?,就连茯苓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小姐,都做了夫妻可不能还是以前的?做法了。”
冯妙嫦不以为?然,“我们不一样,七爷也不在意这?个,七爷要用我做事,咱们的?好日子不指着那些?,你们不懂就别?跟着添乱。”
这?就是个认准了谁都扳不回来的?,忍冬和茯苓两个其?实也没强多少?,见她意已决,也就放下?了。
七爷当真不在意吗?
玄四觑着七爷的?脸色,虽他面上如常,玄四却知七爷心?情不大好了。
想也是,刚尝过洞房花烛的?滋味,就又要孤枕冷榻了,心?情好了才不对。
“等忙过这?阵子,有我们顶着,七爷也该回去陪夫人几日。”
七爷横了他一眼,“回什么回,不回!”
招来黑云,骑上顾自去了。
回去又忙了两日, 六月三十日,暖锅铺子开张了。
和冯妙嫦估摸的差不离儿?,一天下来刨去本钱, 能下剩不到三两银子, 一个月多不过百十两银子。
对一年?最少需十万两银子的人来说,这百两银子就太少了。
本来还没那?么急,走了趟山胡,知道撒尔人在?侧虎视眈眈,挣钱的事就迫在?眉睫了。
品鲜楼前散出?去的货,利钱都回来了,租金和修整铺面?花了快三百两银子,冯妙嫦手里差不多还有一千七百多两银子。
可一千七百两银子好干啥?
要养七爷手里的一千人,要支应府里的所有花销,能撑住三个月就不错了。
且回来时?,她已允了七爷, 她会赚出?足够的钱来,叫他放心招人。
话都叫她说满了,她就不允许自己秃噜扣。
等洪四带的商队回来, 连本带利就是一万千多两银子。
继续留五千两做本钱, 能用的有六千两。
这样快马加鞭连着来回, 一趟差不多要四十日,到年?底前可再跑四趟,这五趟加起来就有三万两银子。
中间有余钱了, 还可以加厚本钱, 她保守着算四万两银子还是能赚到的。
不提别的, 只?目前这样走单程,一年?六七万两银子还是好赚。
紧紧巴巴能养下一万兵士。
所以冯妙嫦并不是说大话, 是有这些银子打底,才敢那?么和七爷承诺的。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给明年?留那?一千匹马的银子先赚出?来。
她受够了赶着赚赶着花的过日子,但凡有个急事就支应不开了,她很不喜欢被打乱阵脚。
俗话说,手里有余钱过日子不慌,冯妙嫦深以为然。
闲着也是闲着,本钱少也不怕,能多赚点就不能错过!
如此,留下七百两应急,冯妙嫦拿出?一千两,叫贾大带着去了山胡部,让山胡部帮着跟别的部族买入河套羊。
其中五百只?赶回来,她要在?暖锅铺子里上河套羊肉暖锅。
剩下的九百五十只?就先养在?山胡部,等卖马的时?候一起跟着走。
她自不会叫山胡部跟着白忙活,叫贾大带了话,贩卖河套羊的买卖算她和山胡部合伙的,她出?本钱,山胡部出?力去各部族收羊,赚的银子对半儿?分。
铁单和盂兰没想到她才说了没几日,这买卖就真来了。
大族长夫人真的没一句空话。
又听贾大说,大族长夫人手里的商队就要回来了,让山胡部给要卖的羊毛毡毯和肉干准备起来,到时?他带人来取。
吗呀,除了卖马,这马上又多了好几项进钱的路子,山胡部的这些都要乐麻了。
那?位西岭一点没讲虚话,大族长夫人真就是点金手,手里买卖大着呢。
自己商量后,都觉着大族长夫人大方?,他们也不能占便宜没够。
现在?山胡部自己的羊不够吃,平时?也要到别的部族去买,左右都要去外面?买羊,不过是多买些回来,举手之劳的事儿?,哪好赚一心为山胡着想的大族长夫人的银子,那?就太不地?道了。
说什?么也不肯要买羊赚的利,只?说等山胡部自己养起来羊,到时?一百二十文出?给大族夫人,山胡部一样好赚。
在?冯妙嫦手底下长了,贾大还能不知道自家掌柜的是什?么样的?
贾大就和山胡的人说了,“我们夫人认准了想做成的,就是废多少事绕多少圈都得弄成了,咱这儿?还是依着她吧。”
铁单好奇问?,“若她和大族长想法不一样,那?听谁的?”
想到府里最近的改变,贾大回道,“我们府里大事七爷定夺,小事夫人拿主意,没有那?样的时?候。”
盂兰不禁问?,“大族长府上,哪些是大事,哪些是小事?”
贾大道,“兵马之事是大事,余者皆是小事。”
铁单和盂兰面?面?相觑,那?不等于大族长府上全是夫人做主?
那?还说什?么?他们还有大族长能耐么?
只?好先厚着脸皮接受了分一半的利。
心里都热哄哄的,大族长夫人做什?么都想着这边,盟誓上怎么说的,她真的一点不走样地?在?践行。
自古歃血为盟的多了去了,都是有利的时?候当?个事儿?,利益相悖的时?候撇一边儿?,从来如此。
大族长夫人的所为,让山胡人对这次的盟誓又慎重了些。
西岭办事就是利落。
贾大赶着五百只?羊刚进府,正和冯妙嫦详说这趟去山胡的情形呢,西岭跟着也来了青玉院。
“夫人,石奎那?里已经说得了,他给咱在?高陵城东门外划了个地?儿?做马市。你看要挑哪一日开市?我好传消息出?去。”
“你需几日能让那几家都知晓咱们开马市的消息?”
“至多五六日。”
前头应她往泸州父亲那?里去信不用十日就到,冯妙嫦就有猜测,这会儿?听西岭这么说,还是很让她心惊。
七爷竟是在?各个重要的地?方?都布了传递消息的人,听西岭平日漏出?来,这些都掌在?他手里,那?这些布局就是和齐王无?关的。
这几日冯妙嫦想了很多,越来越觉着对七爷,好像哪里不对劲一样,可具体她又说不出所以然。
西岭还等着呢,冯妙嫦赶紧转回神,“都穷精了,哪还等得挑日子,你说定在七月二十六都赶得过来吧?”
西岭笑道,“一路快马怎么赶不到,怕来晚了买不上马,兴许还更?快呢。”
开马市的日子就这么定下了,各人领着一摊事准备起来。
分说完了,候着贾大走了,西岭和冯妙嫦问?道,“夫人,咱回来也有六七日了,要不你捎信叫七爷回来陪你两日?”
冯妙嫦一下捏紧了手里的茶瓯,板脸道,“你说的什?么话,于七爷正紧要的关头,我怎能扯他的后腿,这不是添乱么?往后可别提了。”
对这样贤良的夫人说那?些就是唐突,西岭只?能收了念头,怏怏离开了。
出?了青玉院,西岭就愁上了,该怎么是好呢?
他刚收到了玄四的飞鸽传书,拿到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七爷有吩咐。
打开才知道是玄四给他悄悄通消息。
说这阵子七爷大异以往,很有些不管不顾。
以往练兵虽狠,可日头将落的时?候都会鸣金收兵,多少年?了七爷都是这个规矩。
这回出?去却不是了,这才几日,他们已经连夜奔袭三回了。
也不是棘手的,犯不着如此,七爷却非要如此,这还不算,每回他还要冲在?前头。
七爷打头,你说还会有他们这些什?么事?
一头要担心七爷又弄脱力了,一头他们干看着轮不上动手,练兵练边练得不就是他们么,七爷这是咋了?
玄字几个反复琢磨后,一致认为,七爷是阴阳失调了。
于是轮翻都去和七爷进言
了,想叫他回府里和夫人聚几日,你猜怎么着,都没敢提调和不调和的,一提回府的话头,七爷就炸庙,根本容不得你往下讲。
几人想来想去,都觉着七爷在?寺里这么些年?,同和尚也差不多了,于男女之事上根本没开窍。
这阵子不对劲儿?,也只?当?是天热火气旺,根本想不到是阴阳不调和了。
这样事儿?他们又不敢挑明了说,无?法可施之下,只?能找西岭,看是不是叫夫人提出?来请七爷回去?
可现在?,夫人在?这上头就是一根筋的,根本无?从说起呀!
西岭想想去找了忍冬,想叫她从旁劝劝。
忍冬这阵子看着自家小姐一日比一日松泛,一丁点都没有想起七爷,她就明白了,小姐更?喜欢七爷不在?家。
忍冬和茯苓眼里只?有自家小姐,自家小姐觉得好,那?就再没不好的。
所以西岭找也是白找,忍冬只?当?听不懂,“哎呀,七爷是一家之主,他的事哪容别人多说,我们小姐多贤惠的人,哪能多这个嘴……”
两边都说不通,西岭和玄字的干着急也没得法子。
一日日就这么过去了,很快到了七月十二日,近午的时?候,府门外马嘶人嚷的,是商队回来了。
府门外一长溜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
看着黝黑劲瘦却精神头极好的玄字和洪四这些,不用多问?,就知道此行所获不小。
寻常来回两个月的路程,这些人一个来月就回来了,比预估的还快了十日。
这些人太拼了。
洪四还想跟着理完货再去歇着,冯妙嫦没让,出?去的都撵着叫回去歇了。
又叫准备宴席,等这些歇好了就给他们接风洗尘。
出?去一趟回来,冯大掌柜已成了夫人,明明说话做事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不知怎地?,都觉着夫人更?有气势了,她说话你就只?有听的份儿?。
郑重的拜见?了夫人后,都老实去歇了。
这么些日子,那?十个山胡的少年?男女于简单的活计上已上手。
点数理货都很麻利了,其中铁单和盂兰的孙女木香最出?脱。
生意做开了,人手越加不够调派。
这会儿?冯妙嫦也想给他们加加码,让几个快些学出?来顶上。
拿过洪四交上来的货单子,喊过木香,“带着你那?些伙伴按着单子给来的这些货入库吧。”
木香那?一帮又高兴又忐忑,“夫人,真交给我们了?夫人信我们能行?”
冯妙嫦笑道,“理货没别的窍门,做到心细如发就没个错。
等不了你们慢慢来,这些货理明白了,你们就可以上工了。”
木香眼一亮,兴奋问?,“是有工钱了么?”
冯妙嫦点头,“拿多少工钱,就看你们今儿?干出?什?么样了!”
那?还说什?么,木香几个连哺食都不想了,叫厨房等会儿?给送几张饼子就行,就去调度车队去了。
忙得不可开交时?,马声长嘶,一队人打路口进来,黑云打头撒欢奔进来。
是七爷回来了?怎么马上不见?人?
看到黑云后头跟着?的马车, 多少回经验了,想着?七爷该是又用脱力闹病了。
只看黑云和跟着?回来的玄四都很乐呵的样子,就知?七爷没什么?大碍, 还和往前一样, 不过将养几日的事?儿?。
冯妙嫦站那里直叫苦,自在日子还没过两?天呢,怎么?就回来了?
被忍冬悄悄推了一下,冯妙嫦赶紧撵上西岭往前迎去?。
黑云先跑过来,绕开西岭,在冯妙嫦身?边停下,亲腻地伸头过来。
冯妙嫦伸手拍拍它的马头,“先顾不上你,找忍冬要糖吃去?吧。”
黑云在她胳膊上蹭了两?下,真往后找忍冬去?了。
给听到动静又跑出来的玄六七八九,跟着?七爷回来的玄四, 还有帮着?调度车队的玄十这帮看得一愣一愣的,黑云这也太会看人下菜碟了吧?
枉他们和它处了这么?些年,最后连夫人的婢女都比他们有面子。
想到黑云从来没惹七爷生?气?过, 比他们会体察上意, 这些人心里不由一动, 莫非……
眼神顺着?看过去?,就见到了马车边,西岭掀开车帘, 让着?夫人先上了前。
西岭可?从来没让出过七爷最跟前的位置呢。
一个黑云, 一个西岭都是这样, 玄字的这帮平日不爱费脑壳的,这会儿?都有些若有所思。
好像真不一样了。
看着?马车里歪在靠枕上不知?睡没睡的七爷, 除了脸晒黑了些,冯妙嫦是没瞧出来他像哪里不好。
可?也只能心里怀疑下,冯妙嫦又往前些,“七爷回来了?瞧着?清减了不少呢!”
从和七爷认识后,她说瞎话的功力是越来越高,现在已能面不改色地张口就来。
七爷缓缓睁开眼,“站那儿?做什么??倒像我给你罚站呢?”
“就几步路……我还想就便?去?厨下给七爷拟些顺口的菜……”
这人猛不丁就回来了,冯妙嫦一下方寸大乱,就想找个地方先捋捋后面该如何应对。
七爷撩来一眼,“上车!”
知?道他这样是较上劲儿?了,冯妙嫦老实上了车。
西岭上前给七爷问了安,跟着?马车进了府。
玄四将马车赶到松风院门口,西岭上来掀帘子,冯妙嫦扶着?七爷下来往里走。
初到河西那会儿?,是冯妙嫦瞧见过的,七爷脱力闹病最厉害的一回,瘦得都脱了形了。
可?就那样,七爷也没叫扶住着?进门。
这会儿?七爷好模好样的,却叫她扶着?进了院子,冯妙嫦有些懵,脚不知?该往哪儿?迈了。
她来了松风院不少回,可?都是在厅房或是书房进出,七爷的寝卧是哪间,她还真没留意过。
也不是她糊涂。
松风院是这所宅子的正院,比哪个院子都大。
正房就有一排七间房,回廊连着?前面东西两?侧的厢房,正厅后面的直廊通着?后面三间房,其间还夹着?几间耳房后厦,来回往复的这么?些屋子,她每回来眼都晕。
且她避嫌还来不及呢,哪会打听七爷住哪个屋。
她慢下脚步,想叫七爷引着?往前走。
偏七爷也跟着?慢下来,一步都不肯多迈。
冯妙嫦只能用眼扫探着?西岭,想他给自己一个提示。
做了夫妻还不知?道夫君的寝卧门朝哪开,确有些不像样了。
却叫七爷看出来,“你没搬这边来?”
啊?冯妙嫦有些摸不着?边了。
这话问的,她做什么?要搬过来?
大户人家里,哪对夫妻不是各有自己的院子。
就小门小户屋子不够住才要夫妻同住吧?府里院子都住不过来,这又是为的哪出呢?
冯妙嫦觉着?七爷不是看着?那么?好了,该是发过热,这会儿?脑子还不清明呢。
和病人掰扯什么?呢,冯妙嫦答非所问道,“知?道七爷讲究,松风院里还是西岭管着?,我没敢过来指手划脚。”
七爷嗤道,“所以,你连我寝居是哪间都不知??”
这个确实是她理亏,冯妙嫦低头承认道,“这一向忙,七爷又不在,我就没往松风院里来。”
西岭一看不好,这要别?扭上了,好事?可?就不成?了。
他笑着?上前领路,“七爷喜欢后边儿?清幽,就把厅后三间做了寝间。”
七爷没再吱声,由冯妙嫦扶着?穿了正厅,过了直廊,进了后面寝间。
三间大屋辟出的寝间,可?想而知?有多大了。
里面隔了三处,中间是卧前起后坐息之处,西间应该是用来更衣盥洗,东间才是寝卧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