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又?是和离再嫁的,到时什么难听话都会出来。
用膳前,她抢过三翠的活计,自己服侍冯妙嫦去更衣间换家常的衣裳。
等换好衣裳后,忍冬就小声劝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小姐你?都搬过来了,有一天就好好过一天呗?”
这话换了头午刚搬过来那会儿说,冯妙嫦保准听不?进去。
这会儿她却听进去了。
“七爷做了那些,我再不?知好歹成什么了。”大略和忍冬说了家信的内容。
听到七爷还要挤银子出来给三房在洛安置院子, 忍冬一下?就对七爷改观了。
她还是希望小姐能有个知疼知热的夫君,两人能和和美美地给日子过下?去。
陪着冯妙嫦出去后,指着摆好的菜, 忍冬大着胆子跟七爷道, “都是小姐费心拟出来的菜单子做的, 七爷要多用些呢。”
说完,不?等冯妙嫦反应过来,忍冬拉着茯苓就退出去往前面去了。
冯妙嫦又?窝心又?心酸, 知道这阵子忍冬和茯苓不?知为她担了多少?心。
那边七爷眉眼带笑, 还没吃就夸上?了, “我说这色香味儿都不?同寻常呢!”
冯妙嫦憋不?住笑了,“就等着你?清盘了!”
“那还用说, 夫人就瞧好吧!”
七爷果真说到做到,连进了三碗饭,给六道菜全清了盘子。
虽说是小盘子装的菜,冯妙嫦也给骇到了,等用了饭就要给他?找消食丸子吃。
被七爷拦住,“沐浴松乏松乏就好了。”
转头他?就朝外喊人,“那几个翠,给你?们夫人抬水进来。”
等外面应了去抬水,七爷也往外走,“我去书房转转,等洗了再回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冯妙嫦心口又?抑制不?住地咚咚咚大跳起来。
在四个翠服侍下?在更衣间沐浴了,抹了香膏换了寝衣,又?在外披了件中衣出来坐在外间的榻上?由二翠给她擦头发。
那三个翠提水倒了,给寝间被子铺开,冯妙嫦的头发也差不?多干了,她就让几个下?去了。
先在外头坐了会儿,想想不?好,冯妙嫦进了里间。
里间里换来换去,觉着坐哪里都不?大对,一横心,她掀被上?了床。
就跟掐着点一样,她刚躺下?,就听外面脚步声响,很快人进了屋子。
想到上?回被揭穿装睡,合上?的眼又?睁开,尽力自然地,“你?回来了?”
见?他?头上?还带着湿意,想起这人可是回来养病的。
“头不?干就出来,是想做病么?”就要起来拿巾子给他?擦。
却被一把摁住,“不?用擦,呆会儿还得洗。”
冯妙嫦简直想不?到,他?就这么不?遮不?掩说出来了。
就这一愣神的间隙,那人的手就明目张胆地从衣底翻上?来。
她拿手堵住,那人也不?纠缠,而是换了个方向再探。
没一会儿,衣衫一件件被甩出去,冯妙嫦已守无可守。
“你?个急色胚,伪君子!”她急慌地在那人背上?拧了一记。
“还有甚,接着来。”那人呵笑着含吮下?来,却是堵了她的唇。
冯妙嫦只?觉欺人太甚,手脚并用着就要给掀开,不?想却引来更加肆无忌惮的征伐……
叫了两遭水后,冯妙嫦自觉再丢不?起人了,好话赖话说尽了,又?说他?要再病了,她就没脸在府里呆了,这才得以解脱。
结果,早上?的时候,眼还没睁,就被他?趁墟而入又?得逞了一回。
等朝食的时候,见?他?一派高华地坐那里,全不?是那会儿的惫赖样子。
和她说话也是正正经经的,并没因?经了昨晚而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冯妙嫦心里骂他?真会装的同时,却也觉着这样最好。
可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堵着不?通畅。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出货都不?用冯妙嫦去守着。
前阵子西岭签死契买进了二十四个人,一半去了暖锅铺子,剩下?一半在货行,这会儿都学?出了些样子。
洪四和柳八就带着十二个新手和山胡部的木香十个销货去了。
出货的消息昨儿商队回来后就放出去了,等早上?洪四他?们过来的时候,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了。
暖锅铺子占了两间的铺面,云来货行占了一间,三间都是大铺面,连一起门前的地界就大了,多少?货都摆得开。
这回用不?着吆喝了,等洪四带人铺排好要出的货,瞄定好了要哪几样,就有人带着保人交银子进货了。
柳八有些傻眼,他?还没上?去一展歌喉热场子呢。
他天不亮就妆扮起来,又?是连夜选歌练歌的,结果是给瞎子抛媚眼,白?忙活了。
也不?是定阳城的人不爱他的歌艺。
定阳城的人也不?傻,昨儿商队回来,那么一长溜的车队都跑出来看到了。
云来货行真没吹牛皮,人家真能走通东边的路。
定阳城里多少?来讨生活的孜羌人和契金人,就上?回进了云来货行的货去西边儿贩的,有多半儿就是这两族的人。
所以,就算燕七爷的人马不?在定阳城,城里也都知道他?在西边儿有哪些动作。
先前听说他?横扫了不?知多少?沙匪窝,扩出了一千人马,这些人想的是,往后燕七爷这一支就是西边最强的匪了。
等后面听说他?凭着一千人马就帮着孜羌山胡部杀退了三千撒尔铁骑,又?让山胡部整个归附于他?,这些人眼珠着都瞪突了。
敢跟撒尔人硬碰硬,以小博大还胜了,又?有山胡人给他?养马,燕七爷等于一头杀进了西边儿四族角力,所图甚大啊!
后面还真是,只?这半个多月,燕七爷带着两千骑兵来回奔袭,全清了西边的沙匪,还放话出来,有蕃胡的商队想往东边去,他?的人马会给保驾护航。
蕃胡的商人还没来,也不?知到时四族会不?会横插上?来拦路,西边的商路能不?能通还要再看,但是现在东边的商路燕七爷是真走通了!
河西都督石奎都办不?到的事,燕七爷却做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定阳城乃至河西再不?是石奎一家独大了!
先前吴记占了多年的铺子忽就到了冯掌柜手里,吴家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还瞧不?明白?么?
以后东来的货估计全是云来货行把着了。
虽云来货行上?回说好了,再来货还是本钱给定阳城里的人出货,要带着大家伙儿一起赚钱。
可这会儿东来的货成了云来货行的独门生意,且人家还在西边山胡那儿有地盘儿,人不?理你?自己去卖,你?还敢找上?门理论?么?
人本就不?欠你?,上?回还
带着你?发了笔小财,你?凭的哪张脸去找人呐!
明摆着能多赚的,搁你?会拿出来分给别人么?
虽眼馋商队的货,也悄悄歇了心思?。
没想到不?多会儿,云来货行就放出消息,说还是照旧出货。
云来货行当初说的没参假,人家是真心要带着定阳城里的人一起发财。
这样的云来货行会吭你?么?你?只?想想就不?地道了。
这不?就一上?来就拿钱进货,生怕犹豫一会儿就却了云来货行的好意。
再没哪个歪了心思?想不?返利钱了。
不?说燕七爷的人马在那儿镇着,定阳城里的人也不?带放过那起没良心的,往后想在定阳城立足都不?能了。
这边进了货拉走了还不?算完,很多又?三五结伴着回来进了云来暖锅铺子。
手里宽裕的要了寻常的羊肉暖锅,手里富裕些的点了河套羊肉暖锅,还没到饭点儿,暖锅铺子里已上?满了客。
给隔不?远的品鲜楼上?下?眼热到不?行。
原先品鲜楼并不?以为暖锅铺子会抢了自家的生意,品鲜楼自认做的是定阳城里中上?人家的生意,像暖锅铺子这样下?层人聚堆儿的地方,有点钱的都不?会往里迈脚。
暖锅铺子修整的时候,瞧见?里头布置得清雅整洁的,品鲜楼那些没少?笑这是多此一举。
等暖锅铺子开张了,才知道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两波零星的客人后,暖锅铺子的绝好味道就传开了,很多品鲜楼的客人跑去尝了后,再一发而不?可收拾。
没几日,在大安坊里,两家的生意已可平分秋色。
这就够品鲜楼的东家憋屈了,没想到前几日暖锅铺子又?弄来了河套羊。
河套羊多少?年没吃到了,那可是肉中最鲜,品鲜楼东家自己都馋得不?行,客人全跑去尝鲜他?哪怪得起来。
自认了不?如,品鲜楼东家整天催着掌柜的上?新菜,想着靠新颖的菜式给客人留住。
新菜式那么好出,就不?会有世家拿自家的菜谱当传家宝了。
品鲜楼掌柜的和厨子愁得头发都多白?了好几根。
洪四在那边看着座无虚席的自家暖锅铺子,比对门前冷落的品鲜楼,若是冯妙嫦在眼前,他?都要拜了,就没有她看不?准的。
来前冯妙嫦吩咐的,洪四先还没想通,这下?全通了,叫柳八先盯着出货,他?往品鲜楼去了。
见?到品鲜楼的东家,洪四开门见?山就说,云来可以供给品鲜楼河套羊入菜。
反复问了是真的,品鲜楼东家激动得拉着洪四直谢,“洪掌柜高义,这下?我品鲜楼有救了。”
洪四可不?敢居功,“是我们夫人高义,她说品鲜楼是好邻居,好邻居就要长长久久一起发财才好。”
“夫人大善!”品鲜楼东家指着销货那边,抹泪道,“待那些人是那样,待我品鲜楼又?是这样,往后夫人但有驱策,我品鲜楼定会第一个站出来。”
虽不?知到了真章时会怎样,洪四却知眼前定阳城里人足够感激夫人。
半下午的时候, 洪四就带着人拉着银钱回?来了。
冯妙嫦听到?动静,和七爷说要去收银子,带着忍冬和茯苓去了青玉院。
她走的急匆匆, 恨不能拔脚就跑的样?子, 七爷坐那里?品了会儿,脸色变得深沉。
银子搁那里?又飞不了。
府里?有这么些高手,还有一百个守府的兵士,铁桶一样?,定阳城里?没?哪个贼敢偷到?这里?来。
冯妙嫦确实是想借着收银子躲出来顺口气儿。
大半天,品了茶点,下了棋,又说了些府里?府外的事,她已经拿出实打实的用心陪了。
用了哺食,人说要歇晌,没?用四个翠, 她亲自给铺床放的被?子,还不行么?
只没?一起歇晌,就没?顺人的意了, 脸不是脸的, 拉了被?子躺那里?, 问用不用燃香,连个“嗯”都没?给。
睡起来后还没?完,她用心泡的茶, 合着人口味琢磨出的点心, 人该喝该用, 就是对她爱搭不理的。
她跟那儿杵着,坐也不是, 站也不是,别提多难受了。
正好洪四他们回?来,就赶紧借口出来。
别的事犹可?,可?这大白?天一起歇晌这事儿,她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不说森严刻板的冯家,就她见的规矩松乏的人家,也没?见夫妻俩一个屋一张榻歇晌的。
要哪家夫妻有这样?的事,丈夫至多被?说没?规矩,那娘子却要被?扣上轻佻狐媚离不得男人……不知多少的难听话,就连下人们都要挤眉弄眼地取笑。
为着七爷她都做了多少出格的事了,可?有些事是她的底线,没?法越过去。
她这人没?别的,最看重的是脸面尊重。
说她没?个女人样?,说她胆大妄为这些都可?以,可?要被?那样?说,冯妙嫦不愿意。
到?了青玉院,清点好收上来的银钱,合银六千二百两,叫忍冬入了库。
冯妙嫦又和贾大和洪四商量了下回?走商队的事体。
因着高陵城外马市的一应事都是贾大张罗的,暂时离不得他,再?发商队还得洪四跟着走。
洪四没?二话就应了,他笑说带商队并不辛苦,反而没?人敢走的地儿,只他带的商队能走通,一路瞧着人羡慕的眼神,别提多带劲儿呢。
还没?来得及问呢,冯妙嫦就叫洪四说说商队这趟来去是怎么个情形。
洪四说去的时候一路快马,很?是顺畅无阻。
去的时候只几辆车,轻骑简从的,军镇的人不会多瞧,盗匪们想拦,看到?脸熟的玄七和玄八,又都龟缩回?去。
回?来的时候就不是了,那么一长溜的车队太打眼了,沿路的军镇都注意到?了。
实是这阵子西边儿武义军和靖西军打个不停,很?多往西去的商队都断了,这会儿敢走的就不寻常了。
原安那边儿的宁远军还好,玄六拿着七爷的名?帖过去交涉,问了几句就放行了。
到?了武义军的地盘却不是了,一队人马过来堵了不让走。
玄六拿了七爷的名?帖也不好使?了,让留下一半儿货充做买路钱才让走。
玄六几个商量后,准备操家伙硬闯的时候,武义军那边来了报信的,没?多会儿领头的满脸堆笑的说都是误会,让路给这边过了。
后面不管是武义军的地盘还是靖西军的地盘,七爷的名?帖又好使?了,不管开头多少人堵路,只要见着名?帖就让了,如此才一路无阻地回?来了。
洪四可?还记得上回?兵乱的时候,七爷为着躲开武义军绕了多少路。
这怎么武义军对七爷又礼遇上了?
洪四实在不解,去打听了,才知道是自家卖马的消息已传的沿路都知道了。
等回?来知道了夫人的布局和打算,洪四就把心放肚子里?了,更乐意带商队出去了。
冯妙嫦心里?的疑惑却越发重了。
叫贾大和洪四回?去歇了,她咋想咋对不上。
若没?有昨天七爷提起齐王瞧不上的态度,她会以为七爷的名?帖那么好使?是因为他亮出了齐王的旗号。
可?不是齐王,只凭七爷哪来的那么大的脸面?
石奎是一个,原安那边的宁远军是一个,然后兵乱时七爷又是那样?躲着武义军,处处都不合常理。
又是申正了,再?不回?去,七爷又该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还叫忍冬去灶房备菜,冯妙嫦神情恹恹地带着茯苓回?了松风院。
进院子迎头遇上西岭。
不等问,西岭上前告诉道,“玄三回?来了,七爷在书房问他话呢。”
玄字的就差一个玄三了,这下全齐了。
“那要给他接风。”冯妙嫦让四翠去灶房让多备几个菜。
西岭高兴地应了,问她是回后头还是去书房。
冯妙嫦问他,“七爷那儿还要很久么?”
“怎也要半个时辰吧,玄三担着不少事,七爷等了多时呢。”西岭回道。
那正好了,冯妙嫦招呼西岭,“
去我书房坐会儿,陪我打发下时候。”
以为她是要等七爷一起回?后头,西岭不疑有他,“夫人书房收拾了我还没?瞧呢。”乐呵呵跟她进了东边的书房。
进书房坐了,茯苓上了茶和点心,两人配茶用着点心,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等差不多了,冯妙嫦不经意似的问,“你那会儿不是说过,早晚七爷会回?洛安,我又问了七爷回?去是有贵人依靠么,你不也应了?我就以为七爷是为哪位贵人所用呢?”
西岭也想起来了,“嗐,那会儿和夫人不是不熟么,我那都是信口胡说的,做不得数的。”
随即一脸不屑道,“七爷顶天立地的,哪个配他靠着,夫人你可?别在七爷跟前说,他是真?要恼的。”
西岭都是这样?,可?见七爷是多瞧不上那些贵人之流。
压下惊骇,冯妙嫦语带忧愁地问,“我瞧着齐王势大,将来那位置跑不出是他的。
袁家手里?又有兵马,万一齐王想收拢河西呢?”
西岭丁点没?犹豫道,“那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凭七爷的本事,袁家又怎样?!
冯妙嫦当然看得出,西岭有很?多事没?说实话。
但说齐王这些是错不了的。
没?见提到?齐王,主从两个都一样?的不屑口气。
冯妙嫦没?多难受,自己不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么,又怎能要求七爷和自己交底。
让她不安和震惊的是,七爷这样?明摆着是出来单干的。
那他现在整这么大阵仗是要做什么?
想到?七爷昨儿说的要往东边找那几家黑吃黑的话,那会儿觉着是玩笑,这会儿她已明白?了,七爷真?就是那么想的。
以七爷不愿受制于人的性?子,他不但要在西边儿落脚坐大,倒过手来就会一路往东,能占多少占多少。
她一整个都弄错了!
以为七爷后面站着齐王,七爷手里?又有马场,东边儿那些军镇不管是为齐王还是为着买马,都会给这边的商队通过。
冯妙嫦心里?苦笑,以后没?安生日子了!
她好像是弄了个大的,七爷可?能没?想一步做大,被?她么一捣鼓,更加胆大包天了。
当然也没?到?最坏,就冲石奎一直给七爷行方便,七爷肯定有别的让人顾忌的后手,不过是不给她说罢了。
捋出来这些,冯妙嫦不动声色道,“我做了匪婆子倒没?什么,只我往家里?去的信别出纰漏才好。”
“来回?送信的都是最稳妥的,夫人放心。”西岭回?道,“再?者?,啥叫匪?成王败寇,等七爷打出名?堂来,到?时夫人就摆足了车驾跟着去洛安咯!”
一点没?错了,七爷就是想学石奎,打下地盘后,等着大熙朝廷给他封赐呢!
冯妙嫦却没?什么向往的。
只这十年,大熙境内就换了几茬军镇,轮了多少大都督了,杀来杀去的就没?有善终的。
要待怎样?还得慢慢想法子,眼前有一事她不想糊涂着了。
她出其?不意问道,“西岭,给七爷化劫的说法是你编的吧?”
对上她凝肃认真?的眼神,西岭怎么也摇不来头说不是了。
真?是骗她的了,冯妙嫦有些伤怀,“枉我那么信你”
“是我对不住夫人。”西岭诚心认错。
冯妙嫦只想知道,“七爷并不是非我不可?,为什么?”
西岭也不想再?编瞎话了,老实道,“是玄四那帮先?提的,觉着夫人有本事,七爷起性?子的时候也能听得进夫人的劝,七爷早过了及冠之年,怎么也该成家有子了,我听着是这个理,也跟着同意了……”
冯妙嫦涩然问,“七爷知道么?”
“化劫的说法七爷不知道。”
冯妙嫦心里?好受了些,不管七爷娶她是为着什么,只不是拿话骗她就好。
冯妙嫦端起茶,“我想清静会儿。”
西岭蔫头耷脑地站起来,“夫人别气着才好,要么你狠罚我出气吧?”
冯妙嫦这会儿一眼都不想瞅他,“不必了。”
“怎么不必?这样?编瞎话坑人的不该拔了舌头么?”七爷站门口阴恻恻道。
西岭只觉天要亡他。
头都不敢抬,“七爷,我……”
七爷只盯着冯妙嫦,“是我教下无方坑了你,又没?眼力劲儿看出来,对不住了。”
说完,踏步上来提着西岭的衣领给他拎了出去。
冯妙嫦正气着,想七爷平日对西岭重话都少有,这会儿不过是做样?子给自己看,仍坐那儿没?动。
可?心里?还是不打放心,留心听了半天,西边儿什么动静也没?传出来。
冯妙嫦自嘲地笑笑,觉着自己就是天字第?一号的憨。
忍冬过来小声说膳备好了,冯妙嫦说知道了,让她叫四个翠摆饭先?叫七爷用。
茯苓已经跟她学了,看着自家小姐这样?,忍冬心里?很?不好受,小姐这样?善良,怎么就招不来好事呢!
外面脚步声响起,却听西岭哭咧咧着,“不是才回?来么,怎么就走,七爷我都认罚了……夫人,夫人你出来劝劝啊……”
五十?八章
冯妙嫦出了书房, 院子里,西岭形容狼狈地拦在?一身马上短装的七爷跟前,玄四和一个高瘦黑俊的二?十?几许的男子提着行囊跟在?左右。
见?冯妙嫦出来?, 玄四拉着那位高瘦男子过来?, “夫人,这就是?玄三。”
玄三恭敬地给她见?礼,冯妙嫦回?了礼。
见?玄四也是?不苟言笑的,冯妙嫦就知刚七爷发作了。
“是?有急事么?怎么就走了?”冯妙嫦问向七爷。
七爷一脚踢开挡路的西岭,看过来?,“我已罚了他,夫人若还不解气,只管接着罚。”
罚了又怎样,她还能回?去未嫁的时候么?
“不是?多大的事儿,说说就过了。”冯妙嫦只能这样说。
“是?么?”七爷眼神犀利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夫人大度。”
他又指着玄四道, “玄四留给你看家,我已让玄七玄八去挑一百精壮骑兵了,商队走的时候他们俩会带一百骑兵护着。”
他这样的做法就是?拿定主意要走了, 冯妙嫦自己还难受呢, 没心力管别人, 再没开口留人,点头道,“我知晓了。”
七爷扯了下嘴角, “夫人保重!”带着玄三大步往外走去。
西岭和玄四不敢再拦, 鹌鹑一样在?后面跟着。
冯妙嫦想想还是?跟上去准备送到府外。
却被七爷回?身止住, “夫人无需送!”
看着他脸上山雨欲来?的,谁都别来?烦的样子, 冯妙嫦心里也不痛快。
她这个苦主还在?这里做好人呢,他发的哪门?子的邪火?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昨儿晚上还像很?稀罕她似的,到了早上就翻篇不记得了,到这会儿又是?生怕她沾上甩不脱的样子。
这么一弄,倒像他是?被逼着娶的一样!
冯妙嫦觉着自己就跟个大笑话一样,被人嫌弃若此,她还一直不觉味儿。
停在?那里没再迈脚,等七爷出了院子,她转身就回?了后寝。
躲被窝里哭了一通,她又给自己开解好了。
她这人有一个好,就是?从不往回?看。
既已挽回?不了,那还是?朝前看呗。
本来?就是?搭伙的夫妻,这样挑明了更好,以后彼此也不用?敷衍了。
等七爷心想事成得朝廷封赐的时候,她就该功成身退让位了。
如此,她还是?要攒银子的,冯妙嫦决定原先说好的奉银她得接着扣呢。
想想离开时腰揣着大把银票,啥不好也想开了。
睡得照样香,第二?天还是?精精神神的冯妙嫦。
大早上山胡部?装了几车毡毯和肉干给送了过来?。
又休整了一日,山胡的几车货和七爷黑吃黑的几车货一起装了,装着六千两本钱,洪四带着商队又出
这回?有七爷留下的一百骑兵护卫,比上回?要威风多了。
七爷带出来?的骑兵个个晓勇异常,在?西边和最善战的撒尔人都是?一个顶俩不落下风。
有这样一队人马,玄字就不用?跟出去那么些了。
这回?是?玄七玄八两个带着队,下回?可能一个玄字的就够了。
这样一支人马拉出去,其实就是?给沿路军镇亮家底儿。
看见?了没,我们都是?用?骑兵护卫商队,低了一百骑兵都拿不出手,你要有什么想法,先掂量掂量吧!
商队走了没几日,散出去的货就返齐了利钱。
听玄四说,前阵子七爷又收上来?二?千人,这回?出去也断不了收人。
也按两千人算,再算上山胡的一千兵,就是?六千人了。
六千人加两千匹战马的吃喝,还有饷银,一个月得三千大几百两银子呢。
稳妥起见?,平日得留够两个月花用?的银钱才行,所以这六千两是?不能动的。
冯妙嫦体会到了,养兵马就跟填无底洞一样,太烧银子了。
赶着挣赶着花,手里根本存不住银子。
到这会儿,她都挣回?了快九千的银子,还是?穷得响叮当。
当然再穷,她也没忘给自己的奉银点出来?叫忍冬收着。
商队走了,冯妙嫦就带着贾大这些忙开马市的一堆事。
忙起来?早出晚归的,更给七爷抛脑后了。
只有回?院子看到苦巴着脸的西岭,她才有一瞬想起自己还有个在?外面音讯全?无的夫君呢。
不过谁在?乎呢!
早前七爷在?外面,虽不会给她捎信,但三不五时就会给西岭传消息,西岭收到信转头就会给她念叨,所以七爷在?外面的动向她都会知道。
这回?七爷罚了西岭禁足,禁肉,禁言一个月还不算,往回传消息也是给留家里的玄四,且都是?有事说事,别的一句没有,所以府里对七爷的动向一无所之。
先头忍冬和茯苓还觉着七爷罚西岭就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是?轻轻揭过。
听玄四说了才知道七爷是拿捏了西岭的七寸,罚的才叫狠。
西岭平生三大乐事,满哪晃荡不够,吃饭无肉不欢,走哪儿都要和人扯闲篇,少一样,他这一日就不痛快。
现?在?七爷都给他禁了,不让出松风院,不让吃肉,不让说话,别说一个月,只一天他就生不如死了。
忍冬两个将信将疑,等三天后看着霜打的茄子似的西岭,两人信了,心里痛快不少。
这么半个月下来?,看着西岭憋的逮着个人就开始打转转,人走哪儿他跟哪儿,快魔怔了。
就这样,西岭也一点不打马虎眼,真?的没往松风院外迈出一步,没吃一口肉,没说一句话,有事不是?比划着,就是?拿纸笔写了,看着忒凄惨了些。
当然玄四也没落好,他虽不知道西岭编瞎话的事儿,可婚事是?他先找西岭提的头,七爷就定他是?帮凶。
这不,七爷就给他留府里看家了,还给西岭那摊子管家的事都交给他了。
玄四哪受得了这些琐碎事,几天下来?人就憔悴了。
来?松风院和西岭站一起,妥妥的难兄难弟。
看着这样的两个,气也气不起来?了。
不提这件事,两人待冯妙嫦是?真?尊重周到,日子还要过下去,冯妙嫦慢慢也就放下了。
她这样大度不计较,西岭和玄四待冯妙嫦越加恭敬,有事必跟她请示,再不肯自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