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想得多还是你真的这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萧宝珍冷笑着看他一眼。
就这一眼,把白根强看的心里直突突,但他相信自己干的事儿没有被人发现。
挺直腰板,白根强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师父在我心里跟亲爹没什么两样,但都是一心为革命做贡献,就算今天倒在这的是我亲爹,我也会这么想的,我就是心系工作,其他人都知道。”
站在附近的就有二号车间的职工,平时跟白根强的关系还算不错,连忙过来帮着解释,“对对,根强这人没什么心眼子,他也是着急工作一时嘴快了,大夫你真的误会了。”
白根强一看还有人帮着自己说话,更加来劲了,指着萧宝珍就说,“更何况我不让去,也是担心师父,你又不是专业的大夫,你只是医务室的一个临时工,我怎么能放心让你随行?”
“你媳妇上次被你打的呼吸性碱中毒,心脏骤停差点死了,还是我救回来的。”萧宝珍听完直接笑了,“当时你怎么说的?你说多亏了我医术高明才把人救回来,现在又成了另一套说辞,白根强,端起碗吃饭搁下筷子骂娘,还是你玩得熟练啊。”
白根强脸色一白,声音都没那么硬气了,还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人追着他打老婆这件事儿讨伐他。
好在大家伙儿现在的注意力全在于国良身上,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到萧宝珍这一带而过的一句话。
但是经过这一遭,白根强也不敢跟萧宝珍嚷嚷了,生怕她再扯出玉娘的事情,到时候败坏了他好不容易在厂子里经营起来的名声。
虽说不跟萧宝珍吵架,但白根强可是贼心不死,悄悄溜达到孙科长旁边,就开始煽风点火了。
他也不说自己的私心,他直接说,“孙科长你是知道我的,一向是把师父当成我自己的父亲,我师父是个光棍没有亲属,就这么把他送去医院也没人照顾啊,我是想着等我把这阵的工作忙完就带着他去看病,到时候我专门请假照顾。我没别的想法,就这么个意思,您给不要听了别人胡说八道就误会我。”
他想了想,又添油加醋道:“再说了,这个萧宝珍其实就是个赤脚大夫,本事是有的,但我感觉也就那样,还不如等医务室的医生有时间再带着我师父过去。”
“您说呢?”
反正白根强上蹿下跳说来说去的,就一个意思,他就是不想让萧宝珍带着于国良去看病,无论是谁都行,就是萧宝珍不行。
孙科长听着他的话,还是在思考,半晌没有回应。
倒是萧宝珍站在旁边,就这么冷冷的盯着白根强。
她想起自己刚才给于国良检测的时候,检测出来的结果,再看着白根强的时候,就越发觉得这就是个人渣,对外对内两幅面孔,简直面目可憎。
再一看,白根强做了那种事情不仅不知道收敛,还在这上蹿下跳的挑拨,心里一股子火涌上来。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宝珍直接上前两步,给白根强来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这一巴掌不仅把其他人给打懵,把白根强都打懵了。
像这种家暴男自尊心都很重的,就是因为自尊心很强,所以他们在外面受了气受了委屈,不敢当面跟人起冲突,只能把怒火憋在心里,回家对着更加弱小的人发泄,因为他们知道更加弱小的人反抗不了。
这就是他敢肆无忌惮家暴的原因。
对女人和孩子动手,他们怎么能反抗呢。
所以白根强在被打了一巴掌之后,瞬间暴怒起来,他不能接受自己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娘们给打了,还是最羞辱人的一巴掌!
白根强眼神暴怒,都快喷火了,拳头捏的紧紧的,下一秒就要冲到萧宝珍脸上去。
都不等白根强动手,萧宝珍动作比他快多了,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这么上蹿下跳的,合着就是想害死你师父吧?之前我就提醒过让他早点去医院,你拖着不肯去,现在支气管炎引发了哮喘,你依然是不肯他过去。”
“同志们,嘴上说的再天花乱坠再好听都没用,我们要看他实际上做了什么,他做的就是拖着病重的师父不肯去看病,我说这话,你反驳得了吗?你实际上就是这么做的。”
说这话的时候,萧宝珍的指头几乎直接杵到白根强的鼻子上去,眼神那叫一个犀利。
“你为什么不说话?刚才不是想打我,想反驳吗?为啥现在不说了?”萧宝珍于是一声冷笑,又逼问道。
这个时候高敬听见动静冲过来,见白根强一副要动手的样子,他立刻挡到萧宝珍面前,也提起拳头对着白根强。
他满脸决然,那样子,就好像白根强敢动手就敢跟他拼命似的。
而其他人呢,也终于反应过来,生怕白根强真的对女同志动手,赶忙上前拉架来了。
萧宝珍推开高敬,“不用你护着我,今天我就站在这,看他敢不敢打。一个欺师灭祖的孬货也敢打我,我怎么就不信了。”
事实上她还恨不得白根强现在就动手呢,反正论打架她不会输。
更何况,白根强要是敢动手,她就敢让治安队把白根强抓起来,好好的把他查个底朝天,这人身上的脏污多着呢,根本经不起查。
按照道理来说,被萧宝珍一个女人又打又骂,还这么挑衅了,白根强应该上前打人的,他的拳头都提起来了。
但对峙了半分钟之后,白根强居然躲了。
“好男不跟女斗,看在你是个女同志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他讪讪的说了这么一句,竟然往后躲了。
他是被萧宝珍的凶悍给吓住了,欺软怕硬才是他的作风嘛。
他一躲开,旁边的工友就上来劝架了。
“萧大夫你消消火,我们理解你担心病人的心情,但是这件事你是真的误会了。”任何时候都不缺这种和稀泥的人,直接就上前来劝架了。
白根强之前在钢厂表现的不错,孝顺的形象人人都知道,所以大家伙儿都不相信他是故意的。
“根强对他师父的心思那是没得说,不谈整个钢厂,就我们二号车间人人都知道,亲儿子都做不到那样。”
“是啊,你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他也是担心钢厂的工作。再说了,在今天这事儿之前,我们谁都不知道于主任的病情有这么严重呀,要是知道了,我们早就劝说他去看病了。别吵了,行吗?”
一群人上来了,七嘴八舌的劝着。
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光是凭着一张嘴也无法说服所有人,所以萧宝珍暂时把这茬子揭过去,不跟他们说话了。
她转过去看着保卫科的孙科长,直接说道:“孙科长我只告诉你,于主任的病情现在很严重很危急,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发作,我还是建议你立刻找辆车送他去更大的医院,接受专业治疗。否则,如果他下次发作的时候没人在身边,可就很危险了。”
“小萧同志你真的愿意一路上随行?”孙科长担心的是这个,“并且能保证老于一路上的安全吗?”
萧宝珍笑了,“我发誓我可以,如果你们还是放心不下,可以再叫上一个医务室的大夫跟我一起去,这总行了吧?”
“行,我现在就去联系车辆,再给你们找一个司机。”孙科长说完,抹了把脸上的汗。
一回头,就发现厂子里的职工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复杂,再低头一看,才看见自己一手的黑灰。
原来是他刚才急着去救火,脸都被熏黑了,现在用手一抹,直接变成大花猫。
几个孩子先忍不住笑起来,大人们看了几眼,也捂着嘴偷偷的笑了。
先是一场火灾搞得人心惶惶,大家的心还没放下来呢,于主任这又出事儿了。
到了此刻,大家伙儿才算放松了一些。
要说在场唯一不高兴的就是白根强了,他躲在人群里死死的盯着萧宝珍,又看了看于国良,心里总有些不安。
保卫科的人动作很快,说要找汽车,不到半个小时还真的找来一辆车。
原本萧宝珍以为会是那种运输用的解放大卡,或者那种货车,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一路上颠巴颠巴的颠过去了,没想到保卫科开过来的是一辆有些旧的红旗。
虽然旧了,但它没那么颠。
“走吧萧大夫,这一路上由我护送你们去市里,快上车。”司机是保卫科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自我介绍了一下,说他姓齐。
萧宝珍也笑了,“那就辛苦你了。”
说着,她扶起于国良慢慢的上车,上车之后还叮嘱道:“于主任,你记得屈着身体,保持坐着的姿势,要是坐着难受躺下来也行,就躺我腿上,要是路上有不舒服的感觉,要随时告诉我。”
“好,我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坐着就行,咱们走吧。”于国良有些虚弱的说道。
老红旗一声轰鸣就启动了,迅速往前赶路。
萧宝珍看着看着,觉得这路线不太对劲,“小齐,我看着这好像不是出城的路,咱们这是要上哪里去?”
“领导说医务室的江大夫要跟咱们一起去,她现在在医院呢,我们过去接了她就可以走了。”小齐在前面解释。
到了医院,接上江医生,这才是真正的前往市医院。
这一路上萧宝珍都没有说话,一直在观察于国良的情况,好在于主任的情况还算稳定,除了有点咳嗽和喘不上气以外,倒也没有再发作。
从傍晚开到夜深,中途休息了半小时,又继续启程。
天刚蒙蒙亮,萧宝珍估摸着前面的小齐也累了,快接近疲劳驾驶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自己也会开车,可以接替着开一会。
正巧这个时候,老红旗忽然停了下来,小齐猛地松口气,“到了,可算是到了。”
“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就行。”江医生也松了口气。
她连忙下车,跟萧宝珍一起把于国良给扶了下来。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扶着病人,另一个进去找医生来接手病人。
没过一会,江医生带着一个中年男医生出来,俩人急匆匆的过来,“你们跟我说说病人现在的情况。”
“小萧你说吧。”江医生说。
萧宝珍也不推辞,直接就说,“病人有慢性支气管炎,昨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厂子起了场火,他在里面呛到了浓烟导致一氧化碳中毒,继而引发哮喘,我给他暂时缓解了,到现在还没有再发作。”
“就这些吗?”那男医生说着,上前检查于国良的情况了。
顿了顿,萧宝珍又说,“还有两个我觉得不对劲的点,昨晚从火场救出来的时候,他的状态很不对劲,好像昏睡过去了,我怀疑是不是误食或者被人喂了安眠药之类的东西,要是条件允许,我希望你们能查一下他的血液。”
“另外,病人口述自己吃了很久的药,就是市医院医生开出来用于治疗慢性支气管炎的,但据我观察他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而且还在逐渐恶化。”
昨晚萧宝珍之所以会那么看着白根强,就是因为她发现于国良的状态不对劲了,她用异能给于国良做了个血液检测,他的血液里明显有安眠药的成分。
至于是谁给他喂的安眠药,萧宝珍非常怀疑是白根强。
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当着江医生的面儿,她没有直白的说出来。
男医生的表情一开始还漫不经心的,在听了萧宝珍的这些话之后也严肃起来,“你是怎么判断他吃了安眠药的?”
“他被救出来的时候一直在昏睡,身上没有酒味,当时火场的声音很大,浓烟也很呛人,所有人都跑出来了,只有他一直在昏睡,最后还是被人冲进去才救出来的。”萧宝珍说。
“行,我大概知道情况了,一会我们会给他做个血液分析。”男医生说着,有些遗憾说道:“你说是昨天傍晚,距离现在已经快十二个小时了,要是能早点送过来,我们可以提取胃液做毒物分析的。”
“没办法,我们在下面县城,能在这会儿赶过来已经很快了。”萧宝珍摊了摊手就说,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一会您能不能帮忙分辨一下,看看他吃的那种药对不对?我的意思是,我怀疑他的药也被人换了。”
男医生点头,想了想又说,“如果他有被人喂了安眠药的风险,那你说的药品也很值得怀疑,一会你们把他吃的药送过来,我来看看是什么药。”
在男医生的安排下,萧宝珍跟江医生一起给于国良办理了入院手续。
住进病房之后,萧宝珍帮着于国良收拾,去给他在租了一个热水壶,又跑过去打热。,而江医生则是直接去找于国良平时吃的药品了。
因为来得太早,医院锅炉房的还没上班,在门口等了一会,萧宝珍提着医院租来的热水壶进门,迎面碰上江医生。
她还没来得及把热水壶放下,就被江医生拉过去了。
“小萧,你见过于主任之前吃的药片吗?”江医生捧着一个小纸包,里头是十几颗白色小药片,她皱着眉问道。
“没有啊,怎么啦?你觉得哪里不对吗?”萧宝珍问说。
江医生仔细端详着小药片,“不对,我刚来的时候见过他的药,比起现在的这个,他当时吃的那个药片明显要大一些,至少比现在的大一圈。”
不知道为什么,萧宝珍一下子又想到了白根强。
◎二合一◎
萧宝珍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但毕竟换药的事情还只是个猜测,她也就没说出来。
“你这话是啥意思啊江医生,我没听懂。”
江医生咬了咬唇,仿佛想说点什么,终究是没说出来,她摇摇头,“我的意思就是,会不会拿错药了,这个药跟我之前见过的明显不一样。”
“我没见过于主任之前的药,实在不行,我们去问问这里的医生得了,他应该会知道治疗支气管炎开的是什么药的。”萧宝珍说。
两人抬头对视了一眼,又去看了看于国良现在的情况,确定他现在情况稳定后,就按着小药包找到了刚才的中年男医生,也是于国良的主治医生。
到了医生办公室,江医生把自己的怀疑一说,男医生就把小药包给接过去了,翻来覆去的看了好长时间,又把药片碾碎观察药粉。
“怎么样,你觉得有问题吗?”江医生迫不及待的问说。
男医生沉吟了一会,“目前国内治疗支气管炎的药有好几种,我也不确定这是什么药,咱们先去问问病人吧。”
说着,他率先往前去了病房,萧宝珍跟江医生两个自然也就跟在后头了。
进了病房,正好于国良现在的状态还不错,正在喝热水呢,男医生就拿着小药包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当时医生开药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这药的名字?”
“我知道啊,吃了一两年了。”于国良想也不想的就说,“之前我吃的一直是另外一种药,但没什么效果,后来是我一个老战友托关系从军区医院给我开的药,叫啥头孢,这药吃着倒是有效果,但是后来也没什么作用了。”
“你确定是头孢?”男医生的眉毛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
于国良有点奇怪,“是啊,咋啦?”
“目前头孢在国内还没有大批量的上市,除了军医院,就只有首都的医院有,等闲是开不到的。”男医生又拿起一枚小药片放在眼前仔细的观察,终于沉着脸说道:“而我之前去首都学习的时候,恰好参与过关于头孢的讨论会,也见过头孢,目前国内只引进了一种头孢,你吃的这个跟我见过的明显不一样。”
“什么意思?”于国良好像听出来点什么了,停下喝水的动作就问说。
男医生:“我见到的头孢比这种药片要大一些,颜色也不一样,你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拿回来的时候跟其他药片弄混了,还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药被人给掉包了。”
“掉包?”
于国良顺着男医生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要说把药片弄混,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啊。
因为一直以来他吃的都是这个药,大小和颜色都跟这个一模一样,要说一次是弄混了,那一两年都弄混了,可能吗?他不是个傻子。
男医生看于国良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就怕刺激到他,又连忙说,“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我觉得还是弄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这话说晚了,于国良已经开始往更深处思考了,他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还没老糊涂,不可能连着一两年都把自己吃的药弄混。
更何况医生也就开了这一种药,还能跟啥弄混?
既然不是弄混,那还真有可能是被人掉包。
但会是谁呢?
于国良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常年呆在车间的办公室里头,办公室还放了张小行军床,几乎就是把办公室的当家了,自己家就跟旅馆似的,所以他的药也是常年放在办公室。
能进他办公室的人挺多的,每天都有人进来汇报工作,但都是待一会就走,那点时间也不够换药。
要说能长时间呆在他办公室里的人,那就是……
于国良心里浮现出了一个猜测,但他又觉得不可能。
想着想着,于国良握着茶杯的手就开始发抖了,同时,他的脸色也开始涨红,“咳咳咳……”
一开始还只是咳嗽,咳着咳着他捂住了自己的喉咙,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大夫,一副快要喘不上气的样子。
男医生一看就知道不好,赶紧喊来护士准备急救,而萧宝珍和江医生两个闲人,自然也就从病房里出去了。
出去之后谁都没说话,就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静静的等着。
大概过了半小时,病房的门打开,两个护士先从里头出来,紧接着男医生出来了。
“医生,里头怎么样了?”萧宝珍问说。
男医生摘下口罩,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给他吸上氧气,挂上药水,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正睡着呢。”
“我们能进去吗?”江医生也在问。
“最好不要,他刚才的情绪非常激动,已经不能再接受任何刺激了,我建议你们现在不要放任何人进去,让他好好的睡上一段时间,等他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再去他面前提起换药的事情。”
既然说到了换药,萧宝珍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说,“你能确定那不是头孢吗?”
“能啊,我在首都亲眼见过,观察过。”
“小萧,我也觉得那药不对劲,跟我之前见过的不一样。”江医生脸色沉沉的,也说了一句。
萧宝珍:“那我觉得,药被掉包的可能性很大,就是不知道咱们医院能不能有办法进行药物分析,看看究竟是什么药?”
“我们医院不具备这种资质,要想检查就得送到省城的大医院,不过那样成本很高,而且需要花费的时间特别长,可能等这边出院了,那边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医生忧心忡忡的说,“我现在担心的还有一个问题,被调换的不知道是什么药品,不知道对他的身体有没有影响,我这边是建议你们从他身边的人入手,赶紧查查到底是什么人换了他的药,换的是什么,这样对我们的治疗特别有帮助。”
这边正说着,那边医院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呜哩哇啦的声音,还伴随着老人的哭嚎声。
紧接着就有小护士满脸慌乱的跑过来,说是有个中年男人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喘不上气,还在不停的往外吐血,场景那叫一个恐怖,急诊室的门口都是他吐的血,这会儿正往这边送呢,让医生赶紧过去看看。
男医生一听这话,连招呼都来不及打,赶紧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至于他说的查找掉包药品的凶手,以及查出调换的是什么药,萧宝珍跟江医生相互对了个眼神,都默契的没有提。
她们俩现在都在市里,距离县城远着呢,鞭长莫及,还是等于国良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出去找个邮局给厂子里打电话吧。
至于这一通电话打回去,会不会被凶手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这就没人能预料了。
于国良在里面输液睡觉,萧宝珍跟江医生俩人就坐在病房门口等着,百无聊赖,从早上等到了下午,期间萧宝珍去医院食堂吃了顿饭,回来后又让江医生过去吃,吃完了饭,还得继续在这等着,就得看于国良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没想到等着等着,于国良那边还没什么消息,倒是等来了高敬。
高敬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喊了一声,“宝珍姐。”
“你怎么来了?你也是坐车来的吗?”萧宝珍一抬头看见是他,直接愣住了。
“小齐早就回去了,我是坐火车来的。”高敬说着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本子,里面夹着一叠粮票和钱,“在医院方方面面都要花钱,住宿就算了,在走廊还能对付,但吃饭得要粮票,看病还得交钱。你们走的着急,厂子里也忘了给你们带钱带粮票,所以就准备派人给你们送过来,正好最近我那边的工作不忙,就跟领导主动请缨过来了。”
至今为止,于国良住院的费用还是江医生给的,她们俩吃饭也是江医生出的粮票和钱。
要不怎么说这个时候的国营大厂待遇好,职工看病和吃饭是不需要自己掏钱的,一般情况下也不需要职工垫付,厂子里直接给安排的好好的。
看着高敬递过来的钱,萧宝珍直接没接,“我出来的着急,压根没带钱,你把这个给江医生吧。”
江医生也不推辞,从里头数出来自己花的钱塞回兜里,又数了一部分过去交住院费,剩下的,又夹回了小本子。
“小萧这是你爱人吗?”她的眼神在萧宝珍跟高敬之间来回移动,终于问说。
萧宝珍点点头,“从我到医务室还没见过吧,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高敬,也在咱们厂子工作,高敬,这是江姐,也是医务室的大夫。”
俩人互相打了个招呼,萧宝珍又问,“除了送钱和粮票,你这次来还有啥事吗?”
高敬就说,“晚上气温还有点低,你出门的时候没穿什么厚衣服,我还给你带了一件厚外套,晚上可以裹着睡觉。”
这话一出,萧宝珍还没说啥,江医生的眼神就有点羡慕了。
她倒不是羡慕萧宝珍结了婚有人疼,而是羡慕有个人这么惦记着她,惦记她出门没穿厚衣服,特地大老远的送来了。
而她呢,因为出来的着急,现在还穿着医务室的白大褂呢,走廊风又很大,一阵风吹过来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再想到赵医生跟叶红缨那些事情,江医生心里顿时就不痛快了。
萧宝珍身上其实穿的挺暖和,接过大棉袄就朝着江医生递过去,“江姐,我看你一直在哆嗦,你穿吧。”
江医生也没推辞,说了声谢谢,就把衣服披在身上了。
萧宝珍:“除了送钱送衣服,厂子里还有啥事儿交代不?”
这个时候,高敬才说起他今天来的最大目的,“领导让我过来带信,说昨天晚上的那场火影响挺大,厂子里受伤的人还不少,医务室的人手不够忙不过来,你们这边在市医院肯定不缺医生,留下一个观察的就行了,另一个人回厂子里帮忙,你们看谁回去帮忙?”
“小萧,要不你回去?”江医生首先说道。
萧宝珍想了想,“还是你回去吧,你没带多少衣服,继续留在这说不定得冻感冒了,再一个就是,我的身份毕竟还是临时工,也不是医生,回去以后不过就是发发药品收收钱,你回去能帮赵医生分担工作,你说呢?”
“好,那就我回去。”江医生说着就起身,准备立刻就走,但走了两步又回头了,“我等于主任醒了再说,回去给领导也有个说法。”
“好。”
高敬说自己也不急着回去,因为最近的工作不忙,该干的活儿都干完了,出来之前他特地跟领导说明情况,领导特批,可以让他在市里多呆两天陪着媳妇。
萧宝珍把高敬一拉,夫妻俩坐在病房门口左边的椅子上,江医生一个人坐在右边的椅子上,三个人又等上了。
从下午等到傍晚,还是没等到于国良醒过来,倒是又等来一个人。
医院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数字6,随着钟声咚咚的想起来,一个年轻小伙子急匆匆的外面冲了进来,一进来就在喊,“我叔在哪个病房?他怎么样了?”
“哎哎同志,我们这是医院你不能乱闯。”快下班的小护士正在收拾东西,一看有人冲进来就过来拦着,“你叔谁啊?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也是急昏头了,被护士拉住才冷静下来,“于国良,他住在这吗?”
萧宝珍听见于国良的名字,抬起头说,“在这,你是于主任的家属吗?”
“我是他侄子,我叫于卫海,同志你是?”小伙子被萧宝珍叫过来,头上的汗还没干。
萧宝珍直接伸手,“萧宝珍,我是钢厂医务室的职工,这次陪着于主任过来看病的,这位是江医生,这个是我爱人。”
于卫海一听是陪着叔叔过来看病的,连忙伸出手跟萧宝珍握了握,又说了一通感谢地话。
相互介绍认识了以后,于卫海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我叔叔一辈子没成家,当然也没孩子,不过我是我叔从小带到大的,小时候就跟他一起在钢厂长大的,这次他生病,我就来照顾了,现在我得问问,我叔他的情况咋样啦?”
“慢性支气管炎一直没好,昨晚厂子里起火他在里头呛到了浓烟,引发哮喘,送到医院之后情况倒是稳定下来了,这会还在里头输液呢,一切都得等他醒了以后再看。”萧宝珍简短的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于卫海听完,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点啥,就一屁股坐在对面的长椅上了。
不过他坐下以后一直在盯着高敬看,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一边看一边挠头,好像在寻思点什么。