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身上有着很强烈的军人气质,他有些拙于口舌,但是说到排兵布阵,那真的是头头是道,两眼放光。如今因为辽东已经普及了“骑兵三宝”,还有刘昌从书上看来的各种骑兵战术,这边骑兵的作战方式已经与大汉有了极大的区别。大汉那边所谓的骑兵,实际上还是步兵的作战方式,骑马对他们来说,就是个赶路的方式,到了地方还是得步战。一直得等到周亚夫研究出了新的骑兵战术,这才有了后来卫青霍去病横扫大漠的风光。
王丰这会儿就对刘昌极为崇敬,他觉得刘昌就是个军事天才,创造性地提出了轻骑兵和重骑兵的作战方式,而且都非常实用,弄得刘昌都有些脸红。
在考教了王丰一番之后,刘昌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当下就下了决心,打算回头就让王丰带兵出征了。
等到王丰走后,张辟疆才从屏风后面出来,然后说道:“大王,臣瞧着这王丰应该是将门子弟!”
“将门子弟?”刘昌一愣,有姓王的将门吗?
张辟疆肯定地点了点头:“王丰既然是北地人,说不定跟秦国的王家有关系!”秦国那会儿,比较有名的大将就是蒙恬、李信和王翦,这三个人代表的就是秦国时候的三大将门。秦国灭亡的时候,王离战败被俘,后来便没了消息,而王氏一族后来只听说有二子逃亡齐国,其他根本没了消息,王丰若是出自这个王家,倒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刘昌也没有深究到底的意思,王丰既然没有主动提出来自己的出身,只怕也有苦衷,他总不能主动去问,接下来只需要看他表现便是。
辽国这边调兵遣将,薄戎奴也有些疑惑,难免想要打听一番,但是得到的自然不是什么真话,虽说她如今在辽国这边也已经有了爵位,还是刘昌的未来老丈人,但是对于辽国来说,他依旧是个外人。
薄戎奴到辽国之后,就清楚地发现,辽国这边,说开放也开放,即便是投靠而来的胡人,很快也能够融入其中,或者说,原本在辽东,纯粹的汉人比例并不算高,即便这几年下来,辽国一直在大肆吸引汉人移民,但是一时半会人,想要快速提升汉人的比例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除非大汉那边尽力配合,但是很显然,大汉自个那边还在鼓励生育呢,那里就到了有多余的人口需要移民的地步了!总之,这里各族相处非常融洽,大家都自称是辽国人,而不会说自己原本是什么部,什么族。
但是,要说这边排外,其实也排外,只要他们觉得你不是自己人,那么,他们就会怀着相当的戒备心。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得到了如今这样的幸福生活还没有太长时间,曾经的苦寒饥馑还历历在目,所以,他们不愿意冒任何风险。
大家即便接受了自家以后的王后是薄王后,但是薄文君想要真正得到大家的认可,还得看时间。
所以,这个时候,薄戎奴在大家看来,依旧就是个外人,大家是不会将要紧的事情告诉他的,因此,薄戎奴最后得到的消息就是,辽国也要防备匈奴侵扰北方边境,所以又增兵了。
薄戎奴对于辽东这边整体地形并不了解,还真以为辽国是要在边境增兵,毕竟,这个时候,谁能想到,还有人会主动去找匈奴的麻烦呢?
薄戎奴如今一边准备女儿的婚事,一边仔细关注着辽东这边的军报,要是汉地边境战事不顺利,那么自家女儿的婚事也就要被蒙上一层阴影。说不定就有人将一切归咎到女儿身上,到时候,这场所谓的联姻也就没多少积极意义,那样,薄家就得调整自身的策略。
实际上,在汉地那边,的确有不少人商议着是不是要坑辽国一把,若是能让辽国大军在北地边境死伤惨重,那么就能很好地削弱辽国的力量,到时候,对辽国,汉室也就能占据更多的主动权。
刘恒对此自然也心动,但是,作为一个帝王,将心比心之下,他就能知道,刘昌派到汉地边境的军队就算真的损伤殆尽,也不会真的对辽国伤筋动骨,这只会激怒辽国,到时候,若是刘昌一怒之下,跟匈奴联手,对于汉家来说,那就真的要头疼了!这年头实际上家国观念并没有太深入人心,仔细看看大汉开国这些年,多少汉室的诸侯投降匈奴就知道了。何况刘昌甚至只需要勾结匈奴,又不需要投降匈奴。
因此,刘恒最后强ren心动,将此事否决了。在有匈奴这个强敌的基础上,跟辽国闹翻完全是不智之举,这以后也会让大汉的宗主国地位受到质疑。毕竟,人家认你是宗主,给你朝贡,向你称臣,为的是得到你的保护,而不是在关键时刻被你卖队友。要是对方本身就蛇鼠两端也就算了,对方在大义上并无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甚至人家还是来帮你的,结果你反手将人给卖了,你还有资格做这个宗主国吗?
刘恒这是为了大局,但是,有些人不这么想,他们如今是愈发焦躁起来,只觉刘恒如今翅膀硬了,或者是跟刘昌有了默契,他们父子两个沆瀣一气,反过来要清算当年参与了诛吕之事的人了!
因为刘恒的这个决定,难免让大汉内部暗流汹涌,原本当初许多人就对刘恒做了皇帝极为不满,他们当年也是出了大力气的,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刘恒这个受益者还翻脸不认人了,哪怕刘恒如今还没有对他们下手,这些人如今也按捺不住了。
许多人都在等待,等待北边战事的开启!到那个时候,大汉的主要力量会集中在北地边境,其他地方势必会空虚起来,如此以来,他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实际上这些乱流还有李达的人在各种煽风点火,李达对于那些人的憎恨可远比刘昌更强烈,既然如今有机会让大汉内部生乱,李达简直是不遗余力。
在暗流汹涌之中,右贤王首先率众越过黄河,开始攻打萧关,而左贤王这边,几乎是在同时,分兵两处,向云中和雁门发动了攻击。
第72章
“小娘,小娘,胜了,胜了!”薄文君的贴身侍女小春兴冲冲地小跑着进来,一时间连基本的仪态都无法保持,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叫道。
随着婚期越来越紧,薄文君也跟着紧张起来,一开始,她还跟族里姐妹们凑在一起做手工,现在,她更多的时候只想一个人待着。
薄文君原本正在翻越一本《诗经》,这些书籍也是内府送过来的,薄文君一开始还在吃惊辽国这边书籍的精美,如今已经对此没多少触动,她这本书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一直就是在发呆,这会儿听到小春的声音,她一惊,但是很快回过神来,忙问道:“什么胜了!”
小春赶紧解释道:“是辽军,云中、雁门大捷!”
薄文君立马觉得豁然开朗,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笑意。
胜利的消息其实更早就已经传到了辽国的朝堂,之所以没有急着庆祝,那是因为还在等草原上传来的消息。
王丰他们可能走得太远了,也亏得他们带上了原本姑夕部和且渠部的人作为向导,要不然的话,刘昌还真担心他们迷失在茫茫草原上。
正是因为王丰他们也有消息传了回来,大捷的消息才被放了出来。
辽国朝堂上如今陷入了幸福的烦恼,一下子缴获了那么多东西,若是直接放到市场上,只怕都要崩盘了,而放到草原上去养,也没那么多青储饲料,杀了吃肉也舍不得,所以,怎么处理这些牲畜就是个问题。
最划算的办法自然是卖给大汉和南越,不过大汉那边估计现在没这个想法。他们是真的倒霉,灌婴他们在西边将右贤王揍了一顿,但是根本没来得及扩大战果,就摊上了国内诸侯王叛乱。
齐王一系里头,朱虚侯刘章和济北王刘兴居叛乱,不仅如此,同时叛乱的还有淮南王刘长。
齐王一系也就算了,他们算是政治斗争的失败者,原本说好了让刘襄当天子,最后却落了空,他们对中央怀有怨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刘长作为刘邦仅存的儿子之一,刘恒对这个弟弟一直极为亲厚,结果竟然也跟着造反了,这就让刘恒蚌埠住了。
刘长其实本性里头就有些残暴薄情,他的生母赵姬原本是张敖的姬妾,被张敖献给了刘邦,结果张敖被控谋反,这个姬妾也被关入狱中,她那时候有了身孕,就上报了狱卒,狱卒哪里敢隐瞒,自然也报上去了。但是刘邦恼火张敖这个女婿造反,压根不理会,赵姬的弟弟又请托了审食其,审食其找了吕后,但是有几个大老婆会待见小老婆的,张敖是鲁元公主的丈夫,张敖造反,明显不将鲁元公主放在心上,吕后自然不肯伸手。审食其是吕后心腹,自然不会逆了吕后的心意,便也不再多说。
后来刘长出生,赵姬直接在狱中自尽,吕后捏着鼻子收养了刘长,不过,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养一只小猫小狗,那也是有感情的。吕后当政期间,刘长几乎是唯一一个没有真正受到吕后打压的皇子,可以说,若不是吕后,刘长说不定根本活不到成年。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有什么感恩之心,反而一直心中有怨,群臣诛吕,他还推了一把,等到刘恒登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对这个仅存的弟弟都十分亲厚。结果这位倒好,去年直接锤杀了审食其,还大摇大摆地跑到刘恒那里请罪,说是请罪,实际上就是在显摆自己的功劳,在他看来,审食其就是罪有应得,早就该死。刘恒还能怎么说,也只能赦免了他。
经过这事之后,刘长愈发嚣张跋扈,加上他身边那些宾客,许多也没安什么好心。因为他是吕后抚养,庶子养在嫡母身边,也相当于半个嫡子了,因此,那些宾客就在他耳边说其实按照礼法,他才是更应该继承皇位的那个,刘长也自负勇武,被这些人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自己才配做天子。因此,就在淮南国另搞了一套班子出来,一切都对标天子。
李达搞事自然不会错过刘长这个白眼狼,因此,他就叫人在刘长耳边说,他在淮南国搞的这些事情天子已经知道了,对此勃然大怒,如今也就是因为要对付匈奴,这才暂时不管,等回头腾出手来,就是他倒霉的时候。
刘长恐惧之下,自然决定先下手为强,又跟刘襄、刘兴居勾搭上了,约定一起造反。
问题是,刘长压根没想过,他当年长在长安,国相和国尉都是刘恒安排的,想要在淮南国造反,哪有那么容易。因此,尽管他的确有着项王之勇,最后依旧被拿下了。
因为几个刘姓诸侯叛乱,以至于错过了对匈奴穷追猛打的消息,又听说雁门云中那边,辽军却是打出了一个漂亮的战果,刘恒真的是憋了一肚子气。在听说刘长造反的理由之后,他对这个其实并不算很亲近的弟弟也没了多少耐心,当然,刘邦的儿子也就那么多了,刘恒也不能直接杀了刘长,因此,刘襄和刘兴居自尽,刘长却是被刘恒判了流放蜀地。
汉室这会儿各种焦头烂额,云中和雁门那边因为没有骑兵,没有能力一路追击匈奴溃兵,自然也没有多少缴获。当初又跟辽国有协议,缴获的东西各归各的,毕竟,他们也不出钱,人家辽军远道而来,连粮草都不需要他们提供,你连战利品都要抢,还要不要脸了!
他们如今见识了辽军的战法,对于战马也极为渴求,云中太守魏尚就很想要组建一支如同辽军一样的骑兵,辽军并没有刻意隐瞒他们骑兵的秘密,像是高桥马鞍,马镫乃至马蹄铁都被汉军看在眼里。这几样东西技术含量并不高,仿造起来也容易,但问题是,他们是真的缺马。
匈奴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在边市跟汉人贸易,用的主要是牛羊,很少会有马匹,就算是有,那也是驽马,作为驮马可以,作为战马就差了许多。
汉室的战马来源主要还是边境上的走私,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有许多商人携带大量违禁品出关走私,官府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缘故。
只是,如今虽说国内马数量不少,但是距离大规模组建骑兵,还是欠缺了一些。
如今瞧着辽国骑兵的战斗力和灵活的战斗方式,这些人不心动才怪!
魏尚软磨硬泡,硬是要跟辽国做这战马的买卖。辽国这边却拿捏着,还表示马上就要降温了,他们得赶紧回去。
魏尚自个可没资格做这个买卖,因此,他只能紧急传讯长安,请求天子授权,让他可以买下一批战马!
面对魏尚“老板,打钱”的要求,刘恒也很苦恼,他是真没多少钱。
辽国那边是越大越有钱,因为缴获很多,但是,大汉这边真没这么富裕,虽说他们之前对右贤王部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但是,人家四条腿肯定比他们两条腿跑得快,就算是手里也有一支骑兵,但是谁让国内出了乱子呢?谁敢让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骑兵孤军深入,不怕被匈奴人回过头来现将这支骑兵给干掉!
这些日子,不管是抵御匈奴还是平定叛乱,都花费了不少的代价。虽说从几个诸侯王的宝库里面得到了一些补偿,但也是有限的。刘长是个穷奢极欲的,他养了一大堆的门客,有网罗了大批亡命之徒,这些人都是要花钱养着的。而齐王一系,刘章是当初被刘喜带走了大量财富人口,而刘兴居呢,他是新封的诸侯王,光是为了建造王宫,就花费了许多钱财。他们手里,或许有许多宝物,但是现钱数量却算不得很多。这些钱财用来赏赐有功将士都不够,更别说充入国库了。
至于那些宝物,刘恒更是无语,很多都是买的辽国的,总不能拿这些去抵账,辽国那边肯定是要压价的。
刘恒不过是踌躇了两天,琢磨着从什么地方能够挤出这笔钱来,然后,军方一帮人就都找上门来了。
大家都想要骑兵,这些年来,因为缺少战马,大汉实在是太憋屈了。没有战马,对上匈奴,他们永远只能是被动迎战,而无法占据主动权。
因此,如今一听辽国缴获了大量战马,哪有坐得住的道理,立马就跑过来缠着刘恒要将这些战马留下。
刘恒看着这些重臣急切的样子,也是无奈,叹道:“朕也想要留下这些战马,只是,之前为了抵御匈奴,消耗钱粮无数,如今将士们还未封赏,哪里拿得出钱财来买这些战马呢?”
若是刘恒与刘昌是正常的父子关系,那么,这批战马就算是耍无赖,刘恒也得拿下,但这不是两人如今更像是合作伙伴,大家公事公办,别提什么血缘亲情,否则的话,别怪人家翻脸!
只是这等事情,谁也不敢多提,很快就有大聪明提出了一个主意,无非就是卖官鬻爵,主要是卖爵位,允许百姓以钱财购买公乘以下的爵位,先凑一笔钱再说!
刘恒对此很心动,但问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着这个钱到位,只怕辽国那边都赶着马回去了,君臣凑在一起商议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先赊账,然后再慢慢还!
要不是在场好几个人当初立场有问题,这会儿都想要直接劝刘恒,要不陛下你就将太子之位拿出来,先将好处弄到手再说!但是最终,谁也没敢开这个口,回去之后,一个个就开始辗转反侧起来。
汉室这边各种纠结难堪,辽国那边,大捷的欢庆还在持续,刘昌的婚期也已经到来了。
这次的婚礼比起上一次更加盛大,毕竟这次娶的是正经的王后,算起来还是刘昌的表妹,辽国如今即便是朝堂上,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刘昌与刘恒之间那复杂的关系的,因此,他们对这场婚事自然也没有更多的想法,大家都很是真心诚意地想要看到自家大王有一个出身尊贵的王后。
刘昌在婚礼上也表现得非常周到有礼,他亲自去行宫迎亲,随着婚车返回王宫完成了婚礼,接受臣下的祝福。
薄文君一直到婚礼结束都晕晕乎乎的,一直到刘昌牵着她的手返回两仪殿,她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刘昌,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大王!”
刘昌看了她一眼,含笑问道:“怎么了?可是刚才在宴会上紧张,没有吃好?”
薄文君赶紧摇了摇头,她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昌握着薄文君的手稍微用了一点力气,他说道:“之前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如今既然已经是我的王后,那就做好一个王后该做的事情便是!”
不管刘昌说的是真是假,薄文君最后还是松了口气。
一夜缱绻之后,刘昌安抚了薄文君一番,这才到前头去处理政事,薄文君刚刚梳洗结束,正在用早膳,就听到宫人前来禀报:“王后娘娘,箕夫人前来拜见!”
薄文君犹豫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请箕夫人到侧殿稍待,本宫很快就来!”
箕姝其实也很紧张,之前宫里就她一家独大,刘昌并非重欲之人,他如今还是少年,可不能这个时候就只想着床笫之事,因此,一般五六天才去箕姝那里一次。这年头医术水平也不怎么样,刘昌有有意控制,私底下还用了点药,因此箕姝至今也没能有身孕,这让她难免少了几分底气。如今宫里有了王后,她便不再是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自然得先来拜会,以免引起什么误会。
箕姝的住处是清瑶殿,距离两仪殿还是有一段时间距离的。因此,箕姝几乎是一大早,梳洗打扮了一下就过来了,担心薄文君是个不好相与的,箕姝打扮都低调了许多,见到薄文君,箕姝就是盈盈下拜:“拜见女君!”
看到箕姝清丽的面容时,薄文君有些酸溜溜的。这样的美貌,难怪从箕姝嫁过来之后,后宫就没听说有过新人。而箕姝身边那些媵妾,一个个应该也不是什么容色寡淡之人,这么一算,薄文君立马就有了危机感。
不过,在箕姝面前,薄文君还是展现了大妇应该有的气度,对箕姝的态度很是宽和,还赏赐了箕姝一套自己陪嫁的头面,这也让箕姝松了口气,毕竟,她除了早嫁过来之外,在各方面都没有优势,刘昌又不是什么好色之人,她的美貌在刘昌那里,价值也就是那样而已,而薄文君跟刘昌幼年就相识,这么一算,她才是后来者,所以,若是薄文君不喜欢她,那么只怕刘昌那里,也会迁就薄文君一些。
两人表面上如同姐妹一般,还约定了有空可以一起做一些女子之间的搏戏,然后,箕姝便识趣地离开了。
箕姝这边才走,薄文君的乳母何媪就说道:“小娘,这箕夫人不可不防啊!”薄文君出生之后,就是何媪照顾,何媪自己的孩子夭折了,将薄文君当做是自己亲生的一般,如今瞧见箕姝的美貌,何媪就在为薄文君担忧起来。
薄文君劝道:“乳母,大王是讲规矩的人,我是王后,她是夫人,再如何,她也越不到我头上来!”
何媪连忙说道:“就怕箕夫人先生下王子,难免就要占据先机!”
薄文君叹道:“乳母,咱们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情况,何苦现在就这般争强好胜呢,现在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王的心意!”虽说刘昌口口声声表示自己对她并无偏见,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好说,薄家当年扮演的角色不光彩,而且,薄家肯定是要看天子的眼色的,若是天子一直偏颇,那么,刘昌能对她有多少好脸色呢?
何媪很多事情并不懂,见自个一手抚养长大的女郎这副模样,愈发心疼起来,只是也不再多说,而是转移了话题:“小娘刚刚也没有吃好,不如再去用点早膳吧!”
薄文君点了点头,说道:“好,刚刚那碗糖蒸酥酪吃着不错,一会儿乳母你也吃一碗!”
何媪心中一暖,嘴里却是说道:“我一个老婆子,吃这等金贵东西作甚,还是小娘你要好好补一补!”
薄文君笑道:“乳母你将我养这么大,一碗糖蒸酥酪算什么,你还陪我到这里,以后啊,我还得好好孝顺你呢!”
何媪赶紧说道:“可当不得这个,我就是个奴婢罢了,哪里当得起孝顺二字!”
薄文君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许多事情能做不能说,她自个心里知道对乳母好就行了。
刘昌没有太多时间去了解薄文君的内心世界,婚礼结束之后,他就进入了忙碌阶段,大军如今已经回返了,刘昌之前听说汉军想要购买战马,就叫辽军将一部分战马还有大多数牛羊处理给了跟过去的商队,让这些商队去跟汉地那边讨价还价,这些商人心里都有数,会将这些卖出个好价钱的。
辽军不好在外头多留,这些商人只要能赚钱,他们是不会在乎在汉地那边过年的,只要能卖出好价钱,他们甚至不会介意赶着这些战马牛羊直接深入汉室腹地。
汉地那边,大家也没想到辽国那边会搞出这样的操作,比起跟这些商人打交道,他们其实更想要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问题。而这些商人可不会多顾念多少国与国之间的情分,他们只会想要将这些牲畜卖出个高价。
这会儿就是典型的卖方市场,汉地急缺各种牲畜,羊也就算了,汉地那边养羊主要就是为了吃肉,羊奶一般就是作为母乳的补充,毕竟,这玩意太腥膻,不经过处理的话,一般人真喝不下去。这不代表羊卖不出去,汉地这边之前也连续打了不少仗,这会儿也需要肉食劳军,而且,民间百姓也是愿意趁着便宜买两头羊养着,之后也是个进项。
那些商人也是精明,他们直接先将羊毛给剃光了,剥了皮便宜卖羊肉,羊毛回头清洗一下可以卖给羊毛织坊,羊皮也可以送到皮具厂,可以做成皮靴皮带皮包之类的。现在辽国那边有钱了,原本很受欢迎的羊皮衣服现在就变得不香了,有钱的,会搞什么貂皮、狐皮、灰鼠皮之类的,一般的,也更喜欢兔皮,这些皮子比羊皮更柔软,毛也更柔顺。现在那些羽绒服上头都会镶上皮毛作为风毛,又暖和又好看。羊皮最多就是硝制妥当之后做成里子,放在衣服里面挡风。
至于那些活羊,就被闻讯赶来的边境商人给买走了,他们可以拉到市场上零卖出去,转手就能赚一笔。这些人也会购买一些牛马,这些商人对于牛马的需求也是很大的,他们常年需要运输货物,就需要驮马和犍牛拉车,以前是没得选,很多时候只能用军中淘汰下来的驽马,这无疑会降低他们的商品周转周期,如今有机会将牛马更新换代,他们自然得抓紧机会。
魏尚他们这些将领如今一个个简直急得百爪挠心一般,生怕好马都被那些商人给买走了,到时候就算是能买回来,又得被这些商人剥一层皮!若是放在战争时期,你强征也没事,问题是,现在也不是战时,何况,这些商人一个个也是滑不留手,到了战时,他们早跑光了,你到哪儿强征去!
好在不多久,朝廷的诏命就下来了,雁门、云中这里可以先调用府库的钱财购买战马,若是事急,甚至可以直接先向那些商人借贷,朝廷之后会奉还,或者是以相应的爵位相抵。
有了朝廷背书,魏尚他们顿时就放开了,他们立马如狼似虎一般,就跑到边市里头,恨不得一口气将所有的战马都买下来。
可惜的是,边地的府库里头其实钱也不多,他们的钱财来源主要还是车船税,当然,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毕竟,这是吕后搞出来的税种,只是,边境这边,气候寒冷,土地也贫瘠,最重要的是,还动不动就要被匈奴害一番,因此,刘恒减免了边地的田税与口赋,至于说胡乱征收什么的,在边地也是不可行的,这里民风彪悍,你真要是将人逼急了,信不信某一天,有一天,就有人直接造反了?因此,大家也只能是拿边市做文章,不管是出关还是入关,只要你车上有货物,就得交税。
这段时间,边地商业活动频繁,大家税倒是收得不少,但是都拿出来买马,就让人无法接受了,毕竟,地方上花钱的地方也很多,你现在都花完了,回头怎么办?
比起汉地那边的纠结,刘昌却是大赚了一笔,在完成了封赏和抚恤之后,还有许多结余,何况,这还只是个开始,大头还在后头呢!
王丰带着人加速从草原上撤离的时候,带着残部逃回去的稽粥也知道老巢被抄了的消息,还在马上就直接喷出一口血来,仰天就倒!
第74章
如果说右贤王一部也就是无功而返,损失并不算很大的话,稽粥这次损失就大了,不仅如此,因为他连续两次在辽国那里吃瘪,即便是原本那些忠心耿耿的人,这会儿也开始心思浮动起来。
匈奴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忠诚可言,他们只忠于强者,追随强者,而稽粥这次战败,甚至连同草原上那些留守的妇孺都被抄了,辽军也是坑得很,他们其实没搞什么大屠杀,杀人也是要花费许多时间的,就算是几千头猪,一个个砍过去,也都得砍半天才行,他们要的是速战速决。
因此,王丰他们做的就是,冲破部族之后,就直接放火,借用大火还有锣鼓的声音惊扰那些牲畜,借此驱赶那些妇孺,将他们冲散,聚居地没了也就算了,他们原本就打算迁徙了,但是,辽军烧毁了他们用来迁徙的大车,夺走了他们的牲畜,还放火烧毁了帐篷,可以说一下子就一无所有的他们就只能在草原上流浪,想办法去投奔附近认识的部族,哪怕作为奴隶也不至于饿死冻死在这个冬天。
像是乌桓军和鲜卑军还顺势抢走了许多育龄的妇女,他们可不在乎这些妇女会将自己当做是仇人,实际上,这种事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草原上的妇人其实都很坚韧,不管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其他,所以,她们也不会干什么自不量力的事情。
总之,这次稽粥所辖的地区那叫一个损失惨重,稽粥只是气得吐血已经算是挺扛得住事了!
匈奴自从冒顿打败了匈奴之后,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消息要是传到匈奴王庭,那么,冒顿是不会庇护稽粥这个他曾经最器重的儿子的。单于之位,从来都是能者居之,你自个没这个能力,也就别担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